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胡同姑娘——萧笛【完结】
时间:2023-06-15 14:38:16

  那院子屋子破破烂烂的,用来炒瓜子凑合,但住人就不行了。
  房主大概是看她一个年轻小姑娘,珠眼子滴溜溜转,直接漫天叫价,恨不得把租金叫到天上去。
  就算盛景能就地还钱,把价格压下来,但以房主这种秉性,很有可能等他们生意做得好后会涨房租,涨房租不成没准还要去举报他们。
  所以盛景价都没还,扭头就走。
  如果盛河川想搬家,她倒是可以去跟那个房主扯扯皮。
  至于买处房子的话,盛景提都没提。
  虽说这时候四合院的价钱,在后世看来就跟白捡似的,但那是没看现在人们的收入。她看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四合院,都能卖到三四千块。
  盛河川六八年被从副部岗位上撸下来,下放批/斗,直接就没了收入。后来又起复,调来调去调了好几个岗位,工资也没完全恢复,他那一百多元的工资,在一个月工资三五十算高工资的大杂院人看来,那是绝对的土豪了。但跟原先不能比。
  所以他一千多能拿出来,但三四千块肯定没有。
  而且老头儿年纪大了,有点钱傍身,心里也踏实。盛景可不敢怂恿他把养老钱都拿去买房了。现在离房价上涨还有二十来年呢。
  “实在不行,咱就去城西那个房子住。我们学校离那儿还近些。您上班远,但可以叫单位的车接送。”
  说到这里,盛景又有话要说:“我说爷爷,单位为什么给您配车?不光是因为您级别高,也是因为您时间宝贵,不应该浪费在上下班的路上。您坐在车上也能处理文件不是?刮风下雨的您要是摔一跤,不能上班,那得耽误多少事儿?”
  “至于炒瓜子,我再重新找一找,总能找到合适的房子。说起来城西那边我还没去看过,到时候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有的话就更方便了。”
  盛河川想了想,点头:“成,那咱就搬到城西那处房子去。这里的房子就租给夏家吧。”
  “租给他们一间吧。另一间我问问马婶儿,前段时间我听她说陈家兄妹都大了,就这么住在一间屋子里,实在不方便。”
  马桂英一家住着两间西厢房。厢房的面积比正房要小一些。
  她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结婚生子了,带着儿女住了一间屋。另一间隔成了两间,马桂英两口子一间,陈常凯和陈小娟兄妹俩同住一间,睡上下铺,余下的地方摆张桌子好做作业。
  以前兄妹俩年纪小还好,现在年纪大了,同住一屋就很不方便。
  而且陈常凯以后要结婚,就算他上了大学毕业后有了单位,等单位分房子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而且家里的房子,给大儿子一间,小儿子也得有一间吧?虽然都是租的,但一碗水总得端平。
  除了马桂英、陈坤这两口子人不错,陈家兄妹也很好,尤其是陈小娟这个聪明努力的小姑娘,盛景有能力的情况下更愿意帮她一把外,也是因为他家不会压房租、欠房租。
  夏家人多,收入却不多,把房子租给他们,夏老太肯定要哭哭啼啼地卖惨,让他们少些房租,之后再拖欠房租。
  盛河川职位高。盛景真要因为这两个租金跟夏老太计较,会影响盛河川的名声。
  可让夏家少房租甚至拖欠房租,对隔壁租他们家这么多年老老实实交房租的老租客就很不公平。
  而且凭什么呀?你穷你有理?又没钱又没房子,还生那么多孩子,孩子也不好好教育,还真不值得同情。
  把一间房租给马桂英。比照着马家和隔壁那家的做法,夏老太都不好意思压价,也不好拖欠太久。
  “明上午我去那边看房子。趁着我放假有空,正好把那边房子收拾了,再把家搬了,这边租出去。”盛景道。
  “好。那就都交给你了。”
  把事情交给盛景,盛河川十分放心。这孩子能干,定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这事儿您得跟方爷爷说。最舍不得您的是他。咱们搬走了,他怕是得失落好久。”盛景道。
  “他会理解的。而且我以前有空,还有时间跟他一块儿下棋说话。现在忙得很,十天半个月都没顾得上跟他说句话,搬不搬走都没什么影响。”
  “那倒也是。”盛景赞同。
  她跟方毅虽在同一个班,又同是邻居,但两人忙起来,也难说上一句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目送盛河川去上了班,盛景就换了身旧衣服,戴上草帽,又拿了家里的锑桶和两块抹布,去了城西那边。
  槐花胡同是大户人家住的,道路和房子都十分规整,一条路笔直,可以从头走到尾。院子前面的路也很宽敞,以前可以并排走两辆马车,小汽车可以自由出入。
  盛河川之所以每次在胡同口上下车,是不想让胡同里的小孩子儿跟着车跑,也不想让胡同里的人用敬畏的眼神看他。
  城西这边的胡同就不一样了,以前和现在都是城郊,住的都是老百姓,房子也没人规划,建的有点儿乱。
  城郊的地不值钱,所以这里建房子并不那么寸土必争。或是因为有树,不想把树给伐了,所以大家建房子都避开了那些树。因此也显得道路不规整,时不时要拐上个弯儿。
  盛景问了好几个人,才把柳树胡同给找着了。
  柳树胡同之所以叫这个名儿,就是因为这里以前是一片柳树林。
  盛河川告诉她,房子在柳树胡同的最尾部,门前、东边、西边都有一些柳树,那房子离别的人家都隔了一小段距离。
  他当初之所以买这房子,是六三年一个朋友看形势不对,想去国外,急着把国内的产业处理干净。这处宅子因为地处偏僻卖不掉,他就半买半送地给了盛河川。
  当时吕鑫也就是盛文骥刚大学毕业,要跟马文丽结婚,盛河川买这处房子是想送给他们住。这处宅子虽偏僻,但离两人的单位也不是很远,骑自行车也就二十来分钟。
  结果盛文骥和马文丽都嫌弃这里跟农村似的,周边乱糟糟的,住的人也三教九流,说出去也没面子,不想住。盛河川才买了槐花胡同的房子。
  盛河川说的这些特征很明显,盛景骑着车顺着胡同走了几分钟,就看到了符合条件的房子。
  一看她就特满意。
  因为要把这几株柳树留出来,那处宅子跟东边隔壁的宅子之间,相隔有四五十米,跟西边的宅子相隔足有七八十米。
  带着雀跃的心情,盛景把车停在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她忐忑的心情在“咔嚓”一声门锁应声而开时就变得心花怒放起来——嘿,这宅了果然是她家的。
  她把门打开,将自行车推了进去,再返身把门给栓上,这才抬眼打量这个宅子。
  这同样是一个标准的一进四合院,北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倒座四间,都是青砖瓦房。
  四面的房子都有抄手游廊相连,中间的院子大概有一百多平,左右两边,一边种了一株石榴树,一边种了一株枣树。树周还种了一些花草。花圃用砖头矮矮地围了一圈儿。其余的地方都铺上了青砖。
  大概是前住户才搬离没多久,院子里除了一些落叶,干干净净。几间房子的门窗想来每年都用油漆刷过,看上去还挺新。就是最容易起青苔的青砖铺就的甬道,似乎也十分干净。
  总之这个院子给盛景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整洁,比大杂院他们住的那间北房还要新。
  她把自行车架在游廊上,下了台阶走过院子中间的甬道,站到了北屋的回廊上。
  掏出钥匙挨个试了一遍,终于把正中的那间堂屋的锁给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间二十五六平米的堂屋,正中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放着一张太师椅。屋子的左右两边靠墙各放着两张太师椅。除了一张条案,就是典型的古代堂屋的布局。
  八仙桌和太师椅倒是有些陈旧,跟新漆的门窗很是不搭。
  不过经历过破四旧,这套桌椅能保存下来也是难得了。
  因为这沿袭了古代传统的摆设,盛景的目光很自然往太师椅两侧看去,果然看到后面那堵墙两边都有门。
  她心里又是一喜。
  显然这间堂屋就是个穿堂,能从两边的门穿到下一进院落去。难道这院子还有个第二进不成?
  盛景快步朝右边的门走去。穿过这道门,果然看到后面还有一道门。
  她带着期待走出那道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屋子,类似于古代建筑的后罩房。不过这排屋子显然不是用来住人的,最东的那一间有烟囱,很显然是厨房。最西的那一间前面有一个洗衣池,可见是厕所或洗澡间。
  盛景虽有些失望,但失望也就一瞬。这处宅子已是出乎她意料的好了,人不能太贪心。
  令她惊喜的是后院还有一个水井。
  除了水井台和甬道,其余地方都用竹篱围着,里面长着一些老了的蔬菜或杂草,很显然是菜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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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租到了一处合适的房子◎
  盛景觉得, 这种宅子真是太合她心意了。比李家庄那处宅子还要合她心意。毕竟这里邻居都是陌生人,大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像大杂院或李家庄那样没有半点隐私。
  她把这宅子的每一间屋子都打开来看了一遍。前面住的那人走之前显然把宅子都收拾过了, 到处干干净净的,连厨房都收拾得极干净。
  几间北屋都有些简单的家具,床和桌子、椅子都是现成的。
  只要把各处抹抹灰, 将铺盖和锅碗瓢盆搬进来,就可以住人了。
  盛景打了水将家具抹了一遍,看看时间快中午了, 这才把自行车推出来, 将大门锁了,去旁边打听有没有出租房子的地方。
  “你是什么人啊,要来这里租房子住?”一个拎着菜回来的老大爷警惕地盯着盛景。
  “我表哥考上北城的大学了, 他弟弟也跟着一起来。我想给他们租个住处。”
  咳, 李建设确实要来北城上大学,李鸣放也比他小半岁,没毛病。
  老大爷脸色顿时一松,笑容浮现在了脸上:“考上大学了啊,那可能干。”
  他问:“要什么样的房子?我在这儿住了许多年,这附近我都熟。”
  盛景一喜,忙道:“他们喜欢安静, 最好安静些的,如果是独门独院就更好了。有两三间房子就成,破点也没关系,租金最好便宜点。”
  老大爷的眼底的警惕又消失了一些。
  外地来的兄弟两人, 租便宜的两三间房子, 倒是符合他们的身份与需求。就是这独门独院的要求有点儿高, 看来是农村的,住惯了独门独院,不知道城里房子紧张。
  不过他们城郊,倒也没紧张到哪儿去。
  他想了想,朝盛景招手:“你随我来。”
  盛景赶紧推着自行车跟上。
  没一会儿,两人停在了一处院子前。
  老大爷上前用力拍门:“老白,老白。”
  “来了来了。”里面传来一个老头儿的声音,不一会儿院门被打开,一个六十来岁穿着背心的老头儿出现在门口。
  老头儿打量着盛景,问老大爷:“老孙,这是你孙女?”
  “什么呀。我只有孙子,没孙女,你又不是不知道。”孙大爷没好气道。
  他指着盛景:“她有个表哥考上了大学,要带着弟弟来北城住,想租房。你侄儿在西边不是有个房子吗?与其空放着,不如租出去。”
  白大爷一听脸色顿时好了几分,热情地对盛景道:“小姑娘,你要替表哥租房子啊?走走走,我领你看看去。”
  “麻烦您了。”盛景道,又对孙大爷道谢,“谢谢孙大爷,劳您带我过来。”
  孙大爷摆摆手:“没事没事。”朝白大爷挥手,“那我回去了。再晚点老太婆又该叨叨了。”
  “谢了。”白大爷挥手。
  他进屋去跟家人说了一声,出来后领着盛景往西走,边走边道:“那处房子是我哥的,我哥嫂走得早,只有一个侄子,这侄子也只有一个儿子,倒是有两个女儿。”
  “他儿子下乡插队,在当地结了婚,还当了老师。写信回来说他不回北城了,让我侄儿两口子过去。两口子年前就去了那边,写信说那里住着还挺舒服,短时间内不回来了,托我看着房子。”
  盛景听到这里就问:“那他们不会过阵子就回来了,要把我表哥赶走吧?”
  “不会不会。儿媳妇怀着身孕呢,他们肯定得伺候儿媳妇坐完月子才回来,没准就不回来了。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大女儿出嫁了,小女儿也下乡了没回来。他俩又没个固定工作,不跟着儿子,跑回北城也没意思。”
  两人往西走了十来分钟,眼见着房子越来越稀,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大片的田地,白大爷这才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
  白大爷道:“这房子偏是偏了点,但安静,离左邻右舍都远,炖个肉啊,唱个歌啊,都不怕人闻到听到。”
  盛景就笑了起来。
  白大爷打开锁进去,又道:“院子不大,房子不多,但租金也不贵。你表哥不是兄弟俩吗?又是从乡下来的,住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盛景看了一下,院子就四十来平,有一小块菜地。北房三间,西边打横有一间屋子,应该是厨房。整个院子一目了然。
  “还有后院吗?上厕所去哪儿上啊?”盛景问道。
  “这儿有个耳门。”白大爷指着边上一个不显眼的门道,“往这儿出去就是厕所。”
  盛景看那门是从里拴着的,她打开门栓,走出去瞧了一眼。
  后面说是后院吧,其实也不是。
  大概那地儿不属于白家,但现在又荒着,主家不用,所以白家就占用了。他们不好砌围墙,用土坯茅草建了个厕所在那里,然后用荆棘在周围围了一圈儿,厕所旁边也是菜地。
  盛景四处看了都没看到水井,问道:“吃水去哪里担?”
  白大爷往东北方向一指:“前边柳树林那边有一口甜水井,大家都到那里挑水喝。不远,走过去几分钟。”
  好嘛,这回盛景知道了。
  她在盛家那处宅子附近转悠的时候,就知道那里有个甜水井,许多人到那里挑水。
  她刚才虽然骑着车走了一圈,这里看似离她家那处宅子远,其实很近,往东北方向这边去,步行,到她家那宅子估计也就十分钟。
  盛景就更满意了。
  这处宅子确实跟白大爷说的,离左邻右舍远。何止远,往西往北都没人家了,进院子前她往四周看了一眼,除了东边有户人家,其他地方似乎就是一片田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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