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是什么要了命了。
但沈止初觉得自己也知道,他与她怕是同样的想法感受。
休息室门被打开,笑谈声跟着进来。
简正和严宝华一起走进,严宝华又回身跟走廊上某个人道了声再见。
门合上。
沈止初屏了屏呼吸,“我先挂了,等会儿再说。”
“……嗯。”
挂了电话,严宝华冲她招手,“初初,来商量一下。”
简正像是早已调整好了心态,微笑着,“初初,对一对待会儿采访的事情。”
三人围坐在沙发边。
严宝华道,“主办方给了我采访提纲,但看今天红毯上主持人的表现,我感觉记者不会按照提纲提问。”她看向沈止初,“阿正提议,要在采访上再次澄清绯闻。”
简正点点头,“我也是后知后觉,主办方邀请我来,应该是为了我们的绯闻,将绯闻再次澄清,应该也算是给他们送热度了吧,不算是砸人脸面。”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考虑和主办方之间的体面问题。
“澄清一下也比较好。”
沈止初表示同意。
简正苦笑,“我担心的倒是,这次澄清也没用,粉丝可能会觉得我们是地下恋情。”
严宝华幽幽地说,“除非,初初的真实恋情曝光,否则,嗑糖的cp粉才不会管那么多。”
此言一出,沈止初和简正俱是一怔。
简正别开了视线。
严宝华又道,“但,还是不曝光比较好,傅家小公子身份特殊,恐怕到时候舆论对你不友好。”
人性使然,相貌在权势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若沈止初一直清高孤傲,路人会赞她脱俗。
可如果她与傅予沉在一起,恐怕总有人要说她滤镜崩碎,露出巴结权贵的真面目了。
更有甚者,若是将来两人分手,从此以后,她身上的标签怕是少不了“想嫁入傅家而不得”这些字眼了。
物欲横流,又有几个人会觉得女明星与权贵之间是真爱?
这些道理,沈止初当然都明白。
圈里那么多明星艺人,每隔几年,都要闹一出某明星一心嫁豪门的流言。
那些个明星,无一例外,都被钉在网友的“耻辱柱”上,每次现身,旧事都会被拿出来嘲讽一番。
沈止初淡淡道,“就这么办吧,网友们怎么想,我们也无能为力,不去管了。”
严宝华点头,想了想,“阿正,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谈一个吧,真恋情出来,我们初初就解脱了。”
简正笑着,“我也有这个打算,退圈之后时间多了,该去认识些新人。”
他自己知道,这话不走心。
严宝华却敛了神色,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也不一定是新人,也看看眼前人呀。”
“什么?”
严宝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出了口,“……灵雁钟意你好久啦。”
她实在是看不过去,周灵雁已经以好友身份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却似懵然不知。
简正倒着实意外,完全不敢相信,笑说,“怎么可能。”
周灵雁是飒爽的性格,看向他时,目光一直都是老友间的熟稔和打趣,从无半分看向心上人的旖旎。
可严宝华说的当然是事实。
这也是为什么,周灵雁马上就能发现,简正望向沈止初的眼神不同寻常,这也是为什么,她知道简正心仪沈止初,却从未向严宝华透露过。
她知道严宝华爱说笑,于是顾着简正的感受,不想让他难堪。
严宝华摇摇头,“你这次忙完回去,试着以另一种眼光看看灵雁吧,她那么有魅力,不该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年。”
简正不作声,却再也笑不出来。
工作人员敲门来请,简正和沈止初一起移步采访间。
采访全程直播,从两人步入采访间就开始采集影像,试图捕捉俩人私下相处的细节。
记者果然没有按照采访提纲提问。
问的尽是些暧.昧问题:多久见一次面,讲一件对方做过的贴心小事,有意见冲突时听谁的等等。
简直是情侣相性一百问。
直播间弹幕已经搭起了字幕花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正式公布了恋情。
#简正沈止初合体采访#很快登上了热搜。
简正极其有绅士风度,等记者问完了,赚足了热度,才说,“我跟初初只是前后辈的关系,没有、也从未在一起过,大家不要以讹传讹了。”
弹幕:
「啊这……」
「这很难评……」
简正的唯粉扬眉吐气了:
「搞笑,当事人都澄清两次了,有些人还闭着眼瞎嗑」
大多数cp粉却是另一种态度:
「我不听我不听」
「啊可是,简正,你眼里的喜欢要溢出来了诶」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时,记者补了一句问题,“那么,两位现在都是单身咯?”
简正下意识转头看沈止初。
就这一眼,弹幕瞬间又转了风向:
「噗,刚刚还说没在一起过,问你是不是单身,你看老婆干什么呀」
「笑发财了」
「简正你别太爱」
「狗仔能不能给点力啊,拍到个接吻实锤,看他们还嘴硬不」
沈止初点点头,“都是单身。”
采访终于结束,两人回到休息室,就见严宝华拿着手机摇头。
“白澄清了,粉丝不信呐。”
简正无奈地笑,“不过也没关系,我不常来北城,以后尽量避免这类公开场合的接触,舆论慢慢就会淡了。”
好在都不是流量偶像,有这么一桩绯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
采访之后紧接着是颁奖仪式,沈止初是颁奖嘉宾之一,全程坐在前排不能走神。
终于颁完,她已经有点累了。
许是前两天消耗太大的缘故。
可颁完之后还有内场晚宴,她的座位又紧挨着活动主理人,不少人来跟她攀谈合影。
熬到一半,她终于是撑不住了,低声跟严宝华说要走。
晚宴是社交场合,她提前一会儿撤倒是没什么,可严宝华是经纪人,少不了要借着场子拉点儿人脉,看看机会。
严宝华说,“让阿正送你去保姆车上,我待会儿自己打车走。”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严宝华不放心,顺手拉了个看起来靠谱的工作人员,让小姑娘带她去后院。
为了避免拥挤,艺人们的保姆车分散停在电影馆枝形各分馆的后院里,沈止初的保姆车就在主馆之后。
工作人员带着沈止初走出晚宴大厅,却在门外室内走廊看到了简正。
简正迎上来,“要走吗?”
“嗯。”
“我送你吧,”简正朝工作人员点头示意,“我来送,您回去忙吧。”
工作人员笑了笑,转身离开。
沈止初心下知道他只是绅士习惯使然,也不好再拒绝,只默默走在前面。
穿过走廊,经由后门,再走下几道台阶,便是室外停车场。
保姆车就在那里。
简正帮她拉开后门。
门全部敞开,冬季夜晚的寒冷气息便裹了进来。
沈止初提着裙摆缓缓步下台阶,简正错后几步,走下台阶之后站定,说,“就送到这儿,你去吧。”
沈止初停下脚步回头,“好。”
收回视线时,却见简正脸色变了变。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不远处路灯下,站着傅予沉。
他穿着惯常穿的黑色高领毛衣和大衣,单手插兜,另一手指间夹着未燃的烟,静静地看着这边。
简正今天已经受到了太多冲击,此刻在这里看到他,一点儿不觉得意外。
他敛了眼皮,停顿了几秒,而后转身离开。
牌一早就摊了。
早已出局的人,也是时候离开牌桌了。
只是,拉开后门,回到室内之前,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傅予沉已经走到了沈止初面前,单手捧着她的侧脸,垂首吻了上去。
在现场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后院角落里的某辆车上――
狗仔们看着镜头里捕捉到的画面,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早在青年影人企划方公布简正受邀的时候,狗仔们就做好了准备,誓要在这电影馆里拍到点儿类似接吻、同回酒店一间套房的实锤。
于是,他们打通了内部关系,蹲守在沈止初的保姆车附近。
等了许久,却在晚宴开始后不久,听到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一辆柯尼塞格驶了进来。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那极短的头发,闪亮的耳钉,那张漂亮的脸,太有辨识度了,那是傅家小公子傅予沉。
传闻中,他最讨厌此类虚伪造作的场合。
狗仔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没有人将他与沈止初或简正联系到一起。
终于等到沈止初和简正一前一后走出来,镜头马上聚焦拉近。
没成想,眼前竟是这么一幕。
掌镜的那位回头看自己的同伴,脸上还是错愕,“怎么办?拍还是不拍?”
“你傻了啊,那是傅家小公子,你敢拍?你想死?”
“先拍了再说。”
掌镜的那位默了默,“拍了也没用,谁敢发?我看老大也不敢。”
“……看这架势,简正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咱们不拍,以后也会有其他家拍到。”
“也是,还是拍了吧,老大如果不敢发,就留着看以后有没有用。”
几人小声讨论着,再度凑到镜头前看。
“我靠,还在亲。”
“啊啊啊啊他把她抱起来了。”
“我靠,塞到车里了,这是要去哪儿,不会要去开.房吧。”
“拍没拍到?!”
旁边另一位掌镜的弱弱举了举手,“……我全程录下来了。”
第59章
柯尼塞格在轰鸣声中驶出电影馆主馆后院。
角落里车上狗仔团队。
“要跟车吗?看看他们去哪儿。”
“……大哥,那是柯尼塞格,咱们的车跟得上吗?”
“……”
“反正目前的素材足够了,拿回去给老大看看,让他做决定吧。”
-
“我要回翠岸,”沈止初转头看向驾驶座,“回来之后,我还没见过仲姨。”
红灯。
傅予沉单手搭着方向盘,看她一眼。
十五分钟,柯尼塞格驶入翠岸别墅区,开到尽头停下。
沈止初提着裙摆下车。
驾驶座车窗降下,傅予沉懒懒地,“门儿打开。”
“什么?”
“车开进去。”
“你不走?”沈止初回过身来,语气自然地问。
“走去哪儿?”
沈止初缓缓匀出一口气,走回来,从车窗外看着他,“傅予沉,没有人刚在一起就同居的。”
傅予沉不说话。
无动于衷。
沈止初默了默,压低了声音,“……我……”寻了半天措辞,“……身体很累,需要休息。”
“所以,”他终于开口了,“开门,我停了车,抱你睡觉。”
“那你不许碰我。”
“行。”
仲姨做好了夜宵,支着脸坐在餐桌旁等待,听到大门声响,迎到玄关,就见沈止初穿过花园走过来,身后柯尼塞格沿着车道驶入车库。
“提前回来啦?快先吃点夜宵。”
晚宴上大多数都是冷盘,沈止初没怎么吃。
今天一天经历许多事,从清市回来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出席闭幕式,再加上前两日的过度消耗,她此刻确实是累极了。
仲姨端出温热的鸡汤,沈止初坐下来,小口小口喝着。
傅予沉踏上玄关,跟仲姨略点点头,直接上楼去了。
仲姨坐在沈止初对面,仔细看她的脸色。
感觉她的气色比预想中要好很多。
本以为,父母离婚这样巨大的打击,会让她失魂落魄好久,可现在这么看着,却觉得她好像只是身体上的疲惫,神色间并无异样。
“回去待了两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仲姨握了握她的手,点头,“那就好。”
沈止初放下汤匙,酝酿几秒,“……仲姨,我跟傅予沉在一起了。”
仲姨面上显出几分惊喜,“那很好啊,我本来也想跟你说来着,这么回想起来,我觉得他还是挺靠谱的,次次都陪在你身边。”
“嗯。”
沈止初一五一十跟仲姨交代了一番,关于他说的他不联姻,答应她不结婚等等。
聊完,喝完了鸡汤,沈止初上楼。
傅予沉正靠在窗边打电话。
那头是表哥池雨深。
短暂的眼神交汇,沈止初径直进了浴室。
在里面待了五分钟,她又出来了,围着浴巾,“那个……要你帮忙……”
傅予沉挂了电话,懒懒地插着兜看她,“什么忙?”
她转过身,“口红要卸掉,我够不着。”
脊背上零星几点红痕,正是为了遮掩他的杰作而进行的艺术创作。
傅予沉半坐在洗手台上,将她拉到腿间,握着她的腰将她扳转过去。
沈止初回过头来,“卸妆油倒在卸妆棉上,擦掉就好。”
红痕星点,他擦得很认真细致。
“你以后不能这样了,”她警告他,“今天很尴尬。”
“嗯。”
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认真点。”
“知道了。”
脊背上擦完了。
傅予沉将她扳转过来,要继续擦前面的。
沈止初摁住他的手,“前面我可以自己来。”
傅予沉掀起眼睫看她,“这也要防着我?”默了几秒,“说了不碰你。”
话是这么说,但沈止初不知道他的良心有几分。
心下犹豫间,浴巾前襟已经被压了下来。
她不由地屏了呼吸。
傅予沉倒是真的认真在帮她擦拭。
却是她,低眼看着那场景,心绪开始颤动。
他的手赏心悦目,指腹偶尔碰到,是温热的触感。
终于擦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