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袖侧【完结】
时间:2023-06-16 14:40:23

  可父亲领兵在外。
  太疼了,她哭喊:“赵郎!赵景文!”
  也没用, 丈夫也在外。
  裴莲害怕极了。
  因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有些女人一辈子生十几个, 有些年纪轻轻, 生不下来人就没了。
  赫连响云的妻子就是生孩子没的。
  赫连飞羽说的。
  裴莲最后大叫:“定西!裴定西!裴定西!”
  她叫得凄厉,伴着一声声的呼痛的惨叫,在外面听着}人。
  裴定西听得心惊肉跳, 喊一声:“姐!”
  拔脚就往里面冲。
  众人当然得拦他,产房不利男子, 尤其裴定西在裴家这么金贵。
  “让开!”
  “血怎么了!我们裴家的人还怕血不成!”
  “让开!父亲把姐姐托给我了!”
  “滚――”
  裴定西到底是进来了, 衣襟都松了,冠子也歪了。
  “姐!我在呢!”他进来捉住了裴莲的手。
  好在裴泽讲究。房州虽不算富庶,他供给裴莲的却肯定是他能给的最好的生活。
  布幔从床架顶垂下,遮住了裴莲的下半身。稳婆在布幔的那一侧。
  裴定西在这一头, 也看不见那边。
  裴莲哭了。
  她头发湿得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紧紧抓着裴定西的小手:“我疼死了, 我要死了!”
  “没有没有!”裴定西慌乱安慰她,“快了, 生完就不疼了。真的!我问过的!”
  “小郎!小郎!”妇人们觉得不妥。怕将来裴泽责备,都劝裴定西出去。
  裴莲指甲都抠进他的肉里:“你别走!”
  裴定西道:“你别怕!我不走!”
  姐弟俩谁都不放手。
  这一刻,裴莲是感受到了血脉之亲的。
  裴定西到底是和她血脉相连。若没了裴泽, 他就是她最亲的人。
  但是随着剧痛, 婴儿诞生。
  “是男孩!”房中响起了一片欣喜之声, “恭喜大娘!恭喜小郎!”
  “恭喜恭喜!”
  “喜得麟儿!”
  那孩子被擦洗干净, 裹好了, 送到了裴莲身前:“大娘快看看, 这眉眼多好看,又像大人,又像赵将军。”
  裴莲虚弱看去,真的觉得这孩子正如大家所说,既像裴泽,又像赵景文。
  裴莲只看看,便昏睡了过去。
  “姐姐没事吧?”裴定西十分担心。
  “没事,没事。要给大娘清洁一下,小郎先出去。”
  妇人们将裴定西请出去,婢女们帮裴莲解开衣裳,七手八脚地帮她清理起来。
  裴莲再醒过来,头发已经包好,身上已经干净了。
  喝了燕窝粥,人恢复了些精神。
  裴定西进来,高兴地道:“你可算醒了。你们两个都睡得呼呼的。”
  奶娘抱了孩子进来给她:“吃得可好了。大娘快抱抱。”
  裴定西道:“他睡起来,我捅他脸,他也不醒。”
  大家都笑。
  裴莲接过自己的儿子。
  抱进怀里的一刹那,就生出了奇异的感觉。
  这个孩子,来自她的身体。
  这孩子才是世间与她最亲近的血脉。
  比父亲更亲!比弟弟更亲!
  “叫睿是吧?”裴定西问。
  普通人家一般不会这么早就给孩子起大号,通常都是等立住了之后再起。
  先起个小名唤着。
  但裴家血脉真的太单薄了。所以虽然是外孙,裴泽还是早早地就给这孩子起了名字――男女各一。
  外祖父赐名,是为重视与疼爱,赵景文欣然接受。
  男孩的话,就叫赵睿。
  这个赵睿与前世的赵睿出生的时间不一样。
  其实连叶碎金都不知道,这个赵睿到底还是不是那个赵睿。
  这个事,除了老天爷,谁知道呢。
  但裴莲,一如上辈子,在做了母亲之后,就发生了奇异的变化――甚至对男人的迷恋都退去了很多,更多的爱从赵睿出生的一刻开始,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不管他是哪一个赵睿,都是裴莲最重要的赵睿。
  裴莲经由婚姻,完成了从女儿到妻子的转变;经由生育,完成了从妻子到母亲的进化。
  她轻轻拍着赵睿,盼着赵景文和裴泽安全归来,幸福地笑了。
  襄州。樊城。
  樊城守将恨恨一拳捶在箭垛。
  “竟真不救!”
  “竟疑我至此!”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人呐,真是很容易欺人也自欺。
  有时候说得多了,真的连自己都信了。
  赵景文心道,要不是你早就做一堆事,我怎可能说得动襄阳。
  但樊城守将如今觉得自己真真可怜,一片丹心喂了狗,是完完全全的受害人。
  如此,与襄阳撕破脸,脱离高氏,就毫无心理负担了。
  这种心态的转变过程,赵景文懂。
  襄阳城。
  斥候回报:“是佯攻!城上城下都在做戏!并不曾真的攻城,只摆摆样子。从城上‘摔’下来的像是稻草扎的假人。”
  襄阳城守将气炸了:“王八羔子!我早就看出来他有异心!”
  去年收到的税钱都不对,定是樊城在搞鬼。
  “来人,往荆州报信!樊城反了!”
  襄阳不来救,这场“攻城”就偃旗息鼓了。
  隔着江,两边都气得不轻。
  赵景文趁机游说樊城:“共谋襄阳,此七省通衢之地,南船北马,其利巨大。”
  然而樊城只打哈哈,不给准话。
  赵景文也不是真的要跟他一起谋襄阳,都知道,只要襄阳紧闭城门不出,就谋不动。
  但他依然表现得十分积极,“游说”樊城与他合兵打襄阳。
  樊城敷衍:“他虽不仁,我不能不义,不好撕破脸。”
  最后,他无法拒绝赵景文,只好支援了他一些粮草和攻城器械:“你先打,我先看看,你若是能把他逼出城,我就出兵帮你打。”
  出兵是不大可能出兵的,更想看房州和襄阳互相厮杀。
  但至此,裴泽要赵景文做到的事,赵景文达成了。裴泽要的,不过就是樊城不助襄阳,不让他腹背受敌。
  第二日,裴家军开始攻襄阳。
  当然也只是做做样子。但这样也够襄阳生气的了:“哇呀呀,好个贼厮!昨日还是同僚,今日就反水引贼打我是吧!”
  “亏得我昨日没有上当!否则说不定叫这贼厮赚去我一颗大好头颅,冤死我!”
  下边将领来报:“未见樊城兵,都是旁人家的兵。”
  襄阳守将道:“我想着他也没这么傻。城下如何了?”
  将领答道:“普普通通,不足为惧。”
  这攻城的力度于襄阳实在不算什么,甚至有点软脚虾。
  “让我看看这个不自量力的大傻子。”襄阳守将道,“房州的谁家来着。活傻子。”
  赵景文往襄阳“告密”说的是樊城勾结了房州。搁在襄阳守将心里,就觉得是房州这家被樊城忽悠了,傻呵呵地被樊城拿来当枪使。
  守将亲自看了。
  房州的傻子实在不足为惧,软得厉害。
  他观察了一阵,道:“我瞅着,这个裴家也不是很尽力。大概也没那么傻。”
  “不怕。叫他们攻。”他道,“这点人一百年能攻下来,老子跟他姓。”
  裴泽没有亲自攻城,他正与叶碎金告别。
  “你去吧。这里有我。”他道。
  叶碎金道:“若损耗太大就放船。”
  裴泽却道:“他们水军走得比你陆路快,我给你撑着,叫他们追不上你。”
  叶碎金笑了。
  “兄长保重。”她道,“我去了。”
  裴泽目送她上马。
  八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
  周边水路、陆路都在襄阳的辐射之下,裴泽的责任,就是挡住襄阳,让叶碎金顺利南下。
  裴家攻城攻了三日,雷声大,雨点小。
  攻城的兵其实是裴泽新征的兵。襄阳城是攻不下的,当然不能让裴家的精兵折损在城下。
  樊城得到的汇报便是:“不咋样。比佯攻咱们也就强一点点。”
  樊城守将骂道:“我就知道姓赵的就是想赚我的兵力去替他打襄阳。得亏我没上这个当。”
  又有些心疼给出去的那些粮草和器械,道:“让他们打,咱们正好做事。”
  做什么事呢,走私。
  何谓走私?
  凡是不给襄阳交税的,都是走私。
  不只走私,甚至樊城兵还趁乱假扮盗匪,打劫过往商队。
  就这样,樊城守将还觉得是“襄阳先负我”。
  十分的心安理得。
  襄阳守将在城上打了个哈欠。
  软脚裴家的攻城实在没什么好看,他在城上督战了三天,都倦了。
  这时,却有军情来报。
  裴泽攻襄阳,叶碎金南下。
  段锦十分为地势所震惊。
  因虽然从舆图上知道哪里有山哪里有水,可他在邓州唐州都看惯了远处的地线与天线合二为一的景色。
  在房州均州已经觉得山够多了,不想往南行来,山这样多,形状还不一样。
  山川和江流相夹,又有了峡与谷。大自然鬼斧神工,令人惊叹。
  一一地都和兵书里讲的合上了。
  他转眼,看到叶碎金正眯眼望向远方某处。
  他也眺望。片刻后道:“那里,如果是我,就建个堡垒,至少也得安个军寨。”
  叶碎金道:“正是。斥候可来回报了?”
  才问到,前面探路的斥候便回来了。
  果然前面有军寨。
  “阿锦。”叶碎金下令,“去拔了。
  段锦领命,旋风一样带着队伍夹马前去。
  襄阳守将收到了军报,有支队伍南下。
  “多少人?”他问。
  “目测五千之上,不过万。”
  襄阳守将琢磨了琢磨,忽地懂了。
  “攻城是假!南下才是真!”他道,“娘的,上当了。”
  怪不得觉得房州傻子攻城攻得十分疲软,原来根本也不是真心攻打。
  当即点兵点将,点了两员将领率了四千人出城迎战。
  “先把城外的裴家清理了,再去追南下的一伙。”
  因攻城疲软,观察着,那些房州兵也不十分提气,便觉得四千人压过去应该没问题。
  岂料,见襄阳应战,攻城的软脚虾就鸣金收兵了。
  “果然是佯攻。”襄阳守将道,“南下的应该才是精兵。速速去追,莫叫他们杀到荆州跟前去,到时候要被大人削的是我。”
  满以为四千人没问题了。
  岂料,软脚兵退下,襄阳兵南下追击,却在渡口迎来了埋伏。
  真正的裴家军滚滚而来。
  野战,裴泽从来没怕过。
第126章 七日
  裴泽要达成的三个目标是:
  第一, 让樊城袖手旁观不参战。不使他腹背受敌。
  第二,让叶碎金平安南下,不被断后, 不被包抄。
  第三, 实现第二的同时控制自家的损耗。
  裴家军不正面冲阵, 而是像刮刀一样从外围掠过。
  每过一趟,便将襄阳军的队伍刮薄一层。先是皮,再是血, 然后就是肉了。
  襄阳军吃了轻敌的亏,首战就让人打了个头破血流。
  是字面意义上的。因为领军的将领败退回城的时候, 头盔没了, 鲜血长流。一张脸被血染得好像登台唱戏一样。
  “是硬茬子!”他下马大骂,“缺德!”
  明明攻城的看着是软脚虾,结果迎战的像把钢刀。
  这亏吃大了。
  但可以看出来,房州的家伙短板是人少。
  樊城有六千驻军, 襄阳城有一万驻军。所以叶碎金为什么馋呢,人家那地界, 稻米一年三熟,就是能养得起这么多的兵!
  襄阳军吃个大亏, 守将大怒,另点了精兵三千杀出去。
  裴家才打了一场,体力、马力和人的士气都消耗了。他新派出这三千却是摩拳擦掌精力充沛的。
  房州不大, 也贫瘠, 想来养不多少兵。守将仗着人多, 想的是车轮战欺负裴家。
  孰料裴家军二战之兵, 完全不是襄阳期望的疲惫状态。
  实际上因为身为辅助的一方而非主战的一方, 裴家军有心要控制损耗, 先前那一场裴泽和众人便都收敛着,不正面冲撞。
  导致杀意就没能好好地发散。
  不痛快。
  裴泽决定还是不收敛了。
  因为这种收敛其实与裴家军“每战皆死战”的精神是相违背的。
  “果然是不能自缚手脚。”裴泽道,“是我蠢了。”
  这半年地盘扩大了,手里有粮了,竟然在迎战时想着“保存实力”了。
  裴家军若无死战的精神,就失了军魂。
  听斥候来报,襄阳又出城来战,裴泽提刀上马:“儿郎们,走,去杀个痛快。”
  严笑按住颈侧左右扭扭脖子,跟着上马:“走!”
  裴家军再次滚滚而去。
  这一次,刚才憋得难受没发散够的,终于可以发散出来了。叫襄阳兵知道了什么叫越战越勇,越杀越猛。
  襄阳再一次鸣金收兵。
  “晦气!”襄阳守将骂道。
  但所谓一鼓作气二而竭三而衰。他第二轮要胜了也就罢了,偏又败了。士气掉得厉害。
  车轮战的想法破灭,今日只能作罢。
  他现在忧虑的是城外这支这么厉害,不知道南下那支又是如何。
  不管怎么样,得通知荆州。
  襄阳有多年训练的水军,往荆州报信也是派快船。
  孰料,裴泽的人守江边。竟支起了床弩。快船出了水门,行了一阵,才离开了襄阳的视线,便叫床弩给射翻了。
  船工和信使才从水里冒个头,便被流星似的箭矢射成了刺猬。人沉底,江水殷红了一片,又很快融进了水色里。
  裴泽收弓。
  他如今仍在男人巅峰时期,开的是三石的强弓。射程较军中弓手所用之弓,远了一倍。
  严笑道:“不知道叶大人他们走了多远了。”
  他们攻城了三日,叶碎金出发也三日了。
  裴泽转头望了望山与峡。山有层峦,峡有转折。自然是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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