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咆哮,一边冲过去抓松似月的领口。
萨瓦哪里肯让她如愿?
还没有怎么用力,萨瓦顿时觉得自己手腕要断了。
她整个身子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向后扭着,疼痛让她再也顾不得形象,龇牙咧嘴瞪着松似月,满脸不服气。
松似月微微蹙眉:“荔枝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害你了?你之前三翻四次找我,我就提醒过你,这个剧目不适合你参加,可是你不听呐!”
“你提醒,你那是提醒吗?”荔枝恨得牙痒,“你分明就是故意让我上钩的,你但凡有一点好心就会直接告诉我,这个角色不能露脸。”
她急不可耐,一席话说得松似月越发觉得这女人实在太愚蠢:“荔枝小姐,你好歹也当过南湘的首席,保密协议你一点也不了吗?咱们的剧目没有公演,别说是我,就是老师也不会对外人提起。”
“你!”松似月寸步不让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荔枝,她脸已经扭曲变形,想要挣扎,手腕却被萨瓦捏得更紧。
她死死盯着松似月,赤红的双目像是能喷出火来:“松似月,”
正在这时候,谭坊捧着茶缸子走了进来:“怎么回事?荔枝,你这姿势有点奇怪啊,小月叫你的助理放开她,自家人,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松似月这才对萨瓦挥了挥手,示意萨瓦放开她。
“谭团,”荔枝顾不得揉疼痛难忍的手腕,如获救星立刻朝谭坊扑过去,“您这学生可不得了,故意跟我过不去,她骗我说我的角色是从头到尾都不露脸的……您看看,我如今怎么着也是飒雅的首席,跳一个打酱油的角色也就罢了。如果连脸都不能露,传出去岂不是行业里的笑话了?”
她厚着脸皮找谭坊求情。
盼望着谭坊能看在她之前在南湘当过首席的份上,网开一面给她个露脸的机会。
然而谭坊却灵巧地躲开了,不仅躲开还煞有介事朝她摆了摆手:“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你的身份确实不适合打酱油,可这角色本来也不是给你设计的,你现在的角色是小贺让给你的,再说不仅小贺,整个剧目的演员除了小月,所有舞者都必须全程戴面具。”
荔枝的脸色顿时一白。
谭坊接着说:“荔枝,看在咱们之前合作还算愉快的份上,我要纠正你啊,什么打酱油?群舞是一集体,每个角色都很重要,不存在打酱油。”
尽管心里慌张的不得了,荔枝还是勉强打起精神:“谭团,您是这个剧目的总设计师,谁露脸谁不露脸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罗团刚才还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给您带好。”
谭坊提起罗暮就来气。
荔枝故意用他来压人,谭坊不耐烦极了:“这个剧目是一开始就这么设计的,谁来都没用。”
荔枝知道谭坊这是不给她面子,于是姿态也不像刚才那么低了:“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谭坊摇头。
荔枝犹豫片刻,失望地叹息一声:“既然这样,我走!”
谭坊立刻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荔枝恶狠狠瞪了松似月一眼,抬腿就往外走,却被宋秘书挡住了去路,宋秘书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荔枝小姐,五百万违约金您是现在结算还是回国结算?”
荔枝整个人愣住了。她咬牙朝远处看去。
松似月正在把杆上认真压腿,连余光都没注意她。
其他舞者本来在窃窃私语,一撞上荔枝的目光,瞬间转过头去。
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
这个认知让荔枝难受不已。
但她个性要强,给松似月做配角本来就心不甘情不愿,现在连脸都露不了,她怎么会甘心?
况且行业里那些人最会捧高踩低。
如果这次她为了不支付违约金勉强妥协戴面具演出。
那些多事的嘴巴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她。
到时候她在松似月面前就永远矮了一头。
荔枝犹豫半天,一咬牙:“我回国缴。”
宋秘书让开半步:“好的。”
荔枝看看松似月又看看谭坊,转身走了。
“看什么看……好好排练……”谭坊对看热闹的舞者说道。
所有人立刻各就各位。
松似月的动作跟她们不一样,谭坊招手让她坐身边看,美其名曰节省体力,其实就是偏心宠爱她。
松似月美滋滋喝了一口冰果汁:“实话讲,荔枝小姐专业不差,就是心气太高,她如果真能屈能伸戴上面具上场,我还真敬佩她。”
“心气高?那是我把你保护得好,”谭坊瞪了她一眼,“你是不知道,行业里的嘴是能杀死人的,你要是她不也一样夺路而逃。”
“我才不会。”松似月懒洋洋翘着腿,“我如果是她二话不说,戴上面具就跳,优秀的舞者都是能屈能伸。”
“对,你能屈能伸,我是你老师,丢我的脸不是?”
松似月立刻抗议:“哪里了?如果我是她,根本拿不出钱找小贺好不?”
“财迷!”谭坊语气宠溺,“你晚餐一口没动,这会儿又喝冰果汁胃能受了不?”
松似月揉了揉肚皮:“一点胃口没有,那腻歪歪的羊肉,我看着胃里就泛酸水。”
***
荔枝怒气冲冲从排练室出来,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她没有打伞,独自走在空旷的街上。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动了,竟然是罗暮。
罗暮语气轻快:“怎么接这么快?没排练?”
荔枝不敢把自己一夜之间赔了七百万的事情往外捅,只勉强应了一声:“困了,倒时差呢!”
罗暮见她兴致不高,故意捡有趣的说给她听:“我给你说个大新闻,保证你有不瞌睡。”
荔枝不怎么在意,语气懒洋洋的:“什么趣事?”
“顾家当家人,要娶亲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就算再有地位不也是男人,娶妻有什么奇怪?”
“孤陋寡闻了吧!”罗暮笑道,“娶的是二房……”
第121章 玩得花
荔枝自认为玩得已经够花了,可罗暮的话还是让她狠狠一愣:“二房?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罗暮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顾家这样的大家族最重视传宗接代,听说正牌夫人婚后一直没有孩子。”
“真是倒霉,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渣男?他要是碰到老娘手中,我让他断子绝孙。”尽管素不相识,荔枝还是忍不住替顾家那个倒霉的正房鸣不平。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罗暮突然说:“这件事你别对外乱说啊!”
“我给谁说?”荔枝没好气,突然又觉得罗暮的语气古怪,“什么意思?”
“我也只是听说……”罗暮轻咳一声,“那顾家当家的正牌夫人就是松似月。”
“什么?”荔枝眼珠子顿时一转,不过她又很快摇了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谭坊一生正气,他那么爱重松似月,松似月长不歪,再说她这几天精神好得很,还呛我……”
“上梁正下梁歪的事情多的是,”谭坊很不以为然,“再说,松似月又不是谭坊亲生的……至于她精神好,没准是那顾之舟故意安排的呢?”
荔枝往外走的脚步顿时一停,一个大胆的念头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如果真像罗暮说的那样,顾家当家人瞒着松似月娶小老婆。
那这次的演出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如果松似月知道真相,以她刚烈的性格,还会上台吗?
她不愿意上台?主角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她越想越高兴,脑子里对顾之舟原配的那点同情顿时荡然无存。
挂上电话,荔枝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剧团。
松似月和舞者们正在专心致志地排练。
她面容白皙,姿态优雅,被一群戴着面具的舞者簇拥着围在中间,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是那么的高贵、典雅,不容亵渎。
然而,一想到这株高洁的莲花,被丈夫轻视,被小三践踏,她就觉得浑身被莫名的爽感包围着。
松似月显然也注意到荔枝的目光。
一曲结束,松似月接过萨瓦递过来的毛巾擦脸:“怎么?荔枝小姐想通了,要跟我一起上场了?”
荔枝淡淡摇头:“我没那么想不开。”
松似月微微一笑:“荔枝小姐刚才那么生气,我以为你一分钟都不愿意呆在这里。”
她说的是实话,荔枝去而复返,的确出乎她的意料。
荔枝抱着胳膊倚靠在把杆上,打量松似月喝水。
这确实是一个优雅到几近完美的女人,连喝水的姿势都那么赏心悦目。
白皙的天鹅颈微微扬起,薄薄的唇因为运动的缘故,越发饱满潋滟。
荔枝一个女人都看到她都挪不开眼,何况男人?
她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男人会舍得糟蹋这样的原配,纳一个小三?
也许罗暮的消息是错的,荔枝这样想着,嘴上却开始试探:“松小姐真是工作狂,家里办喜事还出来工作。”
说完这句,荔枝的眼神一直死死盯着松似月的眼睛,那秋水般的瞳仁微微一闪。
不是难堪也没有慌乱,仿佛只是单纯意外荔枝怎么知道。
果然,松似月薄唇微启:“荔枝小姐消息还真是灵通。”
她竟然承认了?
荔枝自认为很有定力,脸皮也比寻常人更厚,可是面对松似月的坦然,她还是第一时间震惊了。
都是女人,就算情人另结新欢,都忍不住心酸,何况是丈夫娶二房?
然而松似月的脸上一片坦然。
荔枝本来是来落井下石看笑话的,她怎么都没想到松似月会这样应对。
当即张口结舌愣在那里。
那边的谭坊又在击掌,示意大家再来一遍。
松似月目不斜视从荔枝身边走过。
荔枝整个人还在怔愣中,她喃喃自语:“松似月,你可真是奇女子。”
松似月没有回头。
荔枝突然开口:“我倒是很好奇,你丈夫是怎么说服你的?还有你和那小三会以姐妹相称吗?”
她这话在松似月听来简直是没头没尾。
松似月皱起眉头,下意识回头:“你说什么?”
萨瓦看势头不对,立刻挡在荔枝面前:“少奶奶,别听这女人胡言乱语吗,谭导在催了。”
果然,远处的谭坊又不耐烦催促着。
萨瓦不是多言多语的人,松似月尽管内心奇怪,却没说什么。
音乐响起,松似月便再也顾不上这边。
“起开,好狗不挡道!”荔枝恶狠狠瞪了萨瓦一眼,萨瓦冷笑一声,单手卡住荔枝的脖子,以迅雷不见掩耳之势把人拖拽进了杂物间。
荔枝瞪大了眼睛,身体软趴趴倒了下去。
萨瓦拿起手机,拨通了顾之舟的电话……
松似月排练结束,荔枝已经不见了踪迹,她心里犯嘀咕不知道她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萨瓦却拿了手机过来说顾之舟找她。
到酒店两人才通了电话。
这么一会儿就又打到萨瓦手机上来了。
松似月又是甜蜜又是无奈接了过来:“喂!”
“干嘛呢?电话也不接?”顾之舟语气中有淡淡的疲惫。
舞者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松似月捂着话筒走远了些:“刚才在排练,没听到你电话,刚才不是才通过电话了吗?”
“想你!”顾之舟说。
松似月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明天上午演出,要不我明天连夜赶回去,还能赶上大哥后天中午的婚礼。”
“别闹,”顾之舟语气有点焦急,“你听话,不是说好了我过去的吗?大哥婚礼结束,我就乘专机过去,跟你一起参加国宴。”
他这样温言软语,松似月怎么可能说不。
两人又聊了几句,顾之舟才问她:“荔枝找你闹去了?”
“这个萨瓦,嘴也太快了,”松似月笑了一下,“不要紧,老师在这里她不敢造次,倒是你这几天大哥婚礼你忙里忙外肯定很辛苦,要早点休息。”
“你也是……”顾之舟答应着,“左不言乘坐的航班已经起飞了,我让他先过来陪你,有他在我总要放心点。”
左不言一直是顾之舟的贴身秘书。
把他派到自己身边,可见顾之舟对她的重视:“可是,没有他在身边顾之舟肯定不方便。”
顾之舟的语气不容置喙:“已经起飞了,不言做事谨慎稳重,有他在你身边我放心。”
松似月只好甜蜜地点了头。
第122章 意外怀孕
演出时间紧张,松似月跟舞者们凌晨6点就起来做准备。
谭阳紧张得不得了,跑前跑后给松似月和舞者们加油打气。
左不言一早就到了。
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人。
跟松似月打过招呼后,左不言就跟萨瓦一左一右陪着松似月。
左不言人脉很广。
不管是国家层面的负责人,还是负责女皇这次演出的人,都对他客客气气。
如果不是左不言低调,他的风头几乎能盖过谭坊。
演出时间紧迫,容不得松似月多想。
演出非常成功。
音乐停止,松似月众星捧月,施施然向观众致谢。
皇室成员纷纷起立,全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镁光灯连成一片,把整个剧场照耀得亮如白昼。
谭坊骄傲之情溢于言表,一个劲给松似月竖大拇指。
左不言手掌拍得生疼,侧头看向萨瓦:“夫人没有起疑心吧?”
“没有,”萨瓦摇头,“那疯女人我已经处理好了,顺利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国内。”
“你做得很好。”左不言对萨瓦从来不吝啬夸赞,“老板说,这次回去给你加奖金。”
萨瓦咧嘴笑了一下。
中外记者一窝蜂涌向松似月,请她说几句。
松似月例行公事说了些场面话,也不多做停留,就跟舞者们退了场。
“舞蹈家就是舞蹈家,你看我们小月多大气,这要是娱乐圈那些大花小花,不三百度转圈圈?”谭坊远远看着松似月的身影,满意得不得了。
“谭老说的是,”左不言恭敬颔首,“董事长让我给您带好,夫人有今天的成绩,全靠您的培养。”
谭坊对这样的马屁不太感冒。
他对顾之舟没什么好印象,但看在松似月面子上还是对左不言笑了笑。
后台的轻轻舞者们一片欢呼。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号称全世界最浪漫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