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间奏——荆盼【完结】
时间:2023-06-14 17:17:55

  那日谢淮第一次见唐枫弈的小叔叔,看上去很年轻,光是拿捏学校刺头这项就很帅,在警局忏悔完回家后,他特意去打听了名字:唐舒,现任堇华大学的学生会主席。
  岂不是与谢宛宛同校?
  与姐姐同校,还帮谢家安排医院里的事情,这也太好心了吧!再加上两人暗戳戳的互动,他后来越想越认为这两人有一腿。
  难怪谢宛宛如此有底气,想必是找了有钱人家当靠山。
  谢宛宛转过身,一袭黑色大衣,凉津津的,自始至今没有对他笑过。
  若她想借此机会永远摆脱谢家,那他该怎么办?他要再失去一名亲人吗?
  听到谢淮的问题,谢宛宛有预感最烦心的事情要出现了。谢家说不定会认为她攀上了一户有钱人家,借此机会肆无忌惮地使劲薅,虽然话这么说很缺德,但是幸好谢汉林病倒了,钱握在她的手上。
  眼珠的光一缕一缕地暗下去,谢宛宛抬眸,静静地说:“谢淮,姐姐奉劝你一句不要动歪脑筋,不然上天会让你和我一样...做孤儿。”
  谢淮总归还是太单纯,听到她捎带威胁的一句话,眉眼间便浮现出畏怯的表情,他咬着嘴唇,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坐上公交车,她把头靠向玻璃窗,又快到了日月交汇的时刻,想起谢淮刚才的脸,她不由地笑着给唐舒发了条消息。
  宛宛:【你说的办法很管用,我承认爽到了。】
  之前她本来想把三十万全还给谢汉林,从此两不相欠。
  那会儿她正靠在男人怀里看美剧,落了点薯片碎屑在他的居家裤上。
  唐舒不紧不慢地掸一掸碎屑,忽而立起手背在她头上敲一下,调侃道:“宛贵人糊涂了。”
  她摸着脑袋直起身,觑他: “唐爱卿有何见解?”
  他说这年头有钱的都是爷,她大可以嚣张一点对待谢汉林父子。
  谢家小舒:【不过这方法有弱点。】
  宛宛:【我懂。】
  一旦她把手上钱花光了,谢家父子也就没那么容易听话了。
  谢家小舒:【或许你可以与我交易,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代价是让我当你这辈子唯一的债主。】
  前方传来一声“老年卡”,谢宛宛起身给老太太让了坐,扶着栏杆看手机,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宛宛:【周折半天,是你想当我爷呀~要包养我?】
  谢家小舒:【用词不当。】
  谢家小舒:【掏钱,掏生殖器,不掏心的男人,他才是包养。】
  谢宛宛明了他的意思,满不在意地回:【也有可能是大佬爱而不得的金丝雀。】
  她可不想被关在笼子里,状似幸福地度过余生。
  公交车驶入进商业区的大桥,余光瞥到一抹霓虹,她抬头顺着光转向窗外。
  深蓝色的天空下,西黎湖畔波纹荡漾,对岸高楼耸立,眺望着犹如大地的星光,其中最亮是慕辰娱乐大厦的大屏幕MuChen Vision。
  那里正在播放这周的音乐排行榜。
  身侧初中生制服的女孩子们像是看到了喜欢的明星,激动地打开窗,拍视频留念。
  桥上的风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发丝,远远地,歌声掠过湖面,轻轻传了进来。
  谢宛宛微微出神,手机在掌心震动,她垂头。
  谢家小舒:【你不是金丝雀,是自由的小鸟。】
  宛宛:【你呢?】
  谢家小舒:【你筑巢的枝。】
  飞鸟衔枝,翅膀敲击着春天的音符。
  十二月冬至,寒风吹落细枝,抒怀成一曲即将落幕的童话。
  “前方到达远洋大楼前。”
  在樱水的小舞台唱完一首歌,谢宛宛去了躺厕所。
  今天不知怎么的有点犯困,她问李鑫要了根烟。
  在厕所旁边的吸烟房,她按下打火机按钮,火苗窜出来,底部有一丝丝橙色的火星,她叼着烟凑上去,鼻尖一热,指腹猝不及防地刺痛一下,条件反射地放开按压着开关的手指。
  她低头吹了吹被烫着的地方,白皙的皮肤上有点点微红。
  “用我的吧。”一道熟悉的女声悦耳袭来。
  她闻声斜视过去,是许空的前女友佟美美,“谢谢。”接过打火机,重新点烟。
  小小一间透明玻璃间里,两个女人各站一边,慵懒地靠在墙上,互相打量着。
  今晚樱水的客人不多,吸烟室里安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气声。
  佟美美一身驼粉色大衣,婀娜多姿,脸上有些憔悴,虽然她极力用浓妆遮盖住不良气色,可眼睛周围若隐若现的细纹出卖了她。
  听说她与许空是和平分手,一对饮食男女,走肾不走心,似乎没什么令人惋惜和吐槽的地方。谢宛宛刷视频的时候偶尔会刷到她的直播,满屏雪白,男观众争相送火箭刷礼物,把男人糊得直送钱是一种本事。她当年做主播的时候其实也可以这样,但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她想,她应该是有那么一股子傲气在身体里。
  “听说你成为了舒哥心尖上的女人?”佟美美娇啧道,“看不出来,谢小姐是那么有本事的人,当初应该好好跟你取个经。”
  谢宛宛的食指在烟卷上轻轻敲了两下,烟灰掉落一截儿,她微微笑,也不做反驳。
  她能有什么本事,顶多是运气好罢了,事实上,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在做梦。说不定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误入了一场美好的童话。她本想和唐舒玩一场心跳小游戏,现在倒好,男人比她认真,她还不敢不认真。
  “佟小姐在我眼里也是位值得敬佩的人。”同样是勾搭那个圈子的人,佟美美可以做到从头到尾不走心,定力非凡。
  佟美美听了她的恭维,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红唇轻抿一口烟,蓦然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谢小姐是第一次谈恋爱吧。”
  她没有否决:“是。”
  佟美美轻飘飘地说:“难怪。”
  这句难怪好似带着点儿轻讽,谢宛宛大概也能猜出意思。
  在女人变成一位纵横情场,看破红尘老手前,十有八九在男人身上栽过跟头。谢宛宛想起第一次见到佟美美的场景,妖艳美丽,能说一嘴讨好许空的话,“我爱你”这三个字已经成为了口头禅。
  谢宛宛:“我猜你想告诉我,不要被男人的甜言蜜语迷惑?或是他看上我的干净?”
  都说男人对初恋有特殊的情结,说不定唐舒也有。
  佟美美望着她的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美瞳后的眸中有一缕伤感,“现在的小姑娘道理都懂,大学里随便拉一个出来都会喊【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但当自己真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又会觉得眼前的男人是特别的,乖乖女觉得纨绔会为自己回头,有些会为了男人随口说的一句我喜欢你动心一整晚,有些认为肾走多了能擦出爱的火花,实则都是假象,不如趁机多搞些钱......谢小姐,我看你年纪不大,也不笨,还是多多为自己着想为妙,我想你最初总不会真的只看中唐舒这个人吧,格局要大......”
  佟美美这一番告诫,不由地让她起疑,她不喜欢打哑谜,单刀直入地问:“是有什么风声吗?”
  烟雾缭绕后,佟美美沉默了一会儿,盯着一角出神,嘴唇翻动:“有一则笑话是......我怀孕了,他把我踹了。”
  闻言,谢宛宛沉默地低头掐灭烟,胃里有股气四处逃窜,撞击着胃壁。
  再抬头时她仿佛看到了佟美美的脸在烟雾里扭曲着,变成了自己。
第四十章
  半夜被噩梦吓醒,坐起来看到窗外在下雨,谢宛宛深深呼出一口气。
  瞳孔映出雨像银针般从天空浩浩荡荡地落下,脑中画面忽而被针扎破,化为幻影,消失不见。
  在吐出第二口长气时,噩梦的内容完全忘却。
  来得突然,去得匆匆,只剩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宛如在控诉它的出现。
  干坐在床上盯着落地窗失神半晌,胸口的起伏一点一点变得平稳。
  鬓侧痒痒的,她抬手擦去落到面颊的汗珠,水迹路过太阳穴,微凉,整个人慢慢清醒过来。
  第三次。
  这段时间的第三次惊梦。
  夜光照亮屋内陈设的轮廓,静悄悄地,空气里保留着不久前放肆春情后的味道。
  她揉着太阳穴,闭上眼,寻找三次里有什么共同点。
  似乎每次都是来这里过夜,似乎每次都睡在这张床上……
  腰间的手动了动,打断了这段无缘由的思绪,不等她反应过来,身体重新陷回暖和的被窝。
  唐舒把她捞入怀中,熟悉的苦艾香让她不由地留恋又胆怯。
  似乎每次都有性。
  温热的声息贴近耳畔:“睡不安稳?今晚一直在翻身。”
  谢宛宛蹭着他的下巴摇了摇头,神思恍惚。
  她现在想什么都会想到佟美美,趋于一种精神压迫。
  那天佟美美应该是喝多了,对她吐了很多苦水。
  “我和许空在一起的目的很明确,为名为钱。第一次睡完的那个早上,他送了一个纸袋给我。你猜里面是什么?...是十万现钞,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当时我就决定要跟这位公子哥多玩几个回合,他也同意了。谈恋爱而已,各取所需。他不是个好东西,我也没好到哪去。”
  “理应说,我现在不该难受的。可我是人,心脏是肉做的,和他在一起几个月了,怎么可能像雕塑似的一点都不动心呢?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和我随便说说的情话,这人喝醉了喜欢说瞎话,有时候会抱着我规划我们美好的未来....你说有人把梦放在你眼前做,你为什么不做,我当然想做。”
  “我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在打不打的问题上纠结了很久,因为想到他说过是喜欢小孩的。于是抱着侥幸心理,万一他会因为孩子彻底接受我呢?等来的却是他冷漠地一句:去做掉,你在想屁吃......呵呵,谢小姐现在听着是不是觉得我挺蠢的?我当时的脑子肯定是被驴踢了,我甚至现在都害怕一孕傻三年是真的,简直就是自取其辱,我应该给他一巴掌吃吃......”
  既然佟美美从一开始便能接受结局,现在有什么能遗憾的呢?不如早点放下,继续新生活。
  女人心思敏感,她不好把话说得太硬:“事已至此,不要为了不重要的人复盘自己。”
  佟美美与她不算熟悉,但既然人家肯向她这个不熟悉的人诉苦,说明心里一定非常不好受。她不如做个好心人,说点佟美美想听的,多骂几句许空算什么男人,其他的,他们都改变不了。
  每个人的生活不一样,可有些时候又会有惊人的相似。比如佟美美的故事,核心框架放在任何一个论坛都能找到几个相似的,像极了复制粘贴的人生。
  艺术源自于生活。
  没有承诺的支撑都会陷入感情漩涡里,那她自己呢?
  唐舒给过暗示,给过承诺,她的心不是铁,爱上了该怎么办?以后分手的后劲儿会比佟美美还大吗?
  也是最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如此纠结的性格。她不该为寻欢找唐舒谈恋爱的,有时候会这样想。
  背上的温度热得令她慌乱,不自觉往床沿慢慢移。
  唐舒收紧了手臂,像是不喜欢她与他保持距离,或许在床下的时候他喜欢听她的,宠着她,但在床上的时候他向来是掌控主动权的那位。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半梦半醒,又懒又有磁性:“闹别扭呢?是气我今晚下手重了?”
  谢宛宛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腕骨莫名一酸,不自觉想起昏黄的台灯下,腹上那一小块羞人的凸,起。
  男人一边感慨着她太瘦了得多吃点,一边悠然地钳着她阻拦的手,摁在那儿持续耍流氓。
  她招架不住身体的异样,在前所未有的翻云覆雨中,顺从了本能,堕落下去。
  自制力在那件事上,十分不值钱。
  他如海一样深沉的眸中波澜起伏,而她是弱小的泡沫。
  他用浪花顶着泡沫,左一下右一下地玩着垫球游戏,带着她起起落落。
  最后在道不清的羞耻与磨人的酥麻下,整个人被他完全操控着破裂再蒸发。
  果然不能相信男人表面上的谦谦君子,关了灯之后不仅能让你爽,还能让你爽到哭。
  她不能再无节制地想下去了。
  “……没有。”手覆在他手背上,没有回头,却感觉身上的温度变得更热了。
  “冬天干燥,喉咙不舒服。”找了个借口,挪开腰间的手,直起身下床,“你睡吧,我去外面倒杯水喝。”
  唐舒知趣地没有再逗她,放手了。
  从下床到客厅这段距离,谢宛宛没有开灯,来他家太多次,对家具的摆放了如指掌,一路径直走向沙发,她的包放在那儿。
  找东西的时候,她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明亮的光从一小个圆孔里射出来,照亮了一圈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她在里头翻来覆去,回忆着盒子放在哪儿,心跳忽然变快。因为一直找不到,她有点儿失去耐心,索性把手机放在旁边,双手抓住包底举起,“稀里哗啦”地倒出一堆。
  在零零碎碎中看到小小的透明收纳盒,她松了口气,拾起来,大拇指指甲轻轻向上拨,“噼啪”一声,四周倏然亮堂起来。
  盖子和灯一起被打开了。
  她眯着眼适应强光,视线清晰时,看到落地窗印出的高挑人影,一下子呆住。
  唐舒双手抱臂,斜靠在卧室通道的墙边,偏头看着她。
  他的眼睛散发着锐利的光,神色意味不明,浅浅地瞥了眼沙发上的烂摊子:“找什么呢?”
  未想到他会起来找她,谢宛宛的心脏猛地加速,像外头的雨似的,愈来愈强烈。
  她转过身的同时将盒子攥进掌心,放到身后藏起来,极力维持表面上的镇定:“褪黑素。”
  他一脸不信地迈开腿走过来,伸手扯过她拿东西的胳膊:“自觉点。”
  意识到谎言被戳破,她放弃挣扎,摊开手,提前解释:“我以防万一。”
  唐舒掰开便携式药盒的盖子,盯着里面的药丸,一眼便识别出了药的种类:“什么牌子的褪黑素是白色小粒的?”
  他抬眸,神色幽深:“已经吃过几次了?”
  谢宛宛躲开他的视线,坐下来,收拾沙发上的东西:“一次。”
  其实也就两次,事后吃一片,找个安心。这对唐舒来说也是个保障,应该没什么坏处,他也不至于像审犯人一样拷问她。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手上的东西却拿一件滑一件,特别是蓝牙耳机的盒子,外壳又光滑又园,从指缝溜出去滚到地上,弹开了盖儿,一只耳机蹦到了男人脚边。
  即使东西是他送的,谢宛宛又动了以后继续用有线耳机的心思。
  这幅耳机音质佳,价格高,戴在耳朵上出去遇到有线的,会给人一种优异感,但是它总是给她制造麻烦,些许是她不配用昂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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