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瞬间,钟意觉得管他什么世俗阶级,管他什么未来以后。她的心跳快要跳出胸膛,呼吸猛烈,不顾一切跑过去,她想,她就要这么发疯的爱着这个男人。
温暖的体温,冰凉的指尖,触碰的一瞬间,她只想要紧紧拥抱住他。
靳宴舟也如她所愿环住她整个人,他贴近她耳畔,低沉的声音缓缓呼唤她姓名。
他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以后它是完全属于你的家。”
“它叫——钟意里。”
钟意闭上眼深深吸气,心跳已经到了完全失控的地步,他在耳畔落下的每个字都好像大海里忽然翻涌的惊涛骇浪,她这座无人的孤岛摇摇欲坠。
眼泪模糊了视线,钟意使劲睁眼想要记住每一帧画面。他们两颗跳动的心脏挨靠的是那样近,钟意仰起头看向靳宴舟,他有一双轮廓深邃的脸,也有一双温柔多情的眸,清冷和温柔总在他身上不适宜的交织,叫她一时清醒,一时又在欲念里沉迷。
最后,她只能无可救药地捧住他的脸:“你能不要只做我人生的过路人吗?”
这是一个极为虔诚的姿态,不管以后怎么样,此时此刻,钟意是真的真的很想和他有一个长久的未来。
就像钟意里所被赋予的含义,她希望这不仅仅是她的家,也会是他们共同的家。
靳宴舟默了一下,指腹擦去她眼下的泪,他向来不会轻许下任何未知的诺言,但此刻看见她眼角挂下成串的泪,他心里莫名有了点儿无奈的叹息。
叹息之余另一只手却轻轻捏住她下巴,极清浅的一个吻撩在她眼皮上,用着钟意招架不住的嗓音说——
“但是至少,我想你不会只是我人生的过客。”
第38章
钟意一觉睡到了中午。
她很少有这样懒怠的时候, 思绪完全放空,盯着窗外刚移植过来的一棵金桂树瞧。
楼下传来叮铃咣铛的响声,钟意尚且有些搞不清状况的迷茫感, 还未等她仔细辨别又被一道手臂揽过重新靠上了床。
靳宴舟眼睛仍旧阖着,兴许是觉得吵,渐渐搂着她靠着床坐了起来。
钟意问:“外面在干什么。”
靳宴舟想了会,想明白了今天还有什么事,嗓音含倦的应了声, “嗯,宋枝意好像说要来这儿开个生日聚会。”
钟意对宋枝意的了解还真算不上多。
只知道她是靳宴舟名义上的妹妹, 前两年身体不大好送去国外修养了一阵子, 至于为什么他们兄妹两个不同姓, 她能猜到一些原因却也不方便多问。
“那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 这儿你是主人。”
不知道靳家人是不是都有喜欢热闹的秉性, 楼下花园被清出了一大块空地,宋枝意穿着刚及膝的短裙正指挥着人放烧烤架。
她打算在这儿开一场露台烧烤。
风吹过来有点冷,大小姐身上披了件纯貂皮的毛领,迎面看见二楼的钟意,很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钟意点头致意, 对这样的环境不适应, 打算在卧室龟缩一整天。
宋枝意就读的是国际商学院下设的工商管理专业,和钟意的公共基础课有所涉及,他们有时会在同一个教室遇见。
帮佣推来了三层高的冰淇凌蛋糕,宋枝意开了一瓶香槟庆贺,这场欢庆热闹的生日宴会正式拉开帷幕, 男男女女的熟悉面孔,有很多是钟意在学校里打过照面的同学。
她不想在这里和他们产生交际, 可有人却存心想要拉她入局。
宋枝意朝她招招手:“钟意,一起下来吃蛋糕呀。”
钟意回头下意识看了一眼靳宴舟在的方向,他懒怠地靠在深棕色的沙发,见她目光看过来勾唇笑了下。
紫檀木的茶桌上咕噜噜烧着滚烫的沸水,金针红茶冲泡的茶汤红橙明亮,靳宴舟倒了一杯给她醒神。
她忍不住问:“我应该下去吗?”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只有你想还是不想。”
靳宴舟偏头看向她:“意意,芳阿姨说今天给你炖了燕窝,你要不要下楼看看?”
钟意最终还是下楼了。
她特意带了个口罩下楼,怕别人看出端倪,又有些欲盖弥彰。
芳阿姨正在后花园的一块空地忙活,前两天买的小青菜她觉得新鲜非要自己也亲手种一块,也是这时候钟意才知道原来芳阿姨不仅只是家里一个帮佣阿姨这么简单。
她考了专业的营养师证书,精通各种家政打扫。
钟意当时感叹:“做一行精一行,这才是工作的至高境界。”
“没事干的时候就考下来了,这不是你们年轻人说的活到老学到老。”
“尝尝我新炖的燕窝,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芳阿姨是闲不下来的性子,一边说一边又去开垦自己那块小菜地,一把种子撒下去,不知道来年会不会长出芽。
钟意不好意思当个甩手掌柜,拿了工具一道帮着忙活。
芳阿姨问她:“你怎么不去前厅和他们一起玩?”
“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钟意抿了下唇,视线垂在长柄花洒的浮雕刻纹上,有点儿飘忽,”一个人呆着不挺好么。“
“一个人呆着很好啊,但是前提得是你喜欢。”芳阿姨继续忙手里的活,状似无意抛下一句,“但是,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真喜欢一个人吗——还是固执的把自己困在哪座牢笼?”
钟意一霎静默。
握着花洒的手不自觉松怔,哗啦啦的水流倾斜下来,沾湿她鞋上一角,她慌乱移开,心却因为这句话止不住激荡。
“其实人生嘛,就跟种菜是一样的。种什么子,得什么果。地里种的小青菜,拿出来好吃不就行了,谁还会管你是哪块地里长出来的?不争朝夕争以后,做什么都是这个道理。”
菜园打理的差不多,芳阿姨洗了把手,回来的时候动作很轻地摘下了她戴在脸上的口罩。
“嗯……伤口看不太出来了,别被不幸牵绊住脚步,那才是最不幸的。”
芳阿姨话音一转:“他们前厅缺一把切蛋糕的刀具,你要帮我送过去吗?” 钟意应了一声好。
“谢谢您开解我。”目光掠过窗台下搭的那碗燕窝,钟意目光柔了下来,“也替我谢谢靳宴舟。” 芳阿姨目光多了点赞许:“你怎么猜到是他?”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钟意弯了弯眼睛:“这世上能记得我鲜炖燕窝不吃红枣习惯的,只有他。”
-
钟意是小跑到前厅的。
她担心因为无法及时送到刀具而影响宋枝意切蛋糕的进度,但后来她发现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造型精美的蛋糕早已看不出本来的形状,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额头、鼻尖和下巴上的各色奶油,甜腻的气味充满空气,钟意贸然闯入这片狂欢的领地,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她听见人群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声,然后是极惊诧的语气。
“钟意,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预想的问话,钟意不止千百次在心里设想过这个场景。
可她悲哀的发现,就算想过一千次画面,面对这样的质问,她依然无法从容的说出本来的答案。
好在宋枝意一把搂住她胳膊替她解围:“她是我邀请过来的朋友,怎么,你们都认识吗?”
“年级第一的学神谁不认识,期末的复习资料简直被倒卖疯了,我花了250买的,不过还真没挂科。”
有这么一句开场,钟意从善如流接上,“下次你可以直接找我要,我免费不收钱。”
“那太好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一来一往不自觉就融了进去,饭后送宋枝意拉着钟意廊下交谈,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到了靳宴舟身上。
宋枝意说:“我哥哥对你还真是上心,叮嘱我要多照看你,不许让你冷场。今天任务完成的好,看来我能向他讨要礼物了。”
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钟意下意识问:“什么礼物?”
“公司的执行权啊,他答应让我进驻分管公司。”宋枝意笑容天真,“对哥哥有心思的女人不少,等我进了公司就帮你盯着,我们两个是不是也算互利互惠?”
钟意听懂她意思。
她身体往旁边一侧,拉开了微末的距离,表情虽显疏离但仍然是有客气在的。
“抱歉了宋小姐,你哥哥一向不同我谈及商业相关的事,我想我大概帮不上你的忙。”
宋枝意也不恼,拨了下耳环似笑非笑看着她。
“以后会帮上的,如果你想有以后的话。”
—
黄昏席卷落地窗前,钟意抱着iPad找有关宋枝意的消息。
她在媒体出场甚少,少有的几篇报道也都是记载她母亲归属一脉的宋氏公司。
宋氏公司早年内陆经商,这些年日益落败,现在靠着一层亲家关系完全依附于靳家。
他们甘心依附于靳家,可或许并不甘愿依附于靳宴舟。
想通了这个原因,钟意睫毛眨了一下。
她扭过头问靳宴舟:“你为什么要答应让宋枝意进公司,我听网上说……你们不太对付。”
“只是为了让她帮我,这个交易一点都不划算。”
钟意连连叹气,微蹙的眉看样子真是为他精打细算。
靳宴舟不由失笑,又忍不住将她抱到怀里。
“她想要,我就给她。”
“执行权、股份、名利……这些都是我最不值钱的东西。”
这个姿势有点奇怪。
他们距离挨靠的太近,近到连对方的心跳声都可以清晰听见。
钟意轻叹一口气,单手搭在他肩上,不禁问,“那你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
靳宴舟低笑一声,指尖拂过她脖颈处的长发。
他不需要多说一句话,那双淡然的眼睛似笑非笑瞥向她,似乎在说“还需多说,不就在面前?”
钟意整个人被他点燃。
靳宴舟一只手揽住她腰,另一只蜿蜒叩住她垂于身侧的掌心,紧紧十指相扣,他的声音低沉,贴在耳边好像一部老电影,娓娓叙来的呢喃动听。
“你还不明白吗,意意。”
钟意整个人被他这句缠.绵的尾音坠入无边深海,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快速升腾起绯色,也许是比绯色还是更浓重的一点红。
感官在这时候无限敏锐,咫尺的距离,抬头就是靳宴舟一双潋滟含笑的眼睛。
他五官多冷感,笑起来却让人有种心跳顿停的感觉。
钟意招架不住,开始往旁边躲。
所有失去的鲜活和生动都在被爱里以另一种形式回归。
钟意开始和他耍赖皮:“骗人是小狗!”
靳宴舟哼笑一声,大约没想到人生三十载,有朝一日还能和小狗这个词扯上关系。
他低头抽走钟意手上亮屏的平板,扔进柔软的沙发,然后,陷下去——
一片夜的阴影被笼下,他像月色,悄然爬上她肩头,偏偏又很坏,用吻封住一切声音。
靳宴舟好整以暇支起手臂看她,眉目笑容清浅,脑海里不可控地浮现刚刚她生动俏皮地喊他“小狗”的神态。
长夜不再冗长,寂静平淡的浅滩惊起一池鸥鹭,又像一场筹谋已久的捕猎活动,老练的猎手掌控全局,落下的吻涟漪又带有温柔。
招架不住。
钟意咬住指关节,她像海岸线上摇摆不定的一艘小船,等着下一场风浪到来,可偏偏靳宴舟轻轻握住她的手,像呢喃,好心给她风浪预告——
“现在,小狗要来咬你了。”
第39章
猫与狗的游戏在一.夜后停止。
钟意从此不许他再提小狗这两个字。
晨起的微光正好, 她埋在被子里却不肯探出头。靳宴舟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她如鹌鹑缩成一团暗自好笑,伸手抽掉天鹅绒被, 却见她细皮白肉一身,咬下的齿痕像一朵朵艳色晕开的花,冷与暗的交融对比,清艳独一枝。
“起来了,等会上课迟到。”
靳宴舟轻轻笑, 神情尚有餍足未退的温情,腰胯间松松垮垮的浴巾, 附身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 明明是个薄雾初开的清晨, 他身上却总有着迷气息, 像撒旦, 抛下她对欲念的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