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夷的军队果然还是通过籍符峰下的暗道,潜入了皇城。
而此时,大丰的百官们却还在围场内互相残杀。
内忧外患,注定是个死局。
太子似乎是感到自己败局已定,信念逐渐开始崩塌。
即便他赢了朝中内斗又如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局,他注定是输了。
就在太子失神之时,晏希率先夺下太子手中的匕首,反客为主。
悸云和太子俱是一惊。
他们二人,显然都被晏希骗了过去。
“晏希……”悸云始料未及地唤了一句。
晏希轻笑一声:“笨蛋。也就你会傻到真的相信这混账东西的话,刚刚就算你真的从塔上跳下去,他也一样会杀了我的。”
“你终于,记起我了?”悸云闻言,喜笑颜开。
听这说话的语气,分明还是那个她熟悉的晏希。
“那日你救了我后,我便已经恢复了记忆。只是我身上还有要事未了,必须回到这狗贼的身边。”晏希说罢,抵在太子脖子处的匕首,即刻深入了几分。
她早已恨太子入骨,没有即刻杀了他,只是因为……
“快说,我父亲究竟被你关在何处?”晏希威胁道。
“呵呵呵……你们父女二人,真是一等一的好演技啊。当年云家一事,他蒙骗了我,留下了悸云这个活口。今日,你也骗我……”太子在承受了重重地打击之后,神智逐渐开始游离。
“少说废话,我父亲究竟在何处?”晏希见太子的神智逐渐步入疯癫,心中亦暗道不妙。
若太子真的疯了,她父亲的下落,就再也没有人知晓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晏老,就关在天字号的地牢之中……”太子的瞳孔逐渐开始涣散起来,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仿佛他的脑海中已经做起了登基的美梦。
“你胡说。我去牢里看过,天字号的地牢里,空无一人!”晏希闻言,更是发狠,“你是真的想死吗?”
“死?死了就能赢吗?”太子微眯着眼睛,像是在问晏希,更像是在问自己。
似乎是心中已有了答案,他的双眼骤现精光,竟握住晏希的手,抹开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顺着晏希的手掌,流向她的小臂。
在她片刻的愣神之后,太子已然从塔尖坠了下去。她自己也因着惯性,险些坠落。
好在悸云顷刻间升起掌风,将晏希的身体托住,才免去她一番坠楼之险。
二人生怕太子有诈,马不停蹄地奔下塔去。
然而云端之下,摘星塔底,只余一副玄黄色的将死之躯。
太子的口中不停地冒出喷涌而出的鲜血,正是最终的弥留之际。
“我没输,我没输……”太子的口中正呜呜咽咽地发出轻微的声音。
“你竟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何处。”悸云冷冷地立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子。
“没……输!”太子激动之下,骤然睁大瞳孔,一只手也回光返照地举了起来。
“你输了,输了人心,便输得彻底!你原本就贵为太子,只要安分守己,天下迟早是你的。可你狭隘善妒,不满七皇子比你贤德的名声,便狠心对他打压。你还贪权,先帝尚在你便觊觎皇位,生生耗尽了大丰的气数。你看看这大丰,还有半点国泰民安的气象吗?你身为丰朝储君,祸害大丰至此,又有何颜面面对丰朝皇室的列祖列宗。”
太子闻言,举起的手缓缓落下。他的眼中升起了极为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他临死前的那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悸云和晏希已然无暇顾及他了,只因襄夷的大军,已然攻进了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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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危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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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阁外正是烽火狼烟,尸横遍野,场面可谓是惨绝人寰。
无论是衣冠楚楚的朝臣,还是身披铠甲的战士,皆是三三俩俩地躺倒在地。
悸云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心中大为触动。
只见那凶猛无畏的襄夷人,仿若神兵一般无往而不胜。
大丰的护卫队,根本不是襄夷军队的对手。
多得赢战将军在场,以一人之力挡在数百人身前奋勇杀敌,才不至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封临也早已发送信号,原本埋伏于围场外的胡玉等人,也已经拼死赶来。
只是襄夷的军队人数众多,悸云这方,光这点人手,实在无异于以卵击石。
苦苦支撑下去,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快,让不懂武艺的大臣们,都到摘星阁里去。”窈玉大声喊道。
此时,摘星阁已经成为了众人最后的退路。
于是,在悸云等人的护送下,大臣们尽皆提起官服的裙角,狼狈不堪地朝摘星阁奔去。
在路过太子的遗体时,竟没有一人愿意多看一眼,甚至不乏手忙脚乱者,直接从太子的身上踩了过去。
人都是现实的动物,眼下自然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在性命面前,所谓皇权,皆是浮云。
谁又会在意自己逃命时,脚下的尸体,究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还是命如草芥的护卫呢?
人死了,便什么也不是。
也不知太子殿下若在天有灵,见到此情此景,会否心生感慨。
他心心念念的皇权富贵,在死后竟变得一文不值。
没有人会替他哀悼,更没有人会惋惜他的命运。甚至,他还会成为后人唾骂的对象,背负千古骂名。
只因今日的混乱局面,全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这大丰的乱局,注定已经覆水难收。
究竟何处,才有一线生机?
“窈玉,你和师父留在此处,保护好这些大臣。大臣们皆是国家栋梁,若在此覆灭,大丰就真的完了。这可是大丰的最后一道防线。”悸云对着窈玉叮嘱道。
窈玉点点头,与胡玉等人一起,执剑守护在屋外。
而大臣们,则尽数龟缩作一团,藏身于小小的摘星阁中。
悸云见已安顿好了众位大臣,便打算离开,前往摘星阁外,同赢战等人一同奋勇杀敌。
此时一旁的晏希扯住了她的袖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外面太危险了。你和窈玉一道守在这里。”悸云劝阻道。
“让我去吧。”晏希落寞地垂下眼睛,“我手中造就了太多的杀孽,我也只是想赎罪罢了。”
“可……”悸云依旧不愿松口。
晏希是她最为在意的人,她就算是拼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也要护晏希周全。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又怎会同意让晏希出去受险呢?
“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何况我在太子身边这些时日,也不是吃干饭的。相信我,我现在的武功,足以自保。”
晏希决定的事,向来不容他人劝说。即便是悸云,也无法撼动她半分。
悸云对此,亦是心知肚明。既然无法说服对方,倒不如就让晏希和她一起,奋尽全力拼上一把。
也许,那个和她从小一同长大,一直被她护在手心里,视作亲妹妹的晏希,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长成了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人。
“走!”悸云见摘星阁外早已刻不容缓,便率先拔腿而跃。
晏希亦紧随其后。
一青一黑两个身影,在空中划出了两道优雅的抛物线。
“将军小心!”悸云一道掌风劈去,击杀了赢战身后一名准备对他进行偷袭的襄夷战士。
话音刚落,悸云和晏希二人已稳稳地落于摘星阁外的战场之中。此时,悸云前去查看赢战的伤势,晏希则前往他处击敌。
赢战将军虽有战神之名,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在襄夷军队咄咄逼人的强攻之下,身上亦不免受了些伤。此时的赢战,体力已然透支。他一只手搭在悸云的肩膀上,方能勉做支撑。
目之所及,皆是死伤一片。
围场的护卫兵虽说都是精锐,但毕竟人数稀少。面对强大的襄夷,已然死伤过半。
若此时再没有外援,只怕摘星阁的大臣们,就真的保不住了。
赢战看着眼前这必败的局面,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将士英勇赴死的蚍蜉撼树之景,怅然若失。
“钱震怎么还没回来!”赢战大吼一声。
为今之计,从最近的中原城中调派中原军支援,是最佳之法。
只是从围场到中原城调兵,尚有一段距离,即便是钱震骑上了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恐怕也难以即刻应援。
“回将军,钱震将军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之久,援兵估计已经在路上了。”一名护卫兵回禀道。
赢战闻言,定了定心神,将手从悸云的肩上移开。
他怒目凛然,眼中似有光芒万千。
“将士们,给我杀!要战,至死方休!”赢战说罢,从脚边拾起一把长剑,即刻便斩下了一名敌军的头颅。
悸云也不做耽搁,眼前局势危机,即便她一人之力微不足道,但亦不愿束手就擒。
不战,注定是败。
战,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寡不敌众,两方的实力实在是过于悬殊。即便众人已经奋力厮杀,可襄夷的军队却好似源头活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猎场之中。
围场内的护卫兵在死伤众多的情况下,兵力已仅仅只剩一成!
到了战局的后半段,襄夷军队眼见自己胜券在握,到好像是有意放他们一条生路一般,不再上前拼杀。
襄夷最前排的战士,渐渐围成了一个半圆,将悸云等人逼至摘星阁的天梯之下。
而后,士兵们逐渐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骑马的襄夷将领,缓缓地从通道中走来。
“赢战将军,许久未见,你依旧如此英勇。”襄夷首领披散着长发,发间是数不清的麻花辫。辫子上还混合着五颜六色的丝线,正是襄夷人的传统发饰。
“是吗?安托,你倒是老了不少,现在只懂得躲藏于人后了。”赢战讥笑一声。
他与安托可谓是多年的老对手。二十年前,庸城一战,赢战将安托打得可谓是满地找牙。
今日他仗着人多势众,倒还得意起来了。
“老了吗?”安托摊手,听笑话似的故作姿态,询问周边的士兵。
未等士兵回答,安托又嘲讽道:“赢战将军,老了的恐怕是你吧?你的中原军呢?怎么只有几个虾兵蟹将在此处苦苦挣扎。看上去,好生可怜呀。”
安托说罢,他身旁的几位得力干将,也跟着一同哄笑起来。
“休得对赢将军无礼,你仗着人多势众,便在此多加讥讽,算什么英雄好汉。”封临上前斥责。
此时的封临,面上也尽是血痕,一身月兰长袍早已沾满了血污。
悸云默默地看在一旁,十分揪心。
也不知道封临身上究竟负了多少的伤,可他的身杆子依旧站的笔直。
“哟,七皇子。”安托阴怪地叫了一声,又道,“十年前,我作为使臣到大丰来访时,你才只有这么高吧?”
安托将手伸向自己的腰间比划。
“不对,应该是这么高吧。”
而后,又将手压低了一些,甚至勾起一只放在马镫上的脚,对着脏污的靴子比划着。
“安将军,你说的是什么话,哪能有那么高啊。十年前,恐怕还没马肚子高吧。”安托的一位部将高声喊道。
如此刻意的羞辱,令襄夷的一众将士听闻后,尽数放声大笑。
“安托,你不要太过分了!”赢战将军厉声道。
“赢战将军,成王败寇,这点道理,你贵为战神,总不会不懂吧?想当年,我败在你手下,又何尝不是莫大的羞辱。”安托见自己总算将心心念念的对手踩在脚下,心中自觉扬眉吐气。
“你带兵从秘道前来,大丰将士毫无准备,被你杀了个措手不及。你赢得也并不光彩。”即便安托此时占据上风,赢战对他的所作所为仍旧嗤之以鼻。
“将军啊将军,所谓兵不厌诈,便是如此。”安托做作地摇了摇头,一副替赢战惋惜的模样,“你为人光明磊落,的确是一代英豪。只可惜生在了寿数已尽的大丰。若是将军能像阿克丰一样,为我襄夷效力,我襄夷军必将无往而不胜,完成一统天下之霸业。”
赢战闻言,眉头紧蹙。
“阿克”是襄夷国对属国国君的称谓。目前,襄夷国共有饶丽、均车两个附属国,他们的国君分别被襄夷国君称作“阿克饶”及“阿克均”。
可这阿克丰,却是闻所未闻。
难道安托口中所说的阿克丰,是太子封元?
但以封元的脾性,绝不会甘心屈居于襄夷之下,做一个小小的附庸之国。
他的野心绝不容许他出此下策。
若非如此,莫非是他姓之人,想借襄夷之手,成就自己登上帝位,改朝换代的愿望?
若真如此,那人,会是谁呢?
“你口中所说的阿克丰,究竟是谁?我大丰竟有此等叛国之徒!”赢战怒目而视,厉声问道。
“叛国之徒?将军言重了。丰朝积弊已久,日益衰败。阿克丰不过是看清了局势,深知襄夷才是真正的大地之主。他实则是救大丰百姓于水火才是。”安托不以为意。
“所以那籍符峰下的暗道,是阿克丰带你们来的?”悸云恍然大悟。
籍符峰一半在襄夷,一半在丰朝。若没有熟悉大丰地形的本国之人相助,襄夷的军队断然不会进入得如此顺利。
“姑娘好生厉害,猜得是一字不差。”安托眸色微亮。
方才两方对决,安托自然也察觉到了悸云异于常人的身手,不禁对悸云也产生了招安之意。
“安将军,与这些人多费唇舌做什么?尽早攻克摘星阁,拿下大丰才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安托的背后传来。
安托闻言,立即将马骑到一边,让出一条通道。
众人闻言,无一不朝那空出来的通道望去。看清来人后,又无一不是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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