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新:“……”
不是,这话说半截的,你到底想干嘛?
赵恒新简直快气笑了,偏偏困得没心思跟这狗东西计较,感受到手机震了震,是李忠的信息,说路上塞车,要再等十分钟,他低头回复着信息,刚要跟沈砚舟说这事。
忽然听见身边的男人自言自语般:“好烦,想回家。”
赵恒新没想太多,随口说:“回家干什么,从来到这里就没休息几个小时。活好不容易干完了回去不无聊么?等合同签完,不如先在这里玩两天?有个真人CS活动,场子设置可刺激,参加的感受听说挺多的,奖金史无前例的高啊,下重本了呢,到时候一眼去啊。”
沈砚舟神色倦懒,薄唇吐出三个字:“没空。”
赵恒新自然说:“你就扯吧还能有什么事?”
沈砚舟瞥了他一眼,扯了下嘴角:“你以为我是你么?”
赵恒新:“?”
做什么人身攻击,赵恒新刚想怼回去。
就看见沈砚舟眉梢一挑,拖长尾音,一字一顿,欠欠的:“有老婆,跟你这种孤家寡人有本质差别。”
赵恒新:“……”
沈砚舟嘴角微挑:“没办法,我家教严,得按时回家。”
赵恒新:“……”
谁给他一把刀,他要捅死这个狗逼!
第43章
赵恒新觉得自己也是够够的, 真想当场把沈砚舟这狗逼老板给开了,只是脑海里,莫名其妙就想起了一件事。
当时在大二, 高校篮球联赛最后一场打败隔壁学校后,很自然地要去庆功宴。尤其是沈砚舟这个主力, 作为大功臣,按理说必须到场的。
但是那会儿这祖宗不知道忽然有什么事,在比赛开始前就不对劲儿,在打完比赛后,邀请是一个没搭理,拎上包回到更衣室, 匆匆洗过澡,黑发湿润,背上包走了。
沈砚舟这狗东西, 打小就比同龄人聪明, 又长得一张祸水脸, 无论是想要的东西或是别人的喜爱,极少有得不到的。
不夸张得讲, 是在花丛锦簇中长大的天之骄子,当之无愧的优等生。
当一个人成长一路顺风时, 对很多东西就没了执念,做事只凭自己的喜好,也就铸就了这家伙的性格,大部分时候都懒洋洋的, 很少对什么人或者事表现出迫切。
赵恒新当时看见他那个样子, 作为十几年的发小,直觉他是要去见人。
就是不知道见谁。
他好奇, 但是暂时压下了那个好奇。
只是没想到,庆功宴场子还没热的,那个说有事不来的人忽然就出现了。
沈砚舟这人从进门就是众人焦点,但是他只散漫地找个角落,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白皙修长的手拿着酒杯,支着脑袋,一言不发地喝酒。
有人兴致勃勃地找他喝酒,沈砚舟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来者不拒。
一晚上不知道灌了多少杯,就算度数低,也难免会上头。
他手背托着腮,长睫垂下,侧脸线条锋利冷漠,偏偏桃花眼眼尾泛红,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样子。
包厢里姑娘们大半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
赵恒新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因为知道这祖宗几乎没有在这种场合没有分寸地喝酒,除非是熟人场,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有人忽然笑嘻嘻地调侃:“砚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失恋了一样。”
沈砚舟掀开眼眸,懒懒一笑,模样懒倦又撩人,染上醉意的嗓音带着轻佻的哑:“可不是么。”
他这话一出来,周围的男生全都切了一声。
“砚哥你要不要脸,这种丧心病狂的话都说得出口。”
“是啊,砚哥都会失恋,那我们岂不是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了。”
……
周围一圈,根本没有人相信。毕竟在他们看来,从进校第一天,追他的女生不计其数,出了名的难泡。
只有他拒绝女生的份,哪个女生会舍得拒绝他。
沈砚舟低眸,抿了一口,神色懒懒的,领口半敞开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嶙峋的锁骨,看上去更渣了,就更没人信了。
他被人这样说也只是笑笑,懒得解释。
赵恒新认识沈砚舟这么多年,自然对他比其他人要熟悉,他的话是真是假还是有分辨能力的。
第一次见到平日意气风发、张扬恣意的少年,闷不做声地给自己灌了一杯一杯酒,恨不得把自己灌死,实在是看不过眼。
等人散开了点,赵恒新拿着一杯酒,坐到他边上,目光看向正在唱歌的女生,问道:“真失恋了?”
沈砚舟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嗯了声。
赵恒新想了想,直觉这阵子沈砚舟没接触什么女孩子,应该不是那种发展后拒绝的:“是有男朋友了?”
沈砚舟没否认,仰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口直接灌了一杯。
他垂眸,把杯子放到桌面,拿着酒瓶,又倒了满杯。
赵恒新格外接受不了他这样,为了缓和气氛,开玩笑说:“你这条件,要是为爱做三,还有抢不到的女人?”
沈砚舟顿了顿,斟酌片刻,像是不想把姑娘家里的事说出来,垂下睫毛,声音听不出情绪,轻描淡写道:“她恨这个。”
赵恒新掩饰不住地惊讶:“你还真想过啊?”
沈砚舟懒洋洋勾起唇角,语气听不出真假:“想想都不行啊?”
不是不行,但是赵恒新觉得没必要,想要什么姑娘没有,何必做这么掉价的事。
赵恒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用酒杯碰了下沈砚舟手里的酒杯。
那个时候,他以为这件事就那么过去了。
后来他其实打听过,那姑娘跟男朋友感情不错,他为自家哥们惋惜,并且打实际地觉得姑娘那男朋友比不上自己发小。
哪里想到多年后,沈砚舟真的能娶到那个喜欢的姑娘,倒是他,倒霉催了,初恋跟别的男人修成正果了。
赵恒新发现自己是越发不待见这狗东西了,觉得当面的同情心纯粹是喂了狗。
……
……
磨磨蹭蹭,李忠找了条小道,奇迹般抄了近路,来得倒是挺快的。
两人坐进车后排。
李忠看着坐进来,打了声照顾,样子挺没办法的:“砚哥,我接个电话啊。我老婆的。”
赵恒新抓了抓头发,笑着说:“你老婆天天查岗啊。”
李忠没法子地苦笑。
沈砚舟睨了他一眼,脸色冷淡。
他手肘抵在车窗上,支着下颌,低头看手机,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屏幕上,慢吞吞地滑动。
脑子是混沌的,困得要命,恨不得现在闭眼睡死算了,但是另一种情绪又上头。
刚才好像是凶了点。
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
不过她那种性子应该气不起来。
他垂首,揉了揉眉太阳穴,漆黑的眼眸盯着手机看了十分钟,指骨抵在唇边,忽然有点不甘心。
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可能只是男人自私的占有欲作祟。
盛楹坐在地毯上,拿着逗猫棒逗花布,放在一边的手机震了震,有信息跳进来。
她换了另一只手拿逗猫棒,随意地在半空中挥舞,拿起手机,点开信息。
她眨了眨眼睛,点开一看,沈砚舟在微信上拍了她一下。
盛楹挥舞逗猫棒的速度慢了点,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标识,没有上文,也没有下文,就一个拍一拍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想不通,心不在焉地挥着逗猫棒,等了会儿,没看到更多的信息,便随手把手机放下了。
她扭头看向花布,弯了弯眼睛:“花布。”
刚要放下手机,手机又震了震。
她往花布瞥了一眼,又把手机拿了起来,发现沈砚舟又拍了她一下。
盛楹:“?”
这会儿,花布忽然不玩逗猫棒了,转而跑过来,蹭她的小腿,嘴巴嗲嗲地叫着。
盛楹没看见沈砚舟发信息过来,注意力很快就被花布吸引了。
盛楹:“布布肚子饿了么?”
花布果然叫得更大声了。
盛楹放下手机,站起来:“我给你开个罐头吧。”
花布兴奋地追在盛楹后面。
盛楹给花布开了一个罐头,蹲在它旁边,看着它咕噜咕噜地吃了半个罐头,站起来,回到原来的地方,收拾花布的玩具。
手机屏幕再次一亮。
她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沈砚舟竟然拍了她好多次,一排上去都是他在拍她。
但是他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盛楹坐回沙发上,随后把抱枕抱在怀里,给他发信息:【做什么啊?】
沈砚舟:【?】
沈砚舟:【什么?】
怎么还反过来问她啊?
盛楹:【你一直拍我做什么?】
手机上面显示输入中,很快。
沈砚舟:【不小心的。】
沈砚舟:【没注意。】
盛楹往上滑,看着那么长长长的拍一拍,心里其实是有点怀疑的,但是又觉得依照沈砚舟的性格,除了这样似乎也没有别的原因了。
盛楹:【哦。】
盛楹以为聊天就要这么结束了,没想到沈砚舟的信息就进来了。
沈砚舟:【你现在很冷漠啊。】
盛楹:【?】
怎么就扯到这儿了,只是没想到,下一秒沈砚舟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盛楹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和沈砚舟通第二次电话。
盛楹按下接通键。
沈砚舟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道:“我看了记录,第一次拍你是在十分钟前。你看见了么?”
盛楹眼睛眨了眨,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犹豫了会儿还是诚实道:“看到了。”
他语气有点不爽,点出来:“你无视了。”
“……”
见她没吱声,沈砚舟慢条斯理地掰扯:“你不该反思一下自己的态度问题么?”
顿了顿,继续说:“我要出事呢?”
盛楹愣了愣,有点懵:“你会出什么事?”
沈砚舟啧了声,语气更差了:“万一我出车祸了呢?连说遗言的时间都没有。”
盛楹:“……”
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诅咒自己的。
“现在万事办成了,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
他阴阳怪气地讥讽:“我不在,你正好逍遥快活。”
“……”
这一句一句地砸下来,挺像是故意要找她吵架的,这大少爷又突然发什么疯了。
盛楹深吸了一口气,手无语地扶着额头,无奈又直白:“沈砚舟,你觉不觉得自己在胡搅蛮缠啊?”
沈砚舟顿了顿,语气还是寡淡,尾音却上挑:“哦,现在开始指责我了是吧,嫌我烦了。”
真是绝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句话里明明听上去又欠又拽,却好像藏着点莫名的委屈。
盛楹犹豫了一会儿,不大确定问:“你是在跟我撒娇么?”
“……”
静寂。
盛楹没说话,等着他。
过了会儿,沈砚舟冷嘲热讽:“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是会干那种傻逼事的人?”
盛楹:“……”
果然是她的错觉吧,像沈砚舟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示弱。
盛楹正思索着该说点什么,就听见沈砚舟忽然开口,像是不经意:“我后面还是忙,可能打电话的时间也没有,你多帮我顾一下奶奶。”
盛楹点头:“好。”
沈砚舟听着,忽然听见盛楹声音轻快,开开心心地说花布好乖,吃完罐头了啊?饱了么?
沈砚舟磨了磨牙,越发觉得这是只小白眼狼,他就不能对她有任何期待。
他声音不咸不淡:“挂了。”
盛楹哦了一声,就在要挂断的前一秒,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砚舟顿住。
盛楹没听见声音,奇怪地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没发现问题,奇怪说:“信号断了么?”
沈砚舟语气冷淡:“四五天吧。”
盛楹嗯了声,逗着猫,随口说:“对了,我之前看了天气预报。你那边可能会下雨,出门记得带伞啊。”
沈砚舟轻咳了一声:“知道了。”
盛楹自小就学着照顾自己,有点心不在焉又轻车熟路地继续叮嘱:“大概也会降温,你带厚外套了么?”
冷风吹过来,扬起他柔软的黑发,吹起他的衣角,往里灌着风。
沈砚舟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进酒店,勾了勾唇,慢悠悠道:“忘了。”
盛楹手指勾着猫下巴,撸得它眼睛眯成两条缝,被可爱得不要不要的,眼眸跟着弯了弯,温软道:“那你先回酒店睡觉,睡醒了就出门买衣服吧。别感冒了。”
沈砚舟懒洋洋地噢了声。
盛楹没想太多,像是哄花布一样,根本没过脑子,顺口地夸赞了一句:“宝贝好乖。”
话音落下,气氛忽然凝滞。
沈砚舟没有说话。
盛楹也猛地反应过来,恍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词,瞬间不自在了。
她准备开口解释一下。
下一秒。
忽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赵恒新难以置信的洪亮嗓音:
“卧槽狗东西,你在脸红什么啊?!”
第44章
男人气势如虹, 半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从电话那头突然直冲过来,盛楹都被吓了一跳, 握住手机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想要解释的话也茫然卡在喉咙里。
脸红?这说的是谁?
她还没说话, 沈砚舟似乎将手机拿远了点儿,那点懒散淡去,低骂一声:“想找死?”
有人嘻嘻笑笑的,不知道回了句什么,然后诶呦了两声。很快,贱兮兮的声音慢慢走远了, 电话那头再次安静下来。
有轻微的响动,沈砚舟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
盛楹心里有种说不出感觉,还有点好奇, 心不在焉地摸花布尾巴的动作顿住, 压下那点好奇, 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那是赵恒新么?”
声音挺像的,可她又不大确定。
静了一秒。
沈砚舟闲闲散散地嗯了声, 听上去有点百无聊赖,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随口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疯了。”
盛楹:“……”
沈砚舟语气平静从容,一惯懒洋洋的痞拽,盛楹在刚才还有一瞬间怀疑赵恒新说脸红的人会不会是沈砚舟, 现在就觉得完全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