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感兴趣地,屈尊下顾地偏头,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
“或许你是对的,作为立于顶端的最强,接触最接近世界规则的地方,我承认你所看到的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透彻,所以我并没有否认你的意思,只不过――”我学着他的样子眺望远方,视线里变成小黑点的几个二年级很有活力地蹦蹦跳跳,时不时还会被焊进地里,我有些失笑:“谁规定我必须要顺着正论走?”
“哦?敢说这种话,”脚步声靠近,五条悟在我旁边站定,声音分不清喜怒,“挺猖狂的啊,你。”
“哎,谢谢夸奖,我也觉得!”我高兴地应了一声,“所以话说回来,我的一些观点都让那些个特级咒灵认为我是【必然不可能会存在】的人了,那么有些想法与你相悖,那也很正常吧?”
五条悟的回应是发出了一声嗤笑:“嗤。”
“……我发现你面对我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对你学生的和蔼可亲,”我不满地指责道,“不仅不友好,还很杠。”
“哦。”他道,“你又不是我学生。”
“也对,我们是曾经互相试图把对方扬了的关系,”我认可的点了点头,“确认你也看我不顺眼我就放心了――啊,话说回来,总之对于你的那一套观念,我是不认同的,我感觉你也不需要我认同,等着瞧吧,很快我就能找到强有力的反驳了。”
作为存活着就是唯一特例的存在,我所创造的本身就是在与任何寻常的正理添加例外,现在的我或许还无法理清咒灵和人类之间的联系,但少数、例外是存在的。
不管是“爱即诅咒”,还是“绝对对立”,亦或者“势不两立”,反驳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而且我感觉,距离我弄明白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五条悟。”
“又干嘛?”
“你是不是马上要搞一波大的了?”
“是啊,怎么,你想参加?”
“唔,不干白工,而且你也不怕我反水。”
“反水就先干掉你。”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嘀咕,“介意多个观众不?不主动帮忙,但会看顾一下你的几个小树苗。”
“行啊,反正我不亏。”五条悟无所畏道,“你不是还是悠仁的守护神么?”
“?”我不可置信,“什么东西???”
“不是么,御守庇护,五圆结缘,”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拱手,“别说你还真有付丧神的权能,啊对,死神也占了一个……硬生生把宿傩的容器改造成无线充电宝的人柱力,既定的必死下场都被你扭转了,这还不算?”
我:“哈?等等……不是?你们都这么想的?”
“急什么,开个玩笑,逗你玩的,”五条悟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像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下巴,“不过你如果不把这些定位于亲民的兼职神与走大运的信徒的联系,就稍微有点难办了……别说,那小子对你的好感度还挺高。”
我努力用我那接近负数的情商对这句话进行了理解,然后更傻了:“……啊。”
五条悟发出了无良的,看好戏的笑声。
已经分不清这一次是不是又是在开玩笑的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心累,抹了把脸,“你还真的是一个好老师。”
“对吧,我也觉得,没有比我更操心的班主任了。”五条悟毫不心虚地受了,话题一转,“行动时候我会通知你,就这两天了,地点的话,涉谷或者新宿,或者两边赶场,至于具体行动内容,你不参加,就别指望我会告诉你了,反正你也有自保能力,到地方了随你自由活动。”
“可以。”我点头表示接受,顿了顿,又说:“谢谢。”
“可别,”五条悟又恢复了他以往懒懒散散的模样,“你和咒灵的关系挺不错的,我防着你反水呢。”
“嗯,”我笑了笑,平和道:“所以说谢谢。”
因为知道我并不是天然地站在任何一方,所以不强求我加入哪一个阵营,哪怕这样,在我提出请求时也欣然接受我这个变数加入。
五条悟这个人,的确是有一种身为最强的大气在的。
“啧,这个时候你倒是挺听得懂人话……你这情商波动范围多少有些离谱,”五条悟跳上了栏杆,风将他的衣摆吹得鼓起,“还有事没,没了我走了,忙着呢。”
“哦,”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差点忘了,还有最后一件事。”
五条悟可能是真的赶时间,图省事连眼罩都拉了下来,听到我的话,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向我,挑眉,示意我快说。
“我今年……唔,时间过得有点乱,那就加一岁好了――嗯,我今年十八岁,小你十岁,”我对他歪了歪头,“算是回答你上上上……上个问题。”
“哈?”五条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搞什么?”
“我是说,”相当记仇的我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即便只有这么几年,我――所见过的事物,你们咒术师绝对无法置信。”
五条悟反应过来了,这是在对他前面刺的“见的世面少”“太天真”的反击。
感情道歉归道歉,道歉完了还记着仇,在这等着呢。
他哈了一声,也不急着走了,环起手臂,一副听我能说出什么花来的样子。
……我还真能说出花来。
天台的风有些大,当我被风吹得微眯起眼时,看到的五条悟背着风面对着我站立,这个即将给咒术界带来一场大变革的人,在空旷灰蒙的天空下飞舞的白色头发,像极了即将落下的白色暴雪。
“我……曾经亲眼目睹红梅在隆冬暴雪的拥簇下飞舞起火,”
“比山川更高的佛像和天狗碰撞在一起,”
“我见证血海深仇者……”
“在万物萧瑟的凛冬缔结盟约,”
“叛乱,变革,战争,休战。”
“高傲者低下头,固执己见者各退一步,”
“我看着天上的群星落入大地,”
“被河川隔断的灯火一点一点聚集。”
“所有这些…”
我微微低下头,扯出一个恍惚的笑。
“…时刻终成我。”
“猖狂,傲慢,天真……天真也有吧?哪个宇智波不天真呢?你不也是吗?”我反问立于顶端的最强:
“五条悟,你不也和我一样?”
在某个方面,我们是一样的。
这正是我们互看不顺眼的原因。
“当然,这些对于你而言可能也没什么,我不过是不服气,过个嘴瘾罢了,”把憋着的气抒发出来的我舒服了,又恢复成了无所畏的模样,对被我一通话搞得有些呆的五条悟无情地下了逐客令:“你不是还有事要忙么,再见。”
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至少现在彻底无语了的五条悟:“……”
“你说,”五条悟扯了扯嘴角,强行拉回话题的话语风吹得有些断续:“――飞梅?”
风吹起他的衣摆,这个平时都穿着高□□服的人今天破天荒的穿了一套制式的家族衣服,于是,古旧的,一看就很贵的沉重衣摆扬起时,贵族那一套彰显身份的暗纹就有些晃眼。
看清了那个类似族徽的,有着五瓣花结构的图案时,我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你――”
“――祖上的旧事,真要追溯的话要到菅原道真时期了,你觉得我会给你涨辈分的机会?”五条悟哗啦一下转过身,背对着我挥了挥手,“行了知道了,下次不会说你没见识了……真是,经历这么丰富,那你一副躲风头的模样干嘛……”
“呃,”刚接收的信息量有些大,此刻的我正在以飞梅和菅原道真为关键词,疯狂进行头脑风暴,说出口的话就有些不经脑子:“……因为众目睽睽下被求婚,所以过来躲风头?”
起跳准备瞬移的五条悟脚下一滑,直接踩空。
“――等等,谁?不是,等下,你提过的人就只有……千手柱间?”
不愧是六眼,迅速整合了以往零碎的情报,并在短短零点几秒的头脑风暴中得出了结论,面目扭曲:
“对未成年下手――”
思考不耗时,真心实意骂人却很耗时的五条悟一头栽了下去,下落前,视线交汇,不知道从我眼中得出了什么结论的五条悟:
“不对,看样子还更早。”
咣。
此人结结实实地砸穿了下方的某个顶棚。
高速自由落体的声音慢了一拍,却仍旧倔强地冲了上来,成串的感叹号险些把我撞得人仰马翻:
“――他是人渣吗!!!”
第113章 双线并开
鉴于我单方面与白毛相看两生厌, 哪怕嘴上答应了要去看一场大戏,我还是没有搭五条悟的瞬移车。
思索的视线在组队的一年级、二年级,以及单人成对的乙骨忧太和他的咒灵身上转了一圈, 我选了更为熟悉的一年级。
眼巴巴看着我的一年级狂喜, 高举双手绕圈狂奔,一边跑一边欢呼“耶~”“我们有宇智波啦”――相当欢乐。
被绕得头晕的我不得不强调:“只是搭个便车, 不和你们一起行动的。”
他们敷衍:“嗯嗯嗯。”
然后继续“耶耶耶~”“宇智波宇智波”地一拥而上,驾着我上了高专内部为外出任务的学生配备的专车。
我看向唯一一个没有搀和的伏黑惠:“他们……”
一直这样吗?
伏黑惠倍感丢脸地掩面:“……抱歉。”
我顿时同情道:“……好的, 辛苦了。”
“惠你和桃桃在打什么哑迷啦,快快快,副驾驶给你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挤成一排,宽敞的后座立刻变得拥挤无比。“好像超载了……算了挤一挤,问题不大。”
“我也没想和你们挤。”伏黑惠无语地打开前座的门。
“人都齐了?”坐在驾驶座的人发问。
虎杖悠仁立刻回答:“都到啦……咦?”
像是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声音有些疑惑,少年扒拉着座椅向前探身。
我的方向恰好能通过后视镜看清驾驶员的模样。
是一个生面孔,男性,金发, 五官偏深邃, 对上我有些好奇的打量时, 友好而沉稳地回了个颔首。
那边虎杖悠仁的粉脑袋也钻了过去,看清了来人后,欢快地打了声招呼:“娜娜明!”
我战术后仰:这人的名字居然比我还可爱!
“坐好,”有一个很可爱名字的男性眉毛都不动一下,余光扫到后视镜的我,解释了一句:“七海建人。”
我在脑中迅速划了一个等式。
七海(nanami)≈娜娜明()
我立刻又坐直了:哦, 原来不是正经名字。
太好啦, 我还是最可爱的那个!
……我指的是名字。
车子平稳地发动, 车内唯一的成年人寡言得仿佛就是一个称职的司机, 安分了没一会的几个一年生就开始找话题。
“你们说,五条老师在打什么主意呢?”
什么也不知道的我选择不加入,只旁听。
意外的是另外的几人走神的走神,发呆的发呆,居然没一个接话的。
抛出问题一片冷场的钉崎野蔷薇一下子尴尬了起来,不过很快,她理直气壮地用手肘拐了拐旁边的吉野顺平:“顺平,接话。”
“啊?猜什么?”看起来最弱气也最好欺负的吉野顺平茫然地张了张嘴,屈起手肘捅了捅旁边的虎杖悠仁,“对吧?我们不是向来猜不透五条老师的打算?”
“嗯?他的原话不是让我们随便玩……的吗?”虎杖悠仁也茫然:“――我们不是去团建的吗?”
平稳前行的车突然拐了一个刁钻的弯。
被颠了一下的我重心一飘,在被甩出去前条件反射地抱住最近的我钉崎野蔷薇:“敌袭吗!?”
靠着强大下盘和腰腹稳住的钉崎野蔷薇一手按住我,动作利落地从一干男生的背后捞出安全带给我扣好:“没事,只是开车事故。”
“抱歉,”造成了开车事故的驾驶员认错:“听到离谱的信息有些失态――他是这么和你们交代的?去团建?”
没被甩出去,却被钉崎野蔷薇扫下去的虎杖悠仁:“对啊。”
同样被扫下去的吉野顺平:“不对,他和我说的是去见世面,顺便练练手?”
位于前方,唯一一个好好系了安全带的伏黑惠已经有了被坑了的熟悉预感:“和我说的是出个简单任务顺便带顺平去上实践课。”
“?”钉崎野蔷薇揪住了头发:“什么也没说,让我上车问你们?”
四个人四个不同的答案,四人面面相觑。
“很、好!”后视镜里的七海建人隐忍地握住了方向盘:“是他会干出来的事!”
“――难道又被他整了?!!!”他这个反应,四人也反应过来了:“五条老师和你怎么说的?”
七海建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孩子。”
准确的说,是替据说临时有事的五条悟看顾一下他的学生。
出现了!乍一听好像是没有错,但仔细想想又似乎完全避开了要点的第五个答案。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呃……”本以为是消息掌握最少的,没想到一交流,突然变成知道地最多的那个,我左看右看,试探地举起了手,“那个――”
我的欲言又止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就连开车的七海建人都好好地把车停在一边,转过头来。
实际上也只知道一点点的我尝试地开了个不会错的头:“我们应该是要去新宿地铁站,没错吧?”
“嗯。”
“是这样。”
“对。”
“没错。”
“这个是一致的,没问题。”
“好的,”得到了确认回答后,我继续提示:“前段时间不是那里出了一个特级咒灵么?”
“叫花御的那个?”七海建人反应很快,但脸色也难看了起来,“那可是特级咒灵,哪怕是受伤实力大打折扣,未免也……”
“我觉得应该不是让我们硬碰硬,”虎杖悠仁脑子转的很快:“不同于上一次没有准备的对上,这次五条老师是在东京的,说不准,是真的想让我们在他可控的范围内直面特级咒灵的压迫力?”
“也有可能是诱饵,”伏黑惠冷静道,“森林的诅咒出现在人流量大的地铁站本身就是疑点。”
吉野顺平皱眉:“别看地铁算是钢铁水泥,但它可是位于地下的,那可是植物根系的大本营。”
“你们别光顾着咒灵,”钉崎野蔷薇心细,想到了另一面,“那可是新宿!别的地方或许可以强制停运疏散,但那里――”
“――根本不可能停运,”七海建人想到了同一处,“就算停运了,复杂的地下通道连疏散都会变得极为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