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手里端出来的是咖啡!
其实她一开始并没有特别喜欢这些东西,只是藏在内里的叛逆让她去尝试了一次。就那一次,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人间美味,竟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起来。
后来成年,为曾经的自己发笑,可却还是喜欢。
“第一次做咖啡,放了燕麦奶。”男人把手里的杯子分别放在餐桌的两边,两人常坐的位置。
苏寂这才动了动身子,拉开椅子坐下,端起咖啡准备尝尝,不想归言从一旁挪了水杯过来,淡淡道:“先喝一杯水。”
还端着咖啡的手一顿,放了下来,换了那杯白开水。
“怎么会想着买这个吃?”
“早上出门,看着店门开了,就顺道买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闭口不谈其实是早上醒过来看见她那张睡颜,突发奇想特意去买回来的,他怕自己会吓着她,毕竟昨晚的事情她好像都还没完全接受。
苏寂打开其中一个帕斯雀,心满意足地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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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宽阔的客厅内,一道靓丽的倩影在尝试行走。苏寂感觉脚踝好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正常走路,可没过十步,又觉得还是有些痛,不得已放下。
女孩看着自己的脚踝,恨自己不争气,怎么还没好。她想要把书房收拾一遍,可目前脚伤的情况,不太允许她这样做。
闲来无事,苏寂打开电脑,本想看看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剧,却临时起意登录了邮箱。
邮箱里面很多垃圾邮件,但也是在这一堆垃圾邮件中,混了一封吸引她眼球的邮件。
苑城音乐学院年前发给她的邮件,这是她母校。
苏寂正要点开邮件,还没按下去,响起了手机铃声。
一个陌生电话。
“喂?”苏寂试探着接起。
那边很有礼貌,也很客气:
“是苏寂苏小姐吗?打扰您春节假期了。这边是苑城音乐学院的教务处,我们想在全国范围内招聘一个符合我们学院的胡琴老师,一直没有合适的,您导师介绍了您。我们年前给您发了邮件,您没有回复,眼看就要开学了,才给您打个电话问问您的想法。”
一大段话在苏寂耳里听来就是:母校要聘请她回校当老师。
这事可大可小,她现在在琴行干得好好的,工作流程环境所有的一切都习惯了,换一个新环境肯定需要时间去适应,她最近大概率不会有很多时间。
就目前而言,琴行更符合她之前定下的初心——把苏宅的胡琴技法扩散出去。
但要她就这么拒绝了,也确实有些舍不得。
所以她既没有立马答应也没有立刻否决,给自己留下余地。
“实不相瞒,我刚刚才看到邮件,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可以吗?”
“当然可以,初八前给我们答复就行,邮件电话联系。”
“好的,再见。”
一通电话打乱了苏寂所有的思绪,她脑袋里想的事情从归言的多年情意转向自己日后的道路,在这个岔道口上,犹豫不决。
她像一位孤独走在树林的里人,遇上了一个岔道口,踌躇不定,久久伫立在原地。她多么想再欣赏欣赏沿途的风景,可是没有时间,她必须要做出抉择。
学乐器出身的,大都毕业以后参加各种乐团,或是找一间琴行教教小朋友,再或者干脆转行,留校的少之又少,重中之重就是要求摆在那,不是什么人都能留下任教的。
一边电脑处理工作的人发现了氛围的不同,转头一看,兴致勃勃打开电脑的人此刻像阉了的青菜一般,没有精气神,瘫软在椅子上。
估摸着和刚才的电话有关。
“谁的电话?”归言问。
“苑城音乐学院的。”
他再问:“说什么了?”
“让我去任教。”
“不想去?”
苏寂抓了一把披在肩上的头发,语气闷燥:“不知道。”
“上半年估计事多。”
“还有呢?”
归言不用想都知道不止这个原因,一阵见血道:
“在哪教都是教,你现在是在教小朋友苏宅的琴技不错,可是你怎么能保证小朋友长大以后会走这个方向呢?”
“归言,不是这么算的。到了大学,他们怎么说也有十几年的演奏经历了,已经有属于自己的拉琴习惯,我不能去强求他们改变。”苏寂觉得归言的思维有些偏激了,而且有些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学两种,我觉得他们会很乐意的,把他们融合在一起,”男人说的理所当然,仿佛就该这样,转言又透露着无奈,“苏寂,他们学会了,以后也会教小朋友的。”
“而且,那件事,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不会花费你很长时间的。”
对啊,可以融合。骤然被点通的苏寂开始闭着眼轻笑,自己刚才是有多牛角尖啊!
“归言,你怎么总是这样角度清奇。”苏寂像是询问他原因,又像是自顾地感叹,接着带着满面的笑意轻声讷讷:“不过,我喜欢。”
女孩开始编辑回复的邮件,长发遮住了她赧意的耳根。
男人手里的工作却进行不下去了,原本十分的神被吸走了九分。
作者有话说:
苏小姐总是喜欢在归先生意想不到的地方说些真心话QvQ
第57章 Rosin
他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问苏寂:“喜欢?”
“是的,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对一些事情的看法,总是能有和别人不一样的见解。”女孩编辑邮件的动作稍作迟钝, 说到这点那双黑色的凤眸泛着光。
男人好奇,想听听看她怎么解释。
“其实,慈善晚宴那天晚上, 签订合约的事情, 我虽然很心动, 可难免会担心, 会在想:你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呢?有什么目的呢?这个项目不讨好, 即使它有其他项目没有的优势, 也不能否认它几乎不会盈利。”
苏寂的声音徐徐传来,没有过分的情绪夹在里面, 就像是在叙述一件特别平常的事, 但这件事 对于归言却有着不一样的含义。
“直到那天你带我去沙龙。”
他回想着,那晚他做了什么,好像也没做什么。
“那天你和沈总的聊天我印象深刻,时至今日,一直记着。包括那晚回来之后, 我们聊的那些。”女孩想到归言说的那些话,内心控制不住的澎湃。
她用着无比肯定的语气说:“从那时起,我就决定, 一定要和你达成苏宅的协议。”
听到这话,归言内心很开心, 甚至还有些兴奋, 苏寂懂他。
也许只有苏寂懂他了, 毕竟这些都是是站在苏寂的思想上发展而来的。
“你的想法一定会实现的。”苏寂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 头一转,对上了他深邃的冷棕色眼眸。
笑意就像自上而下的溪流,一点不用不用刻意,雀然跃于女孩脸上。
窗户外阳光倾洒,怎样看都是一副唯美的像画展上的画。可忽然间,男人神情稍稍变动,他捕捉到了女孩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她一开始在猜忌自己目的的纯洁性 ,并没有一定要和自己达成协议的打算。
当这层意思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归言感觉自己有一点点的委屈,但也只有一点点。
因为他知道,这是她的多年来的经历决定的,想到她每天在家都生活得小心翼翼,归言那颗鲜活的心就像被钳子钳住一样,疼的不能呼吸。
即便如此,他还是表现出异常受伤的样子,声音也染上一丝感伤:“原来你不相信我。”
苏寂听着这样的语气,暗自发笑之余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愧疚,否定道:“我相信你。”
归言还想反驳,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他和苏寂示意出去接一下电话,女孩点头。
归言出去之后,苏寂继续回复手上的邮件,并且和琴行打招呼,她没有联系琴行管理老师的人,直接和苏宕说了。
苏宕自然问了原因,了解之后没说别的,只是语气自豪:“我们家妹妹出息啦!早和你说我这尊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苏寂有心回绝,苏宕却说:“先不说了,过几天联系,最近有风声出来,都挺忙的。你家归言很闲吗?”
“还好?不过刚出去接了一个电话。”
和苏宕结束通话后,苏寂撑着下巴盯着桌子,视线移来移去,最终定格在了那半块破碎的微黄色松香上。
乍然间,昨晚的冲击,今早的不适,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有了解释。
苏寂拿过那块微微硌手的松香,嘴角上扬,周围都散发着事情想通后的轻松感。
是啊,她可以一直保留着松香,为什么归言不能一直想着她呢?
虽然她保留松香是为了提醒自己危险的过去,但不管怎么说,她都留了下来。
她可以记住,归言为什么不能记住呢?相遇时也不是三岁小孩了,都有属于自己独有的记忆。
况且那两年他们的友情那样好,他们该记住的,该铭记于心的,选择丢掉友情的是她。
自己在纠结什么呢?在矫情什么呢?又在不相信什么呢?
女孩脑中又想起归言的那句话‘结婚只是因为是你,而不是其他’。
她承认,她不如归言那样坦荡,那样纯粹。但她知道,如果不是归言,她绝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去要来一段婚姻,她一定会在最开始,就和那人说清楚:他们是合作关系。又或者自打她看见归言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考虑过别人。
因为归言对她来说不同,也因为她对归言不够了解,才造就了当时的局面。
但凡她多了解了解归言,她当下就会知道,他对传统文化是认真的,而不是等到后面的沙龙。
归言回书房见到的就是她发呆的模样,神情充满懊恼,眉头都是蹙着的,手里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
“在想什么?”他柔声询问,走到女孩身后,抬手摸着她脑袋。
苏寂默默把手里的松香放进了口袋,舔了一下唇瓣,端起书桌上的水杯轻抿了一口,方才还有些干涩的唇瓣立刻变得湿润、诱人,粉嘟嘟的,让人想亲上去。
“我在想,我为什么和你结婚。”她这话是看着窗外说的,似乎是想透过窗外看到问题的答案。
话音刚落,她明显感觉到脑袋上的手变沉了,接着传来的是归言又轻又哑的声音:“想出为什么了?”
他多么希望能听到苏寂说不是因为苏宅,可他觉得自己在妄想,这是不可能的事。
“嗯,想到了。”
苏寂挪开脑袋上的手掌,改为十指相扣,感受着不属于她掌心的温热。
“和你一样,因为是你。”
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得自己腿软,需要靠抓着苏寂的手维持身形。
他听到的是真的吗?
“你……你……刚刚说什么?”归言那双棕色的眼眸忽然间失去了焦距,什么都看不清,耳朵听到的声音也全是模糊的。
苏寂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看似很重实则很轻,重复一遍:“我说,和你一样,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
第二句,她说的很轻,就像那晚她对乔玥说:还是他。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轻轻呢喃地告诉他人。
归言很激动,可没有过多地表现出来,只是遽然一下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苏寂,下巴抵在女孩的乌发上,嗅着发丝上洗发水的香气。长而有力的胳膊紧紧环绕在她的肩胛骨上,手臂上愈来愈大的力量出卖了他的心。
这回,苏寂没有推开他,而是和他一样,双手用力地圈着男人精干的腰身,脸颊贴着他的衣物轻轻来回挪动。
两人相拥之处没有一丝缝隙,空气都被全部挤出来,留不下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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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两人躺在床上,分别睡在自己的被窝里面,一如前几天那样。
不一样的是,今晚的归言一直在看她,那道强烈的眼神她无法忽视,想对视又扛不住它的热烈。
忽然,归言对她说了一句话:“苏寂,现在能告诉我,小说里都写什么了吗?”
本就关了大灯,卧室里只有小夜灯幽幽的亮着,男人唇瓣轻掀,嗓音里还带着意味不明的诱惑,看起来却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苏寂听着着声音,脸庞红了大半,哪里会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
女孩硬着头皮开始和他扯:“小说里写女主怕男主生病,让他睡上了床,可是男主不安分,惹女主生气了,女主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然后呢?”归言阖上双眼,熙笑开问。
然后?苏寂小脑袋转了转,开始编故事。
“然后男主再也没上过床,因为他不行了。”
“呵呵呵!”归言忍得难受,憋不住笑出了声,整个人都在轻轻抖动,浸满笑意的声音喊她:“苏寂。”
他总是喜欢连名带姓喊她,正经得不行。
“你看的什么小说啊,叫什么名啊,我也想看看。”
他对苏寂说的小说情节采取无视,大胆地再次连人带被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耳畔轻讷:“苏寂。”
这声苏寂与刚才正经的那声不太一样,充满着缠绵的情感,轻却毫不影响赋予它的作用。
“我只是想要一个晚安吻而已。”
随后似有似无地啄吻着她的耳沿。
刚刚才因为编胡话恢复常色的耳朵又变红了,一抹白都没有留下,红了个彻底。
女孩被抱着,归言显然没有料到她没有挣扎,反是抱得更紧,脑袋深深地埋在他胸膛,宛似一只鹌鹑。
苏寂下一个动作同样也出乎归言的意料,她推开男人,伸手把小夜灯关了。
在漆黑的卧室内,女孩摸着黑亲了男人一口。
不料只想亲脸颊的她亲上了归言的唇。
男人怎会放过如此机会,按着女孩的脑袋,柔情地吸吮着她娇软的唇瓣,延绵这个争取来的晚安吻。
逐渐,苏寂被他带入到这个吻中,学着他怎么接吻,共同沉沦。
……
是夜,不论卧室内还是卧室外,都陷入寂静,天空更是像被墨浸染一般漆黑,唯有微弱的月光柔和地洒向大地。
卧室内熟睡中的人似乎不太安稳,人未醒,身子却在床上来回翻滚,引的睡在一旁的男人醒了过来。
他以为女孩在做噩梦,连忙把小夜灯插回,靠着微弱的光线,归言看见她黑睫颤抖着,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上也显露不适,甚至比往常来的更加苍白些,都能看清太阳穴旁紫茎脉络的方向。
归言揽着她安抚着她,手掌抚挲在苏寂光滑饱满的额头上,刚想要喊醒她,她却自己转转悠悠地睁开了那双黑色的凤眸,不似平常般有神。
苏寂才睁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可是现下有些尴尬,归言在旁边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