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她跟着闻鹤走在完全陌生的路上,根本遇不到任何能帮上忙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受他控制,在这种环境下,她只能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没有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
舒月有点痛苦,但她能接触到的人除了闻鹤就是他的那些暗卫。
她唯一的倾诉对象就是余霜,余霜是个哑巴,能将这些事情全都藏在心底,不会泄露出去,但也很难给她任何回应。
舒月怕被别人察觉,与余霜诉苦的时候不会让她在纸上写字。所以她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树洞,除了聆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而且舒月心里仍有顾虑,对余霜倾诉都是话说三分,不透露太多信息。
孤单一点点侵袭舒月的心房,闻鹤难得没有折腾她一次,她却仍旧没有睡好觉,第二天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大家都能看到她眼底清晰的黑眼圈。
看上去似乎比往日还要憔悴。
闻鹤皱眉询问:“昨晚没睡好?不会又做噩梦了吧?”
舒月总不能说自己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许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勉强入睡,她纠结片刻便顺着闻鹤的话说下去:“是,又做了噩梦,有点难受,不过等上马车的时候再休息一会儿就好,算不上什么要紧事。”
闻鹤看向她挂在腰间的香囊:“你佩戴上香囊之后便不再噩梦,如今怎么又做起噩梦来?难道是这种香囊的药效已经所剩无几,待会儿寻个大夫再为你诊治一番,看看能不能换些药材吧。”
舒月一直在好奇被闻鹤擅自替换的香囊里面都放了什么东西,总怀疑里面有些对她不利的玩意。
就像是当初宋家长子宋培送她的那枚涂满损人心智与催发欲望的药汁的玉镯一般。
没想到闻鹤居然能主动提出更换,舒月始料不及,诧异的盯着闻鹤,点头说:“好。”
因为需要帮舒月找个大夫,这次在途经一座比较繁华的城池时,他们直接停留下来。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中,时间刚到午时,从此这座城池似乎没有受到燕云会麾下铁骑的践踏,还算比较繁华热闹,百姓脸上虽然有些麻木,却也不像之前那般空洞无神,满是恐惧。
他们随便找了个看上去比较好的药馆,便将香囊递给大夫,然后询问他能否开一些安神的药装在其中。
大夫打量着他们:“是谁生病了吗?如果有病还是服药为好,不要因为怕苦就不吃药,大部分药材还是吃进肚子里效果更好,早些痊愈,对身体也好。”
第259章 这是吊命的药
“没有生病,只是动不动被噩梦困扰而已。”闻鹤笑的无奈,说出诋毁舒月的话,“胆子比较小。”
舒月又在心底反驳一次,面上却不显。毕竟她还指望就此摆脱这让她困扰的香囊。
将香囊更换,她也能心安下来,只是闻鹤这样轻易就换了香囊,感觉里面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对自己有害的东西,像是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她自己吓自己,才会每日精神萎靡。
舒月攥紧香囊,心底有点犹豫,难道自己发觉的那些不对劲的事情全都是她想太多导致的?
但香囊并非大夫做的那些是事实,与先前闻鹤身上总是出现的味道相同也是事实,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闻鹤多此一举,绝对另有古怪,只是她没有查明而已。
她坚信闻鹤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至于为什么突然开口,可能是因为他想做的事情已经达成。但是她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不对,舒月突然想起来闻鹤每每入夜都要折腾她,她身子骨跟要散架了一般,哪还有精力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情况?
就算稍微有点难受也会被她忽略吧?
舒月心沉了下来,连大夫的话都没有听进去。
看在巨额诊金的份上,香囊换了一枚,味道有些苦涩,是能让人感到熟悉的中药味,却与它配在数月的香囊完全不同。
舒月因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结果没过多久,她身上佩戴的香囊就被更换成与之前相同的味道。
她晃了晃香囊,装作不经意的询问闻鹤:“是拿错了吗?将之前的香囊拿了过来。”
香囊这种东西属于是消耗品,过几天没了味道,隔三差五,总要更替。
闻鹤摇摇头,直白地说:“这里的药对你身体好,我想着换回来试试。”
还真是不掩盖自己的目的,舒月没想到他会直勾勾将这番话说出来,诧异片刻,她顺势询问:“什么药,能这么有效?”
闻鹤可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他是被诸多大人百般讨好的九千岁,私库能比皇帝的都丰富。
能让他称赞的药材,自然是举世难寻的玩意。
舒月这句话只是反讽,因为她发现自己活在闻鹤身边根本没办法脱身,仅凭自己也无法调查出任何想知晓的事情。
倒不如直接和闻鹤摊开了说,省得自己连死都死的不明不白,至少,让她做个明白鬼吧。
闻鹤沉默片刻:“你又没学过医术,说出来你也不懂,反正都是些对身体有好处的补药。”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舒月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上闻鹤,一副他不告诉自己就不罢休的模样。
闻鹤虽然被她缠的有点头疼,却还是不肯松口,告诉她里面都有些什么。
舒月忍无可忍,直接挑明:“我怕这里面有什么害我的东西。你若不是告诉我具体都有些什么,我实在是难以安心入眠。”
闻鹤没想到舒月会这样想他,却也没有表露出多少震惊与不满,他的一些举动确实是比较怪异,舒月想歪了也算情有可原。
他笑得愈发无奈,还是将几样药材报了出来:“我不会害你的,等去了别处你可以随便找大夫,询问这些药对身体无害,也没有什么药性冲突,更不会和什么东西发生奇妙的反应,害得你中毒。”
他把种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都列举出来,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无害。
舒月反而更加困惑:“既然如此你直说便是,为什么鬼鬼祟祟,而且不愿告知我这些事情?”
因为……这是他用了很久的药,他不希望舒月注意到这点。
但如果她真的对此一无所知,他反而会在心底感到痛苦,因为那代表她不曾关注过自己。
闻鹤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再次追问,只是在心里念叨了几遍这些药材的名字,想着一会儿找个大夫询问这些究竟是有何用处的。
其实闻鹤手底下的十二也略同医术,至少能知道这些药材的用途,或者她直接询问闻鹤也更方便。但是还是找上毫不知情的外人询问,才能让她更加安心。
她与闻鹤,终究是同床异梦,信不过彼此。
严州啊,等到了严州就好。
一路舟车劳,顿耗费了数月的时间,他们终于赶到了严州。「
不止是闻鹤需要自己在严州留下的后手,舒月也在期待入严州后,自己境况的转变。
毕竟她也曾经来过这里,并且留下了一些自己的人手。
应该说不上是留下,毕竟哪一处都有在她手下讨生活的人。
只是因为她曾经来过这里,所以对这里比较重视。哪怕回京之后,还嘱咐别人在这里多发展。所以她安排在此处的人也要比旁处多很多。
每每想到这些事情,她就会感到庆幸,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
她只是失去了高高在上的身份,让人内心膨胀的权势。但如果能摆脱闻鹤与那些前尘旧事,凭借以前留下的根基,还是能潇洒的生活。
除了琉玉宫和公主府里被查封的金银财宝,她在外的铺子还有许多,暗藏着的势力也算不小。
只是她之前被权势迷了眼,从未想过退一步海阔天空。
哪怕丢掉性命,还是想要去搏一线生机。
先前他们途经过很多城池,舒月却没有像闻鹤说的那样去随便找个大夫,询问那些药材。
她害怕随便遇到的人也是闻鹤事先安排好的人。直到来了严州,她才敢去自己的势力底下找个大夫去问。
这些人不可能被闻鹤提前收买,说的话倒是可以相信。
舒月亮出代表身份的令牌之后,便单刀直入,直接询问这些药材的用途。
大夫摸了摸山羊须,诧异地打量舒月几眼:“这是吊命的药啊,里面有两样药特别难寻。通常来说,药还没找到人就已经死了,所以不常见有人用这种药。”
“你身边是有谁重伤了吗?我这地方也凑不齐这些药材,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要不然我去问诊,看看能否用别的办法治疗?”
第260章 今晚的月色确实很朦胧
吊命的药,给重病垂危的人使用的?
舒月满脸诧异:“那他们对身体有损害吗?没受伤的人吃了会有什么后果。”
想着闻鹤最开始向她解释的时候,说这是安神的东西,她又问了句:“这些东西有安神、静心的功效吗?”
大夫不急不缓,仍旧在捋着自己那稀疏的胡须:“没损害,就是太贵、太稀缺,这样做有点浪费而已。”
“至于安神,静心……”大夫面露为难,“或许是有些微这样的功效,但是这么多钱砸进去只为求这个?完全没必要啊,很多便宜药材效果更好。”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您是被哪个遭瘟的家伙以此药方坑了吗?”
舒月摇摇头,接着询问:“什么人会长期吃这种药?”
想着他刚才说的话,舒月补充一句:“不是随意浪费,而是身体必须依靠这份药。”
大夫满脸不解,无奈地向舒月强调:“我已经说了这是吊着命的药,平日里没必要吃,谁会一直需要这玩意吊着命?一直没死,估计也就是身体虚,多吃点补药还差不多。”
身体虚?舒月还没忘记上个说闻鹤不行的人的下场,也没忘记自己当时的经历。
闻鹤的身体如何,她应该是最有资格点评的人了。
迅速否认这种可能之后,她再次询问:“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可能了吗?”
大夫摇摇头:“可能是我见识不够,实在想不到别的用途,不过如果是被庸医坑了,那拿它们治什么病都有可能。毕竟这些东西对身体也无害,查不出什么过错。”
舒月微微皱眉,觉得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她似乎只知道了一堆无用的东西,丝毫不能解决她现在心底的困惑。
看着大夫一脸坦诚的模样,舒月知道他没有欺瞒自己的必要,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将酬金放下:“多谢,今日的话无论谁问起你都别说。”
“是。”大夫收下钱后,点头答应下此事,心底哂笑,谁会来问这种事情?
他对此不屑一顾,却没想到舒月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带着重金前来打探消息。
若非舒月给他的也不少,自己祖辈都依附这间药馆生活,大夫还真可能心动。
他连声拒绝后,按照舒月的嘱咐,派人将消息递过去,让她加以小心。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大夫不由感慨,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这些说书人嘴里才能跑出来的事情都能闹出来。
――
舒月得到大夫递过来的消息却没有任何惊讶,她早就猜到了闻鹤会让人这样去做。
闻鹤的举动给了她再次询问的机会,舒月提了一壶酒,找上他对饮。
闻鹤见她又要喝酒,难免觉得无奈:“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吗?喝酒伤身,少喝点。”
之前在路上舒月根本没有买酒的机会,那段时间她确实滴酒不沾,闻鹤还以为她已经适应下来,以后也会如此。
没想到刚到严州,她又故态萌发,酒这东西乱人神智,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舒月晃了晃酒壶:“今晚月色好,陪我喝些赏月。”
她把倒满酒的杯子怼到闻鹤嘴边,笑盈盈地说:“喝点嘛?”
听着她故意放软嗓子,在自己耳畔轻吐,闻鹤微微垂眸,没再说些扫兴的话,就着她的手,把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
舒月自己没喝多少,倒是一杯杯敬着闻鹤。没过多久,醉意爬上他的脸颊,原本白皙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浮动着桃色的红,他抓住舒月的手,声音含糊地说:“好了,我不喝了,再喝下去就真的要醉了。”
舒月倒是没有强求,直接凑过去把这杯酒喝完。
这时候两人近在咫尺,只要谁稍微前仰,就能亲到对方。
今晚的月色确实很朦胧,闻鹤心思浮动,微微低头,想要去亲舒月。
舒月却在这时候开口破坏了此时暧昧的气氛,她眸中毫无醉意,认真地盯着闻鹤:“你之前一直在吃的药和给我做香囊的东西是同一个,对吧?”
"我问过大夫,他说这是很难凑全的,用来吊命的东西,你长期吃这玩意是为什么?"
闻鹤坐直身体,将自己刚才想要亲吻舒月的举动轻飘飘揭过去。
原本说着不要饮酒的他却拿过舒月手中的酒壶,又大口饮了起来。
舒月看着他这阵仗,心底有点担忧:“别喝了,你若不想说便不说,我又不会追着你问。”
她只是觉得都到这份上,闻鹤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瞒自己。所以借着他醉酒的机会,直接把这件事情问出口。如果他不想说,舒月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和他闹脾气。
闻鹤眸色幽深,里面倒映着什么舒月难以窥探的情绪,把一壶酒喝得差不多后,他才带着满身酒气开口:“倒也不是不想说,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毕竟说出口难免有一种卖惨求人怜惜的感觉。
不过早在他明知道舒月的嗅觉非常明显。因为先前发生的事情,对各种味道也很敏感,却还是用很烂的理由更换了她的香囊的时候,他就料到了会有今天。甚至他一直在渴求舒月早点发现,早点过来询问他。
卖惨虽然丢人,但若能扭转她对他的形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幼年时养在林家一段时间,而后才被他们送进宫中。”
把一个假太监毫无破绽的塞进宫中,着实废了林家不少力气,他们在这件事上这样折腾,自然是因为他身上还有让他们图谋的,值得他们牺牲这么多的东西。
万箭齐发,火烧宫墙,哀嚎和求饶的声音近在咫尺,又似乎很遥远。
闻鹤回想起那天,还是会觉得隐隐心痛。
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比那时候还要惨烈的场面。但埋葬在那里的毕竟是他的血亲,所以他才会格外心痛。
又或者,林家对那天的描述实在是太细致,在他耳畔一遍遍叙述那些事情,在年幼的他心底埋下了一颗根基极深的,满是仇恨的苗。
第261章 争风吃醋
“据说那日宫门被攻破,所有人全都被射杀,我的娘亲倒在了宫门口,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
宫门总不能说的是别家的府邸,只可能是皇宫,但娘亲而非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