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谢?不够」
还要怎么谢啊。
不就两辆应援餐车。
「chavers:两辆餐车,两个吻」
「chavers:要你主动亲我」
心脏嘣咚猛跳一声。
沈止初瞬间脸蛋儿发热,咬着唇回:
「你又在做梦」
chavers又秒回了一条,沈止初没看,锁了屏放到一边。
动作间,隐有几分慌乱。
仲姨一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打趣道,“……说啥了?害羞啦?”
沈止初静了静心,才抬眼看她,唇角压着淡笑,“仲姨……”
拖长了尾音,带着点无奈。
“我懂我懂,小情侣嘛,”仲姨起身去中厨,“不笑你了。”
吃了晚饭,沈止初便去到书房,拿着pad窝在沙发里,为明晚的饭局做做准备。
这场饭局是章山组织的,为了让制片组导演组和艺人组提前熟悉熟悉,也聊一聊整部片子的艺术概念。
傅家主导制作的这部影片,名叫《昏茫之夜》。
讲述的是一个嫁到日本京都的中国女人,丧夫后,独自面对生活的故事。
章山打算拿这部影片,冲击日本的最高电影奖项。
大部分戏份是女主角的独角戏,主要配角有女主婚前在职场上认识的、同来自中国的女性前辈,以及企图进入她生活的新的男性。其中穿插讲述着女主角与前夫日常生活的回忆点滴。
男主角是日本名演员中村夏树。
整部电影将在京都拍摄完成,预计正式开机日期是明年年中。
沈止初需要至少提前一个月,到达京都,熟悉当地生活、接触中村夏树,培养感觉。
章山提前跟她打过招呼,说明晚的饭局上,会有几位来自日本的工作人员,中村夏树通告繁忙,没能抽出时间过来。
沈止初一直在书房待到深夜,仲姨催过两次,她才上楼休息。
期间一次也没有看手机。
-
第二天一早,丁岚和郝鸣都发了消息来。
说保姆车被临时调走为盛兴另一位新进来的艺人服务,今晚不能载她去饭局了。
想着可能要喝点酒,沈止初自己打电话租了辆车。
晚上七点钟,沈止初出发前往章山发在群里的地点。
嘉木路36号。
地图显示,紧挨着使馆区。
本以为是个私房菜馆,到了之后才发现,36号是个独栋的法式小楼,像是私宅。
雕花铁艺的大门口有两位身着西装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位引导她进入院内,穿过门廊,进入一楼大厅。
大厅空旷,已有不少人分散站着在聊天。
章山先看到了她,便迎上来,掌心虚虚贴着她后背,将她一一介绍给其他人。
沈止初今天穿着黑色的半身长裙,上紧下松,偏鱼尾的款式,为了不至于显得沉闷,特意在腿侧开了高叉,上半身是宽松的oversize白衬衫。
衬着垂顺茂密的长直发,和那张瓷白清冷的脸,她周身仿佛自带着脆弱感的结界。
来自日本的艺术指导爱田美莎和作曲家井上平野都呆了一瞬。
爱田脱口而出一句话,旁边的翻译立刻翻过来,“爱田老师说:看到她,我一下子有好多灵感。”
章山大笑起来,“我当时第一眼看到她,跟你一样的反应。”
有侍者端着托盘过来,沈止初取了杯酒。
大厅另一头的抬高式餐厅里,已有侍者在铺桌布摆餐具。
看来待会儿就在这儿用餐。
章山望了一圈,拉住侍者问,“傅少爷呢?”
听到这人名,沈止初呼吸都滞住了一瞬。
侍者指了指某个方向,“傅少爷去露台了。”
这个项目,他要从头跟到尾,会出现在这个饭局,也理所应当。
章山看向沈止初,“这是傅少爷的私宅,借给我们用这一晚,你们见过吗?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见她面露犹豫,章山便笑着,压低了声音,“没事的,不用怕他。虽然这傅少爷刻薄名声在外,但我为了工作私下跟他接触过,他公私很分明,不会对你不敬。”
不敬的事他都做过好多了。
沈止初心想。
“……我去露台看看,”沈止初淡笑着,“很快回来。”
章山鼓励她,“没事的,大胆去吧。”
沈止初顺着刚刚侍者指的方向走去。
整个一楼大厅挑空很高,一面墙上开了两扇巨大的落地窗,中间有一道乳白色的双开门,通向后院露台。
刚走到落地窗边,她就透过玻璃看到了露台上的人影。
傅予沉后腰虚虚倚着半身高的大理石围栏,双手撑在身侧,仰着头。
下颌线勾勒出流畅锋利的线条,喉结凸起,唇间衔着根儿烟。
散漫慵懒。
自己的身影映在落地窗玻璃上,与他的身影重叠。
交缠。
沈止初调整了神色,继续往前走,推开法式双开门。
听到开门声响,傅予沉并没有看过来。
他垂了头,抽了口烟,这才懒洋洋看向来人。
捕捉到她的身影之前,他的眉眼分明是厌世的空寂的,表情也是不加掩饰的意兴阑珊。
视线相接之后,那眸色便化开了一抹幽暗,变得意味深长。
沈止初没有继续往前走,只淡淡地说,“章导让我来跟你打个招呼,我打过了,再见。”
傅予沉鼻腔逸出一丝哼笑,慢悠悠地,“……沈小姐。”
“睡过一觉,不认账了?”
沈止初脚步顿住。
她转回身,“素觉,”她口吻虽淡,但带着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
“哦,”傅予沉意味莫名,一字一句,“可是,那一晚,我满脑子都是荤话。”
耳根又开始发热。
沈止初往前一步,冷冷地,“傅予沉,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们私下认识,你最好注意一点。”
面对她的冷言冷语,傅予沉总是毫不在意,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银色烟盒,“过来,陪我抽一根。”
沈止初没动。
傅予沉耐着性子,“特意给你带的,给个面子,成么。”
即使是说这种半哄人的话,也是懒懒的腔调。
僵持了半分钟,沈止初终于还是走到了他身侧。
傅予沉抖出根细细的女士烟,递到她唇边。
想到上一次,也是这样,她张唇过去准备含住,他却撤走了烟吻她。沈止初压平唇角,伸手接过,“我自己来。”
傅予沉笑了声,撩起薄薄的眼皮看她,“怕我亲你?”
唇齿间压着暧.昧。
沈止初不吭声。
“让我来点,总行吧。”傅予沉拨开打火机,噌得一声,火苗燃亮。
傅予沉低着眼眸,仔细看被火光映亮的她的面容。
烟被点燃,沈止初立刻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傅予沉看向她另只手,掌心还擎着酒杯,“……什么酒?”
“不知道,”沈止初转开眼,“随手拿的。”
“给我喝一口。”
沈止初干脆地将酒杯放到大理石围栏上,玻璃轻磕岩石,发出一声响。
“你自己拿。”
傅予沉盯着她,意味莫名地舌尖顶了顶唇角,问,“你尝过了吗?”
“没有。”
他没再说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沈止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扣着后腰,压在围栏上。
他垂首,将那口酒渡给了她。
唇离开时,留恋地轻咬了她的唇肉。
“怕我亲你,”傅予沉低笑着,“躲有用么。”
沈止初本能地吞咽了酒液,但还是半懵的,用手背抹了下唇角,“……你疯了吗?会被人看到。”
傅予沉双手撑在她身侧,她的腰往后折,几乎动弹不得。
沉沉的夜色中。
他垂着脸,看着她,低声,“让你回来了可以骂我,怎么又开始躲我了?嗯?”
比之前还要厉害的躲法。
沈止初伸手推他的肩,“让我起来。”
她转头看向落地窗,“这样会被看到。”
静了几秒,傅予沉单手扣住她后腰将她身体扶正,略微侧过身。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罩住。
沈止初垂着脑袋,整理衣服。
傅予沉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微垂着颈,“你还欠我两个吻。”
“……刚刚不是还了一个吗?”
“要你主动来亲我。”
“你做梦。”
傅予沉偏头笑了声,复又凝眸低眼看着她,拖着腔调,“祖宗,真的不认账了?”
“睡觉的时候,一直往我怀里钻。”
“这么无情?用完就把我扔了?”
一字一句,像是唇与齿的缠.绵。
像下蛊。
沈止初耳根又开始发热,屏了屏呼吸,才抬起脸,仰着下颌踮着脚,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
“……就这?”
沈止初别开脸,“不会别的了。”
“是我失职,没有把你教会。”
还没待她领会这句话的意思,傅予沉便从口袋里抽.出手,控住她后脑勺,垂首压下一个吻。
像是要让她记起所有他们相处的细节一般,带着侵略意味的吻。
含着她的舌吸.吮,翻搅津液。
不止脸颊耳根,浑身都开始发热。
沈止初闭眼轻轻吐息,还是压不下躁动。
傅予沉拇指指腹摩挲着她耳垂下方的颈侧肌肤,又流连到下颌。
他声音沉哑着,“今晚在这儿睡。”
沈止初刚刚调整好的呼吸又开始紊乱。
她故作镇静,“睡个素的么。”
“荤的。”
她一时失了言语,心跳都漏了一拍。
傅予沉定定看她,“本来不想这么快,”他眸色晦暗着,“但是,一回来你又躲我。”
沈止初别过脸。
脸却被他扭回来,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唇角压着一丝淡笑,一字一句,“而且,沈止初,我看得出来,你有感觉。”
第34章
餐厅设置在楼体西侧,南北两面分别朝着前院和后院开着两扇格子竖窗。
靠南的一侧横放着一条北美黑胡桃木长餐桌,靠北的一侧是吧台酒柜区域。
长长一条的餐厅区域上方悬着两盏复古的枝形吊灯,壁灯映出淡淡的昏黄光线,空间内明暗有致,整体灯光设计是花过巧思的。
七八个人围坐到餐桌旁,低低的交谈声传来,有一种高雅隐秘的氛围。
通体洁白的桌布没有一丝褶皱,中间以各色花朵点缀。
粉白色的重瓣芍药、开得肆意的郁金香、一捧小雏菊、一枝斜出去的红梅,其间缀着数支高脚蜡烛。
伏案用餐时,一抬眼,处处都是景致。
落座之前,沈止初特意观察了傅予沉,看他往左边走,她就迈脚向右。
刚走出一步,就被他攥住了手腕。
沈止初受惊一般抬眼看他,他倒是一脸自然,慢悠悠地,“……沈小姐,这里有空位。”
对面的章山听闻到俩人的动静,不由笑起来,“小公子,初初可能有点怕你哈哈。”
傅予沉盯着沈止初,表情玩味,似是在咂摸章山的话,他低着眼,“因为我名声不好?”说着帮她拉开椅子,“那今天,要好好消除一下误会。”
他在她身侧落座,两人中间隔着长桌的拐角。
餐前包搭配黑松露黄油,极其开胃。
前菜是烟熏三文鱼和鹅肝慕斯,沈止初吃得认真,小口小口往嘴里送,眼睛都没抬。
这一桌子,只有他俩是年轻人,其他的都多多少少上了点年纪。
章山先是半客套地叹道,后生可畏,傅家小公子初出茅庐,手段如何如何了得云云。
傅予沉不喜听这种话,但今天,他没计较。
章山的视线在他和沈止初之间游移,心下也起了点兴趣:傅小公子对明星艺人向来刻薄,今天倒好像有所不同。
他试探地问,“你们,之前没见过?”
沈止初立刻道,“见过,但不熟。”
傅予沉极散漫地笑了声,点头,“……确实不熟,”沈止初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就听他又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还没深入了解过。”
任是她再迟钝,也能听出这种只能他俩能品得出的恶劣深意。
心里又是恼怒又是慌张。
沈止初没有给他眼神,只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
那两位来自日本的客人,要通过翻译来交流,虽然费点时,但还算流畅。
章山与他们之间想必也神交已久了,聊起来之后,话题不断延伸变换,从上世纪的小津安二郎、黑泽明,聊到暴力美学的北野武,又聊到《乱》中的美术设计和场景调度。
我国当代主流的导演,大部分都擅长大场面调度和宏大叙事,章山是其中的异类,他最擅长以小见大,从个人细微生活中,窥见社会烙印和时代车辙。
沈止初身上有极强的故事感,怼脸的大荧幕能将她的感染力放到最大,若是拍电视剧,是大材小用了。
艺术指导爱田美莎如是说。
章山点头,“她可塑性很强,有一种很特殊的,能够任人摆弄,但是又坚韧不折的气质,”说着停顿一下,“但是这不折的气质,很危险――没有任何东西是不会折断的,剧情往前推进,她折断的危险就在不断放大。”
“说白了,我以她为主角的电影,都是一个把她的美摧毁给观众看的过程。”
傅予沉本来在切牛排,闻言,动作微顿,敛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她。
她正微仰着头,在喝佐餐的红葡萄酒,莹白修.长的脖颈,似是一握就会断。
傅予沉跟她换了盘子。
沈止初看着面前一盘子切好的牛排丁,陷入沉默。
即便是绅士,也不用做到如此地步,这是男朋友照顾女朋友会做的事。
章山又注意到这点小插曲,笑着打趣,“你看,傅公子是绅士嘛,初初不要怕他。”
沈止初是他一手发掘调.教的,戏外看她,总有种看女儿的感觉。
傅予沉穿着很有质感的黑色衬衫,没系皮带,袖子挽在肘处,纽扣开了三颗,隐能看到锁骨处的项链,偏工业风的金属链条样式。
模样疏懒,眸底压着散漫的兴味,衬着那极短的头发和耳钉,怎么看都不像是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