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妍噗嗤一笑。
看到这句话,就能想象到童木笨拙且认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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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时妍一直乖乖听傅卓弋的话,待在酒店没出去。
他安排了人给她送饭,时妍胃口不好,一日三顿里有一顿好好吃就不错。
也许是有保镖看守,记者和媒体都离得远远的。
偶尔过来骚扰,企图拍几张照片,也被保镖掐灭在了摇篮里。
时妍也几乎把手机束之高阁,只每天固定的时间看一看消息,重要的回复,不重要的就扫一眼。
令她出乎意料的,是景长安加她的消息。
时妍皱皱眉,随手把这条划掉,打开微博,才知道景氏炸了锅。
景氏涉嫌偷税漏税并被税务局罚款的单据大喇喇发上微博,还有人单独列了个超话。
景希的电话也打过来,“是不是你做的?”
时妍笑了笑,“我也希望是我做的,景希。”
景希:“你真不坦诚。”
“你错了,我最坦诚。”
时妍穿着睡袍,坐在大床中央,酒店里窗帘紧紧拉着,没有丝毫光芒。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知道现在还是傍晚,如果掀开窗帘,大概能看见一片金子般的余辉。
可她没有心情开窗帘。
景希是带着气愤挂断的电话。
景家亲戚听说景氏水深火热,都选择明哲保身,白雪薇为养胎,把东西搬到了景家另一处地方。
景长安一个人守着一幢高楼。
第164章 闹剧
景希被他强迫着留下,逼迫她去嫁自己选中的富豪。
景希也不再逆来顺受,“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那个不是为时妍挑的吗?”
“她现在扯上人命官司,怎么帮我?景希,我养你这么大,砸你身上的钱,不少了吧?”
一阵一阵的恶心上涌,景希知道景长安鬼迷了心窍。
“如果我最终能说动傅卓弋呢?”
景希咬牙。
景长安却笑起来,“你要早能说动,现在景氏会沦为别人砧板上的鱼吗?”
“现在不一样,傅卓弋有个儿子,他生了病,需要合适的骨髓。”
景长安猛地瞪大眼,抓住她衣袖“什么儿子?傅卓弋什么时候有过儿子?”
景希推开他:“亏你还一个女儿接一个女儿的往那里送,结果呢?被不知道哪个女人钻了空子!”
景长安倏地笑了,“傅卓弋当年多爱时妍,还不是很快变了心?”
“所以你以为他会为了儿子,受你的掣肘吗?他可是个人精。”
景长安被傅卓弋刁难,很多订单都莫名其妙地取消,比起他,傅卓弋的手段更狠。
景希不以为然,“如果你见到他和傅十安的相处方式,就不会这么想了。”
“傅十安?”景长安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喃喃,“那他的亲生母亲呢?”
“从未见过,”景希扯唇,“就连老爷子也似乎不清楚呢。”
“对啊,傅老头。”景长安唇角露出一丝狡诈的笑,“你说骨髓,是你找到合适的骨髓了?”
景希淡淡撇开眼,“是啊。”
“那是人谁?”
“这个你就不需要问了。”
景希拿了包出去,声音随着寒风飘散在门口。
“你只要知道,不需要擅自主张帮我料理婚事就行了。”
景希以为瞒着景长安,自己的事就不会被景长安知道,可万万没想到,他这个人最喜欢未雨绸缪。
傅家的半山别墅。
傅老头身边跟着个古灵精怪的傅十安,宅子里整日欢声笑语。
这天,小核桃带着傅十安跑去傅卓弋的私人花园,摘了十数朵玫瑰。
“这花的香气,和爹地身上的香味好相似。”
“那当然了,听说表哥用它们调过香水。”
小核桃拿了手套,一棵棵剪得整齐,催促傅十安去边上捡个花篮过来。
傅十安很听话,放好后,又把枝叶清理干净。
关门的时候,小核桃动作还是一样的轻,傅十安疑惑极了,“姑姑,你怎么这么害怕?”
“表哥不让人来的。”小核桃嘘了一声,又道:“但上次妍姐姐来,他没生气。”
傅十安托了下下巴,黑葡萄般的眼睛露出精怪的狡黠。
两人回到大厅,傅十安本打算捧着这些花哄爷爷高兴,但没想到,客厅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这孩子,不会是时妍的吧?”
这话一出,傅家的管家已经做好了轰他出去的准备。
但抬眼就看看见傅十安和小核桃,眼皮一跳,立马拦在两人面前,“小小姐,小少爷,老爷正在见客,我先送你们上楼。”
小核桃皱皱眉,“可是我们还有东西送给舅舅。”
傅十安:“那位爷爷情绪怎么这么激动?”
景长安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越说越激动,见从傅老爷子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就开始打起傅十安的主意。
“他,现在是不是跟你一起住?”
傅老爷子脸色沉冷,犀利威严的眼神,几乎要把景长安炸成齑粉。
“景长安,我们的家事,没必要跟你交代吧?再者,时妍和你们景家有过关系?三岁就把孩子丢在孤儿院门口,你还指望她叫你一声爸?”
傅老爷子毫不客气,但期待景长安有点自知之明,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他这个人,最不清楚恬不知耻四个字怎么写。
他笑了笑,“养恩重,生恩也重,时妍现在不是好好的?卓弋当年喜欢上她,还是我牵线搭桥,她应该感谢我。”
“尹姜。”
管家应了声。
再和景长安谈下去,估计他也要吐血了。
傅老爷子:“你再敢踏进我家半步,你的腿就不用要了。”
景长安被这句打击得像瘪了气的气球,下一秒就激动起来,“你何必这么傲?没有我女儿的骨髓,你的宝贝孙子就没救了!”
这道声音,仿佛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在傅宅上空。
佣人眼疾手快捂住傅十安的耳朵,所以他只听见了前面几句。
“我倒是不清楚,我儿子的命,握在你女儿手里。”
景长安原本还趾高气扬,猛然听到这道声音,脸色顿时涨红,“傅,傅总,你回来了?”
“景氏今天刚刚收到法院的传单,怎么,景总不在公司处理事务,来傅家操心别人的家务事了?”
景长安手脚止不住地抖,原本仗着景希的势,还以为傅卓弋对自己会很客气,可没想到,傅卓弋这人软硬不吃,整他恐怕也是有备而来。
“我……我这就走。”
这下,不需要尹姜请人来,景长安自己就灰溜溜溜走了。
“爸,十安呢?”
傅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尹姜让佣人送他上楼了,你上去看看他吧。”
傅卓弋上楼,打开门,发现傅十安和小核桃俩人把他花园里的泰姬簪了满头,互相打闹好生欢快。
见他冷脸进来,小核桃脸上的笑刷得落下来,傅十安也自在地把花环摘下来,拂了拂脑袋上的花瓣。
但傅卓弋脸上的冷色不落。
傅十安就感觉背后的冷汗冒了出来。
“爹地。”
他挪下床,能感受到傅卓弋浑身往外冒着戾气,但还是艰难地往前动了动,小手一捧,搂住了他的大腿,“爹地,你回来了。”
傅卓弋没开口,大掌揉了揉他柔软散乱的发,凛凛的寒光往下落,继而看到他额角的血痕,晦暗的眸色渐渐转深。
他拿出手帕,把那血丝抿去,长腿下蹲,展开放到他面前。
嗓音冰冷低沉,“怎么弄得?”
傅十安吓得一哆嗦,抱着他大腿的手晃了晃,“我……我下次不出去乱玩了,我就待在房间里陪爷爷。”
扫向他的目光没有变得柔和,反而变本加厉。
小核桃吓得手指一抖,落在手心的花瓣,旋转着,飘在地面。
她出来认领。
“是,是我带他去花园玩的。”
“不关姑姑的事。”
第165章 保护
傅十安太清楚了,爹地就是要他自己乖乖认错。
“我今天没有不舒服,爹地你别生气。”
威严和怒火,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那样寂静的等待里,傅十安牵着傅卓弋的衣袖慢慢松开,也终于意识到,很多事不是事后嘴甜就能讨饶的。
而且,他每次发病,情况都非常凶险,他保证过绝对不会任性的。
那扇门沉默的关闭,傅十安原本每周都有可以自由游玩的时间,但这次,傅卓弋没有心软。
至于傅姜苓,更是不敢和傅卓弋求情的。
她最害怕这个表哥了。
平时不发怒还好,发怒了她只管跑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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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妍下午起来洗漱,是因为郑央突然清醒了,要见她一面。
傅卓弋那边,她发了条消息。
不然门外固若金汤的保镖,她一个人也应付不了。
傅卓弋似乎在忙,并没有及时回复,而是在她硬着头皮智斗保镖的时候,出现了。
时妍很久没见光了,屋子里的窗帘关得很牢,就连灯也不怎么开,顶多上厕所洗澡开灯去洗手间。
厚重的带着微微沉香味道的木门打开时,她还有点恍惚。
直到高大颀长的身影往前一步,罩住她半边身影,也挡住她面前的光,她才回过神。
“要出去?”
“郑央醒了,我想去看看她。”时妍晃了晃手机,画面还停留在两人的通话界面。
时妍只是电话里告诉他一声,并没打扰他的意思。
也猜测他这几天工作忙应付不过来,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只忙工作,她就猜不准了。
傅卓弋漆眸黝黑深沉,望着时妍一瞬不瞬,眼底的情绪有些深。
但终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道。
“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就这么几步路。”
“你忘了现在外面有什么人?”
他冷声说完,时妍顿时没了反驳的理由。
也许是迎接贵宾,酒店铺设了红毯,时妍出来特地化了淡妆,还穿了高跟鞋,傅卓弋同样西装革履,两人稍稍错开,一前一后,远远看去,郎才女貌,颇为相配。
今天是少有的艳阳天,暖融融的阳光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纵然没有牵手,交叠的影子也像是手牵着手,极为甜蜜。
“傅卓弋。”
傅卓弋回头看了一眼,时妍还站在原地,没动。
那时已经出来酒店,和对面医院只隔了一条马路。
人行横道上,人来人往,车流如织。
对面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傅卓弋已经启步往前,时妍却愣在了原地。
一步,两步,时妍默默数着,终于,他似乎意识到不对劲,左右张望了几下。
时妍,就是这时候叫住他的。
傅卓弋站在光里,逆着光,他俊美无俦的五官,被掩盖地彻底,时妍一度看不太清。
他冲她皱皱眉,本是要不耐烦的,不知怎的,看到时妍,那股火气瞬间就下去了。
“过来。”
车流喧嚷,绿灯倒数时间只剩十几秒。
很奇怪,他明明只是张唇轻喊一声,被巨大的车流声拦住。
但时妍却清清楚楚听见了,鬼使神差地快步朝他的方向靠近几步。
原本插在兜里的手探出去,拽住了傅卓弋的衣袖。
傅卓弋没甩开她,反而喊她“走了”,带着她穿过马路。
灿烂的阳光,何等充满希望的一天,时妍未进郑央病房前,就是满怀美好的期望,盼着她清醒了,可以答应跟她一起回去,或者是在焰城市内挑一家疗养院,时妍有时间,可以照料她。
但幻想终究是幻想,时妍只刚刚打开半扇门,还没完全进入病房,一堆水果就肆无忌惮地朝着她的方向砸过去。
“滚,滚!”
时妍的身体凝结成石蜡,就那么钉在病房门口,再无法往前走一步。
来送药的护士看见她,开始不耐烦地赶人。
“小姐,你要是想把她逼到绝路,那就继续留下来刺激她,如果你要是真为她着想,就赶紧走得远……”
护士没多说,因为还没说完,眼前就闪过一阵寒光——原来郑央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拎了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现在正拿在手里把玩。
“小……小姐,请您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把刀子放下好不好?”
郑央却充耳不闻,甚至挥刀冲自己的穿着病号服的身体比划,虽然没有实质性伤害,但也足够骇人了。
时妍就那么站在门口,想往里走,碍于护士的规定,还是犹豫了几下。
在郑央自伤的时候,她忍无可忍,步子刚刚往前一步,一道霸道蛮横的力,箍住她的腰,把她往后拖。
“冷静点。”
他醇厚低沉仿佛大提琴的声音,总算把堕入迷茫的时妍拉了回来。
只是神色恍惚,眼底包着一大泡泪,如果不是他从后面扶着她,他肯定轻而易举就能摔在地上。
里面的护士总不能和郑央对峙太久,怕时间一久危险系数更大,所以挑中一个好时机,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护士出来时,时妍着急地迎上去。
“护士,请问,她什么时候能清醒?”
护士极度疲惫:“你也看见了,她情绪不稳定,也许前一秒还亲密地拉着你喊姐妹,下一秒就要把你杀掉,你最近还是少在她激动的时候往前凑。”
不往前凑,怎么把郑央的心结打开?
她怎么带郑央离开医院?
她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护士已经摇摇头,往走廊尽头的护士台走去。
时妍浑身脱力,幸好背后有力道搂住了她,她才不至于摔倒。
傅卓弋:“先回去,等这里有好消息再回来。”
时妍皱眉:“你要是想回,就先回去吧。”
傅卓弋漆黑的眸色隐约晕染了几分怒气,细看之下,眼球里还有红血丝。
“时妍,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他顿了下嗤笑,“如果你想名声尽毁,尽可以留在这里。”
傅卓弋转身欲走,只是刚走开一步,时妍就抓住了他衣摆。
“我听你的。”
时妍本能地信任他。
两人还未出住院楼,只是刚走到大厅,傅卓弋就把他兜头埋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