谢向阳挪了挪脚,凑到他耳边询问:“你没有什么好办法吗?这位可是我们兴云观的金主呢。”
金主是什么意思邵衡不晓得,但是他大概理解他的话语,默默摇头。
谢向阳垮下肩膀,难道就只能看着他人做恶,连累无辜生命?
“宿主,别忘了你是神明。”
系统冷冰冰的语气传来,谢向阳重重地坐下陪护小凳子,颠倒中发出“嗒”的闷声:“我就是个没用的神。”
只有半吊子的抓鬼本事,比一般天师都不如。
系统:“叮咚:发布任务:惩恶扬善,保境安民是福德真神的职责,所属信徒惨遭横祸,凡人妄想瞒天过海,逆天改命,请宿主拨乱反正。”
谢向阳内心无语,破系统就这德行,一天不折磨他就不痛快。
不过――
谢向阳微微勾起唇角,作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你知道我是没啥手段的,要不来一把符咒使使?”
系统:“……请宿主自行解决。”
“好吧,知道你吝啬。”谢向阳撇撇嘴,左手撑在腿上托腮,仔细思索起来。
俗话说生活不会给你过不去的坎儿,系统也不会发给他过不去的任务。
当然,硬凑上来的牡丹不算。
综合几次任务,目标人物都是在他的能力范围,恰好能解决的,解决不了的系统也会降下金手指,像上次的水鬼。
水鬼钻进异界漩涡,系统发放了灵器,虽然最后也没用上。
谢向阳长指捏捏下巴,他不会画符,仅会的一道咒语也不适用现在这情况,唯一能调用的力量就是香火之力。
系统还特意点出马通名是他的信徒,谢向阳越想越觉得这是在暗示他用香火之力解决。
谢向阳将他的一番推测告知系统,系统没有出声反对,他就知道他是猜中了。
病床前愁云淡雾,邵廖在为自己的学艺不精道歉,感慨若是自家长辈在,即使是抓不到人也无妨。
谢向阳来到床前,马通名半个小时前因生气而涨红的脸又恢复成惨白,甚至比之前更难看。
没有希望,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了。
他感觉到谢向阳的靠近,努力地撑起笑脸道:“麻烦道长走一趟,您放心,报酬今日就会打进你们的账户。”
“不急。”谢向阳轻闭双眼,双手微抬,暗暗运动香火之力。
“谢道长,您无需勉强,我已经联系好长辈,我们只需要在两天内压制住他的咒术即可。”邵廖脚步移动,邵衡冷冷瞪他:“别动。”
邵廖满脸迷惑。
邵衡扭头专心观察谢向阳的动作,这是揪住他秘密的好时机。
谢向阳睁开清澈眼睛,欢喜之色盈满灵动眸子,勾唇得意道:“邵衡,我感觉我可以破。”
众人寂静,虽然马通名他们的确见识过谢向阳与鬼交流的本领,然而他真的能破咒吗?
连玄门世家的邵廖都要求助长辈,众人不得不怀疑这个乡野少年有什么能耐能和玄门高人相比。
邵衡眸子淡淡瞥了一眼:“能破就破。”语气冷淡,好似在讨论吃饭日常。
谢向阳欢快地翘起嘴角,眼睛闪闪发亮,抽出长剑跃跃欲试。
“谢道长,等等。”邵廖还是觉得不妥,马家人则各个表情犹豫,抱着试试也无访的心态,居然没有出声阻止。
谢向阳舔舔嘴唇,没搭理他,满心满眼只有那方龙尾砚。
砚石感觉到凶险,无缘无故微微颤抖,桌子发出刺耳的嗒嗒声。
窗外狂风呼啸,黑云压城,隐隐闪过一丝闪电。
谢向阳咧开嘴角,香火之力从双手传递到剑柄,再到剑身,他对着龙尾砚狠狠一劈。
窗外雷霆震响,掩盖住凄厉的叫声。
“啊啊啊啊!”
随着砚石破裂,躺在病床上的马通名不受控制地抽搐尖叫起来。
那叫声似人非人,沙哑难听,掠起在场人的皮肤一阵疙瘩。
马通名身上的金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滔天血雾。
谢向阳皱眉,难怪那人要换命,这浓浓血色透露出他不知残害多少生灵,而且单靠人类恐怕还积攒不了这么多血气,其中必然有妖物和天生地灵等灵物,再好的命格也承受不住。
刺耳的咆哮扔在耳边,谢向阳手疾眼快按住他的嘴巴,香火之力顺着手掌流窜进他全身,灿烂的金光重新出现,有了香火之力,它以压倒性的优势逼退血雾,洗去马通名身上被强加的罪孽。
由出手到逼退,时间不过眨眼,雷声消失,马通名的状态也恢复自然。
谢向阳松开他的嘴巴,脸上闪过一抹不好意思,遗憾道:“抱歉砍坏了你的龙尾砚。”
砚石漂亮纯粹,他还觉得挺可惜。
马通名:“……”重点是这个吗?
他转了转眼珠子,扭头睃视一圈,一屋子的人都傻眼了。
传说中牛逼哄哄的换命术,就这样被他一刀解决了?
邵廖觉得自己得想静静。
第22章 修缮计划
破了换命术后,马通名在医院又住了几天就回家了。
他身体恢复健康,面色红润,最主要是心里没了担忧,走哪都不怕忽然撞车祸。
他对古董依旧爱得深沉,不过在和圈里人交流时多了几个心眼儿。
就在他出院第二天,隔壁王家也举家从乡下回来,只是听他们家人过来试探得说,老王在乡下时遇见滑坡,不幸去世。
马家人笑笑不说话。
王家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晓得真相,因为邵廖已经走了,留在马家的仅剩谢向阳和邵衡俩个子侄模样的陌生人,惴惴不安地聊了几句,便心虚地回家了。
谢向阳看出王家人大概只是知情,不会咒术,说不定还在担心马家报复他们,便提出要回兴云观,他们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
马通名挽留不过,便道:“那我让小飞送你们。”
谢向阳拒绝:“不用特意喊他。”
马家的事儿解决了,马飞又恢复本性正四处玩乐。
“山路崎岖,还是让他送你们好,而且他一天天地净会玩儿,让他干点正事儿。”
送我们也不算正事儿。
谢向阳腹诽,但是坐小汽车总比大巴轻松,谢向阳不再推拒。
马飞对送谢向阳他们师兄弟回家并不排斥,他早就改掉以貌取人的毛病。
“道长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真是厉害,一定加入有关部门了吧。”马飞挑挑眉,暧昧一笑。
谢向阳微讶:“什么有关部门?”
“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部门啊,邵大师就是其中之一。”
谢向阳来了点兴趣,撑着胳膊托腮:“你不是认识邵家才请他来的?”
“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认识邵家的人!这回能请到邵廖大师还是朋友推荐我向有关部门的论坛申请,大师接了任务才来的。”马飞沾沾自喜,“一次任务没多少钱,还能认识邵家的人,不亏。”
谢向阳对他口中的有关部门挺感兴趣,还想再问,邵廖开口:“你想进?”
他点头:“嘿嘿,听着挺厉害的。”
马飞:“那是,传说里面高手如云,各派顶级大师们都有在部门任职,道长们有些可惜了,若是邵大师晚点走,还能请邵大师推荐。你们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邵大师平易近人,热心帮助晚辈,一定不会拒绝,说不定现在就把你们列上举荐名单了。”
谢向阳懊恼得一拍大腿:“早知如此,我就是抱住他的大腿也得拖他留下。”
“你要干嘛?”邵衡微眯眼睛。
“请他带我们去有关部门转一圈啊,多好玩啊。”谢向阳眼神朦胧,幻想着来到一个充满人妖的玄幻世界。
不知道会不会是和电影里的魔法部一样奇幻呢?
回到兴云观他也念念不忘,简单收拾下行李后,一屁股坐木板床上,翘着脚搜寻有关部门的信息。
邵衡对他罕见的态度有些奇怪:“你很想加入?”
“当然,加入之后我们就是吃官粮的人了,而且能接到更多任务,有更多的钱……”谢向阳叽里咕噜说出一堆理由。
邵衡:“我怎么觉得这都是借口。”
谢向阳歪头:“是吗?我都是真心的!”
当然是假的,如果他能加入有关部门,就可以在同学面前吹了。
邵抽慢慢踱步到书架上,抽出一本灵清派前辈们的笔记:“那都不重要,你现在的任务是复习一遍功课。”
谢向阳歪着的脑袋一僵:“……”
“晚饭前复习完。”邵衡斜睨他一眼,仔细挽起袖襟去做饭。
“不公平,我明明破了你都不能破的换命术,我实力比你高,应该换我来监督你。”谢向阳站在床上叉腰嚷嚷,一脸神气。
邵衡淡淡地回眸:“有本事和师父说去。”
谢向阳像被戳破的气球,缓缓摊倒在床,四肢大开:“找到他有屁用,他一定偏心你。”
邵衡唇角微勾,走出房门,扭身进入师父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和从前依旧一样,空气清新,仿佛仍旧有人住着。
邵衡打开柜门,找到一份文件,脸色神秘莫测。
……
谢向阳吃过饭后就不念叨有关部门的事了,加入有关部门哪有比修缮兴云观更重要呢?暑假就要结束,他忙完恰好心无旁骛去开学。
既然兴云观要修缮,补两片瓦和安几扇门又要不了多少钱,谢向阳暗搓搓想着,那他打个金身不为过吧。
谢向阳不是土地神时,对神像没有什么执着,顶多吐槽一句寒酸,但是现在轮到他自己,那可不行,好歹他也是世间唯一的神,哪能还是木塑呢!当然要24k纯金神像,金光闪闪,耀眼夺目才符合他的身份。
谢向阳在山下和村长夸张地比舞着:“土地神的神像两米高,一米宽,弄个纯金多气派啊,一进去就晃花眼,呸,是心生敬畏,瞬间感觉高大上,香客也会变多。”
老村长背着手,不住点头:“嗯嗯。”
两人一通比划,笑容满面,就要拍板,邵衡仗着身高手掌盖住谢向阳的脑袋,旋转半圈,嗤笑:“做梦。”
邵衡虽然不通俗物,对金钱没有概念,也知道打造一个金身,那些钱根本不够。
且不说材料,重新雕刻大型神像的人工费就不少。
谢向阳气得哇哇乱叫,最后拍板不仅要修缮破旧的地方,还要建造厕所和浴室,重新休整兴云观到山间的路。
至于金身,邵衡只肯给他镀一层薄金。
谢向阳也暂时满意了。
不过光靠村子里的人还不能忙活,马家听闻兴云观要修缮,主动上门,表示要承接修缮兴云观的任务,反正他们本来就是搞建筑的,涉及过这类活儿。
谢向阳干脆大手一挥,把兴云观交给项目负责人,自己和邵衡收拾包袱搬到兴云村里。
他敢这么嚣张也是因为千年女鬼牡丹最近不知飘哪儿了,没有出来找他麻烦。
村内的生活安静祥和。
因为兴云观的项目,马家几乎招了村里所有赋闲在家的壮年过去。
白天大人们上工,晚上在村口的柳树下吃西瓜乘凉。
谢向阳三两下啃掉西瓜,含糊不清地和老爸老妈商量上学的事儿。
“你们不用管我,照顾那小不点就成了,我自己去大学报道。”
“那可不行,上大学谁家不是父母陪着的,儿子你放心,妈妈一定去给你铺床。”
“你别惯着那小子,让他自己去!培养独立性。”
电话里传来俩人的争吵。
谢向阳无语地撇撇嘴,他被丢在兴云观早就独立了好吧。
“儿子,妹妹弄脏床了,妈妈忙去了啊。”
谢向阳无奈地挂断电话,他妈越来越忙了,希望小孩儿送回去时她不要太伤心。
“邵――”
谢向阳刚回头,就看见村人们一脸谄笑地看着他。
梅贵托着块西瓜,凑到他面前皱起黑脸谄媚道:“小道长说话渴了吧,吃块西瓜凉快凉快。”
“孩子他娘,过来坐。”
梅贵硬把自家怀孕的小媳妇喊过来,笑眯眯道:“吸吸小道长的福气。”
谢向阳愣住:“咋了?”
他打个电话怎么就成福星了?
他可不是福神啊!
谢向阳转头找邵衡,却没发现他的人,还被村人们团团围住。
“大娃,过来。”
“孩子他娘,到柳树下。”
不过一会儿,谢向阳发现他身边挤着的人全身小孩和孕妇。
“???”
谢向阳懵逼地看向梅贵。
梅贵讪笑着解释:“小道长不用慌,我们是听到您考上本市的那所大学了,让孩子们过来沾沾运气,希望他们未来也能考上好成绩。”
谢向阳还是有点懵,本市的大学虽然在全国也挺有名,但是还不至于吧。
可惜没人能回答他心中的迷惑了。
因为下一刻他就被小孩儿和妇人们包围,左一个说:“摸脸沾喜气。”
右一个说:“摸头能摸到天上的文曲星。”
等邵衡过来时,他歪歪扭扭地斜倚在古柳树下,头发糟糕,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
谢向阳幽怨地盯着他。
“看,这就是你的村人干的好事!”
邵衡拈起一根张牙舞爪的头发,抱歉道:“村子没出过读书人,他们对你有点好奇。”
“不至于吧。”谢向阳动了动胳膊吐槽。
“这里和市里不同,教育落后,大部分人都没读过初中。”邵衡垂下眼睫。
谢向阳惊了:“难怪你才读小学。”
邵衡瞪向他,谢向阳不好意思地扒拉头发:“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邵衡轻“哼”一声:“总之,他们没有恶意。”
“可是小孩子们为什么不去读初中呢?九年义务教育免费啊。”
“附近只有镇上才有初中,要住宿。”
九年义务教育只免费学费,可是读书的话,住宿费和伙食费才是大头,更别提还有各种资料费,交通费等杂费。
村民们几乎都以种地为生,难以负担。
不过现在有各种补贴,生活比上一辈人好多了,孩子也送去上学了。
听村长说,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孩子们能不能去上学,而是他们肯不肯去上学。
于是谢向阳听到各种以他为榜样的夸奖声。
“要向小道长学习知道不,考上大学不用当泥腿子,有大出息。”
林二嫂指着谢向阳,教导自家的孩子们。
林志默默点头,他知道谢向阳是个很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