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静默了几秒钟。
突然,周子珩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太像温柔地邻家大哥哥了。
邻家大哥哥,哪有让小妹妹,给自己陪/睡的呢?
阮茉瞬间脸涨的通红,确实,很古怪,给收养的自己的人说为他陪/睡……
可阮茉,实在是也想不到更多的方向了。
阮茉红着脸,有点儿羞耻地瞪着依旧在笑的周子珩。
周子珩笑完,收了笑,捂嘴咳嗽了一下。他再次摆正神色,然后轻轻摇了一下头。
靠近到阮茉。
“想什么呢。”
“……”
周子珩给阮茉解释,
“哥哥不需要你给我陪/睡。”
“哥哥也不是那种变态。”
“……”
阮茉:“……哦。”
“不过呢,哥哥确实是有一个条件的。”
阮茉:“……”
“什么条件?”
周子珩忽然揽住了阮茉的后脑勺,霎那间,将女孩拉进到了他的面前。
靠近了他的怀抱中。
他坐着,阮茉站着。可他实在是太高了,阮茉一米□□,站着也并没有比周子珩高出来多少。
胸腔贴着胸口处,心跳感知着对方的心跳,微弱被强有力包裹。
咚、咚、咚!
“周、周先生……”
阮茉想要推脱掉。二十六岁男性野性的荷尔蒙,像是流光刀卷着她的身心。阮茉结结巴巴喊着周先生,莫名紧张与心跳加速并存。
周子珩手一用力,却不容许她逃脱。
周子珩贴着阮茉的耳朵,说出了他的唯一要求:
“作为条件,以后有什么事――”
“阮茉都一五一十,全部告诉哥哥。”
“好不好?”
“……”
周子珩:“绝对不要,跟哥哥撒谎。”
……
……
……
阮茉瞬间变得脸色惨白,那点儿因为男女羞耻之心的绯红消失的无影无踪。阮茉瞪大了双眼,脑袋一片空白,空荡荡凝视着周子珩深邃的眼眸。
脱口而出,
“为、为什么……”
是这个条件?
她感觉到膝盖猛地颤抖!
呼吸几乎要凝滞!
周子珩挑着嘴角笑了笑,然后将手松开了阮茉的后脑勺,食指抵在嘴唇处,就像是在说一个十分隐蔽的秘密。
轻轻地,很小心翼翼地,“嘘――”了一下。
“是啊,为什么是这个条件?”
周子珩忽然再一次拉近了阮茉的身子,带满常年握枪磨出厚茧的大掌紧扣着少女纤细的腰肢。
那腰肢,盈盈一握,仿佛不堪一掐,立刻就会折断。
一字一句道,
“可如果那天晚上哥哥没有帮你打掩护,让小茉莉独自一个人去面对接风宴上的血雨腥风。”
“那么小茉莉悄悄用锤头砸坏了自己的膝盖、却撒谎嫁祸给周子琪的这件事――”
“是不是就要――暴、露、了、呢?”
“……”
……
第6章
阮茉睁大了双眼。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末日的尽头,死神降临,黑色的镰刀落下,将她纤弱的身躯给撕裂、粉碎。
但很快,周子珩便松开了手。
眼神也变回了无暇的温柔,就仿佛刚刚凝聚在瞳孔深渊处的那一抹杀气,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手松开,阮茉差点儿跪在了地上。
周子珩微笑地看着她。
“……”
“……”
“……”
或许换做是别人。
这一刻。
早已吓破胆。
阮茉咬了咬嘴唇。
周子珩伸出手,想要牵起阮茉。
阮茉看着那双白皙如玉的手,如果不细看,是很难看得出这上面其实布满了细微的痕迹。听说周先生会拉大提琴,还会书法等很文雅的事情。
可也就是这双手,带她见过了第一次的血腥。
漫长的等待。
最终,阮茉站稳了身子。
她抬起胳膊,手腕纤细。睡衣的披肩已经落在了胳膊弯处,白皙细腻的肌肤在深夜里发白到反光。
那只手,轻轻地,放到了男人宽厚的掌心之中。
“……”
“我会听话的。”
“听、哥哥的话。”
……
……
……
*
初春。
冬天最后一场雪下过,天空清朗,大团大团棉花糖般的卷云堆积在地平线之上,有周家私家飞机飞过上空留下的航迹云尾巴。后山私人医院,台阶两侧的积雪已经化开,冻了一个冬天的枯草打出一点点新的嫩藤叶。
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了医院对面的露天停车场,这里车辆寥寥无几,几乎都是开过来进行学术研究医生们的私家车。
车门被人拉开,周子珩一袭黑色呢子长大衣,裹着风走路出来。
瞬间就有保镖团跟在前方指引,他大步匆匆,走进了医院大门。
心脏科。
阮茉正在进行最后一项检查,她躺在白色的床上。隔了一扇玻璃窗,对面就是会诊室,很多医学研究讨论时的白板大屏幕都摆在那里。周子珩一进会诊室,所有医生都立即起身,院长亲自给周先生让座。
周子珩坐在院长的位置上,面前摆上了阮茉的体检各项指标,周子珩却没有立刻拿起,而是抬着头神色平淡地透过窗户望着里面的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对面有人在看她,微微侧偏了一下脸,果真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哥哥。
阮茉眨了一下眼睛。
耳边响起滴滴滴滴仪器声音,她看见哥哥对她微微笑了笑,医生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可以起来了。
周子珩抬了一下手。
站在一旁的周雾,将周围所有列在这里的医生主任包括院长,都给带了出去。
门关上。
周子珩这才拿起阮茉的体检报告。他们周家就是生物科技与工程技术起家,国内大半壁江山医疗行业都是他们家投资,周子珩对生物以及医学有着极高的天赋,这些报告对他而言,仅仅小菜一碟。
屋内静悄悄,只有周子珩翻动纸页的声音,大拇指捻着边角,粗略地翻过了前面,目光在心脏检查那一页停留了好久。
后面跟着检查医生的签字。
良久,男人抬起了头,就看到阮茉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穿着衣服。她将米白色的大衣套在肩膀上,弯着腰。头发向下垂落,乌发下露出细腻白皙的脖颈。
套好衣服后,阮茉拿起放在一旁的隐形眼镜盒,撑开眼皮戴眼镜。
阮茉来周家已经两个多月了。
她很听话。
要比同龄小孩子都要安静,说话声音也很细软。大小姐离开,更是没人敢再欺负这个外来的被周先生养在府上的少女。
周子珩对她很好。
“哥哥。”
阮茉推开间隔门,走到周子珩面前。
上个星期整整七天,周子珩都在北美公司分部开会。
阮茉已经习惯了称呼周子珩为“哥哥”,周子珩似乎很受用这个称呼。他也站起身,将那合上了的报告收好,提在一只手里。
另一只手,伸向阮茉。
阮茉弯了弯眉眼,乖乖巧巧,握住了周子珩的指尖。
周子珩牵着阮茉,准备回家。
其实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但周子珩对阮茉是真的很好很好,只要周子珩在,他就会亲力亲为照顾阮茉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出了会诊室的门,外面的医生还恭候在那里,周子珩将手提包交给了周助理,忽然就看到了旁边的心脏方面主检查医生。
那医生是个哑巴。
周子珩目光稍微停顿,医生眼睛中划过一丝看不太出来的意思,朝着周子珩一点头。
“……”
回去的路上,阮茉坐在车里,手扶在窗户上,看着窗外开始了的春暖花开痕迹。
问周子珩。
“哥哥。”
“这个体检,是为了过段时间我的上学吗?”
周子珩正在阅读手上的文卷。
他掌管着整个周氏,每一分每一秒都精掐细算。
闻声,周子珩停了一下翻书的动作。
一个寒假过去了。
周子珩却一句读书的事情,都没有提。
阮茉打心底很想知道,周子珩会为她选择怎样的专业。
周子珩侧过头来,看向阮茉。
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小茉莉的脑袋,
“小茉莉不太喜欢在家里?”
阮茉摇了摇头,她答应过周子珩,不能欺骗哥哥。
所以如实地说道,
“我想知道哥哥会为我选什么专业。”
“……”
阮茉:“刚来周家的时候,周助理告诉我,我的专业将由您来帮助我选。”
周子珩抬头看了眼前方正在开车的周雾。
半晌,他摸着阮茉的头发。
和蔼地道,
“那小茉莉是有心仪的专业?”
阮茉眼睛一亮。
期待地开口,
“哥哥,我想学生――”
叮铃铃――
就在这时,车内的蓝牙不合时宜地响了。
阮茉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子珩一抬手,周雾接通了电话。
“周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
是一通公司分部的电话。
面对工作上的事情,周子珩从来都不会姑且。
很快,这通电话就占据了整个回府的路段。车停到了府前车库,佣人过来开门。阮茉提着裙摆下了车,刚回头,就看到周子珩并没有下车。
这又是要临时离开的节奏。
阮茉看着周子珩离开,车渐行渐远。她想要学生物这件事,一直都没有跟哥哥说出口。
冥冥之中,总是会被无形地去打断了。
那个时候的阮茉,还是太稚嫩,察觉不到这底下的暗涌流动。她只觉得哥哥似乎也准许了她开口去自己选择专业,便更加努力地去看着周家藏书阁里那些晦涩难懂的生物方面的书籍,连着数理化一起,希望将来真的到了选专业那天,她可以自己去把握命运。
这件事又是有一段时间未被提及。
终于有一天,在阮茉看到了曾经的高中同学都已经收拾书包返校回去上课后,她望向窗外已经开始抽绿条的枝干,春天的花骨朵在蓄着了,雪早已融入泥土之中。
阳春三月,她想去学校了。
那天傍晚,周子珩不在家,阮茉一个人在长条形的餐桌前吃完了晚饭,一份中式粤菜滑蛋牛柳饭。
她喝着柳橙汁,问身后的管家,周先生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在周家服务了二十多年,他微微倾身,回应道,
“晚上七点半。”
“……”
阮茉等到了七点半。
她早做好了今天晚夜一定要与哥哥说清她的想法,她想要选择生物或者生物化学方面的专业。在漫长的冬天里,坐在落雪的窗户前,阮茉查阅了大量圣诺斯汀贵族学校高中部的资料。
在那所全都是权贵家族小孩上学的学校里,数理化生这四门以及相关联的专业,特别热门,尤为受高权富家子弟的追捧。
时间一到,玻璃窗外闪过一道熟悉的灯光。
车闪三两下,略过白桦林,光影一切一切。阮茉转头往窗外看了几眼,是周子珩回来了。
她听到周子珩坐电梯上了七楼。
周子珩是准许她在这个府邸里任意游荡。
静谧的夜晚,墙上的古画在沉睡,飘了淡淡的春日花香。阮茉提着裙摆,确定了哥哥的位置,她走到了衣帽间。
抬起胳膊,敲了敲门。
咚咚咚――
“哥哥。”阮茉抱着一堆她准备好了的材料,里面不泛有读初中和高一上学期时,她获得过的生物国际竞赛大奖证书以及申请的专利书。
她站在门口,细声细语道,
“是我。”
“……”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周子珩虽然位高权重,但私生活上却能自己解决绝不使唤下人。他的衣帽间他的起居室,以及七楼的书房还有藏书阁,在阮茉到来之前,没有任何人被准许能够踏入。
门被从里面拉开。
周子珩正在换衣服。
没有什么不能看的画面,周子珩套了件黑色高龄针织线衣,胳膊上叠着酒红外套。阮茉能从他的背影看出他的身材很好,活脱脱的衣服架子。
像是要出门。
“什么事。”他背对着阮茉,简简单单道。
阮茉攥了攥手里的材料。
“哥哥。”
“……”
无形的压迫,是周子珩的象征,他这人与生俱来有压迫感,哪怕是穿着不那么严肃的装束,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森严。
阮茉站在宽大的衣帽间门口,压了压紧张。
把手中的材料往前一展。
“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我选专业的事情。”
立在门口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过膝棉质连衣裙,纤细小腿在空气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脚丫踩着软软的地毯。
看起来相当期许。
周子珩没什么神色地换着衣服,将手腕上的石英表换成了运动表。
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终究还是会来问这件事。
周子珩将酒色的呢子大衣放在了沙发上,重新从面前的衣柜里翻出一件宽松版的风衣。
一展,胳膊穿过袖口服服帖帖垂落在腰际线两侧。
他没有回答,反而是先反问阮茉,
“小茉莉想要选择什么呢?”
小茉莉,一个十分亲昵的称呼。
周子珩很喜欢这样叫阮茉。
觉得这样乖。
阮茉果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恬静的脸上浮现出微红,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开口道,
“可以……选择生物吗?”
……
……
……
满怀着期待。
她手上的荣誉证书,厚度可以糊墙了。
那些专利申请,足以让她够格一些名牌大学基因方面研究导师的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