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良缘——狗柱【完结】
时间:2023-06-17 23:11:12

  “并非不回,为何不可以等,有些缘分到来时,若是不将其抓紧,再到回首时,便不会在原地等待了,错失的缘分,是会叫人抱憾终身的。”
  “等多久,一年两年,亦或是三年五年。”江妄阖上眼眸,将眸底沉郁深幽的暗涌掩下,再度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好似摒弃了一切念想,嗓音却仍旧沉哑艰难,“我不能叫她赌。”
  早在最初,他便不该动了这样的心思,无论她愿意与否,他终是个不定之人,一切未有定数前,于她,怎样都是拖累。
  若是当真有缘……
  江妄敛目,缰绳重重一抖,马儿踏蹄奔驰,卷起风沙模糊了他的眼。
  画面一转,不知是过了多久。
  兵荒马乱之处,他打开了自京中传来的信件。
  宋家长女宋知渺于上月与广临侯府嫡子陈堰完婚。
  至此,那便是缘分尽了。
第17章 他跟梦里根本就不一样嘛!
  不出意外,在见过陈堰这日后,宋知渺又一次被梦境缠身了。
  可此番梦中不再是以陈堰为主,反倒在开头得了个陈堰外出离京的消息后,便满是她三不五时与江妄相见的画面。
  梦中,他们好似身处京都,好似也正处在炎热的夏季。
  起先是她不知为何总眼巴巴跑到江妄府上邀约他,如此主动,宋知渺看着这画面都觉得甚是离谱。
  但显然她在梦中对待江妄不似如今这般生疏,有时娇缠粘人,有时趾高气昂,有时又肆意欢乐。
  这副状态,像极了她与身边很是亲近之人才会有的相处模式。
  而梦中的江妄也在后来也时常前去宋府寻她,邀约她同行游玩,邀约她一同吃饭赏景,就好像是生了情意的男女在还未捅破窗户纸前的相约接触。
  可她这会不是应该正与陈堰谈婚论嫁吗?
  与江妄相处的画面中,他虽仍是话语不多,却又叫她频频因他而露出又娇又柔的笑来,饶是此前她与陈堰相见时,也不比此时笑得开心。
  有什么可开心的!
  能够清晰得知自己身处梦境的宋知渺简直恨不得立即就从这荒谬的梦中醒来。
  她就是信了这梦境的邪,才叫江妄今日毫无风度的做法给气得大半夜没能睡着,如今睡着了还不得安生,还得瞧自个儿与他是如何和睦相处的。
  怎的,好似梦里梦外真能是同一个人不成。
  她决计是中了邪。
  从梦中醒来时,宋知渺清明的眸子中满是怒意。
  她莫不是被谁人下了蛊,在她的梦中歪曲事实,以叫她错想了事情真相。
  宋夫人前来敲门时,宋知渺正愤愤地拿自己的枕头撒气,一听门前母亲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忙理了理面色应声道:“娘,我醒了的,你进来吧。”
  又是睡到日晒三竿,宋夫人迈步进了少女闺房中,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听花凝说,你昨日大半夜还不知在屋里一个人嘀咕着什么,还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呢。”
  宋知渺眉头一皱,惊呼道:“花凝怎这也向你说,我哪有嘀咕什么,睡不着罢了。”
  说江妄坏话罢了。
  虽是知晓昨日之事大多怪不得江妄,他也算是帮她解了难,可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哪得过男子这般对待,心中气恼,又压根不会什么骂人之词,便在被窝里将“没风度”“讨人厌”“大木头”这等话嘀咕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终是解了气,才沉沉睡下。
  可睡下后所做梦境之中的画面仍在脑海中清晰不散,烦闷得她即使宋夫人就在跟前,也摆不出什么好看的脸色来。
  宋夫人见状走到她床榻边来坐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不禁问道:“怎的,这是又做噩梦了?怎这般脸色?”
  真是噩梦就好了,她便能扑在母亲怀里哭哭唧唧撒个娇,可那梦又真实又美好,偏偏又是与梦外截然相反的场景,她泄了气摇摇头:“没有,睡懵了罢了。”
  宋夫人心思不在这,见宋知渺没有多说,便转头朝自己丫鬟抬了手:“把东西拿过来。”
  宋知渺闻言探头看去:“娘给我带什么东西来了?”
  宋夫人笑道:“不是我给你带的,是今日一早晋越王派人给你送来的。”
  “他!”宋知渺一惊,正要说什么,却在丫鬟上前将东西抵上时止住了声。
  “怎回事,好端端的,晋越王怎送你这般物件?”
  宋夫人可是半点没藏着自己来此的意欲,眨了眨眼看着宋知渺,像是想将女儿此时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宋知渺却是并无太大表情变化,怔愣地看着眼前似是熟悉的银坠子,逐渐在脑海中意识到了什么。
  强健有力的臂膀,硌得她腹部生疼的肩头,令人羞恼的姿势,以及天旋地转的落地。
  娇俏的脸蛋由白转粉,直至最终完全涨红起来,她眼睛越瞪越大,再想到昨日自己一副理所当然的胡思乱想。
  宋知渺一声惊叫扑入了宋夫人怀中:“娘!我不想活了!”
  宋夫人看着好笑,抱住女儿柔软的身躯打趣道:“说什么胡话,傻妙妙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对,我好傻……”
  宋知渺快哭了,带上了哭腔眼眶却挤不出半滴泪水来,发出羞愤至极的呜咽声,越是不想回想自己当时信誓旦旦觉得江妄定是在帮她圆谎的模样,就越是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难怪他一脸疑惑这是什么重要之物,难怪他毫无风度就此离开,难怪他……
  他跟梦里根本就不一样嘛!
  好丢人。
  缓了许久,宋知渺才被宋夫人从怀里捞了出来。
  见宋夫人还想问些什么,她忙先发制人打断道:“娘,你别问了,我太丢人了。”
  这两个小年轻定是在他们不知晓时发生了什么,宋夫人虽然心里好奇极了,但也知晓宋知渺这会这副模样,也问不出什么,只得无奈地应着:“好好好,娘不问便是了。”
  宋知渺又抱住了宋夫人,好似母亲温软的怀抱能叫她的羞恼缓解些,嘴里嘟囔着:“娘,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啊。”
  宋夫人若有所思地默了一瞬,似是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回着:“回京啊,那得做些准备了再回吧。”
  *
  京都,皇城。
  慈宁宫内。
  明黄衣袍的男子脚下步子匆忙,大步跨入殿中,抬手挥退了欲要通报的小太监,一身天子威严之气在此时消散大半了,直到瞧见高座上的母亲,才缓了一瞬心神,沉声唤道:“母后,朕来了。”
  太后闻声,欣喜转头看来,岁月在她脸上留下褶皱的痕迹却掩不去一身雍容华贵。
  她一手搭上太监的臂膀,另一手却拿着两张信纸,走到皇上跟前才急声道:“皇上,这事你可务必要给哀家办好,不然哀家可唯你是问。”
  皇上脸上露了难,垂眸看了眼太后手上的信纸,抿了抿唇才道:
  “母后莫要心急,此事还未有定论,我们远在京都还不知南州所发生之事细节始末,不若待人回来了朕将其召入宫中好生询问过后再做打算如何?”
  太后眉头一皱,俨然对皇上这番说辞不满:
  “还等什么,那小烈子和宋家寄回的信都一副说辞,两方莫不是还能合起伙来欺瞒君上不成,皇上这是怕唤不回阿妄丢了帝王脸面这才故意推辞的不是?”
  皇上苦笑:“母后,朕并无此意,这些年朕唤阿妄难不成还唤少了,若说丢脸面早就丢得没边了,怎会顾及这些。”
  太后柳眉一挑,年轻时便是叫先帝宠坏了性子的小姑娘,如今上了岁数也仍是带着一身娇蛮的老太太:“那是你念及你皇姐未曾当真对他施过压,天子有召他岂敢不回,此事你必须给哀家办妥了。”
  提及已故的长公主,皇上脸上闪过一抹郁色,终是微叹了口气松了口:“朕知晓了,回头便给阿妄传召,朕只是担心这般强硬反倒误了事,叫阿妄心中起了抵触岂不得不偿失了。”
  太后不满地哼了一声:“他抵触的莫不是还少了,哀家这些年想见他一面都难,他不就是嫌哀家唠叨,哀家还能唠叨他几时,若是不了了这桩心愿,只怕到时候去了地下,月儿还得责怪哀家的不是呢。”
  皇上大惊失色,忙制止道:“母后,此言怎可胡说,您是朕和皇姐的母妃,皇姐岂敢说您半句不是,而且您……”
  长公主逝世实则一直是他心中揭不去的伤疤,江妄亦然,所以如今江妄不愿归京他也拉不下脸来摆出帝王强硬之势,只是太后每次说起这些就没个遮拦,叫他一时都不知该惊慌还是忧伤了。
  太后敛了神色,抬手拍了拍皇上的肩,终是有了几分长辈的沉稳:
  “此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该走出来了,阿妄也该走出来了,以往的事在旁人看来难分对错,哀家知你觉得有愧于阿妄,所以你更该将此事给办妥了,莫不是还真打算一直畏畏缩缩,叫你亲侄儿孤独终老了才好?”
  皇上咬了咬牙,沉声应下:“是,母后,朕知晓了。”
  这事总算是落下,太后心情大好,摆了摆手正要离去,忽的又想到了什么,转头来问道:“宋家可是已启程回京了,何时能到?”
  皇上回:“算着时日,应当不出七日便能到京都了。”
  太后唇角一勾,老太太笑起来似是还带着几分年少时的娇俏,想起小烈子在信中所描述的少女,忍不住道:“待宋家归京,你先将那小丫头召入宫中让哀家见一见,好些年不见,如今是方是圆,可莫要是小烈子夸大其词才好。”
  远方的云烈静静望着天空,心中有万分惆怅。
  该做的他都已做了,心硬如江妄,他实在是担不起这个重任。
  信中他已是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讲得清清楚楚,只盼此番报信回京那位太后娘娘能够大发慈悲,莫要怒极之下当真让他做了“小烈子”才好。
第18章 小情郎
  多日赶路奔波,叫宋知渺早已没了最初的劲头,即使知晓快要抵达京都城门,她也一路上懒洋洋地打不起精神来,软着身子靠在宋夫人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母亲垂落的发丝。
  怎么看都还像是个小丫头,总喜欢赖在她怀里,不谙世事天真烂漫。
  这般模样,叫宋夫人实难想象女儿已是到了要成婚的年纪,往后又将如何为人妻为人母。
  宋知渺抬头时,便见母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歪了歪头娇声道:“娘,你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宋夫人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垂眸一愣,很快露了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已过京都地界了,不多时便能入城了,妙妙猜猜今晏可会来城门口迎接吗?”
  宋知渺闻言,从宋夫人怀中直起身子来,狐疑地看了眼母亲,好似她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一般,嘴里嘟囔着:“宋今晏?这个时辰指不定在什么地方疯着野,争取着爹娘还未回去管束着他的最后自由时光,他怎会来。”
  宋今晏。
  宋家嫡子,宋知渺的同胎胞弟。
  两人打一同出生,却从小都不对付,宋家又皆是重女轻男的,两个孩子的争执打斗向来都是宋知渺占着上风,宋今晏活像是什么促销活动附赠的一般。
  但到底是家中唯一的男儿,随着年岁增长,两夫妻也对宋今晏的管教逐渐严苛起来。
  要他习文习武,要他严于律己,要他出人头地,更要他跻身官场。
  折腾得打小便叛逆的宋今晏苦不堪言,每每瞧见宋知渺翘着腿悠闲躺在树下乘凉,自己却因着背不下课本顶着烈日罚站,便气得牙痒痒。
  这回宋知渺吵嚷着要离京,他一改常态殷勤至极,点头哈腰地为宋知渺帮腔,巴不得他们能走得更远更久些,宋知渺哪能不知他心里的花花肠子,这几月他们不在京都,定是叫他玩得不亦乐乎,哪还会来城门口迎接他们。
  正说着,马车已缓缓驶过小道,不远处威严耸立的京都城墙逐渐显露。
  宋夫人抬手撩开马车帘,便在城门下瞧见一行似是熟悉的人群,唇角一扬,抬了抬下巴:“那妙妙可猜错了。”
  即使震惊于宋今晏竟真的来城门口迎接了,但宋知渺却是没工夫搭理他。
  马车驶到人群前,她一见那道高挑柔美的身影,眼前一亮,马车几乎都没停稳便探出身要冲去:“千暮!”
  宁千暮一惊,忙迈步上前迎她,扶住她的臂膀将人接了个牢实:“你小心些,马车还未停稳呢。”
  宋知渺一脸灿烂扑入了宁千暮怀中,矮她小半个头,将头埋在她颈间,甚是小鸟依人:“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好想你呢。”
  宁千暮被扑了个踉跄,但仍是站稳了身子,将宋知渺软乎乎的身子抱紧了去,笑得一脸宠溺:“这不是来接你了,怎还瘦了?”
  宁千暮身上又香又软,惹得宋知渺忍不住在她怀里蹭了蹭,双臂紧紧环着她纤细的腰身,这才填满了心中的满足,撒着娇嗔怪道:“外头不比京都,我吃不好也睡不好,瘦了也好,免得总叫人觉得我肉乎。”
  本就是闺友间撒娇的蜜话,身后却突然冷不丁传来一声轻哼:“知道自己肉乎还压上来,怕不是想将千暮姐身子给压垮。”
  少年渐变成熟的嗓音带着几分低磁的暗哑,轻蔑的语气令人听了眉心突突直跳,宋知渺猛地抬头,一眼瞪向不知何时凑过来的宋今晏,气急道:“宋今晏!你哪知眼睛瞧见我肉乎了!胡说八道什么!谁准你偷听我和千暮说话了,滚一边去!”
  饶是平日里也算是娇柔温软的宋知渺,一对上宋今晏便丝毫没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嚣张跋扈的模样自是对他又气又恨。
  不知从何时起,宋知渺便压不住宋今晏的恶劣和讨嫌了,少年身形逐渐高挺,臂膀逐渐结实,就连那沉哑的嗓音,有时候冷不丁一声,还会叫人下意识惊颤一瞬。
  “两只眼睛都瞧见了。”宋今晏毫不收敛地上下将自己的胞姐打量了一番,微挑眉梢不屑道,“而且是你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宋知渺气得脸都红了,松开了宁千暮就朝他逼近而去:“我可以说,你不能说!”
  “这什么鬼话,我就说了,怎么了?”
  眼看两姐弟一见面就要吵得不可开交,宁千暮轻叹一口气,忙上前挡在了两人中间,制止道:“好了,都少说两句,这一路奔波都累坏了吧,还是先入城吧。”
  不远处的宋老爷早就忍不住想上前呵斥宋今晏对自己宝贝女儿出言不逊了,可奈何一直被宋夫人拽着,眼看争端被宁千暮平息了去,这才抿了抿唇,仍是不悦道:“这小子,净会胡说八道,等回去了再好生收拾他!”
  宋夫人白了宋老爷一眼:“儿子都多大了,少拿你那副偏袒的言论数落今晏,两姐弟感情好着呢,用不着你挑拨离间。”
  “这怎是挑拨离间?他为男子顶天立地,总逮着自己姐姐欺负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我这是教他身为男人的气度!”
  “何来欺负,俩孩子斗嘴罢了。”宋夫人懒得与这女儿奴说大道理,视线一直飘向那头,似是瞧见了什么令她感兴趣之事,满不在乎地推了推宋老爷又道,“你坐后头那辆马车,让今晏与我同乘,我有话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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