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主——岩寂【完结】
时间:2023-06-07 14:48:21

  她的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爹,娘。孩儿不孝,终于来看你们了。”
  悸云的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盘旋,就是没有掉落下来。
  十八年了,她终于知道她出身何处,姓甚名谁。
  她是云家第十五代传人云玦。
  可自此之后,她便要背上找出灭门凶手的重担。
  从此以后,她便再也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穆谷走过来,欲将悸云扶起。
  悸云却摇摇头:“我再跪一会儿吧,再多尽一些做子女的义务。”
  “少主这些年一定过的很辛苦吧。”穆谷长叹一声。
  自打见悸云第一面起,他便看出悸云出身贫寒,但气度也极佳,一看便是有真才实学之人,颇有被褐怀玉之相。
  “晏家将我收进府中做了小姐的书童。小姐待我很是不错,处处维护于我,这些年过的还算舒坦。”悸云回答。
  “是他?晏雄?”穆谷却很是惊讶。
  对于晏雄这个人,穆谷似乎也是熟悉的,以至于熟悉到不假思索地直呼他的姓名。
  “穆老爷远在江西,竟也知道晏老爷?”悸云微微抬起头,看向穆谷。
  “少主快别折煞老奴,若你愿意,称我为穆伯即可。”悸云的这声穆老爷让穆谷很是不自在。
  “穆伯。”悸云改口。
  “约莫三十年前,晏雄只是一个来投靠我家主人的贫寒书生。那时二人高谈阔论,相谈甚欢,言语间十分投契。甚至还做了拜把子的兄弟。”穆谷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竟有此事?晏老爷从未与我提起过。”悸云惊讶。
  若是拜把子的兄弟,怎会对悸云是如此态度?
  “你母亲晏宁,就是晏雄的堂妹。”穆谷回忆起前尘往事,眼神也忍不住望向远方。
  似乎顺着无边的月色,昔年的往事就会如抽丝剥茧般涌现。
  提及此处,悸云更是难以置信:“怎么会?”
  见悸云如此反应,穆谷也不难猜出晏雄对她态度冷淡。
  “晏雄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穆谷猜测道。
  悸云沉思了片刻,摇摇头。
  “在你出生的前几年,晏雄与主人不知因为何事闹掰了,便再也没有往来过。后来晏雄的亲妹妹嫁入了皇宫,还成为了国舅。晏家的声势便越发壮大,这才成为了江南的第一世家。世人便只知道晏家,不知道云家。”谈及云家之事,穆谷霎时间又苍老了许多。
  此时妖风乍起,将正院的大门吹的哐哐作响。穆谷害怕悸云受凉,走上前去将大门掩上。
  “但他到底收养了你,也算是还了主人当年对他的恩德吧。”穆谷摇摇头,似乎对晏雄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以晏雄这些年的行事来看,他为人势利,甚至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确是不讨人喜欢的性子。
  “少主快起来吧,若在此处得了风寒,你叫老奴怎么与主人交代。”穆谷苦口婆心地再次劝道。
  “无妨,习武之人就算跪上一夜也算不得什么。尤其是习得玄灵掌之后,我全身的修为又大有精进。”悸云执拗,直言相拒。
  “玄灵掌?太好了!老奴还以为此物已经葬送在那场云家灭门的那场大火之中。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穆谷一边说着,一边越发激动起来。
  “穆伯可知道胡玉?他收我做了徒弟,此物是师父他转交给我的。”提起胡玉,悸云的眼角眉梢还是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担忧之色。
  “原来是胡玉大侠。胡大人行侠仗义,当年便帮助云家度过了不少难关。只可惜当年灭门惨案发生时,胡大侠并不在城中。否则,他绝不会任由此事发生。”提起伤心处,穆谷又不禁哽咽起来。
  “穆伯切莫伤心过度。逝者已逝,生者亦要好好活着。”悸云见状,安抚道。
  “少主心性坚韧,百折不挠,颇有主人当年的风范。况且少主这一路,有贵人相助。主人与夫人泉下有知,定当十分欣慰。”
  穆谷说到了激动处,又跪在地上,朝着牌位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他见自己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悸云起来,便所幸作罢。独自走入正房右侧的耳房之中,取出了一个木匣子。
  “这是什么?”悸云好奇地接过穆谷递来的匣子。
  “方才在地牢之中听见少主提起玄觞。这便是找到玄觞的钥匙之一——火符印。”烛光映出穆谷的眸色微动。
  悸云慢慢地打开了木匣子。
  里面是一个制作华美的琉璃印章。
  印章头部刻有龙头蛇身,工序极为复杂精妙。
  底部则呈现七彩交替晕染之色。
  暗夜之中,正透出耀目的光亮。
  真可谓是件奇物。
  火符印发出的光芒将悸云黑色的瞳孔也衬得流光溢彩。
  “火符印……”悸云喃喃道,眼神被这火符印久久地吸了去。
  “玄觞真正的藏身之处,被主人藏在了漠西重阙宫的琢玉楼之中。主人若想进入重阙宫,就必须将火符印带上。此物乃是进入重阙宫的通行证。”穆谷将火符印的用处细细将给悸云听。
  “重阙宫是何所在?”悸云问道。
  “重阙宫被世人成为妖宫。只因重阙中人个个心狠手辣,心思诡秘犹如妖魔鬼怪。传说中,那是一个超越凡世的所在。那里有一处几百层高楼,直插云霄,望不到顶,名唤琢玉楼。人们只道,琢玉楼是通天之楼,可以直通天界。是凡世与天庭的相连之所。”穆谷缓缓道来。
  这重阙宫与琢玉楼被世人传得神神叨叨,倒叫悸云对它越发好奇。
  可当她瞥见手中捧着的七彩琉璃火符印时,又顿时觉得这些传言兴许有几分可信。
  “竟有如此奇境。”悸云喃喃道。
  “那琢玉楼号称可藏天下秘密。想要在琢玉楼储存秘密,就要拿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进行交换。当年主人为将玄觞所在藏于其中,便以自己浑身上下的武艺进行交换,当场自废了一身的绝学。”穆谷感叹道,似乎甚是为自家主人惋惜。
  “那要如何才能得到那个秘密?”悸云微微蹙眉。
  仅仅是藏秘密就需要耗费一身的武学,那想要得到那个秘密,恐怕也绝非易事。
  “藏秘密的人亦需要设置问题。只有拥有正确答案的人,才能得知相应的秘密。”
  “穆伯可知家父所设置问题的答案?”眼看就差临门一脚,悸云有些心急。
  穆谷却只是摇摇头,道:“恐怕要少主亲自到琢玉楼跑一趟。才能知道问题究竟是什么。只是,若不能答对,恐怕就要葬身琢玉楼之中。”
  穆谷的神色突然十分凝重。
  “穆伯何出此言?”悸云惊诧。
  “琢玉楼白骨森森,若不能答对,便要终其一生困在楼中,直至答对为止。”
  悸云听毕,沉默了片刻。
  “即便如此,少主还要去?”
  “要去。”
  悸云抬头,眼中的神色越发坚定。
  “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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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三卷 :沙漠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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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启程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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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悸云去意已决,便迅速回到自己居住的房中收拾行囊。
  由于实在不知该如何与穆谦道别,悸云便选择了在天还未亮之时启程。
  穆谷知晓此事后,并未阻拦。
  而是在穆府里等了悸云一夜,以防悸云出行时还有需要他帮忙的事项。
  亦是为了防止悸云的不告而别。
  “少主,行李是否已经收拾妥当?”穆谷见悸云久久没有动静,敲门问道。
  悸云此时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行装,正闭目小憩中。
  “是穆伯吗?进来吧。”悸云并未睡熟,神智游走在清醒于沉睡之间。
  穆谷一叫,她便醒了。
  见悸云一副睡眼惺忪,如梦初醒的模样,穆谷有些抱歉道:“不知是否叨扰了少主。老奴只是进来看看,少主是否还有需要老奴搭把手的地方。”
  “无妨。我统共也没几样东西,稍微收拾收拾便好了。倒是害得穆伯一夜未眠,有些内疚。”悸云站了起来,松了松筋骨。
  天空正泛起微微的鱼肚白,已经到了悸云既定的出发时辰。
  她今夜打算留宿在华阳县,需得此时就出发,方能在傍晚之时赶到。
  若是晚了,怕难以寻得住宿之地。
  经过闭目小憩,悸云的体力也已有所恢复,恰好可以准备出发。
  “是时候出发了。”悸云捡起一旁已经打包好的包裹,背在身上。
  “少主且慢,不妨稍等片刻。”穆谷伸手将悸云拦下。
  “穆伯可还有什么事?”悸云顿住脚步。
  穆谷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交给悸云。
  “繁云钱庄”——
  “这是何物?”悸云接过,不解其意。
  “这是繁云钱庄的掌柜玉牌。执此玉牌,可至各大繁云钱庄随意支取银两。繁云钱庄如今发展也算小有规模,大至皇城帝都,小县郡各级县郡,都能找到繁云钱庄的分支。少主带上这块玉牌,应该足够路上的花销了。”穆谷解释道。
  “不可,这玉牌过于贵重,悸云万万不可收下。”悸云惶恐地欲将玉牌塞回到穆谷的手中。
  这繁云钱庄听起来是个规模不小的产业。
  如今穆家正值亏空之际,若悸云拿了此玉牌,则无异于杀鸡取卵落井下石。
  穆谷却不从,执拗地将双手背过身去。
  “这原本就是云家的产业,还请少主收下。”穆谷向后退了一步,向悸云深鞠一躬。
  “穆伯何出此言?此物过于贵重,我实在是无福承受啊。”悸云连忙将穆谷扶起。
  “实不相瞒,约莫十八年前,少主你出生之时。主人便已预感到,云家不日将会遭到一场翻天覆地的劫难。于是主人他未卜先知,提前将一大笔银子交给了我,嘱咐我将此作为钱庄的启动基金,并尽心打理。他日若他惨遭不测,便可将此产业转交到少主的手中。”穆谷说得十分郑重。
  悸云捏着手中这块玉牌,一时五味杂陈。
  一是念及亡父的恩德。
  二是没想到自己竟有朝一日咸鱼翻身,摇身一变成了繁云钱庄的主人。
  三是对穆谷满怀感激之意,在穆家万难之时,穆谷还愿意将这份产业交还给悸云。
  “若将繁云钱庄交付与我,穆家的亏空又要如何是好?”悸云皱眉,依旧犹豫该不该将玉牌收下。
  “少主放心。穆家的产业我并未全然交付给两个儿子。亏空的都只是明面上的产业,我前些时候放任不理,也仅仅是为了让幕后操盘者露出马脚罢了。至于我手中暗面的那些产业,填补这些亏空不算难事。”
  穆谷毕竟行商多年,该有的城府和算计还是有的。
  看来是悸云多虑了。
  如此,悸云便再也不好推拒,只好将玉牌收下。
  “少主快些上路吧,不好再耽搁了。”穆谷见悸云已将玉牌收下,便催促她尽快启程。
  悸云点点头,骑上穆谷早早替她准备好的骏马,即刻启程。
  此时江西城中的百姓,多半仍处在睡梦之中,只有零星几个售卖早点的商贩出来摆摊。
  悸云在路上买了些吃食。
  抬头一望,此处正是水云轩的门口。
  如此不告而别,也不知扉空要怎样责怪她。
  悸云想了想,扯下了身上的一块布条,借了商贩一只毛笔,径直写上:吾友勿念,后会有期。
  她还给了商贩一些碎银,委托她将此布条交给扉空。
  而后,便骑上马去,头也不回地出城了。
  约莫行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天空便下起瓢泼大雨来。
  悸云只好掏出穆谷事先为她备好的油纸伞进行遮挡。
  骑马的速度却也因此慢了下来。
  无奈雨势越下越大,悸云见此时不是行路的好时机,便找了个歇脚的凉亭,坐下了。
  一路奔驰,原本干爽的衣物也不免浇湿了大半。
  尤其是下身的裙角,早已被泥土沾染的脏污不堪。
  悸云坐下后,便低下头,清理着裙角和长靴上的淤泥。
  “好你个悸云,可算找到你了。”一阵嗔怪声从天而降。
  悸云抬头。
  只见扉空一身劲装素裹,脸上未施半点脂粉。
  却倒越发显得她清丽脱俗,冷艳绝尘。
  “怎么是你?”悸云下意识地往远离扉空的方向挪了挪。
  她悸云天不怕地不怕,活到现在也只怕过两个女人。
  一个是晏希,另一个就是扉空。
  “有人不辞而别,反倒质问起我来了。”扉空风尘仆仆,身上亦不免沾上雨水的痕迹。她正慢悠悠地脱下外侧的披风,抖落着上面的水珠。
  “这……”悸云心知自己理亏,不敢巧言善辩,迅速认下错处。“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嘛……还请扉空小姐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可好?”
  “知错了没?”扉空轻哼一声,在悸云身旁坐下。
  扉空养尊处优,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奔波了。
  一时之间,体力还没有缓过来。
  “错了错了。”悸云赶忙求饶道。
  “若不是门口摆摊的琼姨收到你留下的布条之后,就立马赶来通知我。恐怕到我发现的时候,你早已不知所踪了。”扉空微微喘息道。
  “什么?连买早饭的摊贩,也有你的人?”悸云愕然。
  “要不你猜猜,这江西城究竟还有多少人,在我手底下做事?”扉空突然来了兴致。
  “失敬失敬。”悸云立马恭维道。
  “别给我油嘴滑舌的,说吧,你这是要到哪去?”扉空直奔主题。
  悸云挠了挠头,并不打算隐瞒:“重阙宫。”
  扉空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重阙宫那个鬼地方,你去那里做什么?”扉空眉头紧锁。
  “你可曾记得我与你说过,我到江西游历是为何事?”悸云问道。
  扉空点点头,道:“记得。你说是为救朋友性命,要寻得一物。莫非,你所求之物,竟在重阙深宫?”
  悸云颔首直言道:“正是。”
  “重阙宫并非等闲之地。擅自闯入者,九死一生。那通行信物火符印,并不易得。”扉空的神情越发凝重起来。
  “火符印我已得手。”悸云的音调坚定而平稳,显然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要做此事。
  扉空略有些惊讶地看着悸云。
  这火符印绝不是轻易便可得到的凡物,若没点手段或是背景,寻常人家一辈子恐怕都见不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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