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胡同姑娘——萧笛【完结】
时间:2023-06-15 14:38:16

  这里是丰台区,五二年前是宛平县。现在虽划归北城了,但这边风景区多,人口不多,住户以前大部分是附近村子里的人。这里划归北城后,很多人都农转非了。
  盛景又让白大爷把三间屋子打开看了,发现这屋子也不小,一间有三十来平米,每间房都有床有桌,有各种生活用品。
  “如果我租房,这些东西都收拾走的吧?”
  “你确定要租,我明天之前就把屋子收拾得清清爽爽的。我家那边屋子比这儿大,有地方放。”白老头儿道。
  盛景满意,直接就问起了价格:“一个月租金多少?”又道,“我起码租四年,可要便宜些。”
  白大爷一路来就在琢磨这个问题了。听盛景说租四年,他把到嘴的价格又往下降了降,道:“一个月给两块吧。”
  槐花胡同盛河川那间出租房,四十来平米,一个月租金是五块。
  在赵盼儿三十五块八毛二工资能养活一家四口的情况下,这租金不算便宜。但那个地段,那个面积,市场价就这样。
  盛景在北城转了两天租房子,知道盛河川给邻居的也算是厚道价钱了,要不然六块七块都有人租。主要是这年头能拿房子来出租的人少,住房又紧张。供远远小于求,租金实在没法便宜。
  白大爷这虽是三间房带个院子,独门独户,但在城郊,价格自然不能跟离皇城极近的槐花胡同比。两块钱一月,不算贵,却也不算便宜。
  盛景就算不在乎这点钱,也得还价,否则就不合常理。
  “您看一块六成吗?我表哥上大学虽然有补贴,但还要养个弟弟呢,手头实在不宽裕。他要租四年,您就少点。”
  盛景说“弟弟”两个字时一点儿也不心虚。
  李鸣放比李建设矮了一个头,还是个娃娃脸,说他比李建设小两三岁没人会怀疑。
  白大爷犹豫了一下:“一块八,不能再少了。”
  他之所以帮侄儿把这房子租出去,是担心这房子久了没人住荒败了。当然,租金能高点自然最好。他侄儿媳妇糊火柴盒,一个月的收入也才五六块钱。
  盛景这下很爽快,直接点头:“成,那就一块八。”
  说着她看了看四周:“你们这里有街道革命委员会吗?咱们过去签个字据。”
  街道革命委员会就是街道办事处,运动期间改了这个名字,现在运动刚结束,这个名称还没改回来。
  白大爷犹豫了一下:“有,不过有点远。”
  “我载您去吧。”盛景拍了拍自行车后座。
  白大爷看上去还算硬朗,人不高还瘦。盛景现在已经一米六九了,这学期不管学习再忙,她也每天早上坚持跑步。骑自行车载着白大爷还挺轻松。
  几分钟后两人在街道革委会下了车。
  白大爷显然认识这里的人,跟里面的一个叫赵梅的中年妇女打了招呼,说明了来意。
  赵梅在这里工作多年,自然经手过房屋租赁的事儿。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掏出一张纸,对盛景道:“会写字吧?把这份合同抄一下,将租金填上去就好。”
  盛景接过来看了一下,发现这份合同并不严谨,对双方约束力不强,连个违约责任都没有。
  不过就算她把合同改了也没多大用,一次付一年的租金也白搭。
  如果白大爷的侄儿回来了,要把这房子收回去,哪怕她在合同上写了租期和违约责任也没啥用处,年付的租金还得看白大爷的侄子人品如何,人品不好没准就收不回来。
  这时候可没有律师函可以发,现在的公安也不会管这事,最后还是街道革委会调停。只要白家人坚持,街道革委会拿他们也没办法。
  所以她没说话,闷不吭声地照着这个合同抄了一遍,写上租金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白大爷,白大爷签了字。
  她掏出一块八毛钱给白大爷,拿到了那处宅子的钥匙。
  “下个月的这时候,我让我表哥上门给您送租金。”盛景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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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周爱华带着丈夫孩子到了北城◎
  等盛景心情愉快地回到四合院时, 就看到方毅正拿着书站在廊下发呆。
  盛景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方毅回过神来, 问盛景:“你去那边房子收拾了?”
  盛景点头:“对。”
  她把自行车交给方毅, 自己则开了自己住的那间房的锁。
  方毅将自行车推过去,提起放进了房间的一侧,架好, 退出门去。
  盛景反身出门,把锁锁好。
  这一系列动作,两人配合得极好, 也十分自然。盛景并不觉得让方毅帮自己推自行车进门有什么不对, 方毅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盛景问方毅。
  方毅要走仕途,这可不是纸上谈兵就能成的。虽说方毅以前在杂志社工作过,但那里的人际关系终是简单, 不如机关单位那么复杂。
  所以一放假, 盛河川跟周涛提了一嘴,周涛就安排方毅去了经济部委上班——当然,是没工资的,否则周涛也难做。
  周涛最想要的是盛景,可惜盛景志不在此,借口要跟教授们做课题下企业,婉拒了。
  “我……”方毅下意识想找个借口, 但最后还是坦然道,“我爷爷打电话说,你们要搬走,我就赶紧回来了。”
  说起这事, 盛景就很愧疚。
  听到自家堂屋传来的方七和盛河川的声音, 她便进了自家门。
  见两个老头儿都抬头朝他们看来, 没再说话,她满脸歉意地对方七道:“对不起哦方爷爷,当初建李家庄那个宅子,是没想到我爷爷还能回原单位上班。原以为他到今年就退休了,可以跟您住在乡下散散心。”
  “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我爷爷住在这里不方便,原先住我们家城西宅子的朋友又正好恢复工作了,那边宅子腾了出来,我们才想着搬家。也是临时决定,所以没跟您和方毅打招呼。”
  俩老头儿玩得好,方毅跟盛河川跟亲祖孙没区别。
  原先到李家庄去建房,方家两人都要跟着一起。现在盛家祖孙骤然搬走,两人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这事盛河川自然想到了,所以今天特地下早班,就为了跟老朋友解释一下。刚才两人在这里说的就是这件事。
  被盛河川开解一通,方七心里也想通了。
  “唉,我知道,你爷爷搬走是对的。这胡同里住的人多嘴杂,他在这里确实不方便。”方老爷子唉声叹气地道。
  “您想不想到城西也买处院子,或是买地建一处院子?”盛景问道。
  他们的新家就在丰台区六里桥附近,以后属于北城三环,是北城中心区域的南部,也是北城核心功能主承载区域。那里的房子,不像槐花胡同的四合院是要保存下来的,以后肯定要拆迁。
  方家祖孙俩手里有余钱,完全可以到城西或买或建一处院子。到时候哪怕城西拆迁得早,不像二十一世纪那种拆迁暴富,有两三套回迁房,回报率也是极高的。这是一笔特别划算的投资。
  不等方七说话,盛河川就道:“这事我跟你方爷爷说过了。你方爷爷在这胡同住了十几二十年,街坊邻居都熟,下棋钓鱼都找得到伴儿。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跟你又忙得成天见不着人,他过去也没多大意义。”
  方七又叹了口气:“所以还是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呆着吧。就是吧……”
  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孙子:“方毅怕是舍不得你们。”
  盛河川笑道:“方毅跟小景在学校可以经常见面。逢年过节大家都有空的时候,你们可以到我们那边聚聚。”
  方毅看了盛景一眼,没有说话。
  眼见着俩老头儿说着说着就把事情定下了,盛景只得问方毅:“你觉得,随着经济搞活,老百姓会不会越来越富?”
  方毅点头:“那是肯定的。”
  “富了之后呢?衣食住行,有没有需求?”
  方毅深深看了盛景一眼:“你是建议我在城西买房或建房?”
  “对。”盛景道,“那里的房子不比李家庄,自己不住是可以租出去的。”
  其实方毅在听说盛河川在城西有处宅子时就动了也在那里买房或建房的念头。
  他倒不是因为舍不得盛景,担心离盛景远了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盛景长得漂亮,衣着虽然低调但很有品位,学习成绩还总是第一,这让她在学校里十分瞩目。在路上拦着她搭讪、给她写信写诗的学生相当多,但盛景从来没有给他们半个眼神。
  她一再说,自己要先干事业,不到二十五岁不会谈恋爱。
  况且,自己跟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也没打动她的心。可见两人之间并不是空间距离问题,而是能力差距、心灵距离等问题。
  就像盛河川曾说过的,永远跟在她身后,就永远第二名,盛景的目光是朝前看的,跟在她身后就永远不被她看在眼里。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再适当的保持距离,而不能让彼此因为空间距离太短而处出兄妹亲情来。
  所以他当时就打消了在城西买房的念头。
  现在听盛景这样说,他又心动了,因为他同样很看好国家的未来。
  “我到时候去看看,打听打听。”他道。
  他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盛景看向了盛河川。
  “明天周日,明天吧。”盛河川起身,“趁着大家都在家,小景你跟我去各家各户告个别。”
  两人先去了马桂英家,将租房子的事说妥,再去了夏家,然后把大杂院里其他人家都走了一遍。
  在盛河川官复原职的时候就有人说他要搬走,但迟迟没搬。现在知道他是搬到城西去,大家都很诧异。
  在大家看来,当官了应该住到更好的地方去才对,怎么越住越偏僻,都住到城郊去了呢?那地方都靠近农村了,他们宁愿挤着也不愿意去那地儿住。
  盛家祖孙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搬到城郊去住?
  家具不用搬,只带一些生活用品。盛景本来想去找拉大板车的人帮着搬家,结果大杂院里的人都很热情,一家出一个或两个男人,去借了大板车,一下子就帮他们把家搬完了。
  ……
  “爱华,这边。”盛景站在火车站出站口,朝涌出的人潮挥手。
  看到盛景,周爱华拉着孩子就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扛着行李的一个高大汉子。
  “盛景,这是我丈夫耿平。”周爱华介绍道,“我儿子耿小军,女儿耿小秋。”
  经过一学期的相处,盛景知道周爱华品行不错,能力也强,做事雷厉风行,性子也刚柔并济。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因为逃避劳动或为了小学老师名额才嫁给村里人的。
  一问之下果然得知,周爱华的丈夫在乡下是个很能干的人。他也有一定文化,初中毕业。再干几年等大队长退下去,他就是最挂接班人选。
  耿平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又自认跟高中毕业的周爱华比差得远,所以他没有参加高考,而是选择上工挣口粮来支持妻子高考上学,并承担起抚养孩子的义务。
  周爱华一直觉得愧对丈夫,又想让孩子到北城来接受教育,上学期一直为此而努力。
  盛景看在眼里,就萌生了让耿平来帮她做生意的想法。
  但一切还没筹备好,且也不知道周爱华夫妻俩对做生意排不排斥,放假前她没说,而是在跟李建设谈好合作后才写信给了周爱华。
  没想到周爱华十分果断,接到信后就立刻拍了电报,买了车票带着丈夫孩子到了北城。
  彼此打过招呼,盛景接过一包行李道:“走吧,咱们出去。”
  五人一路乘公共汽车,又走了一段路,到了盛景租的房子。
  盛景打开门进去,指着东边那间屋子道:“那边两间屋子要放货,只能委曲你们一家住这一间了。”
  “够了够了。我们在乡下也挤一间屋子。”周爱华连声道。屋子里的炕大,睡一家四口绰绰有余。
  再说,北城的房子不好租,他们也没钱。盛景能给他们提供一个住处,那是天大的好事。
  “你们往后觉得不方便,想要出去租房子住也可以。这附近的房子还是挺好租的,租金也不贵。像这个小院,租金一个月是一块八。”
  周爱华和耿平的眼睛一亮。
  盛景信里说,给耿平一个月三十块钱工资。周爱华在学校里的补助一个月也有十九块五,还有两块钱的困难补助,也就是二十一块五。
  这样两个人加起来就有五十一块五的月收入了,拿出一两块钱来租房子完全没问题。
  如果他们租这样一个小院子,就能把乡下的婆婆接来照顾孩子,周爱华能安心学习,耿平工作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孩子。
  不过这些得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反正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这段时间周爱华可以带孩子。
  耿平放开行李,搓着手问道:“我要做什么,你只管告诉我。”
  一家四口坐了几天火车,盛景本想说让他们休息两天,周爱华就抢先道:“我收拾行李就行,你就告诉他吧。不把事情搞清楚他心里不踏实。”
  “成。”
  盛景拿了张凳子坐了下来:“信里我跟你们都说清楚了。我跟我表哥他们合伙,炒瓜子卖。我这里有两个岗位,一个就是在家里炒瓜子,固定工资三十块;一个是去外面推销瓜子,保底工资十块,另外再拿销售提成,每卖出去一斤就提成五厘钱。”
  耿平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周爱华。
  周爱华以前没做过生意,可好歹学了一学期的经济课程。而且她了解盛景,盛景是个做事情很有成算的人,不会没头没脑地就做这个瓜子生意。
  她问盛景:“你做过市场调查吗?你预计一个月能卖多少瓜子?”
  盛景摇头:“市场调查是做过的,但我不敢打包票能卖出去多少。卖多少得看销售人员的能力。能力强,卖得就多,收入也多;能力不强,自然就只能拿保底。”
  她看向耿平:“而且我对销售人员也是有要求的。要是一个月连一千斤都销售不出去,下个月我就不用他干了。到时候炒瓜子这事儿有人干了,我也不好辞退对方让你接手。所以耿大哥不用急着回答我,先休息一晚上,跟爱华姐好好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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