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我从来都不会小看植物的再生力。
“毕竟花御的防御力很强,领域还是吸收性的,不得不防嘛,正所谓斩草要除根,所以……”
我低着头,将手中凝聚浓缩的破道缓缓地,分别送入他的胸口、头部,以及任何我能想到的“核心”部位。
“抱歉了。”
雕塑般的咒灵无动于衷。
我沉默地看着破道起效,看着咒灵从末梢开始崩毁,看着周围残留着咒力的植物一点一点枯萎。
“抱歉。”我轻声地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伸出手――
这一次,我的手中没有任何东西。
“三分钟之前,我踏入这座列车时候突然发生的塌方,是你做的吧?”
脑花当时的惊愕的表情说明这不是他所为,而后来千手柱间出现的时候他不假思索的脱口“你背叛了吗,我分明已经――”也正是印证了这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么做对谁有好处呢?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混乱,只会引起我的警觉而已。
我用力地拥住了这尊崩毁中雕塑。
“花御。”
有一些话,我绝对不会说出口――
作为我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人,曾经不问缘由的救过我一命的存在,不只是恩情而已。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其实真的挺喜欢你的。
像喜爱着森林一样地喜爱着从森林中诞生的你。
“……不过反正对以厌恶和恐惧为生存基本的你们来说,这份喜爱可能是催命的毒吧?”
千手的爱厚重而恐怖,那宇智波的爱又何尝不是呢?
我笑了笑,又想起来当初听到我喜爱着森林时,花御那冰冷而不假思索的否认。
“好啦,好歹我也是在好好送你离开,就稍微忍耐一下我的嗦吧?”
怀中的雕塑越来越轻,越来越少,絮絮叨叨的我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曾经听到的一个小调。
这个小调,我曾经哼给另一个世界的守鹤听过。
“反正当过一次安眠曲了……”
这么自我说服着,我随手接了落下的一片叶子放在唇边,不甚熟练地吹了起来。
湮灭一点一点地蔓延至雕塑的头端,那曾经被一刀切断的眼部,似乎有一朵新生的嫩绿色的叶片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只不过很快,就随着隧道内穿过的风,一同消失了。
“晚安,花御。”
谢谢你当时提醒我离开。
第116章 全知全能之眼
当我从空无一人, 也空无一物的车厢走出时,外面的形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首先最明显的就是头顶上罩下来的“帐”。
已知现有范围内只有五条悟一个咒术师,另一个会放“帐”的前咒术师伪夏油估计还在被我放出去的千手柱间撵着打, 那么这个“帐”的来历就有待深究了。
无论是从不放帐的五条悟这次终于记得好好放帐,还是有另一个不知名的诅咒师埋伏于此打算和伪夏油真脑花来个里应外合, 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一个过分大的帐犹如一个倒扣的钵,从新宿站搭乘地铁来的乘客以及原本聚集在涉谷站的行人全部被困在了其中。
我尝试性地解析了一下帐的构成, 有些棘手地发现这东西还不单只是能量构成, 它在释放的基础上还融入了因果交换的原理,导致要想短时间破局,除非解决设置它的人, 否则就只能顺着他的意图来。
有备而来, 来者不善。
好的, 这么一来基本可以确定不是五条悟的手笔了。
好消息, 五条悟的精神状态还没有疯到突然变成靠谱的正常人。
坏消息, 虽没疯尤不远矣。
联想一下我登车遇上的一系列事情吧, 要不是我灵魂经过稳固,还叠着好几层甲, 指不定我连带着一车新宿乘客都要完蛋。
啊当然,技高一筹的我不但保住了一车人质, 还反向控制了主谋之一。
我双手合十:希望五条悟会喜欢这一份送到他面前的特快。
花御没了之后,消失的信号回归,安稳呆在我兜里的手机一瞬间狂震不止,点开屏幕的瞬间还因为消息太多险些死机。
我低着头耐心地等待卡顿过去, 脚下不停, 分神绕开障碍物, 先是快速浏览一遍确定没有重要信息, 然后才滑动手指拉到最上面一条一条看起来。
进站前我仓促发出的信息是:小心人类。
没头没尾的信息收到了多方回复的一串问号,我想了想,反正源头已经朝着五条悟去了,解释不解释什么的问题也不大。
爽快地略过了一些追问,我继续往下看。
一年级自觉开始维护新宿站的秩序,中途遇上了一些趁机搅混水的诅咒师和奇奇怪怪没见过的咒灵,不过好在有七海建人在,几人勉强还算可以对付。
二年级那边就比较稳妥,似乎是晚了一步出发的关系,在发现我们失联后果断转道,直奔涉谷方向,最新传来的消息已经到了,刚好和提早单独行动的乙骨忧太汇合,虽然说是被拦在帐外,但乙骨忧太的反应似乎一切都在计划中,遂转而进行援助准备寻找时机。
唯一一个什么都没有回复的五条悟……五条悟已经杀疯了。
该消息还是来自帐外蹲守的二年级。
据说京都校的人也来了,我先前发的信息似乎起到了另一种作用,他们一时间不确定来者立场,于是几人便僵持住了。
僵持住的几人就掏出了手机,一边警戒,一边抽空发消息发到起飞。
我的未读里相当一部分内容都是来源于此。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向我传达:发生了什么事,五条老师突然变得好正常,他们有点慌。
哪怕隔着影响视野的帐,也并妨碍他们得出这个结论,理由是整个涉谷站的地皮已经变成了冰与火的两重天,从中心扩散到边缘的放射状废墟一看就是五条悟的手笔。
我:?这就是你们眼中的正常?
信息:……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五条老师好像设置了帐,叠在外面一层帐的里面,用来控制伤害范围的那种。
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一股惊悚的呐喊:他居然记得设帐了!!!
我低头复杂地看着秒回的这条,体味其中快要从屏幕溢出来的惊恐。
――所以说五条悟居然真的记得用帐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先把所有的未读信息看完,整合了一下已知情报,相关的局势图逐渐在脑海成型。
就涉及范围看,的确如五条悟所说的是一场大戏。
哪怕这场大戏的主角五条悟比起主角更像是被主角组队刷的那种关底究极大反派……
就在这时,一通来电插了进来。
我一看,二年级发过来的通话请求。
……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我抱着这个疑惑点开通讯。
“摩西摩西,这里是桃――”
声音是熊猫的:“桃桃,你找到破帐的方法了?”
我一呆:“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做?”
对面比我更疑惑:“可是我们这边没有接到了出来的人,一个接一个都是晕厥过去的横出来。”
我抓住了其中不一样的动词:“横?”
对面确认:“就是横,真希和棘刚刚确认了,帐没有被破解,但这些本应该被困在里面的普通人就是穿过了帐,我们还以为是你找到了什么欺骗帐的方法………卧槽,千手柱间?!”
我这边听到熊猫明显地倒抽一口冷气,接着就是什么砸在地上的声音,刺耳的杂音和混乱让我不得不把听筒挪远了些。
好一会,终于有人捡起了被遗忘在不知名角落的通讯设备:“海带,木鱼花,腌鱼子。”
我:“……”
你在这报菜名呢?
就在我犹豫着怎样措辞才能不伤人地表达出自己听不懂他的语言时,那头又换人了。
“抱歉,刚刚那个是棘,”真希的声音有些发飘,“是这样的,我们刚刚看到从帐后面走出来一个千手柱间……”
我冷静地:“嗯,别担心,不是幻觉,他是真的。”
真希看向倒了一地的同期,以及造成这一局面的正当防卫本人,揉着刚装回去的胳膊,也很冷静:“我们确认过了,他说他是你的人,听你的安排在解救人质。”
我继续冷静:“……嗯。”
疯狂思考千手柱间什么时候学的封印术。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她适时解释:“据他描述,这个结界……也就是帐不防查克拉。所以他就把每个人身上缠上他的查克拉,顺利地带出人了。”
我确认:“……每一个?”
“每一个。”
我干巴巴地,为他精准的操控力和恐怖的查克拉:“哦。”
“差不多就这样,我们会协助他疏散人质,麻烦你在里面知会五条老师一声……”通讯器被移开了一会,真希谨慎地拉满了敬语,“那个,您要说几句吗?”
良好的收音功能使我听清了另一人的话:“暂时不了,我刚刚惹她生气,这会应该还没消气。”
我磨牙:你也知道我现在还在生气!
“咳……原本应该由忧太负责联系的,但五条老师不知道为什么不接通讯,讯息也全是未读,”真希明智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上一个话题,“我们预计三十分钟就能疏散完毕,届时我们会尝试暴力破帐。”
“知道了。”我应下,想了想还是补充道,“里面有一个诅咒师有改造灵魂的能力,经过灵魂改造后的人灵魂扭曲,你们……”
真希:“了解,请放心,我们会通知七海先生和一年级,也请您小心。”
……等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用敬语了啊!
我瞪着断开的通讯。
花都没看出来的我将手机塞回兜里,不爽地朝着最中心的地方走去。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里有一个高台,视野最好。
……
“终于来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关节发出的“咔咔”声与四散的杀气毫不客气地冲着一个方向而去。
明显身形狼狈的僧侣喘了口气,同样冷笑了一声,像是有什么倚仗一般,自信而笃定地整理了下衣着,信步向杀气腾腾的来源走去。
我千辛万苦地踩着碎石爬上了倾斜的高台,这里原先是什么地方已经不可考,只知道现在,它就是一个完美的高地,视野最好的t望台。
我甚至还在沿途看到了五条悟留下的咒力痕迹,大大剌剌,生怕我看不到似的。
而当我真的顺着这个痕迹前行时,却发现沿途的冰棱和烈火都绕开了一条路,这往上攀爬的路何止容易了一点。
我心里顿时就更惊恐了。
好好履行承诺,还给搭了一个看戏台子,自己亲自下场主演的五条悟太好心了,因为太像一个正常人反而太不正常了……好可怕。
下方两个人已经碰上了面,左边黑袈裟的青年嘴巴开合,朝着右边的白头发扔了一个什么东西。
距离关系,那一个脱手的东西在我的视野里只有一个黑色的小点,但当我视线焦点不自觉地移过去时,心中猛地产生了一种……被宇宙注视的感觉。
仿佛间隔着遥远光年的另一个世界,完全失控的时间和空间,我并未了解过有关于咒术界咒物的详细信息,却在一瞬间得出了――那是针对五条悟一人的牢笼――这个笃定的结论。
同一时间,天空翻转,海水倒灌,一声来自深海的鸣叫自异空间而来,带着愤怒与悲伤,配合着倒扣的钵,最后一个藏得最深的特级咒灵浮出水面。
重组的空间中,我听到了几秒钟之前的话。
“嗨~”
“悟,好久不见。”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么?”
五条悟无动于衷,苍天之瞳早已凝聚成极地的冰霜:“冒牌货。”
他的脚下,长着复眼的立方体不怀好意地睁大,一股有别于外界的时间流速在悄无声息地形成。
原本安稳坐着的我骤然起身,当即想要出声。
“坐下吧,”一个沙哑的声音突兀地从我旁边响起,“建议你最好闭眼,他可不像是需要你担心的样子。”
下一秒,似是迎合这句话,看似即将满足条件的立方体在暴涨的前一瞬停住,六面上的复眼像是不甘地试图眨动,却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截的时间,随后,一只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捡起了它。
“狱门疆?”五条悟举起了它,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以一种轻松地,学术探讨的口吻,“什么嘛,就这?感觉还不如黑棺嘛。”
伪装的僧侣今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遇到超出预料之外的事了:“――什么?”
“啧,只有这样吗?”五条悟有些不耐烦地皱眉,“我说你啊,好歹还有什么别的手段吧?用出来啊?让我看看你们的……那个什么,决心?夙愿?哈――”
嘲讽又不以为然的语气非常拉仇恨。
有些空旷的场地上响起一顿一顿的掌声。
啪,啪,啪――
拍手的僧侣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五条悟连亲口承认过的挚友出现在面前,连一丝的回忆和问候都奉欠?”
“挚友的尸体,”五条悟抬了下眼,一向脾气不好的人此刻居然耐着性子在和人说垃圾话,“小偷。”
伪夏油的装模作样的表情消失了,但不知出于各种目的,他仍旧站在原地,嘴角带着恶意的,不加掩饰的意味,像是等着什么。
紧张的氛围下,五条悟不带感情地笑了一声:“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在数到五十九时,他手腕一翻,原本捏在手里的立方体直接被这个人扔了出去。
“――六十。”
咔哒。
六面体上睁大的眼睛砸在碎石上,咕噜噜滚了一圈,没入了漫上的水中。
“控时而已,无论是物理上的,”白发的男人歪了歪头,指着太阳穴,“还是脑内的。”
从天空落下的深海咒灵还在鸣叫,空间的混乱不仅让我听到几秒钟之前的对话,甚至还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不存在的声音。
那些――
【我们是最强的。】
【正论?】
【你可真傲慢。】
【没事。】
【……至少要用W。】
【不过是单纯的苦夏罢了。】
【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悟。】
属于真实的夏油杰的声音无孔不入地包围我,我不得不捂住耳朵,看着下方挺直脊背站在那里的人。
他说:“这么简单的事情――”
这么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