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姜岐手心的温度烫到，江灵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发现姜岐和她离得很近。
她甚至能看清姜岐眼中的自己，看上去似乎有点茫然。
但很快那双眼睛被睫毛遮盖，江灵恍然，她才意识到姜岐的虹膜颜色比常人更黑。
怪不得姜岐不笑的时候看着似乎有点凶。
视线落在姜岐上扬的嘴角，江灵点头，还是笑起来好看。
“嗯？”平缓下内心的躁动，姜岐见江灵还盯着自己，眼中悄然闪过一丝暗色，“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江灵摇头，她顿了下诚恳夸赞，“很好看。”
姜岐捂嘴，显得分外无奈，“姐姐，请不要再夸我了。”
在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真是太犯规了。
没听懂他的意思，江灵低头继续解决剩下的碗筷，“我说的是实话。”
就是实话才让人难以抗拒。
姜岐无声地叹气，他有点后悔，或许应该把王阮带回来的。
两人独处这仿佛是在考验他的自制力。
不过这一想法也没维持多久，十几分钟后两人盘坐在地毯上把周末作业全部摊到客厅的茶几上，埋头赶起作业。
虽说江灵对新知识接收得快，但题目一旦涉及高一知识点，她就两眼一抹黑。
想问姜岐，但又想到他和她似乎没多大差别，只能咬着水笔头开始苦恼。
姜岐问道，“怎么了？”
“这道题不会做，”秉承着万一姜岐会做的想法，江灵把练习册推到姜岐面前。
低头看题的瞬间，姜岐嘴角微翘，明明是他要当三好学生，但这两天江灵可比他认真。
真是个乖孩子。
“高一的书还在吗？”姜岐看了半天没打算下笔。
江灵思索，“好像卖了。”
两人四目相对陷入苦恼。
“对了，”江灵才想起她还有个小弟，“问问柳池？”
听到柳池的名字，姜岐表情不变，水笔轻压在练习册上，“我好像想到怎么做了。”
江灵狐疑，但还是乖乖看他在草稿纸上演算。
看上去过程没什么问题，毕竟只有两步，答案也看着正常。
出于对姜岐的信任，她问，“好像很简单？”
姜岐仔细给她讲解这道题的思路，最后又加上一句。
“这个知识点我被陈隋伟那家伙按头叮嘱过，所以还有印象。”
江灵并没有怀疑，拿过把草稿纸开始研究起来。
因为刚开学不久，即便是周末也没有很多作业，可姜岐美名其曰要努力学习，带来几叠教辅书。
江灵粗略翻了两下，都是高一相关的知识点和题目，后面还有详细的答案解析。
单单看着姜岐努力也不好，江灵干脆随意挑选一本翻阅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江灵看向客厅的时钟，下午三点。
一般根本不会有人来找她。
意识到门外来人可能是她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人，江灵看向姜岐有点头疼。
她可不想多事。
“去我房间。”江灵小声低语，把姜岐赶去自己房间。
姜岐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走进卧室，只是看到有些凌乱的床铺呼吸错乱了一瞬。
江灵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妈。”
第26章 身无分文
“怎么这么晚才开门？”
赵女士挎着精致的小皮包，发型也是设计好的温婉大气的造型，配上那条浅红色连衣裙与整个楼道格格不入。
江灵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在酒店大厅跳华尔兹。
“问你话呢？”赵静最不喜的就是女儿这冷淡性子，和她亲生父亲一样就喜欢板着个脸。
也不知道谁欠他们似的。
听她妈这口气，江灵就知道她和后爸又吵架，特意过来和她诉苦。
每次她过来只会更生气，江灵也不懂她一吵架就过来到底图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能被她冷眼相对。
“在给小橘弄饭。”
正趴在鞋柜上的小橘盯着赵静似乎在思索该从哪里下手。
赵静捂住鼻子退后两步，高跟鞋踩出刺耳的响声，“你还没把它扔了？”
“喵！”小橘呲牙，全身毛发炸起。
趁赵静注意力在小橘身上，江灵悄悄把玄关口的男士鞋踢到门后，“你来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对江灵嫌弃的语气，赵静很不满，“你这什么态度。”
“普通的态度。”
“我是你妈！”就像是想获得什么认可，赵静这句话加重音，声调提高。
“我知道，”江灵可有可无点了下头，“但你不是讨厌这里吗？”
每次赵女士一来就要嫌弃这嫌弃那，一股脑向她诉说自己的辛苦后又给黄先生打个电话，撒娇让他来接。
这一段流程都不知道已经重复过几百遍。
但这次江灵可不想再听赵女士废话。
她还要好好学习呢。
一听她提到这套房子，赵静越发不满，“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我给你租的高级公寓房你不住，偏偏要住江梓恩他给你租的这个破房子。”
“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说着说着赵静手指戳点江灵额头，锐利的美甲片划过眼角，江灵吃痛头微侧避开赵静。
这下赵静更加生气，“果然你还惦记你那完全不关心的亲爸，你想想你出生到现在才见过他几次。”
“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愧是他的儿子。”
江灵懒得说话，一旦她开口赵女士只会变本加厉，不如等她骂累了，她就消停了。
“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我是欠你的吗？”
“你知道我为了你有多辛苦，现在好不容易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你还要这种态度。”
“你知道你黄叔叔有多关心你吗，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吵架！”
怪不得今天这么凶，原来他们这次吵架是源于自己，大概率就是上次她那便宜哥哥的升学宴她没去导致的。
江灵百无聊赖看着赵女士喋喋不休，甚至还有闲情思考刚刚看到的那道题怎么解。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依然得不到丝毫回应，每次见江灵这样赵静心中烦躁翻腾情绪就容易失控，“你再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马上你就十八了，所有生活费你自己解决！”
“反正你也看不上你黄叔叔的钱是吧。”
这句威胁一吐出，赵静挺直腰背，等待女儿的示弱。
在她看来现在女儿有这么舒服的生活都是她给予的，她一旦停掉女儿生活费，她绝对会向自己低头。
就凭她爸每个月给她的那点钱都不够她买一件衣服的。
可没想到江灵只是抬了下眼皮，无所谓似地点头，“哦，随便你。”
说完她就在赵静不可置信地注视下直接关掉房门。
“江！灵！”
赵静气急败坏，可隔壁邻居似乎被他们的声音吵到突然调高电视音量，她不想因为江灵让自己看上去是个泼妇。
最后她也只能瞪了房门一眼，踩着高跟鞋离开这逼仄的公寓楼。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另一边江灵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打开卧室门，里面姜岐站在中央，仿佛自进去开始便没有移动。
他也没去问刚刚的事，只是走出江灵的卧室，重新坐在地上，朝江灵笑了下，“姐姐，做题吧。”
少年的笑容很淡却非常温柔，江灵不喜欢阳光，此时却觉得也只有暖阳能形容少年的微笑。
莫名地她内心所有的情绪都平静下来。
甚至她在想关心这些破事，还不如努力让少年当上三好少年，那一定很有成就感。
“嗯。”
接下来的时间，姜岐时不时会询问江灵一些题目，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那些题正好只会运用到这个星期新学的知识点。
对江灵而言不算难题。
没有外人打扰，时间很快过去，江灵回神才发现，竟然已经到晚饭时间。
她打开手机刚想点些外卖，却突然想起赵静的话，她干脆打开银行卡，那位有钱后爸每个月头都会给这张卡打进五万。
对于一个高中生而言有点离谱的数字。
可江灵却觉得他会给自己那么多，不过是在展示自己的财力。
为了让她明白她亲爸和他的差距。
即便江灵再不喜后爸，却也不会否认他喜欢赵女士，或者说爱着赵女士。
毕竟他们才是彼此错过的初恋。
不同于赵静想的那样，除去她在刚把江灵接过来时买的那些名牌衣服，江灵本身并不关注这些。
她平日都是随意在网购看着比较舒适的衣服，价格大都不贵。
所以此时江灵那张银行卡里还有一大笔数目惊人的余额，她想也不想干脆全部都还给黄叔。
即便里面还包括她爸打给她的钱。
不过这么干的后果就是她暂时身无分文，她想了下轻戳姜岐手背，“你知道这附近有哪里可以打工吗？”
明天周日她正好有空可以去找找。
卧室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姜岐从头到尾听得十分清晰，他也不奇怪为什么江灵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状似认真地沉思片刻，“我也有在做一个兼职，或许姐姐可以一起。”
脑中突然浮现姜岐家和她这栋公寓房别无差别的简陋环境，江灵突然产生同病相怜的错觉。
“什么？”
“拳馆陪练。”
第27章 你们不能欺负人
第二天姜岐就带着江灵来到在位于商圈中央的跆拳道馆。
“李哥，”姜岐熟门熟路靠在前台旁，对正在大厅等待着的男人介绍，“这是江灵，我说的那位想来兼职的人。”
被称为李哥的男人黑背心休闲裤，隆起的肌肉威慑力十足，五官硬挺额角一道刀疤让他整张脸看着更为凶恶。
他一双鹰眼上下打量着看似柔弱的江灵，见这位长相甜美的少女毫不胆怯地直视他，他满意点头。
“不错，不过她能做好陪练吗？”
说是陪练也不过是给那些小朋友们当助教。但还是需要对方有一定的身手，以及不错的身体素质。
对他的质疑，江灵把书包交给姜岐，活动双手，“面试需要打一架吗？”
李哥眼中闪过一丝趣味，“看来小姑娘很有自信啊。”
“不，”江灵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是有自信，是没钱需要兼职。”
“哈哈哈。”李哥爽朗笑道，“走吧，去一号道道场。”
现在跆拳馆还没开门，道场内只有几位工作人员，见老板带一个漂亮女生进来，都忍不住自己的好奇。
“李哥，这谁啊？”其中一人凑过来，见到跟在后面的姜岐，他恍然大悟，“姜小子的女朋友？”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问话的工作人员挠头，嘻嘻笑得有些猥琐，“不用害羞，大家谁没在青春期谈过恋爱啊。”
姜岐单手拿着书包，一手揽过男人肩膀，“如果工作不忙的话，明哥我们练练。”
明哥打了个寒颤，“算了吧，我还想好好工作。”
道馆里谁不知道姜岐身手好还下手狠，路子野得很。
在场除了李哥谁没被他狠狠教训过。
“好了，小明你别欺负人家女孩子。”
不轻不重一巴掌糊在小明头上，李哥意示他穿好道服，“来，和臭小子的朋友比划比划。”
在江灵面前被别人说是臭小子，姜岐摸摸鼻子，乖乖放开明哥。
明哥不可思议地看向江灵，纤弱的女生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旁，他错愕不已，“这真的是朋友，而不是仇人？”
怎么让他和这位小女生比划，这不就是欺负人吗？
“放心，”姜岐抱着书包，模样，极为乖巧，“她比我厉害。”
“骗人的吧！”
然而半小时后，明哥躺在地上开始怀疑人生。
他刚刚貌似被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女生摔了出去。
“你没事吧？”
见躺在地上的工作人员表情奇怪，江灵走到他身边伸手，“抱歉，我刚刚没收力。”
明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蹲在地上爆头低吼，“现在小年轻怎么回事，还让不让老人活了。”
他刚刚前面确实有放水，但后面也慢慢认真起来。
“你练过多久了？”明哥盘腿坐在地上，江灵和他对打时的路数很正统，并不像什么野路子打架练出来的身手。
“十几年吧。”
准确说江灵从五岁开始就和爷爷一起锻炼，曾经奶奶在世的时候还担心过会不会把她的宝贝孙女养糙。
可惜没等她看到自家宝贝孙女长成娇滴滴的模样就已经撒手人寰。
“姐姐。”突然眼前出现姜岐那张笑脸，他半蹲在江灵面前，眼角带笑，“真厉害。”
好像每次都能收获他的夸奖，江灵刚刚的苦闷消失不见，她下意识揉揉姜岐的头。
“我觉得你快被人打了。”
身后明哥看着他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友善。
姜岐转头敷衍地夸上一句，“明哥，你也好厉害。”
这句话不同于上一句感情充沛，语调平平比起夸奖更像是挑衅。
明哥磨牙，双手握拳，“姜小子，不如我们多对一吧，我相信很多人都很想揍你一顿。”
围观着的几位工作人员举双手双脚赞同，他们也很想教训教训这个家伙。
姜岐抱着书包脸不红心不跳直接躲到江灵身后，“姐姐他们欺负我。”
除江灵，在场所有人一阵牙酸，看着姜岐故作委屈的样子，差点没把白眼翻上天。
就你这天天笑嘻嘻不做好事的小子，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
可江灵环视一圈，几位工作人员人高马大，长相很符合黑道电影中的坏人形象。
她再转头，少年眉眼清俊，两相对比少年越显柔弱。
她转头询问李哥，“这里的员工都会欺负人吗？”
要不她思考换一个兼职。
“没有，”李哥没好气地瞪了姜岐一眼，一掌拍在他背后，“小姑娘我提醒你句，这小子说的话基本百分之八十都不可信。”
江灵真挚发问，“那还有二十呢？”
李哥揽过姜岐脖子，“还有二十那就是他另有所图估计设下陷阱。”
“这可是污蔑啊。”
不管是不是污蔑，江灵的兼职也就此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