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车门把手,侧过头,眼皮微敛,睨着她:“谢宛宛,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她缓步离开车头让出一条路,透过挡风玻璃,冷漠地看着她曾经常坐的驾驶位。
“新年快乐,慢走不送。”
几秒后发动机的轰鸣盖过远处的鞭炮声,与破小区格格不入的豪华跑车扬长而去。
谢宛宛大脑空白地伫立了一会儿,抬头看到楼房之间升起烟花。
轰隆!轰隆!
半空中,炸裂声刺耳,看不清烟花的色彩。
冬日青烟,红白喜事。
他又实现了她的愿望。
是喜事,是新的生活。
一生只有一次初恋,只不过对你的悸动是一个回忆。
大家好,我撑到分手了!即使分得很烂!
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但是!本章评论区前10“恭喜发财”
让我将谢宛宛这五百万的喜悦分给在座的各位!
另外!我还是想说!谢谢包容我青涩的文笔,下一本!更好!
# 下卷
第四十六章
大小不一的气泡像无声的烟花,在水里猝然破裂。
肺里的气几乎耗尽,她阖上眼帘,浮出水面。
浴缸里腾升出热气,氤氲着女人的玲珑曲线,肌肤白皙似玉,纤背后一条粉红的伤疤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她抬起腿踩在地毯上,细细的水流隐没在脚踝间。
听到急促的门铃声,谢宛宛披上浴衣,一边往外走一边随意打了个结。
转开锁的同时,外面人大力把门拉开。
“啧,真要命。”赵科扫了她一眼,侧身别开她脱了鞋走进来,“你下次洗澡能不能带上手机?别让我以为你被私生缠住了。”
谢宛宛自嘲:“十八线配有私生?”
她撒开头上的毛巾,低头擦拭着湿发走回浴室,毫不在意地关上门。
赵科习以为常,在客厅等她收拾好出来。
茶几上摆满了拆开的快递纸盒,他顺手收拾起来,对着空气说:“十八线怎么了?他们一个奖有你的‘最美中川人’含量高吗?”
雾气渐散的浴室里,水滴滑落额间,她眉头轻皱,扔了毛巾,侧身拿过墙上的吹风机,将风量调到最大,盖过了一半赵科的声音。
热气从领子里偷跑进去,背上的伤疤仿佛在隐隐发烫。
年初青尾山,她参与了福利院的公益活动,和孩子们去青尾山远足。下山时,娃娃车因道路湿滑发生侧翻,司机操作失误,带着车上十五名儿童跌进湖里。她忍着背上的伤,在校车没有完全下沉前,协助老师和司机将孩子一个一个从窗口举出去。运出最后一个时,车子忽然急速下沉,她体力不支外加失血过多,差点交代在湖底。
从医院醒来后,她意外收到全民关注,成为了一位特别的十八线歌手。
借此她被慕辰娱乐公司签走,前一阵子有许多采访她见义勇为事迹的通告,热度虽然比以前在黎赞工作室高,但又有多少人记得她是个唱歌的呢?
指缝拉扯到一簇打结的头发,头皮疼了疼,她长吁一口气,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赵科在门框上敲了敲,半调侃着:“动作快点幸运儿,十分钟后保姆车到楼下接你去做造型,余总在公司等你。”
谢宛宛一愣,关掉吹风机,打开门,探出头:“我今晚要坐余总的车去?”
男人朝她翻了个白眼:“不然呢?你是今年他年中会的女伴,不坐他的车,难道骑共享单车入场吗?姑奶奶,麻烦在余总面前好好表现,这关乎着我们整个团队今年的业务。”
谢宛宛呛回去:“知道了,争取让赵老师早日脱离经纪人工作,迅速返岗,明年继续做不火的音乐。”
赵科:“......我可没说不愿意做经纪人,我是希望你多点事业心!”
下一秒,谢宛宛把换气也开了,浴室里像停了辆蒸汽火车。
她实在不想听赵科叨叨。
今天有慕辰娱乐的年中晚会,旗下艺人都会参加,余岑岸上任CEO的这三年,每次应酬都会从公司里挑个艺人,有时候是当红花旦,有时候是没什么名气的练习生,没有人摸清他的口味。
比起这些谢宛宛更避讳的是,他是前男友的亲戚。
慕辰最大的股东是唐氏集团这件事,她也是进了公司才知道。
但...他们一个在是资本顶端,一个在子公司当底层员工,除非某人屈尊俯就,碰上面的概率微乎及微。
如此想着,谢宛宛取了梳子去阳台梳头。春日下午的阳光充盈她的小阳台,花架上的忍冬花陆续开放,花瓣如丝垂下来,洁白清爽,看着沁人心脾。
暖阳光在她的眸底滑过,衬得她嘴角的弧度很温柔。
背后的客厅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赵科整理好桌子,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中川的地方台在重播早间的综合资讯。
【美东时间2020年3月30日,赖氏集团旗下TOUCH游戏公司正式挂牌纳斯达克市场,股票代码......】
播音人员念着枯燥的稿子,谢宛宛听得云里雾里,忽然听到早间资讯的评论员插嘴:“小唐总的出现基本坐实唐赖两家达成了合作关系。”
另一位回应道:“是的,起初业内人士都不觉得touch会如期上市,但如果是唐氏资本的话,就不一定了。”
那人感叹:“没错,那可是唐舒啊......”
视频里的声音越来越小,谢宛宛回过神偏头看去。
头发披在一侧,她目光焦距。
赵科在调节音量调,换台的同时,画面刚好切换给了最右侧的男人。
他在一众西装革履中,清贵得尤其突出,合影时礼貌微笑,眉眼间的温润从镜头里流露出来。
谢宛宛心头秒颤,扭回头,视线仓皇地撞进忍冬花架,阳光在花瓣铺上层金灿灿的纱衣。
仅仅一瞬,他的模样便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费城昆尼尔海景度假酒店,慕辰年中会的举办地点。
劳斯莱斯停在旋转门前,酒店门童拉开后车门,恭敬地鞠躬问好。
红毯上落下一只黑色高跟鞋,鞋面水晶闪烁。
她拉起裙摆走下车,花香调的酒店香氛顺着金色的旋转门飘出来,顿时感觉呼吸顺畅。
要她说,慕辰老板的车真不是人坐的,从上车起,余岑岸一言不发,默默盯着电脑听前排男秘书汇报工作,他的长相冷峻,传闻面如其人,不苟言笑。
耳畔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宛宛鼓足精神,挺起腰。
余岑岸从另一侧绕到她身旁,推了推金丝框眼镜,朝她弯曲手臂:“紧张?”
“没有。”谢宛宛顺势放开裙摆挽住他,跟上他的脚步。
因为行程问题,余岑岸没有赶上走红毯,直接参加晚宴。他不是为了犒劳底下艺人员工才来的晚宴,众所周知,年中会只是个幌子,请慕辰的股东吃饭才是正经事。所以,为了扩展人脉,通告再急的艺人都会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相聚费城,寻找事业进一步的机会。
酒店的一楼大堂是主会场,座位上安排了公司员工和尚未出名的小艺人或者练习生,余岑岸上台冠冕堂皇地致辞两分钟,便带谢宛宛离开这里。
也不算带,她小碎步走在老板身后,他一步,她得走两步,像个低眉顺眼的小跟班。
观光电梯上行,屏幕数字依次跳动,费城海岸线尽收眼底,明明是晚上,她却想着白日里海水翻涌上岸,掀起万层浪花的景象。
余岑岸的脸印在玻璃上,低头摆弄着打火机的盖子,忽然生疏地喊了她的名字:“谢...宛宛?”
她适时关上思绪,应道:“是的,余总。”
他拇指轻扣,打火机盖子发出清脆的声音:“酒量如何?”
谢宛宛想了想,回道:“两瓶葡萄酒不成问题。”
电梯铃声和余岑岸的嗓音同时响起,他走出电梯,留下一句:“嗯,待会儿我要是搂了你的腰,那杯酒就由你来喝。”
她盯着男人疏淡的背影,眨了眨眼,迟疑地说:“明白了,余总。”
他和唐舒是叔侄,但风格迥异。
后知后觉地,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怎么能在其他男人身上找他的影子呢?
余岑岸与谢宛宛同进VIP大包厢的时候,所有的视线像红毯摄像机似的向他们投来。
一袭高定奶白色缎面礼服,在灯光下随着女人的动作慵懒地交织倾斜,她皮肤雪白,双臂纤细,单肩设计露出了左侧性感的锁骨,明明没有戴项链或耳坠,看起来明艳优雅。
谢宛宛深知自己不是今天的主角,安分低调地藏在老板身后,她要做的就是一只漂亮花瓶,如果老板碰她腰了,那她就是带着设计感的酒瓶。
余岑岸似乎目标明确,领她穿梭过一桌桌客人,直奔主桌。
那里坐的可能是重要的人物,谢宛宛不敢怠慢,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离桌子不到十米,她的脸颊突然变得僵硬。
坐在中央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顶头的水晶灯开着,加深了他脸上的轮廓。
他姿态随性地靠在椅背上,而身边找他说话的人恭顺地弯下腰。
比起曾经在学校里亲切的唐舒,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位高贵的上位者,仿佛众星环绕的月亮。
谢宛宛的脚步一顿,想着现在跑还来得及。
可唐舒像是感应到了她的靠近,侧眼望过来。
深邃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半秒,不夹杂任何感情。
而她没出息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口乱了节奏,妄想用老板庞大的身躯挡住自己。
余岑岸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其他人识相地离开。
他开口火药味儿十足:“小唐总今晚好兴致,特意来参加我们小公司的聚餐。”
唐舒站起来,理了理衣襟,不咸不淡地回复:“大侄子发配中川混得顺风顺水,我作为长辈不得抽空过来看看你。”
余岑岸:“听说唐氏资本最近遇到了点麻烦,已经严重到小唐总亲自来解决了吗?”
唐舒:“你的消息很灵通啊,难道余总比我还清楚内幕?”
余岑岸:“说笑了,三年前我就不插足投行业务了,谢谢小唐总替我狠狠上了一课。”
唐舒:“老余,离三十还差一年呢,别一直冷着张脸,吓着你的女伴了。”
唐舒拿起酒杯作势向余岑岸敬酒。
余岑岸不动声色,没有回敬的意思。
仿佛有一条导火线在两人之间烧出火星,并且越来越近。
裙摆下的脚往后迈,谢宛宛想逃离这儿。
不待脚掌落地,腰间被一只大手拢了回去。
余岑岸:“来,宛宛,你来告诉小唐总,我平时对你好不好?”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老板?我们总共才见过两面吧?
谢宛宛奋力绷直腿,才使得身子不往男人身上靠,紧张地说:“余总向来体恤员工。”
她想起余岑岸的指令,太阳穴一跳一跳得疼,抓心挠肝。
怎么偏偏要她去喝唐舒的酒呢?
谢宛宛踩着高跟鞋,像在走钢丝,可她不能莫名其妙不给老板台阶下,从路过的侍者那儿要来一杯葡萄酒,走上前,笑笑:“小唐总,这杯我替余总喝了。”
唐舒缓缓看向笑容满面的她 ,漆黑的眼底闪过捉摸不透的光芒,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给了她面子。
他碰了碰她的酒杯,仿佛话里有话:“这么积极为男人出头?”
谢宛宛垂眸,长长的睫毛微颤,拿着高脚杯的手腕沉甸甸的,她抿了抿嘴,侧头把酒干了。
唐舒只是哂笑,放下了倒满酒的杯子。
酒过一巡,站着好不自在,谢宛宛困了。
正当她刚想打断与别人谈生意的老板告假时,偏生不巧,让余岑岸先开了口:“你去小唐总边上坐着,陪他说说话。他喝你一杯酒,我就多给你安排一条通告。”
“......”那一刻,她想解约。
谢宛宛慢吞吞走过去,脚后跟火辣辣得疼,一屁股在目标人物身边坐下。
唐舒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低头看着手机。
两人默不作声,她咬了咬牙,打破平静,起身主动为他倒酒。
深红的液体流进高脚杯,周围宛如只剩下他们。
唐舒慢悠悠地掀起眼皮:“他让你来的?”
谢宛宛没有否认。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听话,除了他的话。
半晌,唐舒推开酒杯,冷淡地说:“我未婚妻不让我在外头乱喝酒。”
“......”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个未婚妻好像也正常。
谢宛宛的瞳孔呆滞一会儿,接着给自己满上,捏着酒杯与唐舒的杯子相碰:“那祝你的婚礼越办越好。”
仰头干完酒,短暂的葡萄酒香后,喉咙里涩涩的。
她听到唐舒在旁嗤笑:“你每场都来?”
她在心里暗骂一句,明面上却嬉皮笑脸地拍拍他的肩膀,顺便把手指沾上酒一起擦在他的肩膀上。
谢宛宛莞尔:“下次一定。”
第四十七章
谢宛宛离席去了洗手间。
黑色大理石水台溅上一圈水渍,镜子里,栗色的直发滑下脸颊,她捧起水泼上去,冲掉眼影亮片。
抬头看着眼前的自己,眸底空洞,凉水沿着脖子流进抹胸,深呼吸,身体的热意散去。
平息好情绪,谢宛宛抽出纸巾擦水,顺手发条微信。
几秒后,进来通电话。
“真的是唐舒?”秦婳激动不已。
谢宛宛把团成团的纸扔进垃圾桶,偏头配合肩膀夹住手机,从晚宴包里取出气垫。
“嗯。”她伸出小拇指拨刘海,在额头上拍拍化妆棉。
秦婳:“你好淡定啊,之前怕影响你心情我就没和你提他。知道吗,三年前唐舒在纽约驰骋商场,手段高明,把余岑岸挤出投行,晋升唐氏资本CEO。但这两人都是人精,背地里一直在斗。啧啧啧,起风了,中川该热闹热闹了……”
资本家的内斗,与她八杆子打不着,别斗得慕辰发不出工资就成。
半晌,谢宛宛想起刚才是给赵科发的消息:“赵科呢,你们在约会?”
“对啊,我们在电影院。你等一下,他去给我拿奶茶了......”秦婳在那头喊了声赵科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听筒的声音变成男声。
赵科:“喂?什么事?”
谢宛宛质问:“你是不是忘了叫人来费城接我?”
赵科理直气壮:“你明天没有通告,所以我们放假了。有余总在怕什么。再不济,你蹭个公司谁谁谁的保姆车也行,今天大家都会卖你面子。”
圈内个个势利眼,晚宴上就有平时不打交道的艺人过来与她搭话敬酒,也有合作方给她画饼,天花乱坠一套说辞,对着她一个唱歌的谈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