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秦夫人有点心虚,她可没胆子告诉朱雪凝自己把顾之威算计成奸夫,“我哪里知道,应该是反悔跑了。”
“不靠谱,什么人,”朱雪凝嘴里抱怨着,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小白去哪里了,你找人跟着没?”
“跟着,跟着呢,看时间应该回窝里去了。”
“那就好,那白蟒可是老爷子重新站起来的宝物,爱的眼珠子一样,他要是知道我悄悄放出来让你拿去作恶,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秦夫人忙点头哈腰:“您放心,丢不了,绝对丢不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卧室门口。
朱雪凝停下脚步,秦夫人差点撞上她的背。
朱雪凝没好气:“怎么,我和老爷子的房间,你也要进去。”
“不敢,不敢……”秦夫人慌忙摇头。
朱雪凝推门进去,秦夫人长长吐出一口气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突然,一个佣人急急忙忙走过来。
秦夫人非常不满:“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夫……夫人,不好了,白蟒……白蟒丢了。”
“啊?丢哪里去了?”
“不知道,我们沿路找了好几圈都不见踪迹。”
“再好好找找,那畜生从生下来就圈养,还能跑了不成。”
“都找过了夫人,难道,难道是被人捉走了?”
被捉走?
顾之舟要给松似月报仇?
想到这个可能,秦夫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朱雪凝一再交代,这白蟒是顾长海的东西。
顾长海比顾之舟的脾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气之下,还真可能扒了她的皮。
再说,万一今晚算计顾之威的事情被朱雪凝知道,自己就彻底没了活路。
她眼珠子一转,飞快回到院子,简单收拾了点金银细软就打算先出去躲一躲。
没想到刚出门就被顾之舟的两个黑衣保镖堵住了去路……
第16章 我的人
“怎么突然要吃宵夜?”松似月问。
顾之舟没有说话,而是牵着她的手,来到噼啪作响的炭火边:“我饿了。”
松似月不疑有他,乖巧的点了点头。
炭火烧得极旺,烧烤架早就摆放整齐。
荤素几十种菜色次第排开。
戴着白色高帽的厨师严阵以待,见到松似月和顾之舟走过去,热情打着招呼。
顾之舟从厨师手里接过餐盘,慢吞吞拿着菜:“你想吃什么,我先让他们烤几串,赛神仙的厨子,非常不错。”
“不是还有客人吗?咱们先吃不好吧!”松似月紧了紧大衣。
顾之舟摇摇头:“我劝你还是先吃,不然一会儿没胃口。”
松似月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虽然不以为然,但也不想拂了他的好心情,于是随便拿了几串放进餐盘。
顾之舟非常绅士把餐盘递给厨师:“微辣,谢谢。”
厨师自然不敢怠慢,低头忙活起来。
左不言办事效率还是非常高的。
很快,朱雪凝就提着佛珠面容憔悴过来了,让松似月意外的是顾长海也被抬了出来。
秦夫人最不情愿,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着。
顾长河打着哈欠,一脸不耐烦跟在顾长江身后。
看到顾之舟,他老远就嚷嚷起来:“之舟,你搞什么飞机,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顾之威最沉得住气,被小凤推着,还是刚才的那一身,只是膝盖上多了一条挡风的毛毯。
也不说话,就那么笑盈盈看着众人。
顾之舟爽朗一笑:“好不容易大家聚齐,我请客,吃宵夜。”
“宵夜?”顾长河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赛神仙的主厨,哎呀我认识你,快……快……给我来两串大腰子,啤酒,冰啤酒来也两瓶。”
左不言沉默地安排众人落座。
然后抬手看了看腕表,步伐沉稳朝顾之舟走来:“老板,时间到,可以上主菜了。”
远处的主厨正把松似月和顾之舟两人点的菜装进餐盘。
顾之舟摇摇头:“再等等。”
“是。”左不言答应一声,退到两边。
厨师亲手捧着餐盘来到松似月和顾之舟面前。
顾之舟也不管别人,拿了筷子就递给松似月:“先到先得,你先吃,不用管我们。”
他都那么说了,长辈们自然没有意见,纷纷慈爱地表示松似月先吃。
晚上风大,烧烤凉了不好吃。
松似月也真的饿了,于是拿了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顾之舟跟顾之威闲聊。
来都来了,其他人只好点菜。
松似月把餐盘里的东西吃干净,他非常有耐心地温声询问:“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
松似月急忙摇头。
当着众人的面先吃已经很失礼了,况且她身上还罩着顾之舟的大衣。
今晚过后,自己这狐狸精的骂名算是少不了了。
顾之舟很耐心拿了纸巾让她擦了嘴,才朝众人摆了摆手:“二叔、三叔,你们不要着急,今晚的主菜马上就到。”
“主菜?”顾长河满足地咬了一口腰子,嘴角冒油,“是啥?”
朱雪凝不安地看了一眼秦夫人。
秦夫人神情麻木,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她的目光。
顾之威面色始终淡淡的。
他扫视众人一圈,才轻轻击了击掌。
左不言朝远处的保镖挥了挥手。
两个保镖立刻抬了一个亚麻色的编织袋走上前来。
编织袋鼓鼓囊囊,像是塞满了东西。
另外两个保镖抬了一个炭炉。
炭炉上放着一口大锅,里面的水已经沸腾了,正咕咕冒着热气。
所有人都不明白顾之舟说的加餐是什么意思。
直到左不言阔步上前,一刀划开了编织袋。
一个通体雪白的长条物跌落下来。
松似月一眼认出,这畜生正是刚才来自己屋里的那只巨蟒。
不同于刚才的嚣张,蟒蛇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浑身是伤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朱雪凝惊得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阿弥陀佛……之……之舟这……这就是你说的主菜?”
“怎么样?很肥美吧?”顾之舟唇摊了摊手,怡然自得点燃一支香烟。
“啧啧,这可真是好东西,”顾长河三两下啃完腰子,站起身围着蟒蛇转了一圈,“之舟,你哪里弄的?”
“这畜生活得不耐烦了,到处乱转,冲撞了二少奶奶,正好被左不言给撞上,我想这么好的东西总要跟大家分享。”
从白蟒出现,秦夫人的脸就煞白成死人模样,根本不敢面对朱雪凝怨恨的目光。
朱雪凝眉头紧锁,求助地看了一眼顾长江。
顾长江轻咳嗽一声:“那个……之舟啊,今天是小月的生日,大好的日子杀生恐怕不吉利,我看干脆把这畜生放了,宵夜嘛,吃什么不比这血淋淋的畜生强?”
“不能放,”顾之舟一点面子没给,“这畜生惊扰了我的人,必死无疑。”
他故意把「我的人」三个字咬得极重。
朱雪凝摇摇晃晃站起来:“你们都知道,我吃素多年,见不得这些东西,之舟你实在要杀,不如改天吧?或者给你三叔,你三叔最会吃,让他找个好厨子,你们改天好好享用。”
顾长河是个典型的吃货,况且他真不知道这白蟒的来历,于是说道:“大嫂,之舟今晚请的是赛神仙的厨子,哪有比这更好?”
气氛有些一时有些僵持。
一直躺在椅子里的顾长海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呜咽。
虽然很轻微,但在寂静的深夜里还是格外显眼。
紧接着,奇迹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蟒,猝然睁开了眼睛,碧绿的瞳仁上下颤动,喉咙里咕噜噜几声低吼,然后艰难地朝顾长海的方向爬了过去。
朱雪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之舟,你快看,这畜生有灵气,听得到你父亲的话,我看还是把她放了吧,怪可怜的。”
顾之舟没有说话。
只听「噗嗤」一声巨响。
左不言手里的高尔夫球杆重重击打在白蟒的头顶。
白蟒硕大的脑袋微微一抖,身体像破麻袋一样「噗嗤」歪倒在地,口吐白沫,俨然是活不成了。
白蟒倒地的瞬间,顾长海的胸膛起伏了好几下,像是气急了,又无可奈何。
“你们……”朱雪凝颤巍巍捂住胸口,“太血腥了,太血腥了,阿弥陀佛,我看不了这个,来人,扶我跟老爷回去休息。”
“慢着,”顾之舟这么一喊,其他佣人都不敢动,他接着说,“我听说,蟒蛇的血有活血化瘀的奇效,老爷子久病卧床不起,太太你给他老人家试一试?”
“这……”朱雪凝顿时面露土色。
顾之舟又说:“我知道太太吃斋念佛见不得荤腥,所以一早就吩咐左不言只敲这畜生脑袋,别弄坏了皮,一会儿生扒下来,给你做只包也不错的。”
生扒?
朱雪凝听到这两个字,心脏就是一阵猛烈收缩。
眼前也跟着一黑,像是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哎呀,之舟真是有孝心,我家那口子每次买包都想着给嫂子带一只,大嫂确实喜欢包。”顾长河看到顾之舟主动对朱雪凝示好,高兴不已,“大嫂,既然之舟这么有孝心,您就留下来吧,刚才的菜您也没少点,别……浪费……唔……”
后半句话闷在嗓子里,被顾长江拿了串腰子堵了回去。
白蟒还没有断气。
在地上痛苦扭动几下,像是终于积攒了力气,又一点点朝顾长海的方向爬去。
朱雪凝坐立难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交错纵横。
顾之舟面露诧异:“太太,这白蟒是不是认识你?”
第17章 令人作呕的腥甜味
“不会不会不会,”朱雪凝一个劲摇头,“我哪里认识这种畜生?”
“以前也没见过?”顾之舟又问。
“从来没有。”
“那就好,”顾之舟很自然拉了拉松似月风衣领口,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又不容置疑,“扒皮吃了!”
“等等,”朱雪凝见劝不动顾之舟,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松似月,“小月呀,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劝劝之舟,就别杀生了,那白蟒看着挺可怜的,放了吧!”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松似月。
就连顾之舟都侧眸似笑非笑盯着她的脸。
三十岁是男人最好的年纪,顾之舟的好体现在方方面面。
从皮囊到内心,再外延到行为举止。
无一不令人着迷。
松似月愣愣的,男人又勾唇一笑,露出一口恰到好处的白牙:“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还能不给你面子?”
朱雪凝转动着佛珠,长长松了一口气:“小月,你可真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快说句话。”
顾长江也满脸欣慰。
就连躺椅上的顾长海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只有顾长河一脸遗憾,烤蛇肉是吃不了了。
松似月微微一笑,迎着顾之舟的目光:“那我听你的。”
朱雪凝:“……”顾长江:“……”
顾长海胸口又疯狂起伏起来,比刚才还要剧烈。
顾之舟爽朗一笑,大手一挥:“扒皮!”
“是。”左不言恭恭敬敬给顾之舟颔了颔首,拿起一把尖刀,单手拎起了白蟒。
松似月就算再笨,此刻也终于看出了端倪。
那白蟒太特别,八成是人工养殖的,不是朱雪凝就是顾长海。
既然是豢养的宠物,就不可能轻易被放出来。
既然放出来,就一定是故意针对她。
顾之舟杀鸡儆猴,这是在给自己出气,她怎么可能不领情。
尽管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够「顾太太」,但她还是觉得心里透爽。
左不言手法非常熟练,刀背沿着白蟒的小腹一路拍打下去,在脖颈处轻轻划开一道口子。
两只手用力一扯,只听「刺啦」一声脆响。
白蟒的皮肉瞬间分离。
本就奄奄一息的白蟒吃痛,剧烈挣扎起来,白森森的獠牙左右晃动,喉咙里不断吐出血沫。
左不言一点没有慌乱,单手轻轻松松遏制住白蟒的七寸,锋利的刀刃在白蟒喉间一滑。
白蟒来不及挣扎,一股黑血瞬间涌入早就准备好的碗里。
做完这一切,左不言才把白蟒递给一旁的主厨,白衬衫黑领带整洁如新,只有手腕上沾染了一血血沫。
他不慌不忙挽起袖口,就着保镖端上来的水和毛巾净了手。
又有保镖递过风衣,他接过来穿好,慢慢走到顾之舟身后站定,瞬间又变成了斯文儒雅的秘书。
松似月终于知道,顾之舟为什么坚持让她先吃完。
左不言处理白蟒,扒皮放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虽然血腥但不失美感。
可厨师拿过去开膛破肚后,一股难闻的腥臭味瞬间朝四周蔓延开来,让人提不起任何食欲。
整个过程都在广场正中央的料理台进行的。
朱雪凝脸色煞白,双目紧闭,身体像筛糠一样抖动不止。
顾长海呼吸像是破败的风箱。
顾长江沉默着一言不发。
顾之威十指交握,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所有人中,只有顾长河闹得最欢实。
围着料理台乱转,厨师每片下来一块肉,他就两眼放光询问怎么做最好吃,清蒸还是炙烤,骨头熬汤可不可以?
主厨刀功非常好。
很快,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巨蟒便骨头是骨头,肉是肉。
他拿了筷子夹起几块薄如蝉翼的蛇肉,放进料理机,再把快要凝固的血倒了进去,又放入了一些白色粉末。
随着料理机的嗡鸣响起。
一股混合着血腥和甜腻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
主厨打开料理机。倒了一小碗。
左不言从主厨手中接过碗,朝顾之舟微微颔首后,便一步步向顾长海走了过去。
朱雪凝眼神一变:“之舟……老爷子久病卧床,身体本来就虚弱,不用吃这样大补的东西。”
“对对,”一直不说话的秦夫人连忙附和,“倒是你,之舟,年轻人应该多补补,是不是呀夫人?”
朱雪凝目光稍微迟疑了一下,很快又变得坚定:“是,你们年轻人该多补补,老爷子刚刚喝了参汤,这蛇血太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