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判无误,时间卡的刚好。
绝佳的灵火要用最顶级的生命力作燃,等会天都能给你烧了。
我勾起了嘴角,将早已准备就绪的手平举:“破道三十……”
――三十一,赤火炮。
可我没能将话说完,意外总是比应当如约而至的计划抢先到来。
并不是速度略逊一筹,我也并没有临时改变主意。
哪怕是足以动摇内心的话语,我也未曾改变这一份应战的意志,从头至尾,我积极且毫不犹豫地试图进行这一场木与火的较量。
一切主观条件没有任何形式的更改。
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依附于某个人主观的客观条件。
在那一片深绿狰狞而无声地向我露出爪牙,带着冰冷的攻击意图,汹涌着攀附而上的一瞬间。
在属于“千手柱间的木遁攻击”真正触碰到我的一瞬间。
比赤火炮更快的,是从手中爆发的绿色。
――有一个沉寂了许久的存在被触动了。
……
彼时,在与此世走向已经截然不同的那个世界,在三年休战期迈入尾巴的那个冬日,对战争的爆发若有所觉的木遁使在一个少女的手心上留下了一个“保险。”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没准到它消失都不会触发。】
年轻的木遁使这么回应困惑的少女,并全神贯注地打下了这个“保险。”
……
而此时,原本积蓄着一般赤火炮的手心骤然亮起了绿色的光,一模一样的树海自我脚下拱卫着我升起,几个瞬息就完成了与进攻方分庭抗礼之势。
被水雾隔开战场的忍者们看的最清楚,原本,身着宇智波蓝色外衣的少女在树海中如同一片无凭依的扁舟,然而,就在那一片绿色意图破坏那扁舟的瞬间,有一个人形虚影自飘摇的少女身后一晃而过,下一秒,同样复刻的树海诞生了。
理论上,被抹消了一切“人”的思想的无主傀儡眼中终于有了波动。
因为他看到,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立在那位对手的背后。
柔软的枝叶向内,是保护,坚硬的木,遒劲的根,柔韧的藤,繁密的叶,以及最下方,托举这一切的,无声厚重的土。
绝对不会错认,这是绝对属于千手的力量,属于【千手柱间】的力量。
虚影是威慑,是警告,但以上一切都只是附带。
只有【千手柱间】知道,它最主要的作用其实只有一个。
……
“千手的土遁,我的木遁……作为警告和威慑应该够了吧。”
那一天,有一个人硬着头皮请教自家弟弟后得出了一个术,并将与自己有关的证明全部放了进去,做成了一个触发式的保险。
“希望永远不会有用上它的一天。”
可万一呢?
他那永远考虑到最坏情况的弟弟问他:如果真的有这一天呢?
于是,才有了一个,所有力量都有出场却都不强,难得在场面效果上大于应用威力的保险。
因为本身,这个保险措施的针对对象也并非是广义的保护。
年轻的木遁使如此笃信: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得了经过他悉心教导磨练的桃。
所以它的触发方式只有一个:接触到来自【千手柱间】的,恶意、杀意、敌意的攻击。
……
【离别,遗忘,或者另一个我,望你知悉。】
抹消了人性的秽土傀儡与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虚影对视。
那是黑暗与星空的对视。
在那一片至今仍存在的星空里,有独属于“某个柱间”一个人的一颗星星。
那颗星星的拥有者堆砌了无数只有“自己”才能拥有的客观存在,刻印上也只有“自己”能看懂的主观表达,只为了向“自己”证明一件事:
【她并非敌人。】
――别伤害她。
第72章 糖果雨
对所有人来说, 那道虚影只是转瞬即逝。
所以在我注意到初代瞳孔中的熟悉身影,想要回头看时,捕捉到的只有层层消融的树与叶, 以及最内层不舍蜷曲的芽。
“哈希……拉马?”
回应我的, 只有如梦幻泡影的木遁。
――这是什么就算我不在但我一直在的作弊手法啊。
很奇怪的,我居然被逗笑了。
“好吧好吧。”我在对面有着相同五官的对手眼里看到了笑容洋溢的自己, “来都来了, 怎么说也不能辜负你这一份到场嘛。”
毕竟怎么看, 烧断的保险丝不能续弦,王牌也只能用一次。
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一次啦。
“破道!”
我再一次举起了手。
只是这一次, 我无需担忧不知从何而来的打断, 无需计算预留多少的力量后退,无需分析怎样的角度和方位才更适合站位。
用最放松, 最舒适的姿势,空门大开,放弃了一切的防御和闪躲,将所有的灵压都灌注于手。
其余的, 交给他。
血肉之躯, 森罗万象、振翅高飞的羽翼――
“――赤火炮!”
火焰啊, 环绕吾身, 火焰啊, 灼尽神明。
赤红色的火从树海中喷发, 经过淬炼的灵魂之火灼灼熠熠,生命之树心甘情愿地为之燃烧。
被拉入尘土的忍界之神转瞬被火吞噬, 熊熊燃烧的树海之上, 被火焰簇拥的人以孱弱之躯击坠神明。
“这可真是, ”早在树海增生时就分出大半精神观战, 此时与中心战场隔着水雾相望的秽土二代目彻底停下了摸鱼划水的攻击,“哼……宇智波。”
被重点照顾,往死里痛击的猿飞日斩撑着长棍狼狈地稳住身形,后知后觉:“老师?”
“这份力量不属于忍者。”立于前方,远观战场的秽土二代目一定眼就确认了事情的本质,并刻意旁若无人地、非常顺手地分析起手头的已知情报。
“只是她本可以不用这么浪费力量,之前的和我的交手对力量的把控足以证明她对自己有清晰认知,也就是说这么做很可能纪念的意义更大一些……她在试图复原什么场景吗?”
被刻意无视了个彻底的猿飞日斩无奈苦笑,只得安静了下来。
领导的人停了下来,本来就打得心不在焉忍者们也纷纷收手,一边仰着头看这辈子都难得一见的盛况,一边竖起耳朵听这位大前辈的分析,也总算不用担心观战得太投入而痛击我方队友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这样一来,秽土转生的二代目却又不说话了,直到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突然说道:“要结束了。”
什么要结束了?这不是才刚刚开始吗?而且……
很快也忍者大着胆子试探着提问:“可二代大人,秽土转生不是不死的存在吗?”
“是这样没错。”二代目没有否认这个说法,也没有多加解释,“看下去就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可事实上,目之所及都是一片肆虐的火海,它们只攀附在木遁之上,却几乎要将天都燃尽似的,忍者们只看了几眼就双目刺痛,间或被这一份灼热逼退,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于是,当立于树与火的那个人轻声念诵一串晦涩的、长长的咏唱词时,起初并没有人发现。
直到地面之上涌动的黑色影子被赋予利刃,黑色壁状形成的长方体带着绝对不属于此世的力量降临,影之刃与黑之棺对悄然撤退的大蛇丸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这才是她隐藏在恢宏华丽的表象之下的刀尖。
“破道之,九十。”
被最后的木遁包拢下落的我深深地换气,接上:“黑棺――给我把灵魂留下!”
压榨极限放出的高级鬼道哪怕是完全咏唱版,也依旧存在不了多长时间,但对付一个灵魂体都与身体不契合的半成品,已经足够了。
为了不出现在旁人眼里对空气说话的傻瓜画面,我甚至贴心地没有把他的容身之体完全摧毁,精准地留了口气。
反正,对他而言,这具身体就是消耗品吧。
我冷静地想。
那我破坏起来又有什么负担呢。
“先说好,这可是你先动的手,我属于防守反击、反击过当。”对着那具残躯里不屈挣扎的灵魂,我用打着商量的口吻说,“而且我说过的吧,破坏生与死的平衡,亵渎灵魂之人将受到我的诅咒……你看这不就兑现了嘛。”
生命力顽强到不可思议的大蛇丸嘶了口气,被开了好几个口的胸腔呼吸都在漏气,他却呼哧呼哧地笑出声:“原来如此,死亡的力量吗……真漂亮啊。”
在人群中,不知为何保持着被漩涡鸣人和春野樱拦腰抱住姿势的宇智波佐助迅速扭头,目露凶光:“你――”
下一秒,嘴巴被他的伙伴熟练地捂住往后拖,一个嘴上说着“算了算了佐助算了”,“冷静冷静这个也不可以”,一个连拖带拉地又往人群倒退好几步。
人群中的骚动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我一边分出大半心神压制自力竭之后,从躯体和灵魂爆发的双重疼痛反弹,一边还要跟上变态的脑回路,着实有些心力交瘁。
几句话后,思维差点被带着跑的我不爽极了,转念一想……这好像也不是我必须该做的事情啊!
秽土转生的契约已经完全破坏了,罪魁祸首也教训过了,胸中积蓄的郁气也出干净了……没我事了啊!
至于别的乱七八糟的情绪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该提。
想明白的我当机立断连退三尺,对着灰头土脸的三代火影拱手:“三代大人,这个入侵者和反叛者就全权交给您了。”
已经意识到自己又一不小心黑化差点把木叶拆了了我特别心虚,以至于不自觉地敬语拉满,礼貌又好说话。
就是三代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配合着接住我的话:“……好的,麻烦了,辛苦。”
……奇奇怪怪的,这是在进行什么说敬语大赛吗?
我努力将喉咙上泛上的痒意从脱口而出的咳嗽压成低哼,保持着从不示弱,骄傲而气势凌人的宇智波形象,挺直腰板,点头,转身。
我看到了同样立于人群之外,远眺木叶的两个秽土转生的火影。
灰头土脸的那个落后一步,是二代目,光鲜亮丽的那个是已经被打碎破坏又重组,恢复了神志的初代目,他们用带着怀念又怅然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巡视这片土地。
我的目光一顿,无所谓地移开了视线。
对决已经结束,秽土转生被解除,无论是对方的木遁还是我掌心爆发的木遁都已经消失,附着在木遁之上的火焰自然也随之燃尽,木叶除了最初的人为破坏,我的源自于死神的力量并没有给它带来伤害,我与这两人之间并无矛盾。
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脚尖旋转,换了个方向,打算绕个远路。
而且挺好的,用一场诞生于树海的大火的印象覆盖火影岩上新一代彩妆达人的大头,至少以后我想起“最后一面”,至少不会觉得眼睛痛。
别的……别的还有什么呢?
我掌心虚虚地拢住,垂下眼帘,神思未明。
应该还有别的,但既然树与火都已经形散如烟,那就当它没有了吧。
我朝着调转了的方向迈开步子,一步,两步,三……
“请等一下,宇智波的小姑娘。”
不远处,正低低声交谈的两代火影转过了头,为首的那个,也是刚刚被我一脚踹下去的初代目叫住了我。
“有事?”停下脚步的我没有回头,冷淡地回问。
“也没什么,就是想说,”他停了停,似乎在挠头,又似乎在笑:“打得很好!和你做对手打得很愉快!”
是不是无论经历怎样的不同,叫做千手柱间的人都是这样?
我不知道,也并不想深究。
“那当然。”我听到自己的带着理所当然的回答,带着不愿低头的骄傲:“我可是宇智波桃。”
这样就够了。
我等了会,开口道:“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
“稍等。”
话被打断了。
打断我的初代目沉吟了一会,笃定的态度变成了不确定的迟疑:“……哎,应该开始了才对,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应该啊,扉间?”
沉默充当布景板的二代目忍耐地:“不要遇到不确定的事就来问我,我不是万能的,大哥。”
“唔,所以说真的是我猜错了?本来我还好奇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来着……”失望的语气。
“说就说话,不要用力揉脸――大哥,你脸上的土要掉完了!”特别忍耐暴躁的声音。
“别那么严肃嘛,难得以这个形态出来,不觉得有意思嘛?我还想着和你那个后辈打好关系,盼着隔三差五地上来透透气……”完全不悚,且变本加厉跃跃欲试的语气。
“………”不知道是谁理智崩断的声音。
没有再理会那边的骚乱,我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些倦怠,手按上腰间的刀柄,小声地咳嗽了一声。
啊,果然还是好痛啊。
回来木叶这么久了,没想到痛感敏锐的毛病还在,现在手头没有分散注意的糖果,等下随便找个地方先买点应付一下吧。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的我第三次迈开腿。
这时,我突然感觉脑袋被一颗小石子无缘无故地砸了一下。
“?”我立刻抬头,警觉地左右看了看,木叶的忍者在重建灾后和人员清点,两个掉土的火影在友好交流感情……或者该说大的那个抱头单方面被揍更合适。
没有找到扔石头的人。
我抬手摸了摸被砸到的地方,不痛不痒,只当是被后边的骚乱无辜波及。
我又低下了头,迈――
“啪嗒。”脑袋被砸了第二颗。
“……??!”我再一次被迫停住脚步。
很快,第三颗,第四颗……
被落了满头的我深吸气,呼气,接着猛抬头凭着感觉一抓――抓到了!
我咬牙切齿地握住手中的第不知道多少颗凶器,准备好了再打一架的准备。
“是谁扔的――”
这已经是我今天不知道多少次被迫住嘴了,我想。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无论是谁来,都会觉得离谱到失语的程度。
砸在头上的“小石子”还在继续下落,甚至越来越多,以一种要把我淹没的趋势,跌落在我的肩头,我的衣袖,落在我的脚边,打了几个滚,包裹在在的纸在翻滚的过程中脱出,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散发着香甜气味的内里。
我摊开手,露出了因为用力被挤压得有些变形的,带着黏黏的,泛着甜味的……糖果。
甜的,甚至有些腻人,是独属于生产力相对没有那么发达的战国,被廉价粗糙却鲜艳的纸张包裹,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纸张上甚至有细细小小的,出于不同人之手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