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琛开始留意温瓷,得知她现在跟盛惊澜住在一起,又喜又愁。
喜的是,温瓷会因为盛惊澜的关系在景城多呆一段时间;愁的是,他两个女儿竟都喜欢上那个不可控制的危险男人。
然而站在他目前的立场,他甚至没资格劝说温瓷,只能默默地在远处观望。
偶然间,他发现温瓷出入自己常去的旗袍定制坊,待温瓷离开后,萧文琛踏入店中,开口就道:“我想定制两件旗袍。”
老板熟练地在记录上拷贝萧嫣然的身材数据,萧文琛却说:“刚才出去的那个姑娘是我……友人之女,她生日快到了,我这个做长辈的,想送她一份礼物。”
时至今日,他才知晓这个女儿的存在,甚至不了解温瓷的喜好,见她把旗袍当做常服,该是喜爱至极。
几天后,萧嫣然也来到这家旗袍店。
她的生日快到了,疼爱她的父亲肯定又会大费周章替她庆生,她便想着自己来定制一套旗袍。
萧嫣然一去,负责接待的员工便认出她:“萧小姐,您父亲前几日刚在我们这儿定制两套旗袍,您要先去看看吗?”
萧嫣然已经习惯父亲的行为,两件不同色系的旗袍映入眼帘,她一眼相中那件明媚的杏黄色,“把这件取下来我试试。”
店员面露尴尬:“不好意思,萧小姐,这件旗袍不是您的尺寸。”
“什么意思?这不是我父亲定制的吗?”
“是您父亲定制的没错,不过他给您定的是另外一件。”店员双手指向旁边那件娇嫩的妃色。
萧嫣然哪里还有心思试衣服,蹙起眉头问:“那这件是谁的?”
“这……”店员答不上来,上次接待萧文琛的不是她,她只晓得有这回事。
萧嫣然要求查看定制记录,那件杏黄色旗袍的三围皆与她不合。
这些年来,父亲只为她一人定制旗袍,怎会突然冒出一个“别人”,这堆数据的主人又是谁?
萧嫣然怀疑父亲是不是有了新的对象,转念一想,若是年龄相仿的对象怎么会穿那种颜色的旗袍。
提到旗袍,萧嫣然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最近才认识的温瓷。但很快,她又甩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父亲怎么会跟温瓷扯上关系。
最终,萧嫣然没有带走旗袍,还特意叮嘱店员不要跟父亲提及自己来过的事。
她开始留意父亲的行程,一连三天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在萧嫣然打算放弃探究的时候,令人不齿的事情发生了。
……
温瓷也很意外,只有一面之缘的萧文琛忽然约她见面,想要打听以下母亲的近况。
萧文琛说:“我跟你妈妈是大学同学。”
温瓷就被他这样一句话吸引过来。
能够一眼认出她跟温茹玉相似,并且在宴会结束后还要单独约她打听情况的人,应该不止普通同学这么简单。
因为家里人刻意隐瞒,温瓷对母亲从前的事了解甚少,现在有个自称母亲同学的人出现,她很乐意去听一听。
于是,她按照萧文琛给的地址来到茶馆。
盛惊澜说,这是景城最好的茶楼,没有之一。
萧文琛打量着对面的女孩,眼里的慈爱快要掩盖不住。
温瓷完美继承了母亲美丽的容颜,又修得一身从容气质,他的女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成长得很好。
见对面的人走神,温瓷试探性唤了声:“萧先生?”
萧文琛艰难开口:“你可以叫我一声……萧叔叔。”
“萧叔叔。”对方的年龄摆在这儿,温瓷改口也没有不适。
“哎。”萧文琛不自在的交握双手,“你妈妈这些年还好吗?”
“我们家的事都由我妈管理。”权利和财力,温茹玉都不缺,至于其他方面,她也说不上好与不好。
总不至于现在跟萧文琛吐露自己和母亲的矛盾。
接着萧文琛又问了些,大多关于母亲,中途还夹着几道与她相关的话题。
温瓷也并非全盘吐露,只选择性回答一些。
“萧叔叔,你可以告诉我,我妈妈以前是怎样的人吗?”会像现在一样专治独.裁吗?她真的很好奇。
“你妈妈啊。”萧文琛陷入回忆,“那时候,她跟你一样出众,是我们学校最耀眼的存在……”
温瓷身上有温茹玉年轻时的影子,但她们性格不同,温瓷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温茹玉却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温茹玉是个能力出色的女孩,萧文琛凭着坚持不懈的毅力和风雨不改的追求终于赢得美人心。
他们度过了极其快乐的热恋期,他永远记得温茹玉穿着旗袍时的惊鸿一瞥。
萧文琛也是说一半藏一半,不断夸赞温茹玉的优秀,隐瞒与自己的关系。
“我听说你生日快到了,所以准备了一份礼物。”萧文琛拿出早已备好的旗袍,小心翼翼递过去。
他也很想在女儿生日当天相赠,可那种开心的日子,温瓷应该没时间见他,这份礼物也会被淹没。他希望自己能在女儿心里留下一点特别的记忆,就是不知道温瓷肯不肯收下这份礼。
看到熟悉的包装,温瓷面露诧异,正当她想拒绝时候,萧嫣然骤然冲进来,一把将盒子掀翻在地。
盒盖掉落,露出半截旗袍的衣料。
萧嫣然盯着那件杏黄色旗袍,眼底冒火。
定做旗袍啊,若不是亲密关系,萧文琛怎会知晓温瓷的尺寸?
萧嫣然顿觉恶心极了:“温瓷,你还要脸吗?连我爸都勾搭。”
“嫣然,你别误会。”萧文琛想拉开女儿,萧嫣然一把挣脱,端起桌上的茶水就朝温瓷泼去。
温瓷敏捷起身,虽避开大半,身侧仍有小部分被茶水浸湿。
温瓷凝眸,端起面前的茶,回敬给她。
迎面泼来的茶水让萧嫣然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认定温瓷实在挑衅,“你敢泼我?”
“我只是回敬萧小姐一杯茶。”温瓷冷静的态度跟萧嫣然截然相反。
萧嫣然又要冲上去,萧文琛赶紧拉住她,试图解释:“嫣然,你听我说……”
然而萧嫣然早就被连日来的怀疑蒙蔽双眼,只想撕破温瓷那张虚假的面孔。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萧文琛举在半空中的手臂剧烈地颤动着,疼惜与愤怒在眼里交织。
“你打我?”萧嫣然难以置信,从小宠爱自己的父亲会因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扇她巴掌,“爸,她到底用什么勾引你……”
为防萧嫣然说出更恶劣的话,萧文琛放声打断:“她是你姐姐!”
此话一出,两人的目光都聚到萧文琛身上。
温瓷睁大眼睛,大脑瞬间空白。
冷静与从容从脸上抽离,她全身僵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萧嫣然盯着温瓷,像是听见一个大笑话:“她跟我一样大,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除非……”
除非,萧文琛当年出轨,同时跟两个女人发生关系。
作者有话说:
父亲Buff已到位,接下来就是双重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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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春日妄想
◎真心错付◎
“唉……”萧文琛甩开手, 痛苦地闭上眼睛,“是我的错。”
当初萧家不满意温茹玉,并安排一位门当户对的女人跟他相亲, 也就是萧嫣然的母亲——韩馨。
他当然不肯接受, 只是迫于压力, 跟韩馨见过几次。
一边有父母施压, 一边面临现实的摧残,萧文琛和温茹玉的感情不断产生隔阂,直到后来, 他因醉酒跟韩馨发生关系。
因为愧疚,那段时间他加倍的对温茹玉好,直到两个月后, 韩馨把一张孕检报告送到他面前。
那时萧文琛便知道,他跟温茹玉完了。
他已经辜负了温茹玉, 不能再伤害韩馨和未出生的孩子, 只能忍痛分手,娶了韩馨。
却万万没想到, 温茹玉在离开他时也有了温瓷。
“怎么会这样……”萧嫣然瞠目结舌,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崇拜、敬爱多年的父亲, 那个呵护着她的父亲, 是脚踏两条船的败类。
而她的母亲,插足别人的感情?
“不可能, 我不相信。”萧嫣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 当场拿起电话打给远在香港的妈妈, 电话接通, 萧嫣然却问不出口。
她一把掐断通话, 死死地盯着温瓷和父亲。
回忆至此, 萧文琛亦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们和你们的妈妈。”
萧文琛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温瓷,温瓷却撇开头,不愿见他,“萧先生,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萧文琛摇了摇头,颤巍巍地抬起手,“阿瓷,我真的是你爸爸。”
温瓷凝眸,嗓音夹着决然的寒意:“我没有爸爸。”
见女儿眼中陌生而充满防备的眼神,萧文琛愧痛不已,“是,我的确没资格做你的父亲。”
他从未参与过温瓷的生活,哪有资格要求温瓷认亲,可他心里酸啊,五十岁的男人在女儿面前低头:“如果当时我知道你妈妈已经有了你,一定不会……”
“没有如果!”温瓷打断他,拎起包,迅速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萧文琛跟萧嫣然父女俩的恩怨关她什么事?突然冒出一个人自称她的父亲,简直……简直可笑!
温瓷摇头,甩掉脑海中那些恼人的声音,眼睛却不受控制的泛酸。
她见过萧嫣然挽着萧文琛撒娇的样子,也听说过萧文琛对萧嫣然的宠溺和爱护。曾有过那么一瞬间,她在心里暗暗羡慕,羡慕别的父女感情和睦。
可她,绝对不需要一个曾经放弃过她和母亲的父亲。
包里震动的手机拉回温瓷的注意力,她擦掉眼泪,努力平复呼吸,这才接通电话:“外婆。”
“阿瓷,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宋兰芝慈祥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温瓷心里乱乱的。
原本打算在生日之前回南城,突如其来的真相把她情绪搞得一团糟,她不知道要怎么在外婆和母亲面前假装快乐。
“外婆,再过两天吧。”起码等她消化掉陈年往事带来的冲击。
“阿瓷,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在景城遇到什么人?”这段时间,温瓷三番两次找理由去景城,事情结束后还不肯离开,总不会是因为风景好看。
温瓷心里一咯噔:“什么人……”
“外婆不会干涉你的感情和婚姻,不过有一点,你不能离家太远。”宋兰芝叹了口气,没有道破,只是苦口婆心地敲打,“阿瓷,我不能让你步你妈妈的后尘。”
步妈妈的后尘……
刚才知晓妈妈当年遭遇过怎样的背叛,温瓷在心里默默反驳:不会的,盛惊澜跟萧文琛不一样。
但她更清楚,外婆这句话里的意思。
在她的记忆里,外婆和妈妈几乎不会主动提起她的父亲,即使她小时候因为好奇去问过,她们不愿将具体情况告知。她只知道妈妈曾经有过托付终身的对象,甚至愿意为他远离家乡,最终却遭对方背弃。
因此,无论是外婆还是母亲,都要求她在南城定居。
她不确定自己跟盛惊澜谁会妥协,更甚至,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到谈这件事的时候。
她揣着盛惊澜不知道的秘密,盛惊澜的家庭关系也不像表面那样和谐,而这些,他们都不曾深入了解过,因为他们都在贪图一时的快乐,故意忽略不安的隐患。
尽管身体已经亲密接触,但还没有触碰到对方的内心。
“外婆,这件事可以以后再说吗?我现在……有点事。”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些。
外孙女没有反驳,等同于另一种程度的默认,宋兰芝缓缓道:“行,外婆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和你妈妈都等着你回来过生日。”
电话挂断后,温瓷依然举着手机,怔愣了好久。
她忽然明白,自己无法离开南城。
温瓷失魂落魄回到公馆,在大厅站了许久。直到路过的管家提醒她旗袍上的污迹,才想起萧嫣然那杯茶水泼过来时留下的痕迹。
她脱下衣服,把身体埋进温暖的浴缸。
泡完澡,洗了头,换上干净的裙子,只有温瓷自己知道,整个过程脑子都是乱的。
她想到萧文琛,又想到盛惊澜。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遇到萧文琛的事告诉外婆和妈妈,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消息,甚至可能乱绕他们的生活。
其次,她明白自己不能任性远离家长,如果盛惊澜和她一样有不得不留在家乡的理由,那他们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
温瓷捂着毛巾擦了擦湿发,花了许久才吹干。
累了,她瘫在沙发上躺了会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梦境里的画面凌乱模糊,搅得她无法安眠。
她侧身去拿手机看时间,恰巧收到一封新邮件提示。
“温瓷老师你好,你之前提交的苏绣作品《春雨夜》已经通过审核,我们诚邀老师携作品,于十月十五日前往巴黎中国美术馆参加艺术交流展。”
《春雨夜》是她耗时几个月的创作,能够得到国外艺术协会的认可,本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此刻她却提不起兴趣。
*
傍晚,盛惊澜从工作室回到公馆,在温瓷平时习惯待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
最终在花园的秋千上找到她。
秋千没有晃动,女孩穿着单薄的毛衣,双手抱膝坐在上面,视线斜垂,目光没有焦距。甚至当盛惊澜走到她面前都没发现。
直到盛惊澜伸手握住秋千椅,喊她名字:“温瓷?”
坐在秋千上的女人恍然抬头,仰望着他,脸色寡淡,像失去灵魂。
盛惊澜微眯起眸:“你怎么了?”
温瓷讷讷道:“今天突然知道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跟萧文琛有关?”他知道温瓷今天跟萧文琛见面的事。
她轻“嗯”一声,又垂下脑袋。
盛惊澜弯腰,拉近跟她之间的距离:“可以跟我说说。”
温瓷静静地坐着,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盛惊澜就在旁边等,给足她时间和耐心。
终于,温瓷的声音在空旷的花园再度响起:“我跟妈妈矛盾最凶的几次,你都知道,但你是不是从没听我提起过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