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迟椿【完结】
时间:2023-06-11 23:07:16

  叶吱“嘿”了声,挺挺胸,气场也跟着起来了:“你当我听不出好赖话啊?”
  谢斯年一脸无辜:“原来你想听我骂你,早说啊。”
  叶吱吸了口气。
  丫的。
  她狠狠瞪了谢斯年一眼:“你才想被骂呢,滚蛋!”
  谢斯年好笑道:“我滚了谁做你同桌?”
  “你不是就想跟我做同桌吗?难不成你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这词用的好,骆川复杂地睨他一眼。
  叶吱只听出了嘲讽意味,刚要对谢斯年一顿输出,牧橙欣进来了。
  她招呼着叶吱的名字,把她喊了出去。
  叶吱莫名,站起身走出去。
  班级门口,叶吱:“牧老师,我做什么错事了吗?”
  真不是她心虚,牧橙欣的脸色太差,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吱去外面抢劫了,才把她叫出来。
  牧橙欣摆手:“你最近有见到吕绢吗?”
  吕绢?这名字有点印象。
  叶吱想起来了,这是她上学期的同班同学。
  吕绢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叶吱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傻笑,对着空气打闹。体育课总是跟在叶吱后面,叶吱跑,她也跟着跑。叶吱不动,她也不动。
  叶吱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神经病,接连几次这样后,她确定吕绢是故意的,找她争论。
  那次吵架全程是她单方面的输出,吕绢缩着身子,像是要躲。
  也是那次,她看见了吕绢没穿胸罩。
  那天吕绢穿着老头衫,外面披着外套。不知是不是她骂得吕绢紧张出了汗,叶吱骂,她就傻笑,笑着脱了外套。
  叶吱被吓了半死,确定这人是个疯子,比陈远还疯的疯子。
  叶吱从小受过的教育就是要自尊自爱,要干净不邋遢。
  她一开始反感吕绢也只是因为她的头三百六十五天是油的,就像从不洗一样。
  总是跟在她后面,臭的叶吱眼睛疼,有次被她臭哭了,也是忍着跑到树下去哭,想着给同班同学留点面子。
  但那次,叶吱是真的被吓到了。
  吕绢的胸不算小,虽不大,但终归是私密处。就这么赤.裸.裸.的袒露,和天桥底下被骂的暴露狂又有什么区别?
  那次的事情被捅到叶吱高一班主任的耳朵里,班主任对叶吱说:“吕绢的身份特殊,尽量不要和她多接触。”
  叶吱说自己根本不想和这种神经病接触,班主任也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声气。
  或许是被她骂过,从那以后吕绢就不再跟着叶吱了,叶吱也当她是个陌生人。
  要不是牧橙欣提醒,叶吱早就忘了这么个人的存在了。
  叶吱:“我和她都不在一个班,怎么见?”
  “吕绢失踪了。”牧橙欣说,“监控录像显示,她前天一直跟在你和谢斯年后面,是在距离天桥下最近的巷口失踪的。”
  叶吱傻眼。
  牧橙欣道:“不止是前天,警方的监控录像显示,从去年开始,她一直在跟踪你。”
  “你诚实告诉老师,这件事你知道吗?”
  叶吱面临崩溃边缘,她被吕绢跟踪了一年?
  吕绢想干什么?
  叶吱用力摇头:“老师,我真的不知道,一点都没察觉。”
  “我平常都和谢斯年待在一起,上下学也是他接送我,她…她怎么可能追得上我们!”
  牧橙欣看过监控,吕绢是跑着追她,一直跑着。
  跑到精疲力尽,坐在地上,愣上几个小时,天黑了就往回走了。
  她不忍心告诉叶吱,这要是告诉叶吱,她会受得了吗?
  叶吱还这么小,知道了会做噩梦的。
  牧橙欣:“不知道就好,现在警方在办公室等你,你如实告诉他们你知道的所有事,好吗?”
  叶吱麻木地点头。
  她没想过这么操蛋的事情有天会沦落到她的身上。
  早知道吕绢那个疯子会跟踪自己一年,她就不骂她了。
  办公室内,两男一女,穿着便装站在牧橙欣工位前。
  牧橙欣体贴道:“旁边有个茶水室,在里面说吧。”
  寸头的男警点了点头,几人一块进了茶水室。
  女警是干练的短发,穿着十分普通,可有些人的气质同其他人就是格格不入的。
  叶吱拘谨地坐在他们对面,牧橙欣走了,贴心地关上门。
  女警温声道:“你叫叶吱,对吗?”
  叶吱吞吞口水,嗯了声。
  “吕绢是你朋友?”
  “不是。”叶吱否认:“高一同班同学。”
  女警:“她死了。”
  叶吱怔住,瞳孔紧缩,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她不是……”叶吱突然卡壳,“她不是失踪吗?”
  女警摇头:“她死了,死在东南街的巷子口。”
  那是她和谢斯年去吃火锅走的便路。
  吕绢跟在她的身后,死在她自以为的便路里。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她跟踪我。”叶吱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她慌乱道:“对不起姐姐,我真的…我没遇到过这种事…”
  她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这类场景,从未亲身经历。
  现在经历了,却也是后怕。
  女警柔声安慰道:“我知道,这和你没关系。”
  寸头男警严肃道:“这和你有关系。”
  叶吱一僵。
  女警:“佑队…”
  那被称为佑队的警察面色不改:“她在你途经之路死了,你没见过她?”
  “她为什么要跟踪你?甚至不是一时兴起,是三百七十天。”
  叶吱身子抖了抖,她从前做最多的事是抖机灵,无论天大的事儿都能过去。
  可这次,过不去了。
  叶吱:“我骂过她。”
  顿下,她说:“我只是骂过她。”
  叶吱的手揪在一起:“高一的时候我很讨厌她,不,是害怕。”
  寸头声音拔高:“害怕?你怕什么?”
  叶吱:“她总是和空气打闹,莫名其妙的笑,突然就开始跳舞,她从不洗头,却一直靠近我。我一直忍啊忍,她就开始变本加厉,体育课自由活动,她一直跟在我和我朋友身后,我们跑,她也跟着跑,我们不动,她也不动。”
  “然后你就骂她?”寸头皱着眉。
  “对。”叶吱颤着睫闭眼,“我忍受不了她恶臭得让人作呕的头发,我把她当作同学,给她面子,每次就算臭也不说,不戳她的自尊心,但她一直疯了一样跟着我,一边诡笑一边跟着我!”
  这段她忘了的回忆,因为死者再从被提及。
  “我骂了她,说她没爸妈教吗,一直跟着别人,说了很多很多,她似乎被我说累了,突然开始怪笑。我朋友拉着我的手,让我别说了,我很生气,我拽着她衣服问她到底笑什么。她突然挣脱我,把她的外套脱了下来,我就看到…”
  这件事他们已经和叶吱高一班主任了解过了。
  但女警还是问:“看到什么?”
  “那里。”因为有异性的原因,叶吱涨红脸也没好意思说,“她没穿内衣,把我吓坏了。后来任老师把我们叫去一对一问话,任老师让我别和她计较,也别再理她了。”
  叶吱吞吞口水:“从那以后,我只把她当作陌生人,我连她跟踪我这件事都不知道。”
第23章
  张潇沉默着,似乎在考虑叶吱的话有几分真。她看着面前的女生,不可否认的是,叶吱很漂亮。
  她处理过太多有关校园暴力致死的案件,每个案件都有个漂亮的女生。而最后的始作俑者无外乎是这样的漂亮女生。可警察是侦破案件的,虽不以有色眼镜看人,但太多的漂亮女生骗人了。
  可这一次,她却不觉得面前的女生带着伪善的面皮。又或许她装的太好,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害怕,焦虑,恐惧。
  淋漓尽致。
  眼里似惶恐,紧张得呼吸错乱。
  张潇刚要说什么,旁边的人先开了口。
  于佑:“你是她生的希望。”
  张潇怔了下,抬头,复杂地蹙眉。
  她没想到佑队会这么说。
  张潇下意识地瞥向叶吱,发现这孩子比她更觉得荒谬。
  叶吱好不容易冷静点儿,就被寸头男警一句话整愣了。
  “?”
  她指了指自己,错愕:“我?”
  她是吕绢生的希望?
  “警官哥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叶吱强颜欢笑:“我和吕绢的关系很差,我曾经还骂过她。她也为此记恨我,跟踪了我三百七十天。如果不是我的朋友每天接我上下学,说不定死的就是我了。”
  于佑:“她妈生下她以后就跑了,把她丢给了现在的爸爸。吕绢现在的父亲嗜酒如命,曾用吕绢的初次换二十块钱买酒。”
  叶吱肩膀一僵。
  “她父亲自此知道了女儿的用处,那是吕绢高一上学期的事情,十六岁。她被滚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或许是羡慕你的生活吧,她格外注意你。”
  “吕绢想过的,是和你一样的人生。”
  于佑平静地看着叶吱:“所以,你就当这场问询不存在。继续过你的生活。”
  现在的大人都这样吗?把人当七岁小孩。
  叶吱瞪大眼睛。
  她可怜吕绢的人生,但她就应该被冠上这样的名号吗?
  因为羡慕,所以不折不扣地跟踪了三百七十天?
  因为羡慕,所以总是对着她怪笑,像个幽灵一样跟在她身后?
  这场问询不会不存在,相反的,它会一直像根刺,刺在叶吱的心头。
  她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只是一个平常不过的普通人。
  她不需要任何人羡慕她,只想过好当下。
  “对了。你是叶队的女儿吧?”
  叶吱愣了几秒。
  于佑:“你父亲是个好人,我希望你也是。”
  “?”
  这是什么意思,把她当作嫌疑犯了?
  “谢谢,我就是好人。”叶吱站起,“我这人没那么小气,不会为了去年那点小事就抓着不放,对我来说,这一年多我的眼里就没有吕绢这个人,如果她开学没有招惹我,我们之间不会有矛盾,或许牧老师问我知不知道吕绢下落的时候,我只会说这位同学是谁。”
  说罢,叶吱走了。
  一关门,她的脚软了。
  下一秒,手被人抓住。
  倏地,她抬眸,看清的面前的人后,鼻子一酸。
  “谢斯年…”
  她带着鼻腔:“你怎么在这?”
  “你一直没回来,我不放心。”
  谢斯年反握她的手腕,调笑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啪嗒。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谢斯年,我成杀人犯了。”
  谢斯年愣了下,“傻子,胡说什么呢。”
  “我不想待在这。”
  谢斯年嗯了声:“班级呢?”
  叶吱摇头:“不想。”
  “那我们逃课。”
  这话从大学霸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惊讶。
  叶吱破涕而笑,被谢斯年搀扶着,走到教学楼后面的花丛,坐在长椅上。
  两人坐下,谢斯年:“说吧,怎么回事?”
  叶吱哆哆嗦嗦地将吕绢的事情告诉他,过了许久,他沉吟:“这和你无关。”
  “我知道,我就是害怕。”叶吱说,“她居然跟了我这么久,早知道我就不惹她了。”
  谢斯年宽慰道:“那时候你班级人都没认全呢,哪知道有这样的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还是后怕。
  叶吱嘟哝:“晚上要做噩梦了。”
  谢斯年乐了,往她手心敲了一下:“说什么傻话。”
  叶吱摆烂式瘫在椅子上,紧张的情绪也终于得到缓解。她舒了声气,心想谢斯年还真是有一种令人冷静的魔力啊。
  刚才她一出茶水室还不知道怎么办好呢,原想着就这么失魂落魄的回班级,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哭,可一见到谢斯年,这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了,真够傻的。
  又被谢斯年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了。
  可是没有谢斯年在她身边,她又该怎么面对?
  叶吱想着想着,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了,有心情开玩笑了:“谢斯年,你怎么逃出来的?”
  “走出来的。”
  “……”
  叶吱抬眼:“冷笑话可不好笑。”
  谢斯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和老师说我要上厕所,就出来了。”
  “喔——谢同学厉害啊,上厕所上一节课。”
  这回轮到谢斯年沉默了,“叶吱,你冷嘲热讽的本事渐长啊。”
  “好说好说。”
  “你这算不算无差别骂人?”
  “你觉得算就算,你觉得不算就不算。”
  哟呵,又他觉得了。
  叶吱自愈能力挺好,这么看来应该全治愈好了。
  谢斯年:“我觉得挺算的,看来我还是不等你了。”
  说着他就要起身,叶吱见状躺在他的腿上,得意道:“你起来啊。”
  谢斯年:“……”
  他低头,两只手揪着叶吱左右脸颊的肉:“你起不起?”
  叶吱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顿时受惊得像只兔子,也只能撅着嘴:“谢斯年,你玩不起!”
  谢斯年含笑:“嗯,我玩不起。你玩得起,陪你玩。”
  这力道可不轻,下死手了。
  叶吱立马缴械投降:“别别别,我也玩不起,不靠了不靠了,不靠了还不行——”
  谢斯年把手松开,叶吱捂住脸,鬼灵道:“现在你没办法了吧,嘿嘿嘿。”
  笑得像个傻子。
  谢斯年不再找她麻烦,摊手:“那就算了呗。”
  没趣儿,叶吱心里想。
  她白了谢斯年一眼,放下手,闭眼。
  “睡会。”叶吱惬意道,“你当会我的枕头。”
  “嗯。”谢斯年低应了声。
  叶吱不困的,大早上精神倍儿好。这话也只是呛谢斯年,可不知为何,她真的睡下去了。
  谢斯年果然是随身安眠药,从小到大看到他就犯困。
  叶吱安心地睡下。
第一节 下课铃响起,叶吱惊醒。
  只是十分钟的短觉,要命的梦见了高一的吕绢。
  梦见她挽着云昼的手,看着吕绢骂。云昼碰她的手,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吕绢“略略略”地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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