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准我出门,他说没这么多规矩,尽管出去玩。”景禾柔柔一笑,露出小酒窝,看向苏兰的目光带着真诚。
苏兰闻言,气得几乎端不住贵女的贤淑架子,咬牙忍下来。
她勉强笑笑,绕到亭子里,走到景禾身旁,道:“你这与许二姑娘、许二公子出门,怎的也不叫上姐姐呀!”
景禾也笑笑,眉眼弯弯的,装作不懂,“静娴的帖子只邀了我,我这刚回京城,不懂规矩,倒不知能不能多带一人呢。”
苏兰闻言,整个人僵了一僵,不好意思地朝许静娴露出笑容,正要搭话套近乎,便听得她冷哼一声,直别开眼。
这架势,明摆着是不愿与苏兰多交谈的。
苏兰从不觉得自己哪儿是不对的,自然将错处归咎到景禾身上。
她暗暗想,定然是景禾在许静娴面前说了什么!否则,好好儿人家怎么会厌恶她呢!
这般一想,苏兰握紧拳头,看向景禾的目光带了几分不善。
“景姑娘方才不是说,想去看桃花吗?我陪你去吧。”许明州站起身,给许静娴使了个眼色。
“对,那就劳烦二公子了。”景禾站起身,带着芳草跟上许明州的脚步。
苏兰一看许明州便喜欢,人生得俊俏,还是未来要入阁的探花郎,前途无量!便是景禾已许了陆远寒,她也绝不愿看景禾与他普普通通多说一句话,当即就要跟上去。
“妹妹,我也一起……”苏兰才开口,就被许静娴一把拽了回去。
“苏姑娘,这儿好多点心,你来尝尝吧。”许静娴半点不容商量,拽着苏兰坐下来,力气大得吓人,就是不肯叫她跟上去。
而离开云泾亭的景禾,与许明州保持着一定距离。
待走远了一些,才停下脚步,朝许明州道谢:“方才多谢二公子解围。只是……到底男女有别,且景禾也是待嫁之身,这般独处多少不合规矩。”
许明州离得远远的,温润一笑,“她瞧你那眼神,像要把你吃了,自是不好不管。至于景姑娘所说,我也明白,否则也不会离这样远了。”
说到后边,许明州笑出声来,带了几分无奈。
景禾点点头,二人保持着极远的距离。
待许静娴应付完苏兰,赶来与二人会合,在桃林内走了走,便各自家去。
入夜,福康宫内。
东厂番子跪在地上,将今日景禾身边之事,一一禀报给陆远寒。
正批阅奏折的陆远寒面色不变,周身气息却是渐冷,惹得番子更是不敢抬头,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良久,陆远寒才露出笑容,抬眸看向番子,冷声问:“你是说……小禾苗与许明州一块儿去了桃林?”
番子并无偏向,自是解释道:“苏兰目的不善,接近皇后娘娘,许明州为娘娘解围,出此下策。二人距离甚远,瞧着是只听得清说话声的。”
陆远寒听了,才稍稍压下几分火气。
他似孤狼,圈了块地方,将景禾纳入其中。
若有人靠近景禾,他便要动怒,觉得自己的领地,受到了侵犯。
挥退番子之后,陆远寒走到窗边,望着天上月色,对身旁秦喜道:“叫礼部办利索一些。自然,也不能委屈了小禾苗。”
秦喜应下,匆匆离开之际,又叫陆远寒叫住。
“之前吩咐你的事,可办妥了?”陆远寒问。
“皇上放心,人定在大婚前送到娘娘跟前。”秦喜笑着应道。
-
几日后,礼部将钦天监算好的日子送到苏府去。
六月初三,钦天监算出的好日子。
而景禾也不再出门,只在水云居中跟着宫里派来的嬷嬷,先学一学宫中事务。
就在出嫁前的小半个月,芳草跑进水云居内,将一个好消息告知景禾。
第10章 闹剧
◎就是你抢了我的皇后之位!◎
水云居内。
景禾颇感奇怪,站起身朝芳草走去,问:“什么好消息,叫你这样高兴?”
芳草走过来,让开进门的路,看向门外,对景禾道:“姑娘瞧,这是谁来了。”
景禾闻言,朝门外看去,正见孔嬷嬷一身布衣,一步步往屋内走来。
她眼圈一红,忙迎上去,牵着孔嬷嬷的手,带着哭腔道:“嬷嬷来了,今后可不走了。”
孔嬷嬷也是泪眼婆娑,拉着景禾的手,左看看右瞧瞧,连连说:“不走了!老奴要陪着姑娘的,姑娘到哪儿,老奴就到哪儿。”
景禾点着头,拉着孔嬷嬷往榻上坐,细细问起来,“嬷嬷怎的来了?是谁派人去接你吗?”
其实不必多问,景禾也能猜到。
如今世上有能力,也可能会帮她的人,想来只剩下陆远寒了。
只是……景禾仍是想不通,陆远寒为何帮她到这等地步。
他是有什么目的吗?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姑娘不知道吗?是皇上,是皇上派人到水牛庄来,说是姑娘要成亲了,身边没个贴心的嬷嬷,还是接老奴回去的好。”孔嬷嬷先是惊讶瞪眼,又露出笑容,“看来呀,皇上心中是有姑娘的,这样暗地里帮姑娘呢!”
景禾并不认为是这样。
那陆远寒是什么人?他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从微山行宫杀回皇宫的帝王。
冷血无情,手段阴狠,这样的人若无利益,很难想象他们会尽心力去付出什么。
但孔嬷嬷一心盼着景禾好,她这样高兴,景禾也不好扫兴,只笑着点头,并不接话。
孔嬷嬷挂心景禾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倒也并未多提此事,只在水云居内走了走,问了芳草许多问题,才叫景禾催着去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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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嬷嬷的到来,叫景禾多了几分笑脸。
只是孔嬷嬷贸然回到苏府,苏丙煜与柳姨娘等人,便觉得十分不痛快。
尤其是苏兰,她甚至不如柳姨娘能沉得住气。
更别说那日踏青之后,她心中尤其记恨景禾。
这个贱蹄子!
不仅抢了她的皇后之位,还抢走许明州对她的关注!
真真是可恨至极!
苏兰坐在房中,咬碎了银牙,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
“姑娘,这可怎么办?那孔嬷嬷回来了,她定是拦着不叫二姑娘帮咱们的!”丫鬟紧张万分,对苏兰道。
“我怎么就一定要她帮了!爹爹马上要升官了,我有爹爹,才不用她来帮我!”苏兰最恨旁人说自己要靠景禾来帮扶,狠狠瞪了丫鬟一眼。
“可……太太不是说,有了当皇后的妹妹,往后旁人看在二姑娘的面上,也会高看姑娘一眼吗?”丫鬟怯生生地说。
“住嘴!不用她,旁人也是高看我一眼的!”苏兰扫掉桌上的首饰脂粉,猛地站起来。
丫鬟吓得就要跪下,却被苏兰狠狠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丫鬟更是吓得发抖,跪下来连连求饶。
苏兰实在是气不过,更是觉得自己不必靠景禾,闹得不好看些,也是不打紧的。如此一想,她更是下定决心,定要寻景禾好好理论一番!
她又瞪了丫鬟一眼,问:“那个孔嬷嬷,还是在水云居里没出门吗?”
水云居只孔嬷嬷与芳草二人,芳草是个软柿子,孔嬷嬷却是个厉害的!
听说柳姨娘派去的许多婆子,都叫她给镇住了呢。
苏兰可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叫那粗鲁奶妈子打了,又有景禾护着那腌臜婆,她岂不是没处哭去!
“孔嬷嬷今晨出门了,还没回来呢。”丫鬟哆哆嗦嗦地回答。
“哼!死在外边好了!”苏兰冷哼一声,绕过丫鬟,就要出门。
“姑娘,你去哪儿?太太特意嘱咐,叫你忍一忍的。”丫鬟忙拉住苏兰的裙摆。
“你个贱东西!也配拉扯我的衣衫!还不松手!”苏兰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重重一脚踹开丫鬟,快步走出屋内。
水云居内。
景禾站在镜前,试着送来的婚服。
她左右转了转,对身旁的芳草道:“是不是有些大了?”
芳草笑起来,答道:“想是姑娘这两日瘦了,之前量的尺寸,便不大合适了。”
景禾点头,也觉得在理,与芳草一同将凤冠摘下,又准备脱下这身婚服。
谁知就在这时,却听见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二人惊讶中转过头,只见苏兰站在门口,原本关着的房门大开着。
想来方才的巨响,就是苏兰用力推开门的缘故。
“姐姐这是做什么?”景禾冷了神色,声音都严肃几分。
“你这身衣衫,本该是我的!就是你!抢走了本该是我的皇后之位!”苏兰看见那身象征着皇后的华丽婚服,与桌上的十二龙九凤冠,眼圈一红,满腔嫉妒涌上心头。
“姐姐的皇后之位?”景禾讥讽一笑,上下打量苏兰一番,反问,“原本可也没说叫姐姐当皇后,从来都是叫姐姐……做睿王侧妃吧。”
提起睿王,苏兰浑身一颤,明显有些退缩。
可看到景禾身上的婚服,她心中的愤恨瞬间压过对睿王的恐惧。
“哼!你怎么知道,我入宫选秀,就不会叫皇上瞧中?”苏兰几步冲上前,怒视着景禾。
“哦,那姐姐不妨自己问问皇上,瞧不瞧得中你。”景禾并不觉得陆远寒会瞧中苏兰,面上满是无所谓。
这态度明摆着是说,陆远寒瞧不上苏兰,更是听得苏兰火冒三丈。
苏兰双眸带着浓浓怨恨,气急败坏地扬起手,骂道:“你这个贱人!”
景禾忙别开脸略作躲避,她可不愿因几句争执真的受伤。
可预想之中的巴掌并未到来,她有些奇怪地转头看去,却见陆远寒竟出现在此处!
只见陆远寒脸色阴沉,眸中满是阴鸷,单手抓着苏兰的手腕,不叫她的巴掌落到景禾脸上。
景禾微惊,知道陆远寒不守规矩,没想到他到了临近大婚之时,竟还跑到水云居来。
且没有任何人通报,这样突然地出现在面前,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堂堂皇帝……
不会是翻墙来的吧?
景禾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抹错愕,微微瞪大眼,一错不错看着陆远寒。
苏兰手腕吃痛,回头对上陆远寒那双阴鸷凤眸,惊得就要后退躲开,却半点挪动不得。
她顿时生出几分后悔来,她若知晓陆远寒会来,她怎么会来找景禾理论呢。
这……这不是给陆远寒留下坏印象吗?她悔恨地想。
陆远寒眸中阴鸷骇人得很,唇角却是勾起笑,更显出几分可怖。
只听得他轻笑两声,对景禾道:“小禾苗,她又欺负你,朕替你杀了她吧?”
话音落下,没等景禾反应过来,便见陆远寒掌中巧劲一拧,生生折断了苏兰的手腕。
“啊——”
苏兰的惨叫响彻水云居,连外头路过的婆子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上!”景禾一惊,无心再管什么婚前不婚前的,忙走上前去,双手抓住陆远寒的手臂,挡在他面前,“到大臣家中,杀了大臣的女儿,传出去可不知要被人编排成什么样子。”
“朕可从不在乎流言。”陆远寒露出笑容,凤眸中满是景禾的身影,补上一句,“朕若在意流言,便不会封你为后。”
景禾心头一瞬触动,却不敢多想,只将那股情绪压了回去。
“皇上还是回去吧,此事我来处理便是。”景禾目光移到苏兰身上,看着她疼得在地上打滚的狼狈模样,心知闹成这样,苏丙煜夫妇定是要过来的。
“朕伤的人,怎能叫你一人面对呢。先将衣衫换下来,其余的,不必担忧。”陆远寒做事向来随性,此次也不例外。
可不同的是,从前陆远寒并不在意如何善后。
如今却是在拧断苏兰手臂时,仔仔细细在脑中过了一遍,该如何善后,才不影响到景禾。
景禾别开脸去,低垂着脑袋,只露出微红的耳朵尖。
芳草在这时上前,扶着景禾往屏风后走,伺候她将婚服换下。
陆远寒则是在屋内坐下,一个眼神都没给地上痛苦万分的苏兰,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你……你是何人?为何在姑娘房中!”
这时,孔嬷嬷回来了,她可不认得陆远寒,见一个陌生男人竟在水云居内,当即警惕起来。
“我家姑娘可要嫁人了,外男到这儿来可不合适吧!”孔嬷嬷眼睛一瞪,走上前来,就要赶人。
陆远寒抬眸,颇感兴趣地打量起孔嬷嬷,突然就猜了起来,这位孔嬷嬷是如何将景禾带大的。
“无知刁仆!这可是皇上!”
苏丙煜来得很快,不等陆远寒回答孔嬷嬷的话,便赶着进了屋内。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下来,小心翼翼向陆远寒请安:“臣苏丙煜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光临寒舍,是……是有何吩咐吗?”
柳姨娘随之而来,顾不及给陆远寒请安,只扑向地上痛苦打滚的苏兰。
她哭得凄惨,口中直唤:“兰儿!我苦命的兰儿啊!”
陆远寒视线落到柳姨娘身上,想起番子查到的苏家秘事,不禁讥讽一笑。
就是这个人,叫小禾苗落到那般境地吗?
作者有话说:
妇女节快乐
第11章 大婚
◎若是累了,朕抱你过去。◎
外边哭闹声刺激着景禾的耳朵,她缓缓穿上最后一件衣衫,随意插了一支发簪,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哭嚎着的柳姨娘见景禾走出来,一双眼满是仇恨,挥舞着双臂扑上去,嘴里叫骂着:“贱人!你这个贱人!就是你害了我女儿!”
景禾后退一步避开,恰好不知从何处冒出两名东厂番子,将柳姨娘摁在了地上。
“苏丙煜,你这位太太,是想刺杀皇后吗?”陆远寒声音渐冷,脸上明明挂着笑容,却叫苏丙煜脊背发寒。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只是内宅有些不合罢了,没什么的,只是有些口角,绝无这样忤逆犯上的心思啊!”苏丙煜吓得两股战战,跪趴在地上,不断磕头。
苏丙煜话音刚落,东厂番子便从柳姨娘手中抢出一根簪子。
番子走到陆远寒面前,呈上那根锋利的簪子,“皇上,从柳太太手中找到的。”
陆远寒凝视着那根簪子,目光危险地移到柳姨娘身上,冷笑问:“这叫绝无忤逆犯上的心思?”
景禾方才也没瞧清,如今瞧见,也是微微心惊。
这柳姨娘,竟真的想要她的性命!
苏丙煜浑身发抖,不敢相信地回头看去,瞪着狼狈不堪的柳姨娘,怒骂道:“你这恶毒蠢妇!可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