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妹妹等着喝我和吴岳的喜酒呢?”
景希脸色灰白。
“你不是都答应了,怎么出尔反尔?”
“你可别污蔑我,这次是吴岳跪在我面前求我答应。”
景希嗤笑,“怎么可能?”
时妍幽幽笑着。
“怎么不可能?”
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把景希气得攥拳。
白雪薇拽住她,“不管怎样,都过去了。”
可景希怎么甘心?
傅卓弋好不容易有重新追求她的苗头。
等吴岳和时妍结婚,他就算再喜欢时妍,也不会死缠烂打。
一定能看到在他身边苦苦等待的她。
可现在,时妍恢复自由身,傅卓弋和她还怎么重修旧好!
那悲哀和怨愤,从她通红的眼珠里崩裂出来。
时妍呵笑一声。
意有所指。
“确实过去了。”
真正的好戏当然要放在后面。
景希待不住,失魂落魄地上楼。
景长安看见时妍就生气,一个正眼不给她,拿起公文包走到门口。
白雪薇自从上次抢燕窝事件后,彻底露出真面目。
景长安一走,三个保镖就涌上来,钳住时妍手腕,把人往房间里拖。
时妍没想到她有这手。
“你竟然敢?”
“你也别怪我,我也是为了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子,长安老来得子,这是我们家现在最大的事。”
她摸着肚子,眼里闪过一丝阴毒。
脚悬空着,时妍从挟制里回头。
“恶事做多,孩子也会有报应。”
“那就不牢你费心了。”
“啪嗒——”
是门在外面上锁的声音。
把时妍活活饿死渴死的事,白雪薇就算再狠毒也做不出来。
但每天少吃两顿饭,她总能办到,如果景长安问起,还可以说,时妍娇纵,故意绝食。
反正对景长安来说,她没了利用价值,只要没出人命,白雪薇怎么着她都无所谓。
第一天接近水米未进。
傍晚,门开了一条小缝,佣人把食盆踢进来。
因为用力,汤还洒了不少。
除了这个,还有一小碟咸菜,一个馒头。
时妍却坐在飘窗上,头也没回。
那佣人见她没反应,又踹了一下搪瓷的小碗,这下咸菜也撒了一地。
这无异于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时妍要发脾气,却见那搪瓷小碗咕噜噜的,倒扣在地上,有一张油纸露出来。
上面写了字。
她跳下飘窗,往外走。
那透出的门缝里,佣人喜极而泣。
刚走到门口,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时妍顺势往后一躲,另一个白雪薇得用的佣人恶声恶气,“磨磨蹭蹭做什么呢?是想被解雇,让你妈等死吗?”
佣人头发被拽住往后扯,发出凄厉的痛呼。
时妍心口一紧。
给她通风报信的佣人就是之前给她送木条的那个。
下有脑瘫儿子,上有癌症晚期的七十老母。
其他人都清楚她的身世,动不动欺负她。
那天时妍朝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她脸颊高高肿起,眼窝里一团乌青。
时妍给她钱,让她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
此后,她就彻底成了时妍的人。
外面的动静惊扰到其他人,好几个保镖上来对佣人动粗,时妍一瓢米汤甩出来。
呲了保镖一头脸。
紧接着把门扣住,从内反锁。
门内传出她的声音。
“谁稀罕这狗食,滚!有多远滚多远!”
屋外嘈杂声响渐渐远去。
她心底默念。
童姨,再忍忍,我很快就带你走。
她单跪于地,抽出那张油纸,看完上面的字,从兜里翻出打火机,一把烧掉。
第二天傍晚,门口两个小碗还是昨晚走时的模样,甚至那碟咸菜,都干得卷起了边。
时妍听见动静,抬眸朝门口看了两眼。
不是童姨。
那人把米饭混了鱼汤直接扣在地毯上。
屋子里都是难闻的腥气。
她还把门踹得哐哐响,“就你这贱人,也配喝燕窝?就连这腥臭的鱼汤,你也不配舔!”
时妍明面上无动于衷,实则攥紧了绒被。
但佣人眼里的她,红着眼,散着发,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
佣人一个激灵。
再开口,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度。
“滚。”
她嗓音沙哑,像含了沙子,再细看,发现她手里把玩着什么,银光闪闪的。
是刀子!
恐惧直冲天灵盖。
她好像听姓童的提醒过,说她有抑郁症,那刀子说不定就是她用来自残的。
佣人跑得格外快,连门都忘了锁。
一连三天过去。
景长安好像才想起有时妍这号人物,皱皱眉,“那孽女搬走了?”
白雪薇笑,“怎么提起她?她不在不是正好?”
“有个老总想要她。”
擦桌子的童姨倏然停下动作。
景长安继续,“离城那边的,把她嫁过去眼不见心不烦,傅总那边,也让小希多点把握。”
景希正戳盘子里的豌豆,闻声抬眸。
景长安满脸虚伪的慈祥,可她却无法否认,那正好是她想要的。
“景家亲戚都知道的丑闻,上流社会却不知道,他现在还在捧你,就说明你有机会,原定的时间,我希望订婚仪式如期举行。”
“好,我会努力。”
童姨把这些话写在纸条上,从楼下丢进来。
时妍把内容拍给傅卓弋。
但看到醒目红色感叹号,才惊醒,傅卓弋把她删了。
接连打了四五个给傅姜苓,才被接通。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
“旁边有人?”
傅姜苓:“你找的人也在。”
时妍:“我不找他。”
傅姜苓:“跟我表演嘴硬?行了,快说什么事。”
她话里又烦又躁。
时妍抿唇,“老爷子出院了吗?”
第135章 还要装吗?
“你怎么知道?”
傅姜苓太惊讶,差点没控制住分贝。
“看来还没。”时妍喃喃,“我现在出不去,你喊他把我加回来。”
“什么出……”
话没说完,那边就有人喊傅姜苓,她只能挂断,“先这样,有事发消息。”
时妍喂了两声,那头傅姜苓彻底无声。
时妍猜,傅老爷子的事一定是急事。
她也没联系周焕。
如果傅姜苓抽不出空,那傅卓弋肯定更抽不出来了。
手插进羊绒衫口袋里。
突然摸到一张白色硬卡片。
这是那天离开贺临办公室前,她从桌子上顺走的。
-
贺临结束工作,和程墨书约在胭港见面。
以往的包厢。
就俩人,牌打不了,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
程墨书眼红着。
“上次跟你的舞蹈生呢,这次没带着?”
贺临痞笑。
“玩玩而已,你说那天时大小姐那样,不会是误会,况梦婉是卓弋带来的吧?”
程墨书:“她坐在你和卓弋中间,可能性很大。”
贺临摸了摸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突然又道:“造成你和江媛离婚的小女友生产了,你不去看看么?”
程墨书:“孩子和我没关系。”
贺临:“啧啧,真是无情,听说都大出血了。”
程墨书眸子沉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握住杯子的手,骨节泛白。
他噌地起身。
贺临:“你去哪?”
回答他的是一道发狠的关门声。
-
贺临走出胭港。
手机屏幕一亮,是时妍。
“有意思。”
他摁开。
“有什么事,时大小姐。”
“你能来接我吗?”
如果不是她现在语气里有点乞求的意味,贺临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呵笑。
“大小姐,你确定没打错?”
听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贺临皱眉,“你在哪?”
“我要跳楼,你来不来?”
贺临以为时妍是开玩笑,可彩信发来的照片确实是真的。
“真是个疯婆子。”
挂断电话,时妍顺着床单滑到花坛里。
前几天刚下过雨,土层绵软,一脚踩进去。
鞋边都脏了。
她穿得又单薄,整个人如风中浮萍,抖得牙齿发颤。
但她没忘打给童姨。
童姨因为帮了她,半夜了还在扫厕所,电话打过去,她立马轻手轻脚地脱了鞋出来。
朝时妍挥手。
时妍站在暗影里,看见她赶忙起身招手。
两人是翻栅栏出去的。
童姨用扫把把围墙上的玻璃渣挥掉,拉着时妍上去。
贺临的法拉利不敢往香洲别墅区内部开,怕引擎声太大,打扰到这边住户。
但这边物业管得严不说,还有很多人家里养狗。
他一路开过去。
犬吠声登时入耳。
他把车停住,迎面就见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跑来。
眯了眯眼,距离他十多米的时候,才认出,是时妍。
另一个拉着她的,一副佣人打扮。
贺临挺疑惑,时妍却没时间和他打招呼。
贺临打开车门的瞬间,看清,后面有人追上来。
时妍拉童姨上车,却麻利关上车门,
车子启动引擎,一路开走。
保镖没抓到人,铩羽而归。
被白雪薇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熟睡的景长安起床看见客厅满室明亮,“出什么事了?”
白雪薇脸色一僵,很快调整好表情,叹了口气。
“时妍回来了,我的项链丢了一条。”
“这个孽女!”景长安怒极,“只能让那老总尽快动手了。”
-
时妍冷不防打个喷嚏。
贺临:“感冒了?”
时妍:“兴许是有人在骂我。”
贺临:“那是,你半夜逃跑,他们没抓到你,可不是得骂你。”
时妍不说话了。
贺临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不过碰见你准没好事,说不定景先生还得找我,把他的‘宝贝’女儿抓回来。”
时妍嗤笑:“他才不会。”
“为什么?”
“因为白雪薇从中作梗,他根本不知道我在景家。”
这一听就是满满的故事感。
贺临扬扬眉,不说话了。
时妍也懒得搭理他,“去医院附近随便赵家酒店,把我们放下就行。”
贺临:“还打算纠缠卓弋?”
时妍:“你管太多了。”
贺临视线,隔着后视镜落在时妍身上,又偏移,落在那佣人身上。
“我是不是见过你?”
童姨猛地惊了下,飞快低下头。
“没有,没有。”
时妍看向童姨,车上明明开着暖气,她却抖成了筛子。
“怎么了,童姨?”
童姨摇摇头,苦笑,“我没事,咱们,是彻底离开了吗?”
时妍不打算再让童姨以身犯险,点头,“以后你跟着我。”
“那怎么行?”童姨摇头,“我还有儿子和母亲要照顾。”
时妍一拍脑袋。
“倒是把这个忘了,奶奶是住在市医院吧?”
“是啊。”
……
贺临没插话,把时妍和童姨放下就走了。
童姨要去医院照顾母亲,时妍一个人去酒店。
翻来覆去半夜没睡,鬼使神差就去了住院部。
可惜病房里没人。
时妍谎称自己是亲戚,问了护士台护士。
“傅先生?傅先生昨晚突然脑溢血,现在正在做手术。”
怪不得傅卓弋和傅姜苓都走不开。
她问了路,到手术室外,果真看见满面疲惫的傅卓弋。
傅姜苓正在和他小声说话,见她来了,一怔,拍了拍他肩膀。
走到时妍面前。
“有话好好说。”
今晚的惊险,好像都比不上他所经历的。
时妍艰难挪步,走到他面前。
傅卓弋满目讥诮,锋利的侧脸格外冰冷,衬得他分外不近人情。
他没开口问她,为什么来这。
大概也清楚,又是和几天前一样,故技重施。
她鼻尖发苦发酸。
唇边艰难挤出一抹笑。
“伯父吉人自有天相,会度过难关的。”
傅卓弋并没正眼看她,“说完了吗?说完了,走吧。”
说罢转身,只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
时妍气得咬牙,都要骂他了。
还要装吗?
都什么时候了?
要是真不喜欢,干吗把毛衣穿身上不舍得脱?
就像贺临说的,那毛衣线头粗糙,配不上他尊贵的身体。
可看他那股可怜相,咬住的牙又松开。
“你还欠我件东西,给完我就走。”
时妍红着眼。
背对着他的男人,喉音有丝磨砂的哑。
“什么东西?”
“周泠送的猫眼石。”
傅卓弋黑眸闪过一抹阴戾,“没有。”
“就是你拿的,我确定。”
傅卓弋冷笑。
第136章 暗害
“你在栖梧苑住了那么久,找到了吗?”
时妍没找到,但她不排除傅卓弋故意私藏的情况。
一股怨气上涌。
“你堂堂总裁,缺那块猫眼石吗?”
猫眼石确实贵重,也稀少,但以他的能耐,不是买不起这东西的人。
她嗓音里带了丝祈求。“我要还给周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