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月还皎——柿子矩阵【完结】
时间:2023-06-20 23:02:02

  长相风流,笑得却澄明,完全不同的感觉。
  不过小郎君,是不是话中有话呀?
  暂时不知道崔倬的态度,对方热情不唐突,裴致也笑着客客气气地回答:“那日儿与姚家娘子到佛寺祈福,竟不知遇上了崔郎君。”
  崔倬风流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丝的害羞,裴致不认为这是跟自己有关系,难不成这小郎君心悦的是……阿元??
  “娘子与姚家娘子相处的……可是融洽?”
  “尚好。”
  崔倬忽然开心地咧开嘴角:“那太好了,娘子可知姚娘子的喜好?”
  此处来往人多,裴致放低了声音:“崔郎君,你这是……”
  他摸了摸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月余前我在平康坊偶遇了她,嗯……就是一见倾心吧……着人打听后才知道是姚祭酒家的娘子,只是娘子独来独往惯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了解,后来偶然看到娘子与姚娘子同游,这才想着问一问。”
  裴致犹豫片刻,晓之以理:“郎君,世道对女子多苛刻,我并不是轻视郎君的心意,只是郎君若随意向人倾诉心意,未尝不是为姚娘子带来困扰?”
  崔倬忙摇头:“我没有。其实我派人打听后,也知道姚娘子的处境,因此并未对旁人提起过。若不是见娘子与姚娘子携手同游,真心愉悦融洽,这话也是不会对娘子说的。”
  如此周全,倒让裴致觉得自己多虑了,她性子通达,随后便为自己方才的话致歉:“郎君思虑周全,是儿冒犯了。”
  崔倬蛮不在意,“别这么客气了,你叫我十二郎或者子显都成。”
  “十二郎有心,我亦为姚娘子开心。但男女之事,还得看娘子的心意才好。”
  崔倬苦了一张脸:“若我是女子,忽然冒出一个不认识的郎君,说对我一见钟情,还偷偷在暗处跟过两次,拿着扇子打出去也不为过。还有什么心意呀,直接心灰吧。”
  裴致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小崔郎君倒是有趣。
  “郎君当真对姚娘子有意?”
  崔倬叹气:“若可有可无,我怎么会来打扰娘子?”
  崔倬犯了难,裴致也是。平心而论,小郎君态度当真诚恳,但姚溪元态度不明,裴致不好做朋友的主,况且她对崔倬还不够了解,姚溪元身子又不好,莫须有的非议也扰人。
  看着二人的神情,韦沂小声问身边的朋友:“子显不是说无意吗?你看他,不是这么回事吧?”
  “他别不是在那装深沉吧?装什么装,当我们不知道他什么人?”
  “……”
  崔倬有些为难地问:“过些日子我家要在别院里举行诗会,届时若给娘子和姚娘子下帖,娘子可否携她一同前来?”
  裴致思考片刻,“娘子怕风,近日不便出门。届时我愿问一问娘子的意见,若是娘子不愿,那……”
  崔倬微微暗淡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本就是我的不情之请,能有此契机已是难得,若是姚娘子不愿出席,我定没有任何怨言!”
  裴致想到姚溪元这些年来收到的非议,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娘子温婉大方,但心中有自己的衡量,郎君若是真心,还望有耐心些。”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崔倬美滋滋地,看裴致的目光跟恩人似的,“娘子与我谁更大些?”
  裴致微笑:“我是安平二十七年生人,今年十六。”
  崔倬一拍手:“巧了,我也是安平二十七年生人,娘子是几月的生辰?”
  “八月。”
  “我是十二月,那你还比我年长两个月。”崔倬一抱拳,“小弟在此多谢娘子了。”
  裴致无奈地摇头笑了,“小郎君先别急着谢我,若是娘子不去诗会,你该如何?”
  “那……实在不成,撒泼打滚找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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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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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魏王的事,李知竢并没有多说是否麻烦。
  但她还有一位在大理寺任职的好朋友,林言同小林大人忙中偷闲跟她透露了些许。
  “按照殿下原本的计划,是将这事数罪并发,直接给魏王一个痛快。如今虽提前揭发,但该拿的罪证几乎全都捏在手里,剩下的那些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段时间里纯粹是磨魏王的心力。你想啊,终日惶惶不安,且怎么挣扎都没有用。魏王咎由自取是真,殿下这也……”
  根据她对林言同的了解,后半句没说出口的是,殿下这也太黑了吧。
  裴致知道这大约是因为自己,但总觉得这样带着点小心思的愉安又格外的可爱。
  李知竢不在长安,她对这事的关心忽然就淡了许多,不知何时开始,她对事物的判断,带上了李知竢。
  刑部和大理寺不是密不透风的地方,活了几十年的魏王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琢磨又琢磨,母家落败,能商量的竟然只有一个李歭函。
  李歭函把玩着匕首,看着焦灼的魏王,微微叹了口气:“皇叔,陛下与太子如今都在骊山,陛下仁厚,若你认罪,愿意将多年敛得钱财尽数充公,再诚心求情,想来他会留你一命。”
  李歭函头脑清明,将李彰的心思猜对了五分,魏王却冷哼一声,“我在李彰面前忍气吞声了十几年,我就不信除了下狱,没有旁的法子。”
  李歭函转身将匕首放置百宝架上,收起自己眼中的鄙薄与无奈,不怕人头脑不聪明,就怕不听劝。
  “这事若三皇叔审议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太子插手,侄儿难以预料他会如何。按照今日的线索,太子在随州时就发现了端倪,七个月间没有透露一丝风声,尚不知他掌握了多少。”
  魏王看了一眼李歭函,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打算咽下,只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便离开。
  刑冬在魏王离开之后疑惑地问:“郡王,就这么让魏王离开?”
  李歭函哼笑一声,“皇叔不听话啊,自戕都算不得最糟的结果,我猜想他竟大约想着潜逃,实乃下下之策。”
  刑冬咬咬牙,“魏王实在算不得聪明人。若是为主子所用,也不至于是今日的下场。”
  李歭函却不甚在意,“从前还算是有些用,母族一倒,便也罢了。既然他决意如此,便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了。”
  五日后,魏王称病,翌日,金吾卫得令围困魏王府,待陛下与殿下回长安后再审议。
  “殿下,已经拦截住接应魏王的人,只是,为何在王府或城门拦住魏王吗?”
  “城内人多,不必惊扰百姓。”
  东宫护卫将军胡柯在李知竢身旁,寅时过半,正是人神智最迷蒙时刻。秋日凌晨带着浸入皮骨的寒气,李知竢神色不变,抿着唇,目光看向前头的路。
  约莫半刻,灰蒙蒙的天际下渐渐出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朦朦胧胧中看见一片黑影快速地向这一方疾行。
  直到距离约半里时,一行人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胡柯适时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由一旁士兵递过来的火把。
  紧接着那一行人后方处半里处,也燃起了火把。
  魏王一行人一身布衣,子时过半潜逃出府,待换过衣裳扮作农户后,长安城门刚一开,便与郊外的心腹会合,一路往蜀道去。
  直到被前后围困,看着火光下李知竢半明半暗的脸,魏王再反应不过来就是傻子,恶狠狠地咬了咬牙,“你故意使计诱我出城?”
  李知竢冷肃着脸,并不与他多废话,一抬手,身后的诸卫拔刀向前,直奔魏王一行人而上。
  魏王带了五十余人,其中不乏精明干练的高手,胡柯带着人用了一刻有余制伏众人,只避开拿着刀在人群中自保的魏王。
  胡柯耳聪目明,待周遭安静下来后,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来了一队车马,看着金吾卫制服魏王后,胡柯忙上前行礼:“殿下,转角之处似乎来了一队人马。”
  “去探。”李知竢冷声传令,“若是无辜百姓,便让其稍候片刻,若是接应魏王之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天色渐渐明朗,胡柯忙领旨,做了手势命诸卫将尸体挪到不远处,清出一条路,带了几个卫士前去打探后方。
  李知竢看着在人群之中的魏王,翻身下马,长剑斜指。
  “魏王。”
  李知竢慢慢走上前,火光橙红,映得他原本冷俊的脸上显露出若霜雪的寒光。
  “父皇仁德,待你虽不亲厚,但念及血脉亲情,还是愿留你一条命。”
  魏王目眦尽裂,扬起手中的刀,大喝一声:“谁要李彰同情!贼子,若不是你和李彰,本王这些年何至于此!我杀了你!”
  怀化大将军严苛,教授他的从不是花架子,李知竢手腕一动,剑光闪过,魏王哪里是他的对手,接不上三招,手中的刀已经被击落,李知竢剑尖离他的喉咙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
  魏王身后的一名副将见状,照着魏王膝弯一踢,后头有兵士递上绳子,紧接着将魏王捆得严严实实。
  李知竢向后退了半步,扬起剑,一击穿过魏王肩胛,林间顿时出现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淹没了这城外所有的声音。
  “这一剑,暂且算作在长安的诸多不敬不慎之事。”
  李知竢冷漠地将剑拔了出来,鲜血扬在李知竢衣角,惨嚎接二连三地响起,魏王支撑不住,滚到在李知竢脚边。
  枯茶色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摇动,直到魏王没了气力,李知竢才开口,平静低沉的声音在天色蒙蒙亮的清晨中格外清晰,“魏王没见过灾民吧?房屋倒塌,遍地是伤残和死亡。孤儿寡母,耄耋老人抱着尸体哀嚎,辛苦过了半辈子,一瞬间化作乌有。”
  “依仗百姓供养才得以尊贵无忧的宗亲,竟然逼死逼疯良家女子,欺压白衣,恬不知耻地将手伸到了百姓的救命钱上。”
  “不知何为君,何为敬,无仁无德,身负数条人命,意欲潜逃,本当处以极刑诛之。但大理寺与刑部的每一道流程,魏王合该走一遭,稍慰亡魂。”
  看着魏王倒地,李知竢手腕一转,金吾卫这才将人扯起来,并派人到京畿报备。
  天色将明,城郊有车马往来并不稀奇,多是商户农户,李知竢心想后头大约是凌晨进城的百姓,只垂目看着衣袍和剑上血迹,不久便听到身后有几道脚步声,轻轻重重,紧接着是一道温柔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殿下?”
  李知竢身子顿时一僵。
  裴致的声音?
  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李知竢握紧掌心的剑,定定地回过身来。
  天光已现,裴致系着雪色披风,发间一根素银钗子,停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
  她到了多久?若是自围剿时便在的话……那便是都听到了?会不会嫌他出手狠绝,不留活路?
  李知竢心头忽然被酸涩嘲讽浸满,看她站在原地,大约是不敢上前。
  也是,他衣袍上一片血迹,手中的剑还滴着血,前方裴致一张小脸带着惊疑不定。
  李知竢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却看裴致向自己跑过来,犹豫着拉过他双手,上下打量着他,带着哭腔:“你受伤了吗?怎么有血迹……愉安,你有没有事?”
  他直直地看着裴致,半晌,脸上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
  一只手用了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下巴搁在她肩颈上,语气里隐隐带着不知为何的庆幸:“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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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柿子:希望大家能从这一章感受到愉安的人格魅力,作为一位太子,一位未来的帝王,他爱、惜、疼阿致,但是面对奸人恶人,他头脑清醒,爱护百姓,绝不手软。前头说到柿子创作阿致这样一个女子的初衷,那么这一次要说一说创造李知竢的初衷:他有帝王的谋略智慧,稍显寡淡板正,爱一个人时也会有些手足无措,我们愉安和阿致,都是很大气的人。
第56章 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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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上李知竢截堵魏王,是意外。
  这一日是裴致祖母的祭日,从前听裴公说过,祖母在时常去清凉寺上香,因此裴致与阿翁约好,前一日到清凉寺为祖母上香,留宿寺庙一晚,隔日天亮后回长安。
  天刚亮时裴致带着济兰和家中护卫从清凉寺出发,一路平静又无事,直到听见了一阵哀嚎。
  裴府护卫皆是精兵强将,判断出是从前头不远处的转角传来的,忙命人轻声停了车马,不料对方已经着人来探情况,松山握紧手中长刀做出防备姿态,宝马嘶鸣,紧接着裴致听外面传来一道男声:“诸位是裴氏之人?”
  松山在外头反问,“阁下是?”
  还未等那道男声回答,林间传来了一道不高,却格外清晰熟悉的声音。
  “魏王没见过灾民吧?房屋倒塌,遍地是伤残和死亡。孤儿寡母,耄耋老人抱着尸体哀嚎,辛苦几十年,一瞬间化作乌有。”
  “依仗百姓供养才得以尊贵无忧的宗亲,竟然逼死逼疯良家女子,欺压白衣,恬不知耻地将手伸到了百姓的救命钱上。”
  “不知何为君,何为敬,无仁无德,身负数条人命,意欲潜逃,本当处以极刑诛之。但大理寺与刑部的每一道流程,魏王合该走一遭,稍慰亡魂。”
  裴致在马车中攥紧手心,明明没有看见李知竢的神情,她却可以想得出他说这话时的样子,字字句句敲在裴致心上,裴致只觉得心跳渐渐加快,胸腔内不受控制地翻涌起许多复杂澎湃的情绪。
  裴致撩开车帘,见一个一身戎装的男子拿着剑站在前方不远处,还没等裴致开口,胡柯愣了下。
  裴致没见过他,但他在衡州便得过李知竢授意暗中护人出行五十里,且回了长安后青柏和他闲聊的时候也提起过裴家娘子两回,只说要是万一哪日遇见了还真得用些心些,保不齐就是以后的太子妃,巴结谈不上,但仔细些总是没错的。
  何况裴致这张脸,当真称得上花容月貌,沉鱼落雁。胡柯不敢多看是真,但是委实太令人难忘,如今不施粉黛,格外的清丽素雅。
  “见过裴娘子。”胡柯抱拳行了一礼,“某是东宫护卫将军胡柯,殿下带领人马追捕潜逃魏王,就在前方,娘子可要去和殿下打个招呼?”
  裴致对这人没什么印象,确认李知竢在,裴致便也没有多想这位胡柯将军是如何认识自己的。碍于是公事,裴致踯躅片刻:“见过胡将军。若是公事,殿下可有不便?”
  胡柯又抱拳:“现下定然都已经处理好了。”
  他想想,没准儿是裴娘子跟殿下怕人非议,又补充了一句:“娘子放心,在场都是殿下的亲信。”
  这事后来跟青柏说起来的时候,青柏拿着拂尘柄敲了敲这呆瓜的头,要不殿下罚你绕着太极宫跑圈呢?那一地的死人,金尊玉贵娇滴滴的小娘子看了能不怕吗?你让娘子等一下,回去回禀殿下让殿下过去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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