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的不要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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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阳了,不过已经好些了,大家多多注意身体啊……
第38章 死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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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可不是断双一个人能回答的,他们自然是不会不要他们主上的,但皋吾那边,情况复杂,万一发生什么,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照顾好公主,我去看看。”
断双知道多说无益,反倒是拖延了时间,他疾步走出宫门,直冲晓忱宫去。
他没见过白刃毒发的样子,更不知道流风琴的毒药如何厉害?只是,看苏卿雪的仪态,就明白这是一件多么棘手的事。
中毒,终归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毒素随着血液在身体里流窜,消耗的,不止是人的精力。
断双赶到的时候遮影已经在萧零意身边了,他刚回来染月就拉着他一顿问询。
“怎么连你也找不见人!你去哪儿了?”
“嗯?”
“殿下不见了,你是他的侍卫,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染月歪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仿佛这样就能看出一朵花来,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遮影思虑了几分,忽然笑着抬手,看上去很像是在安慰谁家的小姑娘,可谁知,不是。
一阵轻风从染月耳旁掠过,遮影看着倒在怀中的人,二话不说将人扶了进去。
她出现的不是时候。
断双看着在大雪中眉目成冰的人,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萧零意并不是没有毒发过,只是那一次除了苏卿雪谁都没见上面,因而如今,遮影看了,也不由得心悸。
“可有法子?”
遮影看着断双,二人就那样相互望着,半晌,断双才有心无力的道:“……没有。”
“这样下去主上会死的,萧桁这是堵死了他的活路!漫萝呢?漫萝她……”
“她就算在也不见得会出手,千机阁的那些恩怨,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那怎么办?”
“放冰!主上只要撑过来,我们就有时间。”
“上哪儿去弄那玩意?晓忱宫忽然运进大量寒冰,那东西是要经过……”
“水缸?!”
遮影顺着断双惊叹的目光寻去,果然,青砖黛瓦下,一口残破的水缸弃在那里,想必是年久失修,那破口已经蒙上了一层沉沉埃土。
这东西按理来说前几日就该情理出去的,怎么还留在这里。
“不行!你守着,我去看。”
遮影忐忑的靠近,他总感觉那里有东西,黑夜寂静的没有声响,野草围绕在水缸周围,遍地生寒。
这院子很少有人来,几乎是一处死角,很多东西,锁了门,就算是隔绝或藏匿了。
遮影微顿,忽然窜出,疾风呼驰间,水缸上面的破布就已经被掀了下来,雪色抖落一地,他轻手靠近,忽见一襁褓婴儿,已然腐朽在缸底之下,发出冲天的霉臭酸味。
死婴!!!
遮影心惊肉跳,匆忙拾起那布,完好无损的盖了回去。
晓忱宫有死婴,谁的孩子?这事不能说,暂时不能说。
皇宫中死人,每天都有人葬身在这高墙明阁里,根本没人会注意这些。
这里靠近公主府,洗华宫也离得近,后宫也算不上远……
罢了,主上要紧。
断双也察觉到了他的端倪,不用开口就能明白,水缸是用不了了,那浴桶,找浴桶!
“萧零意!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苏卿雪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她冻的手脚发凉,脸色青紫,遮影一瞬间震惊,完了。
暴露了……
她看到断双的真容了,也就是,离真相不远了。
“公主,浴桶!浴桶!”
“浴桶?你跟我去!”
苏卿雪听了遮影的意思,急忙跑回正宫去找,红色的喜绸依旧在大雪中点缀着,今夜,是他们的大婚之夜啊!
遮影很快将浴桶弄了出来,萧零意躺在其中,雪一点一点的灌下去,他难受的呻·吟,额角汗流如注。
“怎么越来越严重了?怎么会这样?上次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苏卿雪哭着,身旁的二人一听,忽然知晓了什么,已经毒发过一次了。
流风毒,愈发愈甚,以前,萧桁用那些死囚试毒时,那些人就是这般症状,疯狂的寻找冰冷的东西,只是,他们用的,都没白刃身上的厉害。
他才是萧桁的目的。
试毒,林语,相城。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想到这里,可能是过往使然,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苏卿雪不知所措的捧着萧零意的脸,寒气蒸腾,她却一点都感觉到寒冷。
“我早该把冰室建好的,萧零意,你醒来,你是我的,你不允许,你别这样……”
遮影和断双没说话,主上这就卖给别人了?
真卖了?!
萧零意难受的扭动着,胸前的衣服被他撕裂,看着凌乱不堪,黑色的发丝混杂着雪,在雪中拔的刺啦作响。
“萧桁,别让我活!有本事……别让我活。”
“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萧零意,你在……”
遮影和断双呆了,二人像是被割了喉咙,不是他们暴露的,是主上已经神志混乱,亲自把自己交代了出去。
苏卿雪不明所以的回头看着,二人依旧目光坚定,可却从未对上她期许的目光。
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桶中已经神志不清的人,白刃身份暴露,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萧桁,他除了不想让白刃死,最想要的,可能就是这个谎言了。
这个谎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永永远远的撒下去,除非,鱼死网破。
“杀了我,杀了我……”
眼泪在他落满冰雪的睫毛下悄然滚落,她伸手轻轻的拭了那滴泪,是冷的。
“醒过来,醒过来萧零意。”
“遮影,你去找范将军,我要他!你,陪我。”
断双刚还想陪遮影过去,顺带把该用的用上,可现在,她把自己留在这里,那这个范将军,怕是要漏洞百出了。
遮影瞥了一眼断双,点头离开了,枫辛宫多半都是千机阁的人,他一进去,便泄了气,没什么好装的了。
他一排排的扫过那些宫里宫外的人,来回三次,这才说了第一句话。
“你去,扮一下范将军。”
“这……是!影副使。”
遮影烦躁的扶着额,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白刃必须活,而且得好好活。
“范将军”出来时,遮影松了口气,露个面而已,他一个将军,哪懂什么救人之术。
“影副使。”
“行了,待会儿公主问,知道怎么回,等这事过了,主上有赏。”
“明白。”
二人完事具备,可刚一出门便杀出来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女子。
苏卿陌冷眼看着出来的“范将军”,刚才皇姐亲自请他不出来,现在倒是出来了。
“公主。”遮影躬身行礼,可苏卿陌却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视线紧缩在旁边的人身上。
“范将军,睡醒了,皇姐不懂事吵到你了,只是你家太子生病,你确定不管?”
身旁的人没有说话,他还没准备好模仿范翀的声音,一时半会,还真是有点紧张,若是在别人面前,或许都还好,可眼前这个人,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遮影看出他的窘迫,急忙接了话尾。
“公主,将军方才身子不适,我特意又过来一趟。”
“你就是萧零意的侍卫,你随他嫁来,他这病如何你比范将军更清楚,难不成他一个将军,会比贴身侍卫更了解自己的主子?”
苏卿陌这话一针见血,她办的案子多了,脑子里盘根错节,多么乱的麻花她都能抽丝剥茧的拉出来。
“救人要紧,这些话公主还是留着改日再说,遮影,殿下嫁妆之中带了些九颜丹,能缓解病症,你去拿。”
说完话那人差点被吓死,不过九颜丹在嫁妆中确实是真的,因为他曾在夜里亲眼看见,千机阁的副阁主觞酒,将那东西偷偷塞进了匣子。
他看着苏卿陌,只觉得这张脸上写着两个大字。
骗子。
她只要不张嘴,谁都觉得她是小家碧玉那一类的,虽然早就听闻北境这位公主绝顶聪明,是个办案高手,可这样的人心思太过缜密,他家主子要嫁,一定不能落入这种人手里。
断了这句交谈,他绕过苏卿陌便走。
“将军莫急,我也是一回来就听府上的人说,所以才赶过来,还没瞧过你家殿下的病,我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待会儿就能过来。”
说话间前面的人不走了,她请了太医,如果让太医知道主上的毒,这事不能惊动宫中的人。
若是可以,苏卿雪早就去找太医了。
苏卿陌,坏事……
“怎么了?将军有事吗?”
苏卿陌看着忽然顿脚的人,不由得有些疑惑,这种消息他听了应该感激涕零才是,就算不那么夸张,至少,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没、没什么,公主费心了。不过太医就不用了,殿下的病出自皋吾,寻常用药会对他身子不利,何况,他的病,如皇上的龙体一样,是皋吾的秘密,还望公主收回此意,我替他,谢过了。”
“我请的自然不是寻常医,他是我的医士,个性的很,从不听我的,只不过家道中落,我见他有几分本事,所以给他求了个头衔而已,将军若是对江湖之事有所耳闻,想必您应该听过,医仙季由,北境四大公子中最隐秘的那位。”
“季由?”
“是,他你总放心吧,妙手回春,只要有口气,都能给你救回来。”
“那谢过公主了。”
“范将军”没再说话,他还有很多话想问,可终归只是一个替身,名不正言不顺,剩下的东西,千机阁自有人会打听。
苏卿陌跟着他,到门口时忽然住了脚,“范将军”没有看她,也不管她如何。
果然,她又回去了。
他想不到她有什么事,但她,没事才叫稀奇。
岁宴入狱侯审;薇岚公主十年的皇室贴补被人掏空;江宁的事情她还得再去一趟;在京折婚宴上刺杀的那位,到现在都没提审,依然压在东宫。
还有今日掌勺司调酒一案,加上前些日子应家与王淑的事情,都在她的计划里排着。
还真是她一回来,就有一堆事等着,大理寺那边,看来她得叫他们好好地活动一下了。
“竹柔!苏卿陌——”
来人声音急切,苏卿陌许久没睡,早就有些乏累,可现在不是睡的时候。她低着头往回走,直到她闻声抬眸,忽然被人拥入怀中。
“你没事吧?我听说洛芳馆失火,全都炸了,你……”
“宋些荑?我……你松开我!”
苏卿陌匆忙将人推开,她气还没消,虽然欢喜,但依旧固执。
“你别躲!”
“你,别人看到了……”
宋些荑像个狗皮膏药一般,他又扑上去,死死的抱着怀中的人不肯松开。
过往的宫人抬眼一见,转身就走,苏卿陌看着她们猫着腰避嫌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该推开眼前这个人。
“孑安侯和竹柔公主,呃,传言……不会是真的吧?!”说话的人嘴角挂笑,像是吃了甘甜的饴糖。
“不是传言。”
说话的人压了声,听着软绵绵的,二人相视一笑,转头窥了一眼,羞涩的提着裙摆跑了。
“宋些荑,我累了。”
“我带你回去。”
“南尽楚在。”
“我不想看到他,跟我回侯府。”
“不行,萧零意生病了,季由去看他,还没回来,我得等一个消息。”
“非要这样?萧零意都比我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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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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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你刚才不是离开了吗?现在又回来,故意让别人误会是不是?”
“误会?你说这是误会?苏卿陌,是我的真心不够明显,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
二人说着说着就步入了“正轨”,他俩在一起,似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是挖苦讽刺就是嘲弄对方,可即便如此,宫中的传言依然暗流汹涌。
“你别跟我说话了,我已经许久未睡。我过来,只是想起一件东西,等季由给了我答复,我就回府睡觉。你也早点回去吧,若是真有闲情,记得把今日婚宴一事的名册交给我,或者,你帮我把这案子办了。”
苏卿陌说着释然地笑了笑,跟他说话是真的累,毕竟,不听话。
宋些荑看着绕过眼前的人,她踩着满地白雪,衣袂飘飘地往宫内走去。
说起来,公主府占地算不上大,比邻晓忱,两宫建制规模都差不多,以前,晓忱还是先皇妃子慕容的居所,不过,也都是很久以前了。
她搬出宫实在太久,久的如今和她一般大的儿女都没什么记忆,只是宫中不时还是有些八卦的传言,可惜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何况,后史对她的记载寥寥几笔,丝毫不失公允,仅凭几行字,谁也不能断言她是个怎样的人。
慕容走后,丧事规模并不算小,景德帝可是费了一番心思,当年先皇后离奇亡故,后宫离的离,散的散,慕容,是唯一留下来的那位。
只是后来,她也被先皇送去了道观……
苏卿陌走的时候并没有回头,她什么都不想,一个大忙人,哪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苏卿陌找了些药材送去,那都是她到处搜罗来的好东西,有的,还是乡野里天然生的宝贝,她本不愿拿出来,但是,救人要紧。
“站住。”
苏卿陌出来后经过他身边,宋些荑还没走,他就站在那里,夜色下,看不清是谁冻了脸,凉了心。
“干嘛?宋侯爷。”
“让南尽楚走,案子,我帮你办。”
“他碍着你什么事了吗?还是你跟他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过节?”
“我看他不顺眼。”
“不至于吧,侯爷怎么这么小气,我记得当时我带季由回来,你就三天两头地盯着人家,宋些荑,长大点好不好?”
宋些荑被苏卿陌问的顿在原地,他也说不上什么话来,苏卿陌说的没错,季由是他最烧脑的那个,跟他一比,南尽楚都不算什么。
苏卿陌绕过他没再回头,她看着前方雪色灯火,寒凉夜,她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一丝窃喜。
是因为宋些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