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冒犯了——悠悠我思七【完结】
时间:2023-06-14 23:03:05

  “本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魏景铄转头撇了一眼石竹,嫌弃地道,“石竹着实是没用了点,让他好好守着你,等着我这儿都布置好了,再将你请来,他倒好,守着人就给守到这儿来了。”
  石竹低头不语,心中满是无奈,二公子可是主子,这主子要在自家府中走走,他哪里能拦得住人,只是他也想不到平日里二公子大多数都是卧床休养,今日这怎么就有了精神头,四处转转,也想不到这随便一转,也就转到了大人这儿来了。
  生辰?沈恪闻言,不由得一愣,原来是他的生辰?他倒是都忘记了,往年在京中,兄长在外任职,也是记得给他寄送礼物的,虽然并未正当地过上什么生辰宴,但是每到他生辰的那一日,父亲便就会嘱咐家中的厨子给他煮一碗太平面,陪同他一起用完。
  无论多么忙碌,这一桩事,他们却是怎么都记得,便是有好几次他因着任务,未能及时回来,父亲也是会等着他回来后,陪同他一起吃上一碗。
  这一来一回的,没想到却是又到了他的生辰。
  “罢了,也布置得差不多了,本也是要将你请来的。”魏景铄笑着说道。
  他挥了挥手,示意石竹下去将准备的东西都送上来,他看了一眼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李云曦,想了想,便就对沈恪道了一句:“你在这儿等等,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李云曦看着沈恪站在那儿,四周没什么人在,她才慢腾腾地挪了步伐过去,走到沈恪的身边时,她抬眸看着对方打量了一番,随后开口道:“维桢,今儿你好点了吗?”
  她的眉眼间一片清朗,漂亮的眸子中带着一层忧色,看着对方的面色不是很好,她复又伸手轻轻地抚过沈恪的额头,掌心的感觉是冰凉的,不若前几日触及的温热,她稍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不发热了。”
  她又自然地伸手握住沈恪的手,沈恪的手也是冰凉凉的,这般温度令李云曦眉头一皱,低声呢喃着:“怎么这么凉?维桢,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知道沈恪不希望他们担心,平日里有什么不舒坦也不会说出来,因此她此刻一摸着沈恪这冰凉的手,便就是心头一阵咯噔。
  沈恪的视线盯在李云曦的手上,那双白嫩的手上缠着薄薄的纱布,他眉心拧起,随后低声问道:“殿下,你的手怎么回事?”
  李云曦听着沈恪带着些许不虞的话语,她心头一紧,那手便就缩了回去,藏在身后,小声道:“没什么,不小心擦伤了而已。一点点小伤,过两天便就好了。”
  她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东西,递给了沈恪,随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这是护身符,是我自小就带着的,阿爹说是寺里高僧开过光的,很灵验。外边的荷包是我自己绣的。”
  沈恪看着塞到自己手中的护身符,那小巧的荷包针脚细密,虽然绣工谈不上多么精巧,但也能看出缝制的人很用心,他的手微微蜷缩,便就打算将这荷包推送回去。
  “殿下,这东西太过贵重,是太子......”
  “维桢,今儿这些菜,可是大哥亲自.....”魏景铄提着食盒,大步走了过来,他笑眯眯地喊道,“亲自监工的。”
  至于亲手下厨这事儿,魏景铄是有心想做,为自家弟弟整一桌生辰菜肴,然而奈何天赋不够,这弟弟还在养伤,他可不想让沈恪伤上加病。
  听到魏景铄的声音,沈恪下意识地将手中的荷包握紧,藏入了袖中。
  李云曦其实是有听到沈恪推拒的话语,她小声地丢下一句:“那是我送给维桢的生辰礼物,维桢若是还回来的话,我是......”
  她卡了一下,想了半晌,才无奈地道:“我会生气的。”
  言罢,李云曦就疾步走开,她向前一步,似是想要给魏景铄帮忙。沈恪看着李云曦那慌里慌张的模样,唇边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笑意,他将握在手中的护身符收了起来,随后也走了过去。
  “大哥。”
  魏景铄看了一眼打算伸手帮忙的沈恪,他急忙喊了一声:“不用,维桢,你坐那儿等着就是。”
  大抵是太过关注沈恪,他也未曾注意脚下有一支烟火管滚到了脚边,右脚一不小心踏了上去,身形一歪,正端着菜的身子便就歪斜着倾倒。
  嗖——
  轻微的风声传来,倒也没注意到沈恪是怎么动作的,便就看到沈恪一手端着被魏景铄丢出去的盘子,一手扶住魏景铄倒下的身子。
  “维桢,你有没有事?”李云曦疾步走了过来,伸手将沈恪接到的盘子端走,并未多问一句险些跌倒的魏景铄,反而是一脸关切地问着沈恪。
  魏景铄急忙稳住身子,他回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恪,一边检视着,一边絮叨着:“你说你,来扶我干什么?我这摔一跤也不见得会怎么样?陈先生先前不是说过了,你这段时间不准动武吗?刚刚这动作,又动内息了吧......”
  怪不得魏景铄和李云曦的紧张,着实是陈先生先前同他们说得极其严重,而且养伤的这些日子,沈恪的伤势恢复地很慢,确实是令人担忧。现下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自然是更加谨慎。
  “大哥。”看着围绕着他紧张询问的两人,沈恪无奈地笑了一下。
第74章 回答
  说话,可别大喘气,容易误会的。
  沈恪叹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魏景铄是真将他当做陶瓷娃娃来供着了。任由魏景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后,沈恪才开口道:“大哥, 我没事,你别担心......若是不信, 你请陈先生来一趟。”
  魏景铄见着沈恪这般说法,便也就知道对方确实没事,他干脆反手扶着沈恪往桌旁走,随后看了一眼李云曦, 轻声道:“还请殿下在这儿看着点维桢, 他哪,总是不大听话。”
  李云曦听着魏景铄的话, 转头看了一眼沈恪,回过头来,对着魏景铄点了点头, 认真地道:“嗯, 魏大人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在她心里,沈恪确实是一个不大听话的人。
  魏景铄看着一脸认真纯良的李云曦,他的唇边露出一抹忍俊不禁,视线扫过沈恪,便就转身指挥着石竹来铺点物什。
  李云曦眨巴着大眼睛,静静盯着沈恪看,沈恪一抬头就对上了李云曦的双眼, 他沉默地挪开视线, 别开脸, 似乎是不敢同李云曦对视, 只是忽然间又觉得自己这般动作有什么不大对劲。
  沈恪复又转回头来,似是一脸平静地道:“殿下,可是还是睡不好?”
  他注意到李云曦眉眼下的些许青黛,低声问了一句。李云曦胆子小,他记着当初同李云曦在路上时,李云曦便就时常惊醒。这段日子,他昏睡的时间多,倒是也没能顾得上问一问。
  李云曦摇摇头,她笑着回道:“没有,最近都睡得很好了。魏大人对我很照顾,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她看着同平日里的稳重完全不一样的魏景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低声道:“魏大人对维桢很好,同我的兄长一般,那时候大哥和二哥也是这样,可疼我了。”
  她的眼神微微黯淡,想着之前听到的消息,也不知道娘亲和两位兄长如今到底是如何了?
  沈恪看着李云曦那黯然神伤的模样,他小声安慰道:“嘉宁郡主不是也说了,当时他们入了地宫,逃过一劫。两位殿下聪慧果敢,定然会带着太子妃娘娘顺利离开的。”
  “嗯。”李云曦勉强扯出一抹笑,她点了点头,而后又不转过头来,对着沈恪低声道,“维桢,魏大人,我在小时候就见过的。”
  大抵是小时候的那一段机缘,令李云曦心心念念的便是这一位陪伴了许多时日的大哥哥,及笄的时候,嘉宁姐姐曾打趣她往后的郡马爷,那时候她脑子中浮现的便是魏景铄,那一抹的好感藏在心底,大抵是让嘉宁姐姐看出来了。嘉宁姐姐后来倒是提过,魏景铄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是此时此刻,她再见到魏景铄的时候,却忽然发觉自己的想法似乎与过往有了些许不同,那深深烙印在心底的大哥哥好似变了感觉,倒是也说不清什么不同,但就是不一样了。
  沈恪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就反应过来,魏景铄作为魏朝辉的嫡长子,随同魏朝辉出入太子府邸,或者应该说是豫王府也是很正常的。
  李云曦微微垂下眼,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的面上显露出一抹郝然,悄声道:“当时大哥和二哥忙着课业,魏大人陪着我玩耍了一阵子。”
  魏景铄的性子沉稳,对当时还是孩童的她,很是耐心。她自小便就性子胆怯,尤其是那一次落水以后,更是容易受惊,可是不知怎的,却并不曾害怕魏景铄,同魏景铄相处得很是融洽。
  及至她长大之后,便就一直记着这一位好看而又和善的大哥哥。
  沈恪看着李云曦这满溢而出的笑意,他心中微微一动,一抹奇怪的感觉自心中涌起,抬眸看向魏景铄。
  魏景铄本就是一名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性子也好,他曾听闻过兄长是极受京中的小娘子们的欢迎,若不是魏府中没有当家主母,且魏景铄早年就外放做官,只怕这嫂嫂的人选是早就定下了。
  而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京中这一趟变故,今年父亲应当是要同兄长商量这婚娶之事了。
  沈恪心中微微一沉,他低下头,视线落在李云曦的裙边,祥云的银线镶边在灯火下,闪过丝丝缕缕的光芒,同它的主人一般,令人觉得可爱而又耀眼。
  “维桢,你那时候可有来府中?”李云曦好奇地看向沈恪,她的视线落在沈恪的面上,却觉得有一股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并不是如今长大之后见过面的熟悉,而是在脑子里朦朦胧胧的一种记忆。
  沈恪收敛心神,随后开口回道:“有的,不过去得不多,殿下应当是未曾见过我的。”
  这话堪堪落下,他突然就顿了一下,倒也不是没有见过,他记得自己同义父第一次去豫王府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而兄长后来为何会频频入豫王府,似乎也同那一件意外有关。
  他的视线落在李云曦的面容上,儿时的那一道记忆慢慢地浮现起来,当时那哭得可怜兮兮的委屈面容与现下的李云曦的面容重叠起来,沈恪稍稍握紧手,垂下眸子,低声重复道:“是的,应当是未曾见过的。”
  李云曦抿唇一笑,听沈恪这般说,也不曾就这个问题深究,只是感慨着道:“倒也不知道维桢小时候是不是同现下一般规矩,还是与我那二哥一般,淘气得很。”
  “维桢小时候啊,便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魏景铄捧着一碗汤盅走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沈恪的面前,对着沈恪道,“这是给你的,大哥问过陈先生了,这血参炖天玄,你可以食用,对你现在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在对待沈恪的事情上,魏景铄总是安排得周到而又细致的。
  魏景铄坐了下来,对上李云曦那好奇的双眼,他面上的笑意更浓,轻叹着道:“维桢小时候,便就是极重礼仪,同父亲是一样的,我总觉得大抵是父亲那严肃的作风带歪了维桢,好端端一个小娃娃,愣是被带得成日板着一张脸。”
  李云曦看了一眼低着头在慢慢喝着汤的沈恪,又认真地想了想,而后点点头,道:“魏老大人确实是......”
  这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想起来似乎在人儿子面前吐槽魏朝辉大人,并不是一件恰当的事。
  魏景铄的性子其实并不如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那般温文有礼,比之沈恪,他骨子里更加地肆意与跳脱,不过在外人面前修饰得极好,看起来似乎很是沉稳,但到了自己人的面前,尤其是沈恪的面前,便就褪去了那一层严肃稳重的表层。他并不在意李云曦这话,面上的笑里带着一丝促狭,接上口道:“我父亲确实古板,对吧?”
  李云曦怔了怔,急忙摆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大哥。”沈恪放下汤勺,看了一眼满面笑意的魏景铄,知道兄长这是在逗人,只是李云曦素来腼腆羞涩,他怕兄长会吓着人,便就出言制止了对方,“大哥,天色不早了。”
  魏景铄见着沈恪出声,他眼中的笑意更盛,而后朗声道:“对对,天色不早了,入夜后怕是有点凉,走走走,咱们先用晚膳。今儿这一桌,你来看看,合胃口不?”
  他自任职以来,便就未曾回京了,与沈恪也就未再见过,也不知道沈恪如今的口味是否与小时候一般......
  魏景铄动作轻缓地拉起沈恪,招呼着李云曦一同走了过来。
  这时候,石竹已经将满桌的菜肴都布置好了。
  “问过陈先生,有些东西,你还是要忌口的,便也就没备上,尤其是甜口的......”魏景铄一边替沈恪布菜,一边唠叨着,话语里带着一丝遗憾。他是记得沈恪喜食甜口的,小时候,他给沈恪一颗糖,都能哄得人开心一天。
  坐在一旁的李云曦点点头,与沈恪同行一路,她自然也是了解沈恪的口味,听着魏景铄的念叨,她下意识地便就记住了沈恪的些许小习惯。
  “对了,还有这一碗。”魏景铄笑意盈盈地将一小白瓷碗端出,放在沈恪的桌前,轻声道,“长寿面,这是大哥亲手做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他这话说完,站至在一旁的石竹却是撇了撇嘴,自家大人在厨艺上着实是没有什么天赋可言,便是这么简单的一碗长寿面,都倒腾了两天了,才勉强鼓捣出这么一碗可以看的,或许味道还算可以的长寿面来。
  沈恪低头看着那一小碗的长寿面,心头微微一暖,顺着魏景铄的意思,夹起一根长寿面。这面其实并不多,细细的一根绕着,团在了一起,落在金黄的面汤中,淡淡的香气升腾起来。
  魏景铄看着沈恪温温顺顺的模样,他笑了笑,而后看向坐在一旁,安静吃着菜肴的李云曦,想着刚刚他们谈的话题,魏景铄眉眼间浮起一丝的促狭,温言道:“说来这小时候,维桢第一次去太子殿下的旧邸时,听闻曾将一个小姑娘撞进了池子里......”
  “咳咳......”沈恪的胃口并不是很好,只是念着这毕竟是兄长的一片心意,便就多用了一些,此时正在喝汤的他骤然听到魏景铄这冷不丁抛出的话题,不由得被入口的汤呛了正着,低低的咳嗽声响荡起来,惊得李云曦急忙放下手中的酒杯,熟稔而又自然地起身,走至沈恪的身边,轻拍着沈恪的后背。
  “是不是哪里难受了?魏大人,麻烦将陈先生请来。”李云曦拧着眉头开口吩咐道。
  沈恪摆了摆手,在魏景铄喊人之前,勉强压下这一阵咳嗽,沙哑着道:“不、不必,只是不小心呛到了。”
  魏景铄是知道沈恪的身子尚未养好,他倒是也不敢太过打趣,免得惹着沈恪牵扯伤势,也就转了个话题道:“对了,维桢,你尚还不知道吧,那祈福灯是小郡主亲手替你做的。”
  “嗯?”沈恪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摆着的灯笼,那灯笼并不精致,可以看出做的人很是用心的,但是这手艺却还是不到位,略微笨拙的衔接加上糊得有些歪扭的灯笼图纸,看着并不好看,只是此时落在沈恪的眼中,却很是特别。
  李云曦小心翼翼地提着灯笼过来,面颊上晕红一片,双眸亮堂,欢喜地道:“维桢,你快来,这灯点上,飞上去以后,你的愿望便就可以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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