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主——岩寂【完结】
时间:2023-06-07 14:48:21

  襄夷的军队果然还是通过籍符峰下的暗道,潜入了皇城。
  而此时,大丰的百官们却还在围场内互相残杀。
  内忧外患,注定是个死局。
  太子似乎是感到自己败局已定,信念逐渐开始崩塌。
  即便他赢了朝中内斗又如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局,他注定是输了。
  就在太子失神之时,晏希率先夺下太子手中的匕首,反客为主。
  悸云和太子俱是一惊。
  他们二人,显然都被晏希骗了过去。
  “晏希……”悸云始料未及地唤了一句。
  晏希轻笑一声:“笨蛋。也就你会傻到真的相信这混账东西的话,刚刚就算你真的从塔上跳下去,他也一样会杀了我的。”
  “你终于,记起我了?”悸云闻言,喜笑颜开。
  听这说话的语气,分明还是那个她熟悉的晏希。
  “那日你救了我后,我便已经恢复了记忆。只是我身上还有要事未了,必须回到这狗贼的身边。”晏希说罢,抵在太子脖子处的匕首,即刻深入了几分。
  她早已恨太子入骨,没有即刻杀了他,只是因为……
  “快说,我父亲究竟被你关在何处?”晏希威胁道。
  “呵呵呵……你们父女二人,真是一等一的好演技啊。当年云家一事,他蒙骗了我,留下了悸云这个活口。今日,你也骗我……”太子在承受了重重地打击之后,神智逐渐开始游离。
  “少说废话,我父亲究竟在何处?”晏希见太子的神智逐渐步入疯癫,心中亦暗道不妙。
  若太子真的疯了,她父亲的下落,就再也没有人知晓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晏老,就关在天字号的地牢之中……”太子的瞳孔逐渐开始涣散起来,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仿佛他的脑海中已经做起了登基的美梦。
  “你胡说。我去牢里看过,天字号的地牢里,空无一人!”晏希闻言,更是发狠,“你是真的想死吗?”
  “死?死了就能赢吗?”太子微眯着眼睛,像是在问晏希,更像是在问自己。
  似乎是心中已有了答案,他的双眼骤现精光,竟握住晏希的手,抹开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顺着晏希的手掌,流向她的小臂。
  在她片刻的愣神之后,太子已然从塔尖坠了下去。她自己也因着惯性,险些坠落。
  好在悸云顷刻间升起掌风,将晏希的身体托住,才免去她一番坠楼之险。
  二人生怕太子有诈,马不停蹄地奔下塔去。
  然而云端之下,摘星塔底,只余一副玄黄色的将死之躯。
  太子的口中不停地冒出喷涌而出的鲜血,正是最终的弥留之际。
  “我没输,我没输……”太子的口中正呜呜咽咽地发出轻微的声音。
  “你竟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何处。”悸云冷冷地立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子。
  “没……输!”太子激动之下,骤然睁大瞳孔,一只手也回光返照地举了起来。
  “你输了,输了人心,便输得彻底!你原本就贵为太子,只要安分守己,天下迟早是你的。可你狭隘善妒,不满七皇子比你贤德的名声,便狠心对他打压。你还贪权,先帝尚在你便觊觎皇位,生生耗尽了大丰的气数。你看看这大丰,还有半点国泰民安的气象吗?你身为丰朝储君,祸害大丰至此,又有何颜面面对丰朝皇室的列祖列宗。”
  太子闻言,举起的手缓缓落下。他的眼中升起了极为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他临死前的那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悸云和晏希已然无暇顾及他了,只因襄夷的大军,已然攻进了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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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危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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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星阁外正是烽火狼烟,尸横遍野,场面可谓是惨绝人寰。
  无论是衣冠楚楚的朝臣,还是身披铠甲的战士,皆是三三俩俩地躺倒在地。
  悸云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心中大为触动。
  只见那凶猛无畏的襄夷人,仿若神兵一般无往而不胜。
  大丰的护卫队,根本不是襄夷军队的对手。
  多得赢战将军在场,以一人之力挡在数百人身前奋勇杀敌,才不至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封临也早已发送信号,原本埋伏于围场外的胡玉等人,也已经拼死赶来。
  只是襄夷的军队人数众多,悸云这方,光这点人手,实在无异于以卵击石。
  苦苦支撑下去,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快,让不懂武艺的大臣们,都到摘星阁里去。”窈玉大声喊道。
  此时,摘星阁已经成为了众人最后的退路。
  于是,在悸云等人的护送下,大臣们尽皆提起官服的裙角,狼狈不堪地朝摘星阁奔去。
  在路过太子的遗体时,竟没有一人愿意多看一眼,甚至不乏手忙脚乱者,直接从太子的身上踩了过去。
  人都是现实的动物,眼下自然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在性命面前,所谓皇权,皆是浮云。
  谁又会在意自己逃命时,脚下的尸体,究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还是命如草芥的护卫呢?
  人死了,便什么也不是。
  也不知太子殿下若在天有灵,见到此情此景,会否心生感慨。
  他心心念念的皇权富贵,在死后竟变得一文不值。
  没有人会替他哀悼,更没有人会惋惜他的命运。甚至,他还会成为后人唾骂的对象,背负千古骂名。
  只因今日的混乱局面,全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这大丰的乱局,注定已经覆水难收。
  究竟何处,才有一线生机?
  “窈玉,你和师父留在此处,保护好这些大臣。大臣们皆是国家栋梁,若在此覆灭,大丰就真的完了。这可是大丰的最后一道防线。”悸云对着窈玉叮嘱道。
  窈玉点点头,与胡玉等人一起,执剑守护在屋外。
  而大臣们,则尽数龟缩作一团,藏身于小小的摘星阁中。
  悸云见已安顿好了众位大臣,便打算离开,前往摘星阁外,同赢战等人一同奋勇杀敌。
  此时一旁的晏希扯住了她的袖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外面太危险了。你和窈玉一道守在这里。”悸云劝阻道。
  “让我去吧。”晏希落寞地垂下眼睛,“我手中造就了太多的杀孽,我也只是想赎罪罢了。”
  “可……”悸云依旧不愿松口。
  晏希是她最为在意的人,她就算是拼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也要护晏希周全。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又怎会同意让晏希出去受险呢?
  “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何况我在太子身边这些时日,也不是吃干饭的。相信我,我现在的武功,足以自保。”
  晏希决定的事,向来不容他人劝说。即便是悸云,也无法撼动她半分。
  悸云对此,亦是心知肚明。既然无法说服对方,倒不如就让晏希和她一起,奋尽全力拼上一把。
  也许,那个和她从小一同长大,一直被她护在手心里,视作亲妹妹的晏希,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长成了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人。
  “走!”悸云见摘星阁外早已刻不容缓,便率先拔腿而跃。
  晏希亦紧随其后。
  一青一黑两个身影,在空中划出了两道优雅的抛物线。
  “将军小心!”悸云一道掌风劈去,击杀了赢战身后一名准备对他进行偷袭的襄夷战士。
  话音刚落,悸云和晏希二人已稳稳地落于摘星阁外的战场之中。此时,悸云前去查看赢战的伤势,晏希则前往他处击敌。
  赢战将军虽有战神之名,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在襄夷军队咄咄逼人的强攻之下,身上亦不免受了些伤。此时的赢战,体力已然透支。他一只手搭在悸云的肩膀上,方能勉做支撑。
  目之所及,皆是死伤一片。
  围场的护卫兵虽说都是精锐,但毕竟人数稀少。面对强大的襄夷,已然死伤过半。
  若此时再没有外援,只怕摘星阁的大臣们,就真的保不住了。
  赢战看着眼前这必败的局面,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将士英勇赴死的蚍蜉撼树之景,怅然若失。
  “钱震怎么还没回来!”赢战大吼一声。
  为今之计,从最近的中原城中调派中原军支援,是最佳之法。
  只是从围场到中原城调兵,尚有一段距离,即便是钱震骑上了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恐怕也难以即刻应援。
  “回将军,钱震将军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之久,援兵估计已经在路上了。”一名护卫兵回禀道。
  赢战闻言,定了定心神,将手从悸云的肩上移开。
  他怒目凛然,眼中似有光芒万千。
  “将士们,给我杀!要战,至死方休!”赢战说罢,从脚边拾起一把长剑,即刻便斩下了一名敌军的头颅。
  悸云也不做耽搁,眼前局势危机,即便她一人之力微不足道,但亦不愿束手就擒。
  不战,注定是败。
  战,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寡不敌众,两方的实力实在是过于悬殊。即便众人已经奋力厮杀,可襄夷的军队却好似源头活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猎场之中。
  围场内的护卫兵在死伤众多的情况下,兵力已仅仅只剩一成!
  到了战局的后半段,襄夷军队眼见自己胜券在握,到好像是有意放他们一条生路一般,不再上前拼杀。
  襄夷最前排的战士,渐渐围成了一个半圆,将悸云等人逼至摘星阁的天梯之下。
  而后,士兵们逐渐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骑马的襄夷将领,缓缓地从通道中走来。
  “赢战将军,许久未见,你依旧如此英勇。”襄夷首领披散着长发,发间是数不清的麻花辫。辫子上还混合着五颜六色的丝线,正是襄夷人的传统发饰。
  “是吗?安托,你倒是老了不少,现在只懂得躲藏于人后了。”赢战讥笑一声。
  他与安托可谓是多年的老对手。二十年前,庸城一战,赢战将安托打得可谓是满地找牙。
  今日他仗着人多势众,倒还得意起来了。
  “老了吗?”安托摊手,听笑话似的故作姿态,询问周边的士兵。
  未等士兵回答,安托又嘲讽道:“赢战将军,老了的恐怕是你吧?你的中原军呢?怎么只有几个虾兵蟹将在此处苦苦挣扎。看上去,好生可怜呀。”
  安托说罢,他身旁的几位得力干将,也跟着一同哄笑起来。
  “休得对赢将军无礼,你仗着人多势众,便在此多加讥讽,算什么英雄好汉。”封临上前斥责。
  此时的封临,面上也尽是血痕,一身月兰长袍早已沾满了血污。
  悸云默默地看在一旁,十分揪心。
  也不知道封临身上究竟负了多少的伤,可他的身杆子依旧站的笔直。
  “哟,七皇子。”安托阴怪地叫了一声,又道,“十年前,我作为使臣到大丰来访时,你才只有这么高吧?”
  安托将手伸向自己的腰间比划。
  “不对,应该是这么高吧。”
  而后,又将手压低了一些,甚至勾起一只放在马镫上的脚,对着脏污的靴子比划着。
  “安将军,你说的是什么话,哪能有那么高啊。十年前,恐怕还没马肚子高吧。”安托的一位部将高声喊道。
  如此刻意的羞辱,令襄夷的一众将士听闻后,尽数放声大笑。
  “安托,你不要太过分了!”赢战将军厉声道。
  “赢战将军,成王败寇,这点道理,你贵为战神,总不会不懂吧?想当年,我败在你手下,又何尝不是莫大的羞辱。”安托见自己总算将心心念念的对手踩在脚下,心中自觉扬眉吐气。
  “你带兵从秘道前来,大丰将士毫无准备,被你杀了个措手不及。你赢得也并不光彩。”即便安托此时占据上风,赢战对他的所作所为仍旧嗤之以鼻。
  “将军啊将军,所谓兵不厌诈,便是如此。”安托做作地摇了摇头,一副替赢战惋惜的模样,“你为人光明磊落,的确是一代英豪。只可惜生在了寿数已尽的大丰。若是将军能像阿克丰一样,为我襄夷效力,我襄夷军必将无往而不胜,完成一统天下之霸业。”
  赢战闻言,眉头紧蹙。
  “阿克”是襄夷国对属国国君的称谓。目前,襄夷国共有饶丽、均车两个附属国,他们的国君分别被襄夷国君称作“阿克饶”及“阿克均”。
  可这阿克丰,却是闻所未闻。
  难道安托口中所说的阿克丰,是太子封元?
  但以封元的脾性,绝不会甘心屈居于襄夷之下,做一个小小的附庸之国。
  他的野心绝不容许他出此下策。
  若非如此,莫非是他姓之人,想借襄夷之手,成就自己登上帝位,改朝换代的愿望?
  若真如此,那人,会是谁呢?
  “你口中所说的阿克丰,究竟是谁?我大丰竟有此等叛国之徒!”赢战怒目而视,厉声问道。
  “叛国之徒?将军言重了。丰朝积弊已久,日益衰败。阿克丰不过是看清了局势,深知襄夷才是真正的大地之主。他实则是救大丰百姓于水火才是。”安托不以为意。
  “所以那籍符峰下的暗道,是阿克丰带你们来的?”悸云恍然大悟。
  籍符峰一半在襄夷,一半在丰朝。若没有熟悉大丰地形的本国之人相助,襄夷的军队断然不会进入得如此顺利。
  “姑娘好生厉害,猜得是一字不差。”安托眸色微亮。
  方才两方对决,安托自然也察觉到了悸云异于常人的身手,不禁对悸云也产生了招安之意。
  “安将军,与这些人多费唇舌做什么?尽早攻克摘星阁,拿下大丰才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安托的背后传来。
  安托闻言,立即将马骑到一边,让出一条通道。
  众人闻言,无一不朝那空出来的通道望去。看清来人后,又无一不是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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