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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他是我的男人。◎
摘, 还是不摘?
郁宴浑身一紧,他没有立即做出选择,而是偏过头, 见安也稍稍点头后, 这才同安也一齐伸手, 拿下头顶的惟帽。
他们此时已经在夏国境内, 这里没有通缉令,无人认得他们的面容,便也不必冒着危险再去和夏国朝廷硬碰硬。
两人甫一露出真容, 周遭静了片刻,随后传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竟是一对容貌瑰丽的男女,前方的男人面容俊俏, 已是罕见的美貌,他身后的女人则更甚, 她生的妍姿艳质、雪肤花貌, 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国色天香’。
那美人惟帽一摘,露出一双怯弱却干净的桃眸, 她眼中含着些恐惧, 自男人身后露出头, 朝最前方的钟将军行过一礼, 道:“将军饶命,我们不过是恰巧路过此处, 见流寇屠戮无辜百姓, 这才出手相救。”
绝色美人放低姿态向他解释, 钟将军哪里还能再摆出冷硬的态度, 他下意识软下声音, 却是没有失去戒心, 又问:“大夏边境流寇横行已久,你们就两人,怎么还敢自此处路过?”
“小女子随父母一同自山中隐居,已是许久不曾入世,流寇横行之事,也是此番下山才知晓的。”安也张口就来,偏生面上又镇定的很,旁人只单单看她这副神色,便会下意识相信这番说辞。
“既然是隐居,又为何此时下山?”钟将军问。
此时正值寒冬,山路积雪并不好走,若想入世,此时便是最不妥的时候了。
见他这样问,安也稍稍垂头,再抬首时,已是泪眼婆娑,“三日前,小女家中父母双双遭了难,实在不得已,这才下山,想去投奔远亲。”
见她如此,周遭的士兵和幸存的女人都开始有意无意看向钟将军,眼中意思十分明显。
人家都这样可怜了,竟还要问,还是人吗?!
钟将军也自觉自己勾起了女子的伤心事,心中莫名涌上些羞愧,但他作为一军将领,还是须得谨慎行事,他稳稳心神,继续问:“那你们两人,是何关系?”
他是指郁宴。
安也刚想说是夫妻,郁宴却抢先一步开口道:“属下是小姐的护卫。”
安也稍稍一顿,她眉头轻蹙,瞥过郁宴一眼,这才点头。
虽是知晓郁宴的目的是不想破坏了她的名誉,但他说的太过迅速,将他们的关系快速定义的如此疏远,还是让她心中稍稍有些不舒服。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不拿郁宴当做侍卫了。
他们将话说的清楚,这个村子中幸存之人也确确实实是这两人所救,钟将军没了再怀疑他们的道理,便笑着道:“原是如此。”
“既然是要寻亲,你们可是要进城?这村子被糟蹋至此,暂时不能住了,我奉朝廷之命前来剿匪,顺道收拢难民,这些幸存的村民须得跟我们一起入城,前方路远,又流窜了不少山匪,你们二人自行上路实在危险,不若和我们一同前去吧。”他又道。
他这话说的很是周全,若再拒绝,反而会让他再生疑心。再说,有了钟将军带领,他们入城也容易些。
想到此处,安也点点头,顺势答应下来。
因为队伍中有百姓的缘故,钟将军这队人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只半日的功夫,他们便又遇到一波流寇,这一次,郁宴也前去帮了忙。
有这些士兵在,郁宴并未暴露出自己的真正实力,他游走在战场的边缘,杀的山匪不多不少,正巧卡在士兵们所得的人头数量的中游位置。
虽是如此,他那柄长剑使得出神入化,松柏一般的挺直身姿还是和周遭的士兵自动分成两个世界。
直到天色重新暗下,钟将军一声令下,这才让士兵们安营扎寨,今夜便先歇在一座山脚处。
晚饭时候,队伍中的男女自动分成两拨,安也和今日救出的几个女人围成一圈,中间放着一个煮着热汤的炉子。
冬日行军本就艰苦,随行所带的食物并不多,炉子中煮的是萝卜和各色野草,虽是不如精心作出的菜肴好吃,众人挤在一起分一锅汤,也别有一番滋味。
经过半日的反应时间,那些幸存的女人虽是大多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却也有不少女人已经重新振作。她们闲聊着,一勺一勺的将汤分给周遭的女人,这样的寒冷的冬夜,能有一碗热汤下肚,也已是十分不易了。
“安安可还要喝?”安也身旁的女人拿着汤勺,柔声问。
安也点头,抬手将碗往前一凑,笑容灿烂道:“谢谢嫂子。”
如今是在逃亡,先前的身份不能再用了,安也便用了安安这个名字。
“欸吁。”见她一笑,那嫂子竟是微微红了脸,“我看你还是带上帽子比较好,不怪那些个官兵老是往这头看,安安这笑啊,我一个女人都有些顶不住。”
这话一出,周遭之人齐齐笑开,又有人接话道:“可不是么,都是人,怎就安安长得这般好,竟是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哟,老李媳妇,这是嫉妒啦?”有人笑着推搡她。
这些人都是相处了许久的同村邻里,开起玩笑来也是丝毫不避讳。
“我这哪里是嫉妒。”那个被称作老李媳妇的女人说:“不过是感慨一番。人家安安可是大家闺秀,我哪里比的?若我长成这副模样,我们家老李怕是配不上我了。”
她笑着说完,话音刚落,却是突然一怔,又低落道:“那糟老头子今儿下去,不知还会不会在路上等我。”
这话一出,周遭稍稍转好的气氛又骤然凝固。
最后,还是安也旁人的女人又打破沉默,“人死不能复生,可咱们还活着,这日子就得继续过。”
“还怎么过?家里顶梁柱都没了。”
“顶梁柱没了,再找一个就是。”有人说,“这乱世,咱们没什么本事,得尽快找个依靠才是。”
她这话说的虽冷漠,却也是事实,围成一圈的女人们互相看看,都相互默认下来。
他们这些底层百姓的婚姻,谈爱都是奢侈,大多都是搭伙过日子。像是老李和老李媳妇感情这样好的,其实并不多。
这其中,更不缺经常被自己丈夫打骂,如今终于解脱的人。
“这军中的军爷……”有人压低了声音说。
她话未说完,周遭之人却是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们此番入城,便是要进朝廷修建的难民所中,那里日子苦,不如就趁这段路上的日子搏一搏,再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安也静静听着她们谈话,并未出声。
如今世道,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能活着便已是幸运,更莫说是自力更生。
一切都是因为这乱世。
她闭上眼,有些悲哀。
“我瞧着钟将军身旁那个小将就不错。”她们还在说。
“那小将怕是已有家室。”
“那先前和我说过一句话的那个军爷呢?他看着年轻,该是还未娶妻的。”
“安安。”
察觉到有人再叫她,安也抬起头。
“……你身边的那个护卫,可是娶过妻了?”是坐在她身旁的那个女人。
她这话一出,周围具是一静。
郁宴实在是个很好的对象,他长得俊俏,体力也不输那些军爷,虽然是个侍卫,但和她们的身份也能配得。
安也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她脸上的笑容一收,有些严肃的抿起唇。
“他还未娶妻。”她说。
身旁的女人刚露出欣喜的神色,就听见安也又说:“但他是我的男人。”
她这话说的直接,周遭的女人都惊愕的瞪大了眼。
而在她们的身后,郁宴站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手中还拿着两块要送去给安也的烧饼。
他猝不及防的听到这句话,竟是直接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看了个电影,气的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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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郡主喜欢属下吗?◎
月色当空, 人群中央的炉子已经撤下,换成燃烧的正旺的篝火。
安也白皙的面孔被红映照的通红,郁宴站在暗处, 看了那张侧脸许久, 手中的烧饼被他捏出一阵凹陷。
直到安也稍稍偏过头, 视线不经意往他这边偏了偏, 他才如梦初醒。
他稍稍松开手,沉默着在饼面上头盖着的油纸上磋磨,终是没有上前, 而是转过身,朝一侧离去。
“这……”安也身旁的女人怔了怔,“我先前不知你们的关系, 实在抱歉。”
“没事。”安也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安也说罢,那些个女人许是觉得有些尴尬, 沉默一段后, 便掀过这个话题,转而去聊别的。
这些女人毕竟相熟, 聊得都是些周遭村子中所发生之事, 安也静静听了一会, 听着听着便走了神。
她悄悄偏头, 往不远处的围坐成几圈的男人看去。
郁宴是跟他们待在一起的。
这种时候,他应该在做什么?
安也的视线自那些男人脸上快速扫过, 出乎意料的没找到郁宴。
安也蹙眉, 又转过头, 望向两人的马车所驻之处。
冰天雪地之间, 有一个男人静静站在马匹旁边, 他下巴微抬, 发尾随着冷风晃动,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天顶的漫天星斗。
不知为何,安也脑中就自然而然浮现出年少时看过的一首诗。
微生江海一闲身,偶上青云四十春。
何日扁舟载风雪,却将簔笠伴渔人。
她不自觉站起身,朝他迈开步子。
“安安要去哪?”周遭正聊的开心的女人们见她突然起身,都停下看着她。
“吃的有些饱了,我去走一走,消消食。”安也对她们道。
“那可要小心些,别离得太远了,这里可是有流寇的。”
安也点点头。
她踏着洁白的雪地,一步步朝郁宴靠近。
女人们顺着她走的方向往前一望,见前方站了一个人,这才了然的互相看看,又重新说起话来。
纷乱的嬉笑声、高歌声逐渐远去,安也撇下俗世,闯入独属于郁宴的一方世界。
郁宴一早便听到了声音,等安也离得近了,他才低低叫了一声:“郡主。”
周遭没有人,军营那些的人也听不到这里的动静,他便叫了自己想叫的称呼。
安也应了一声,问他,“吃过饭了吗?”
“嗯。”郁宴的喉咙动了动,他没有看她,而是垂下头,将自己藏在马车模糊的影子中。
“怎么独自在这?和那些士兵相处的不好吗?”安也又问。
郁宴摇摇头,“属下只是喜欢安静。”
安也‘啊’了一声,“那我现在过来,可是到打扰你了?”
郁宴又摇头,“郡主和旁人不一样。”
安也心中泛起一股隐秘的甜,她无声弯起唇,也抬起眼,朝着他方才望着的方向看去。
“你方才,可是在看星星?”
“嗯。”
“在看哪一颗?”
郁宴抬起手,指了指离月亮最近的那颗。
他想起郡主说过的那句话。
——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他们会在天上,一直注视着活着的人。
“那颗叫做金星。”安也说。
“……金星?”
“嗯,金星是离我们最近的一颗星星,它很漂亮,在离这里很远的另一片大陆上,许多人将它比作/爱和美的化身。”
“一颗星星,也可以拥有‘爱’吗?”
“自然,这世间万物,都可以被赋予爱。”
郁宴沉默下来。
郁宴忍不住想,那他呢?
他站在这里,耳畔都是安也的那句‘他是我的男人。’
郡主喜欢他吗?
这样好的郡主,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他如今的感觉,就像是他一直仰视着的天间明月,猝不及防之间,竟自天边落下,飘落在他的身旁。
可是,这怎么可以呢?明月便是明月,合该挂在天上。他这样的淤泥,若是和明月相拥,只会玷污了她。
郡主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她合该找一个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他又怎么配得?
郁宴这一辈子,渡过十二年的欺辱,又捱过十年逃亡岁月,原先那些日子,他从未觉得委屈过。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他却是蓦然红了眼。
他从未像如今这样痛恨过所谓的命数。
他在痛苦和漂泊中洗去青涩,为自己戴上一层厚厚的盔甲。
他手中拿着剑,已经可以杀死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却不知如何才能让自己配得上郡主。
他的悲伤静默无声,在暗夜中悄悄流淌,安也没有察觉。
一阵冷风吹过,安也不再仰头,她缩缩脖子,搓搓有些发红的手。
“郡主要上马车歇息吗?”她听到郁宴开口。
安也摇头,“再等等,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雪了。”
感受到双手在摩擦中逐渐温热起来,安也后退几步,自地上捡起一根细长的木棍,在雪地上写写划划。
她少时在学校的时候,一旦下了雪,就有不少同学会出去堆雪人,安也总是觉得用手捧雪实在太冷,就会和相熟几个朋友找一块空地,用木棍在雪上写些自己想说的话。
在雪地上写字的不光是她们,也有不少情侣会偷偷在雪上写下他们各自的名字,再画一个大大的爱心圈起来。
她们那时的教导主任很聪明,总是会消无声息在那些雪地上巡视那些名字,再顺着名字将偷偷恋爱的小情侣抓个正着。
可是就算如此,也还是有很多情侣乐此不疲地重新写下。
“他们真傻。”彼时还在青春期的安椰看着那些被抓的情侣,如是说。
雪地中的冬夜并不似以往那般浓黑,郁宴垂下头,看着安也画出一颗巨大的树。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她问。
“知道。”郁宴说,“是椰子树。”
安也先前在纸上画过椰子树。她现在画的这颗和原先那颗很是相似,只在微末之处有些不同。
“对。”安也笑起来,“你还记得呀。”
“嗯。”郁宴低低应和。
画完那颗椰子树,安也又在旁边写下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