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原年才喘了口气,一个落身,最终躺在床上。
在陈宁的身侧躺了下来。
陈宁默默在心里舒了口气。
她本以为隋原年会强迫自己,她也知道只要她还在王妃这个位子一日,为了陈家女眷,她就得与她虚以委蛇一天。
虽说危机解除,但一只大手还是覆盖到了她的小肚上,不安分地摩挲。
“阿宁,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下次,本王可就没法像今日般饶你了。”喷薄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
他是故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话的。
陈宁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尽量与他保持距离。想到今晚可能得与他共枕一室,陈宁心生厌恶,但还是不敢表现出来。她只能转移了话题。
“王爷今日在宫中,可还顺利?”
隋原年将她身子掰向了自己,目光与她平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晚在宫里喝完酒,眼前尽是浮现她的一笑一频。
连皇上赐的酒,他都懒得端过去回敬。
龚凌兰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只是叮嘱她留在宫中,多呆几日,好好玩玩就走了。
他突然就很想见到她。想知道她今天出府去看自己陪嫁的几家店铺,发现自己其实一直私底下有帮她在经营,是否能感受到自己对她弥补的真心?
当他匆匆回府后,听说她一直在外面呆到天黑才回来,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想要离开他?
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但就是有那么一个霎那,他觉得她真的会在某一天会这么做。
隋原年当即就将今天驾马车的小厮叫过来审问了一遍。
那小厮以为是可儿去向王爷告了自己的状,自知理亏,把心一横,就将今天在路上所发生的事都承认了下来。
他到应王府这么些年,第一次跟应王说话。
吓得说话都结了巴。
当他说到陈宁与一男子在荒野小路单独谈话的日落时,隋原年眼里迸发的火花足以将小厮烧成灰炭。
小厮吓得趴在地上哆哆嗦嗦。他知道自己会被罚,但不知道完全没料到王爷会如此震怒。
最后隋原年罚他脊杖三十,发卖矿场。
想到陈宁今日跟陌生男子单独说话,隋原年目光紧紧盯着她,语气却是平和问道,“宫里一切照常。倒是你,今日出府,可有什么意外?”
陈宁对小厮的事情并不知情,她不想在隋原年面前抱怨什么,所以只是轻轻摇了头,“没什么,就是太久没出去,到处逛逛。”
“哦?今日出门,可有什么收获?”
“就是太久没出去了,觉得外头一切都挺新鲜的。以后,我想常出去走动,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以吗?”
隋原年握在她腰间的大手顿了顿,薄唇微抿,“阿宁突然这么想到外面去,除了想看你那几家店铺,可是还有其他缘由?”
陈宁突然想起了秦时来,想到他委托自己的事情。
便试探地问道,“王爷,你可还记得血龙草?”
隋原年变得晦暗不明,“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陈宁知道只要自己一问出,势必会引起隋原年的疑心,这也是一开始她便一直拒绝秦时的原因。如非必要,她不想跟隋原年再有过多的羁绊和接触。
只是倘若说出她跟秦时的相遇,以及令人难以置信的缘分,可能会越解释越乱,所以她稍稍编了个谎言。
“我当年病得那般严重,大夫都说难救回来。若不是王爷为我寻的血龙草,我可能也就活不成。说到底,我的命,还是王爷救的呢。”
是啊,我的命的确是你救的。我要不是陈公府上的嫡女,你也不会大费周章为我寻血龙草。
陈宁心中了然,但脸上还是略带感激地说,“今日去了药馆,是沈大夫跟我提了这么一说。说是若能寻得血龙草镇店,生意自然会更上层楼。”
隋原年静静听她这么一说,眼中直直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分辨出话中的真伪。
他听完只是淡淡扯了下嘴角,“雪龙草,我想想,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阿宁若是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让本王想想,当年见你命悬一线,我四处寻找血龙草。后来听一隐世老大夫说血龙草能治百病,便重金命人去寻查...”
“王爷可记得是何人寻得?”陈宁的手不自觉搭在他的胸口。
隋原年发现自己很享受她主动与他亲昵的动作,手上的力道一用力,便将她拉入怀中。
嗤笑起来,“阿宁为何这么紧张这血龙草?”
陈宁意识到自己与他的亲昵,想退回去已经挣扎不开。
她的墨发已经扯动而散落着,垂落在他的喉结上,令他感到痒痒的。
刚刚压制住的那团火,再次涌动了起来。
“王爷放开我吧,我在为父兄守孝,请王爷见谅。”
“本王的王妃,难道本王连抱一抱都不行了?”
陈宁知道他开始胡搅蛮缠,赶紧转移了话题,“我只是对这么神奇草药感到好奇罢了。所以,王爷究竟是何种途径得到这血龙草?”
“阿宁真想知道?”他莞尔问她。
“自是当然。”
“那阿宁今夜就随了本王,本王必定告知你。”
陈宁心里一阵嫌恶,她真是受够了。
她用尽全力推开了他,缩到床的最里边。
为了别人的一个口头承诺,不值得就让她出卖自己,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回头让可儿去回了那人,就说没打探到消息就是了。
“既然王爷不肯说,那就算了。”她冷冷道。
第37章 信件
隋原年平躺在床上,对于陈宁表现出来的冷淡,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
他轻叹了口。将手从她腰间转向,握住了她的柔荑。
反复揉捏着。
“阿宁,本王不强迫你。但不代表本王一直会容忍你,你可想好了,陈家女眷的命运掌握在本王手中。”
陈宁没想到他为了情欲,竟然拿陈家女眷来要挟她,当真是对他厌烦到了极点。
敛住眼中的嫌恶,静静说道,“妾身只是想在守孝期间,虔诚地为父兄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她这样在他面前安静地说话,反倒显得乖顺了许多。看起来千娇百媚,别有一番风味,隋原年酒气未散。虽然他有极强的自控力,但不禁还是抬手轻轻地将她脸上的轮廓一一临摹了下来。
“本王的王妃这么好看,本王现在却只能远看不能亵玩...”他苦笑道。
陈宁轻轻闭上了眼睛,假装没听到。
不知道他盯着她看了多久,只听得他忽然幽幽说道,“也不是本王不肯告诉你。只是你知道了也没用。当年本王为了血龙草,用一座城池跟西戎边军将领换的。只有西戎,至今还遗血龙草的踪迹。”
陈宁将他的话,听在耳里。却不再说话,用一座城池换一株雪龙草,一直在她耳边萦绕。难道当年,他真的为了救他,用这样巨大的代价?
如果是以前她知道用这么大的代价救她,她会感动到无以回报。而现在,她对他的城府有了更深了解,知道他做事都是衡量利益的。能让他下这么重的成本,自然是他有着更大的目标在后头。只能说,隋原年手中的实力,一直以来她就没有清楚了解过。
他用一座城池换取了她和她爹的信任,然后再步步为营。若干年后,那座城池的代价,已经为他替换成十万兵权。
这一招,只能说,他下了重本,自然是有更告的回报。
她发现,身前这个人的计谋,是她始终没有看懂过。她也只不过,是他众多棋子里面的一颗罢了。
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她渐渐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感受到腰间有只手。
她一个翻身,便对上了隋原年似笑非笑的脸。
他昨晚居然没有走!
想到自己跟他共枕了一夜,陈宁心中堵的慌。
对于他,在他献计策划谋划自己父兄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再将他当作自己的夫君看待。
她对他,有的只是无尽的仇恨。
“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陈宁起身问道。
像是听到个笑话,隋原年单手支着下巴,戏谑道,“你是本王正妃,本王不在你这,应该在哪里?”
陈宁被他这么一反问,浑身一僵。
他怎么现在倒是对她缠着不放的意思?
看到她呆愣的样子,隋原年拉着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好了,别傻楞着了。陪本王用完早膳,本王再走。你忘了,兰心回宫里,这几日,本王无处可去。”
陈宁咬了咬牙,第一次意识到龚凌兰的存在,并不是那么令人反感。
好在隋原年用完早膳后,便在顾照的陪同下,匆匆出了府。
陈宁想起昨天夜里,隋原年看似不经意地提到,血龙草的踪迹。
不管真假,她都将血龙草的踪迹写在一封信中。
叫可儿送去杏花楼。
秦时说过,他会在那等她消息。
这样一来,她对秦时的承诺,就算是了了。
陈宁回到花园中,心无旁骛地练起了功法。
只要她不松懈地练下去,过去那些已经被荒废掉的武学,多少还是能捡回来一些的。
而此时的另一头。
龚凌兰已经在屋内摔碎了三副茶具。
何嬷嬷赶紧将一旁的下人全部屏退,劝道,“公主,小祖宗诶,这里可是皇宫。不是应王府啊。若是在府里,不高兴摔了就是摔了,谁也不敢说什么。可皇宫里人多而杂,万一传出去被哪个有心之人大做文章,岂不是自讨没趣?”
“自讨没趣?”龚凌兰冷笑道,“我的确是自讨没趣。你看我都进宫两天了,王爷可曾来传话叫我回去?”
“王爷是见希望您与皇后多些相处叙旧。昨天贺兰贵妃寿宴,您看王爷对您多体贴,一直在旁给您添菜。”何嬷嬷说道。
“可是嬷嬷,他夹的,都是我不爱吃的。连我平日里对燕窝丝过敏,他也不知。”龚凌兰眼眸低垂,脸上尽是疲色。
“昨晚的宴席,他只是呆到一半就匆匆走了。也不知所谓何事,把我一个人晾在那里应对,当真是让我尴尬至极。”
“兴许王爷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您也知道,他现在接手那十万陈家军,比以前更忙了。”
龚凌兰面带苦笑,“说到十万兵权。何嬷嬷,你不觉得,自从他得手那十万兵权后,对我就冷落了很多吗?这几个月里,他去我院里才总共几次?”
何嬷嬷面带迟疑,脸上皱纹在宫廷窗棂照射过来的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公主放心吧,就算您不在府上,王爷定然也不会去找那女人的。她和王爷中间,隔着父兄以及整个家族的死,定然是好不了的。公主尽管在宫中与娘娘们多叙叙旧,将王爷交代您跟贺兰贵妃好好叙旧,缓解与晋王的紧张关系。等事情办好了,王爷自然赏你疼你都来不及,哪会理那无半点用的罪臣之女?”
龚凌兰目光紧了紧,将一口龙井轻轻啜入口中,缓了缓,“嬷嬷说的有理,是我着急了。她对王爷半点用处都没有,我跟她计较个什么劲,等我这几日与贺兰贵妃再好好说说话,事情办妥。王爷自然知道谁才是对他有用之人。瞧我,都犯什么糊涂劲!一入宫里,反倒人都变傻似的。”
“那是因为,这是公主自从嫁过去之后,第一次离开王爷这么多天,难免心生疑虑。”何嬷嬷笑道。
龚凌兰娇羞道,“嬷嬷取笑我。”
另一头,可儿来到杏花楼。
在二楼包厢内,果然见到了秦时。
她恭敬地呈上了陈宁交与她的信件。
秦时一打开。
几行漂亮的簪花小楷落入眼前。
“秦公子,血龙草来处可往西戎边境查询。但此物就算寻得,也是十分昂贵,相传一株抵一城。我就只知道这么多,望消息对公子有用。”
第38章 邀请
信件上还略带墨香,秦时将信上的字再仔细浏览了一番,似件宝贝似的,将它轻轻折回,最后收入胸口衣囊中。
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眼中尽是流光点点的柔和,“你以为写完这封信,就算两清了?陈宁,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窗外是一片洁白如洗的天空,秦时感到自己的心有如这天一般,无比的澄清。
这是这些年以来,他第一次在京都感到如此的舒心过。
他的手轻轻抚在胸口那封信件上,感到无比的安心。仿佛心口一直缺失的那一块,终于被找回...
可儿送回信件,就回了知春苑。
在知春苑门口,她撞到了香兰。
香兰是新来不久的丫鬟,可儿对她的底子不太放心,不敢将她安排在王妃跟前近距离侍候。
平时也就让她负责厨房里的打杂或者外出采购什么的。
今日却见她在王妃厢房门口扫地,眼睛却是一直瞟向里间。可儿留了个心眼,悄悄走了过去。没有让她发现。
香兰是收到了公主的命令,这几日必须将王妃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公主。
本来公主外出去了宫里,她还庆幸自己能不再受要挟,轻松几日。
谁知自己原来是自己想的太天真,公主出府前特地将她叫了过去,给了她一块银锭子,叫她无论刮风下雨,都不能停了对王妃行踪的报告。
香兰心里暗暗叫苦,但哪敢不从。她卑微如蝼蚁,一家人还指望着她接济,只能将委屈和担忧深埋在心里。
见可儿今日一早就外出,她就自己跟扫地的丫头主动换了个值,顺带给了人家一条香薰手帕,非常轻易地就接近到了王妃的厢房。
想来也是怪,昨晚王爷又来了知春苑。
居然一整夜都呆在了王妃厢房中。
王爷已经很久没在知春苑夜宿了,这消息要是被公主知道了,想来公主非摔碎一屋子的玉器不可。
一想到她将这些消息递送给公主,香兰就头皮发麻。
她很怕见公主发脾气的样子。因为那样预示着她也会遭殃。
那样看起来美丽端庄的女人,发起脾气来,其实跟她以前在家时她阿娘打她时居然是一个样子。
香兰正想着自己的心事,目光有意无意地王陈宁房中扫去。依稀之间,之间屏风后面一道倩影静静坐着,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出神。
香兰其实心里暗暗觉得,公主虽然美丽,但所谓红花需要绿叶的陪衬。跟王妃一比,公主那种美,就显得有些过于平淡了。
王妃的美,更多了几分英气和灵气。
尤其是那双美眸,香兰也只是远远地观看过几回,就觉得当真是世上最最美丽的眼睛了。
而且她在知春苑这么久,从没见过王妃呵斥过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