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想出去逛一逛,给亲朋好友代购,或是买礼物。
谭坊想了想,演出结束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干脆给大家放了假。
松似月求学的那些年,几乎跑遍了世界各国,觉得实在没什么好逛的。
况且,她心里惦记顾之舟。
没有他在身边,不管怎么热闹的场景都提不起精神。
她依然没什么胃口,前几天是不能吃牛羊肉,现在已经发展到连牛奶都沾不了。
只要闻到腥甜味,就下意识想吐。
为了不让左不言和萨瓦担心,她草草吃了点饭就返回了酒店。
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顾之威明天大婚,顾之舟这时候应该在老宅忙碌吧?
松似月想象着顾之舟给朱雪凝和顾长海摆臭脸的模样就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演出神经崩太满,骤然放松下来的缘故。
总之身体很疲惫,脑子却很亢奋,一点睡意也没有。
只好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健康APP发来消息,提醒她这个月没来例假。
松似月习惯性点了关闭。
突然,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接通了。
她猛地捂住小腹,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人最近才有安全措施,中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
她脑子里过电一样盘算,越算越心惊,越算越欢喜。
人在快乐的时候,总是习惯性想起自己愿意记住的东西。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顾之舟搂着心肝宝贝的撒欢。
两个人都被汗水浸透了,湿漉漉紧紧贴在一起。
顾之舟在她耳边一次次蛊惑:“有了就生下来……”
松似月迅速跳下床,奔向酒店对面的诊所。
年轻漂亮的白人小姐姐一脸微笑把东西交到她手里,竟然用蹩脚的中文祝她幸福。
电视里正播放着今天中午的演出,她笑颜如花,在女皇的注视下翩翩起舞。
松似月心惊肉跳,以为对方认出了自己。
出了一身冷汗,才发现自己戴着围巾口罩,别说外国人,就是叶喜也不一定能认出她。
白人小姐姐聪慧过人,一眼看出了她的疑惑,指了指她的手机。
她手机屏亮着,上面的中文清晰简洁。
从诊所出来,松似月越走越快,左不言和萨瓦发现她独自外出焦急地迎了上来。
松似月随便应付了两句,就匆匆进了自己房间。
十分钟后,她从洗手间出来。
心跳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巨大的喜悦将她包裹,每一口呼吸都是灼热的甜蜜。
她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必须立刻把这个喜讯分享给顾之舟。
然而,拿起手机她又犹豫了。
她想看顾之舟欣喜若狂的模样,不是透过小小的手机屏幕。
想听他跌宕的呼吸,不能带哪些微弱电流。
现在就定机票,不管什么航班,也不管经济舱还是商务舱。
脑子里冒出这个疯狂决定的时候,松似月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盘算着时间,飞行十二个小时,说不定还能赶上顾之威的婚礼。
然后他和顾之舟再一起搭乘专机回这里参加国宴。
神不知鬼不觉,不用惊动萨瓦和左不言。
她睡眠极好,多休息也不会太累。
她打定主意,说干就干,立刻搜索航班。
说来也巧,最近的航班是一个小时之后,竟然还是商务舱。她没有行李不用办理托运,酒店有专车接送客人,时间完全来得及。
她给萨瓦和左不言发了消息,说自己太累好好好休息,没事不要来打扰自己。
又用房间的电话叫了酒店的接送车。
顺利登机后,她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为了给顾之舟惊喜,她故意给顾之舟打电话用撒娇的语气说演出太累,要好好睡一觉。
顾之舟知道她这阵子累坏了,又是心疼又是宠溺。
他同样盘算着时间,说自己明天晚上就出发,天一亮就能见面,算上时差,两人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以独处。
松似月心想正好。
几个小时的独处,足够两人一起消化这份喜悦了。
空姐已经在关闭舱门了,松似月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催促顾之舟:“之舟,我不跟你说了,我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
顾之舟沉吟片刻:“那好,你乖乖等着我。”
「好」松似月娇嗔一笑,“好了……我真困了……”
然而顾之舟并没有挂电话而是喊了她的名字:“似月?”
松似月给空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嗯?”
听筒里他呼吸的声音有点急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我想你!”
嗓音又哑又涩,透着浓浓的疲惫与无奈。
松似月却理所当然以为顾之舟这样的表现是思念太过惹的祸,于是淡淡一笑:“我也想你……”
挂断电话,松似月迅速打开飞行模式。
空姐殷勤地替她收了水杯,又体贴地替她关闭阅读灯。
飞机开始滑行,在一阵尖厉的呼啸着划破长空,冲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第123章 婚宴敬茶
顾家老宅并没有松似月想想的那样热闹。
从外面看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甚至带了点死气沉沉的压抑感。
大门紧闭,顾家的人偶尔进出,也会有保镖严格盘查。
松似月没有走正门,她不想惊动任何人,只想悄悄给顾之舟惊喜。
她直接打车去了一个角门,角门偏僻只有一个保镖看守。
这个保镖是个生面孔,看起来像是不认识松似月,他面无表情挡在松似月面前,微微颔首:“小姐,您的请柬呢?”
“我请柬忘带了。”松似月讪讪一笑,“小哥,通融一下?”
保镖毫不犹豫摇头:“通融不了。”
松似月灵机一动:“我找倩兮小姐,哦不对,应该是顾太太。”
保镖微微一愣:“什么顾太太?”
“倩兮小姐今天嫁到顾家可不就是顾太太吗?我是她的闺蜜,有事情耽搁,这边的角门距离正厅最近……”
她这么说本意是想暗示保镖,她对老宅很熟悉,麻溜让她进去。
谁知保镖竟然把大门挡得更加严实了:“宴席在偏厅……您走错门了……”
“偏厅大婚?”松似月整个人一愣。
顾之威虽然身体不方便,可他是顾家嫡长子。
嫡长子大婚不在正厅举行婚礼,却在偏厅,怎么听都觉得怪异。
还有,二夫人是个什么称呼?
松似月正纳闷,远处便传来一个沉稳又熟悉的声音:“是谁在那里喧哗聒噪?”
朱雪凝面色狐疑走了过来,看到松似月她先是一愣,接着就惊喜地「呀」了一声:“小月,你怎么回来了?之舟说你不在,我还好遗憾呢,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让开,这是咱家的二少奶奶。”
保镖脸色立刻一变,忙做了个「请」的手势,慌张地退到一边。
松似月不自然摸了摸鼻尖:“夫人,我没告诉之舟……”
“你这丫头,告不告诉他有什么关系,这大喜的日子,你这个夫人不在,他也没有面子不是?”
松似月不疑有他,朱雪凝亲热地牵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往里面走:“要我说,这心胸还是你宽阔,咱们临江太太圈,谁不称赞你海纳百川?要我说,小月你这件事做得对,男人嘛都一个德行。也是现在社会好了,多少还有我们女人说话都份儿,这要是放在解放前,在男人面前,咱们上桌吃饭都资格也没有……”
松似月听得一头雾水。
朱雪凝搀着她穿过长长都回廊往偏厅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你这孩子也真是,这大喜都日子竟然穿得这么素净。”
松似月低头一看,自己白衬衫黑色裙子,大衣还是驼色的。
这样的打扮参加婚礼确实不合适。
她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夫人,我赶飞机匆忙。”
“不要紧,正好我上次多做了几身旗袍,你要是不嫌弃随便挑一件,都是崭新的。”松似月也不想自己太邋遢见顾之舟,只好点头。
朱雪凝虽然身在佛门,穿衣打扮却非常考究。
旗袍的色系款式都很新潮。
松似月本来选了一件鹅黄色的旗袍,盘口带一点点胭脂红,素雅端庄,又不会强新娘风头,非常适合参加婚礼。
没想到朱雪凝却连连摇头说不好。
她左右选了选,竟然挑了一件粉红,让松似月去试一试。
松似月本来有点嫌弃粉红太轻浮,但朱雪凝直夸好看。
又殷勤地挑了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亲自给松似月戴上。
松似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粉色虽然轻浮俗气,但松似月眉如远黛,肤如凝脂,又加上朱雪凝这套珠宝选的真是好。
松似月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俏皮又活力。
朱雪凝见松似月也满意,便扶着她往偏厅去。
路上的佣人看到松似月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先是惊讶,接着立刻靠墙回避等着松似月过去。
“大哥身体还好吧?”松似月心思都在顾之舟身上,也没有心思管佣人的态度,便故意把朱雪凝的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
谁知朱雪凝叹息一声:“他老毛病了,坏又能坏到哪里去?自家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过几天就好了……”
朱雪凝的话没头没尾。
松似月越听越不对。
正巧这个时候,秦夫人在佣人的搀扶下施施然走了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酒红的鱼尾旗袍,高高挽了个发髻,环佩叮当,乍一看让人以为她才是新娘子。
秦夫人显然也看到了松似月。
她目光微微一顿,竟然见鬼一般地往回走去。
“妹妹……”朱雪凝笑着叫住了她,“你跑什么?人小月还能吃了你不成。”
秦夫人这才停下脚步:“姐姐说笑了,我那里是跑,二少奶奶这么给面子,我心里高兴。”
“你高兴,人二少奶奶也高兴。”朱雪凝笑得活菩萨一样。
正巧这时候,顾长河和顾长江的夫人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松似月不熟悉的。
左不过都是顾家的亲戚。
松似月只好一个个见礼。
打过招呼,顾长河夫人刚要张嘴,顾长江的夫人就抢先感叹起来:“咱们之舟能娶到小月,真是好福气……”
秦夫人立刻奉承:“谁说不是呢!今天之后,咱们咱们小月就是临江太太圈的楷模了……不愧是言情书网松家教养出来的姑娘,知书达理,心胸宽广,能容常人所不能容……”
顾长河的夫人跟丈夫一样,也是个直性子。
几次想要开口,都被人堵了嘴。
几个女人说说笑笑,簇拥着松似月,转眼就来到了偏厅。
松似月发现,这婚礼现场也太寒酸了。
规模竟然还赶不上松似月上次的生日会。
虽然张灯结彩,但架不住地广人稀,偏厅里稀稀拉拉几十个人窃窃私语。
松似月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投向她。
跟那些佣人一样,勉强打过招呼后后避瘟神一样躲开了。
松似月终于意识到不对:“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朱雪凝没有回答,礼官就大喊一声:“吉时已到,请新妇奉茶……”
仪式是中式的。
正上位一左一右,本来只放了两大一小,三把椅子。
不知道为什么管家突然又在旁边放了一把。
朱雪凝亲热的牵着松似月的手,好孩子,你挨着我坐。
松似月差异没动。
朱雪凝忽就笑了:“好孩子,今儿的规矩不立好,往后怎么过日子?我知道你年轻良善,可祖宗的规矩不能废,大小尊卑不能乱,你先进咱们顾家门,这后来的给你敬茶天经地义。”
“是啊,是啊……小月你先进门,亲家丫头是后来人,她给你敬茶,这是老祖宗规矩……”众人都七嘴八舌,热情得让松似月坐。
松似月赶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虽然腿酸腰麻,但她还是不敢松懈:“这不合适……她是大……”
「嫂」字没说完,顾长海就打断了她对话。
“大小都是后来人,”他第一次对松似月露出这般慈爱对目光,语气威严又不容置疑:“小月,今天我做主,你坐!”
第124章 松似月被捅了个对穿
顾长海都这么说了,松似月再推辞的话,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她只好安慰自己,秦倩兮虽然是大嫂,但她毕竟先来。
给自己敬茶也应该没什么奇怪。
但她还是不放心,看了看旁边空着的位置:“夫人,那位置是之舟的吗?”
“你这孩子,身边的位置不坐之舟坐谁?”朱雪凝笑着拍了拍她的腿,“你安心等着就行。”
松似月彻底放下心来。
长嫂如母,顾之舟跟她一起受秦倩兮的茶,这顾家的规矩还真是与众不同。
***
顾之舟跟秦倩兮肩并肩坐在宽大的红木床上。
喜婆乐呵呵往床上撒着红枣桂圆,嘴里念叨着吉祥话。
仪式冗长沉闷,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
顾之舟像机器人一样,任由有喜婆把秤杆交到他手中,喜婆又罗里巴嗦说了一长串吉祥话,才示意顾之舟可以挑盖头,看新娘子了。
顾之舟半天没有动作。
双臂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熹婆又催促了几声,他才机械地抬起手。
秦倩兮没有名分,不能穿正红,酒红色的绣和服华丽非常。
金线簇拥着绣成的牡丹耀眼夺目。
顾之舟突然就走神了,如果坐在这里的人是松似月会怎么样?
他不敢去想,闷痛像是已经把他的胸腔凿穿了,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突然,他鬼使神差没头没尾地说道:“小时候我母亲的箱子里看到了一件绣着金凤的婚服……”
一旁伺候的老嬷嬷是顾家的老人,她深知顾之舟的罗刹脾性。
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好,顾之舟撂挑子走人,忙殷勤笑着哄道:“知道二少爷爱重倩兮姨娘,但那凤冠霞帔是正房夫人才有的,要我说,这金线牡丹更衬姨娘。二少爷要是不相信,挑开盖头亲自瞧瞧?”
她故意提起正房夫人,就是提醒顾之舟就算纳了秦倩兮,松似月还是他的妻子。
熹婆是外面请来的,这时候也看出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