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并未继续这个话题：“滚出去。”
“是是，奴才告退……”
舒晏被连夜送回了郡王府，李司淮谢绝了御医要望宫里送的提议。
“可是王妃殿下在此处可能会不安全啊，宫内好歹有那么多高手，还有御林军……”
此刻没有比郡王府更安全的地方了，宫里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李司淮想着，却没有跟御医说。
给舒晏伤口涂上了麻药之后就准备拔箭，李司淮突然想起之前舒晏在山贼那曾经得到过一瓶药，当时那药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还护住了自己的心脉，因此让杜鹰去自己房内拿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杜鹰和樊询也有些焦急地在屋外等着，杜鹰甚至对月祈祷舒晏没事，他愿意吃一个月的素来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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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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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早就醒了，出来看到王府的下人们几乎都围在都围在舒晏房间门口。
“小姐一定要早些好起来呀。”
“舒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婢女和仆人们都用各自的方法祈祷着，看起来舒晏很得大家喜欢。
随便找了个婢女一问，才知道舒晏中箭了，现在昏迷不醒。
舒心只记得自己被白虎吓晕，没想到醒来却得知舒晏中箭了，听大家说伤得还挺严重的。
“果然出意外了……”
当时舒心特意问过御林军，哪里是能去的，哪里是不能去的，自己默默记下后特意带着舒晏假装无意地往猎区靠近，心里却多多少少期盼着能有什么意外，让舒晏被老虎吓吓也好，没想到意外确实出了，自己却先给吓晕了，好在舒晏也没有全身而退，自己的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再一问，只是射中了肩膀，舒心突然嗤笑了一声，觉得舒晏多少有点小题大做了，而且她本以为自己晕倒后李司淮多少会关心她一句，不想不仅李司淮没注意过她，就连下人们也没人关心她的情况，全都在关注舒晏，她觉得眼前这一幕幕很是刺眼，不愿再看，转身回了房间。
梁莞莞听舒心说这些事情后很是气愤，她一边夸舒心坚强，一边说舒晏娇弱。
“心儿，我说实话你别生气。你姐姐是不是有些矫情了，只是肩膀中箭而已，又未曾伤及要害，还专门请了御医会诊，我猜她也许是要博同情而已。”说着她一脸怜惜地握着舒心的手，“心儿，我真心疼你，明明你才是大小姐呀，舒晏一早就卖身青楼，我听说那些客人还会动手伤害青楼的姑娘，舒晏一定遭遇过的，不应该这样呀，你都晕过去了，自己也很难受，却不告诉旁人，明明你才是最坚强的那一个。”
舒心虽然看着戏台上戏子，耳朵里听的却是梁莞莞在她耳边说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今日戏子唱的是一个关于妹妹作为陪嫁，后来姐姐意外身亡，妹妹与姐夫多年来相扶相守，最后突破世俗的禁锢与旁人的偏见，终成眷属的故事。
梁莞莞看舒心听得入神，轻声在旁边道：“我很喜欢这个故事，里面的妹妹真心让人心疼，也很坚强，她才是最适合当一家之主的。若不是姐姐的原因，他们早就喜结连理了。唉，天意误人呐。”
舒心并未接话，却若有所思，之后梁莞莞又带舒心去吃了药膳，说她身子不好，以后要多吃些好的东西补补。
这下可把舒心感动得不行，她觉得能交到梁莞莞这种朋友真的值了。
饭毕，梁莞莞拿出两个矮圆的瓶子妨放在桌上，一红一蓝，瓶身上还有特殊的花纹。
“这是什么？”
“这个呀，是我让人从西域送来的药。”
舒心听出梁莞莞语气里的意味深长：“这是……毒药？”
梁莞莞笑着摇摇头：“不是。心儿，这是能帮你上位的东西。”
“帮我上位？”
舒心拿着两瓶药回到王府，脑海里还回荡着梁莞莞之前说的话。
红药能治疗头疼脑热，使人静心安神，蓝药能使人加快外伤愈合，都是稀有的药材研磨制成，乃是难寻的良药，可一旦混合使用，便会使人变得嗜睡，话少，不知不觉间变得痴傻。只需每日在饮食里各加一滴，不出半个月，服药之人就会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舒心虽然嫉妒舒晏，可她从未想过要让舒晏死，听梁莞莞再三保证这药不会让人死，只会让人一直昏睡下去，到时候除非大罗神仙来，不然任谁也查不到是这个药的问题。
见舒心还在犹豫，梁莞莞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你不想成为郡王妃吗？”
她想，她坐门都想，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身份，还有那可以随意挥霍的钱财，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用不尽的绫罗绸缎，那些旁人都会高看自己，口口声声喊着王妃殿下。
“有你晏姐姐在，你永远都成不了郡王妃，郡王大人也会事事以她为先……”
她虽然尚未狠下心来，却还是拿走了那两瓶药，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往手里看，没想到迎面撞上李司淮，做贼心虚她算是体会到了，慌忙把手背在身后：“……郡王大人。”
“舒心姑娘。”李司淮点点头算是回应，手里拿着几张药方。
“晏姐姐醒了吗？”
“醒了。”
听到这话舒心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只得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太好了，我方才去佛寺求菩萨了呢，我现在去看看她。”
没想到李司淮稍微侧了下身子挡在她面前：“晏晏虽然醒了，可身体状况不佳，舒心姑娘还是等她恢复下再去看她吧。”
“……说得也是呢，晏姐姐一定想好好休息，是心儿疏忽了。”舒心笑笑说，“郡王大人为了姐姐可真是费心了。”
“应该的。”李司淮说，随口问了一句，“舒心姑娘身子没事了吧？”
“心儿很好，谢郡王大人关心。”
尽管只是短短一句，舒心本沉重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好起来了，他还是关心自己的，果真如梁莞莞所说，郡王大人的注意力基本都在舒晏身上，只有舒晏不在了，他才会对自己好。
舒晏这次伤得确实很重，那莲花倒钩的箭头几乎扎穿了她的肩膀，取出来的时候更是连带着皮肉，更不用说鲜血如注，幸得服了药才护住了性命，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加上药效退去之后痛到不能入睡，李司淮日夜陪在她身旁，恨不得自己帮她分担痛楚。
又过了三日状态终于是平稳了，舒晏服了药后沉沉睡去，李司淮捏了捏眉心，看着舒晏的睡颜，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正事还没完，还有关键的事要做。
书房内，靠窗的平头桌上放着从舒晏身上取出来的箭，杜鹰和樊询跪坐在一旁，杜鹰把手里的两只箭也放在了桌上。
“樊询，你来看看。”李司淮对着这几只箭扬了扬下巴。
樊询拿过三只箭细细一看，瞳孔猛地一缩：“这是……暗卫用的莲花箭。”
“呵……”李司淮一手撑了头斜靠在旁边，他早就觉得这箭的形状不似平时看到的，暗卫的莲花箭箭头造型奇特，是为了暗卫在任务过程中保证射出的箭不让人那么容易取下来，若是硬拔出来，那倒钩的箭头则会连带着扯出一堆皮肉，令人痛不欲生。
而所谓暗卫，可是只有京城里的那一位才能驱使的。
“樊询，你可别看错了。”杜鹰严肃地说。
“不可能会看错的，暗卫的莲花箭比普通的箭矢要小一圈，短一些。”樊询拿起两只箭矢比对给杜鹰看，“我以前在暗卫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箭。”
这下杜鹰脸色也难看起来，他与樊询交换了下眼神，试探着开口道：“大人，那舒小姐中箭……不是意外？”
一开始若说那箭是为了射白虎，因此误伤了舒晏，那后面的一箭则可以说是别有用心了，再加上在李司淮背后射的那一箭，与舒晏这只是一样的莲花箭。
而另外一支……当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飞出来帮李司淮挡了冷箭的这一支……
樊询看了看，外观没有什么：“只是这箭头似乎要重一点。”
杜鹰伸手接过，各自掂量了下：“真的要重一些。”
李司淮用指尖摩挲着那箭矢，俊眉皱了起来，似乎难以相信的样子，他望着箭矢出了神，良久，他放下箭矢望向窗外：“为何……”
杜鹰与樊询不敢多问，他们看李司淮似乎是看出来这箭的主人是谁了，却不敢问，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备马。”
“大人您要出去吗？”
“去怀化将军府。”
“是。”
樊询目送李司淮上了马车，杜鹰熟练地驾车而去。方才李司淮叮嘱他，不许无关人士靠近舒晏的房间，上次舒晏就是因为自己离开而出了事的，这次若再出事，先不说李司淮留他不得，自己就得先自刎谢罪了。
婢女从舒晏房间出来，看到樊询走过来点点头表示打招呼。
“舒小姐醒了？”
“醒了，小姐方才出了一身的汗，刚给她擦了擦。”婢女端着水盆说，小姐也到了要喝药的时辰了，先不与你说了。”
樊询点点头，背过身站在了舒晏的房间门口。
“给舒小姐的药熬好了吗？”
“好了，你给小姐端过去吧。”中年厨子正在削土豆皮，指了指那边桌上的药罐。
“确定是按着药方配比来的吧？没有乱加东西吧？”婢女说。
厨子不乐意了：“嘿你这小丫头说什么呢，我哪敢乱加东西，这要是舒小姐喝出什么问题，我脑袋还要不要了？”
婢女嘻嘻一乐：“瞧你还认真了，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
说着她已经倒好了药，还没端起来就看到舒心站在厨房门口。
“舒姑娘，你怎么来啦？这厨房脏，你可别进来脏了脚。”婢女说着，却看舒心走了进来，看着她手里的药。
“这是给晏姐姐的吗？”
“是。”
“那我给姐姐端过去吧。”舒心接过婢女手里的药，婢女连忙说：“这些事哪能让你动手呀，我端去就行了。”
“姐姐受伤了，我不能分担，实在是心急如焚，端药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吧。”舒心说得情真意切，婢女点点头，看着舒心走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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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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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舒姑娘对她姐姐可真好啊……”婢女感慨到。
“哎呀……所以说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就是年纪轻，阅历少……”厨子把削干净的土豆扔进水里。
婢女一听这话怎么自己听不明白呢？
“舒心姑娘对她姐姐不好吗？舒小姐几次生病她都去寺里拜佛祝祷，可真诚了。”
“这些事儿我也能做。”厨子幽幽地说着，“看人哪，不能只看表面……”
“你什么意思？解释清楚！”
厨子看也不看叉着小腰要他给个说法的婢女，甩手丢给她一把葱：“哎你很闲吧，帮我把葱拣了。”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呢……”
舒心端着药，一脸凝重，看到樊询后点点头就想进门，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舒姑娘，大人吩咐不让其他人进去。”
舒心感到奇怪，于是解释道：“我是给姐姐送药来的。”
樊询看了眼她端着药，还是摇摇头：“不行。”
“什么意思，连喝药也不许了？”舒心皱着眉头道，“那谁来给姐姐送药？等郡王大人回来早就耽误了喝药的时辰了，若姐姐有什么差池，可不是你担当得起的。”
樊询不能明说李司淮的意思旁人不能接近，这个“旁人”就是指舒心，而且不知为何送药的人换成了她，于是他摇摇头说：“这个只能让指定的下人来送。”
见樊询死活不松口，舒心厉声喝道：“樊询，你以为你是谁？里面可是郡王妃，是我的姐姐，你区区一个护卫敢拦我的路？待大人回来我定向他禀告此事！”
说罢她不等樊询开口又道：“难道你怕我在这药里下毒？”
她往嘴里喝了一大口，咕嘟吞了下去：“没毒吧？”
“还是不能进。”樊询油盐不进，气得舒心眼睛都红了。
“樊询，让心儿进来……”
屋内传出舒晏虚弱的声音，舒心得意地看着樊询，樊询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了拦路的手。
舒心推开门，然后轻轻把门给别上，却在门口处站住不走了。
舒晏躺在床上半天没等舒心走过来，轻声唤她：“心儿？”
“……哎，来，来了。”舒心的声音有些慌乱，她端着药快步走过来，“晏姐姐。”
舒晏脸色苍白，精神却还不错，打量了一下她，舒心却紧了紧自己的袖口：“晏姐姐你看什么呢？”
“你没事就好，当时你晕了可把我吓得不轻。”舒晏说，舒心笑笑：“我没事，晏姐姐你才把我吓坏了呢，都怪我，不该带你往那里走的，谁知道那边是猎区……”
“不关你的事，心儿。”舒晏安慰她，“只是个意外。”
舒心咬着嘴唇，显得很自责的样子：“对了晏姐姐，你的药，快趁热喝吧。”
她一勺一勺地喂着舒晏，直到舒晏把药喝完，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却看舒晏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晏姐姐，你困了？”
舒晏点点头，舒心给她放好枕头，又盖好被子：“困了就快睡吧，你身体要多休息才能恢复呢……”
没等舒心说完，舒晏就睡着了，舒心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没伤害你家舒小姐，这下你放心了？”趾高气昂地走出房间，她阴阳怪气地怼了樊询一句，樊询却没与她争辩，只是行礼送她离开，舒心甩了下袖子，本想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袖子里却滚落出一瓶药。
蓝色的矮圆瓶子滚到樊询脚边，舒心顿时全身紧绷，表情僵硬，甚至忘了要去拣起来。
“舒姑娘，你的东西。”樊询弯腰捡起递给她，却见她神色异常，一把拿过瓶子就匆匆离开了。樊询看着她不太自然的背影，突然警觉起来，推门而入。
舒晏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看起来没有什么，樊询犹豫了下，低声道：“失礼了。”
他搭在舒晏手腕上，脉息平稳，并没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自己多心了？此事还是得报告郡王才行。
怀化将军府。
李司淮还没下马车就有仆人迎上来行礼道：“郡王大人，将军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杜鹰有些惊讶，哇这个大将军真是神机妙算，他怎么知道我家大人会来？
“知道了。”李司淮倒是不怎么意外，只是这也是自己多年来第一次主动来找钟武意，心里五味杂陈。
钟武意坐在书房里，看到李司淮来也不起身，旁边的小火炉上正煮着清茶，钟武意拿起小勺把茶末放进去，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