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嘉言说:“这个视角方便看你啊, 路上有什么事, 也好先你一步反应。”
谢蔻正要说话, 一辆电动车驶上人行道,要穿过去, 他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一边,“喏,就是这样。”
纵使只是普通地走在路上,也有可能遇到无数意外状况。
付嘉言的喜欢, 开始得远比他自己意识到的早, 否则, 也不会在许久之前,便以一种守卫者的姿态, 这么跟在她身后。
少年血气旺,手心炽烫,或许也是他这番话的效用,她的心头微荡了下。
有一句俗掉牙的话,说是世界上惟有爱情和咳嗽是无法掩饰的,少年似乎开了窍一般,再也不掩饰他的爱意,甚至于,恨不能叫她时时刻刻感受到。
谢蔻说:“付嘉言,我可能做不到像你喜欢我这么喜欢你。”
从小到大,她就没感受到类似于陈毓颖追星那般,强烈的、急于表陈的喜爱,尽管会牵挂他,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他的身上,但她的性格依然决定了,她无法一整颗心系在他身上。
付嘉言怔了怔,随即理解了,她所谓的“做不到”,只是无法外化为行动。
她又说:“这样的话,也许有一天,你会失望。”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日子就是越过越平淡,只要你愿意多亲亲我,我特别喜欢你,你只喜欢我,这样就行。”
“听起来你好惨哦。”谢蔻搭着他的胳膊,用新做的美甲,轻轻刮着。
“那你可怜可怜我,晚上多喂我两次?”比起痛,他对痒更敏感,那块有几只大黑蚁爬过一般,他捉住她的手指,“你下个星期才来月事吧?”
她抬眼,眼里有怀疑,“记这么清?”
“别误会,男朋友知道女朋友的生理周期,不是最基本的吗?这样才好及时献上殷勤,关心体贴你。”
“去酒店?”
“或者去我家?”他补充了句,“我自己的家。”
这是谢蔻第二次来他家。
上次还是高二时,她受柴诗茜之托,前来安慰他。
付嘉言掏钥匙开门,一边说着:“房子是比较简陋,我爸无心仕途,干了那么多年,官没升上去,自己日子过得也紧巴,就是把钱全留给我了。”
“如果没有你姑姑,这么多年,你该怎么过呢?”
“他想过转岗或者转业,我姑姑说‘你干都干了,还丢了个老婆,就接着干吧,付嘉言交给我’。”
他躬身把拖鞋拿出来,摆在她面前,“我爸去世那会儿,她哭着跟我说,要是她不管我,我爸转业转岗,也就不会牺牲了。她甚至还觉得自己没做对。其实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屋里陈设基本没动过,然而因久未有人气,落了灰,愈发显得旧。
但看起来,不像空置了两年。不然,怎么灯一按就亮了,没半点迟滞。
付嘉言解释说:“我偶尔会过来住,水电都没停。”
刚说完,谢蔻亲了亲他,突然得他没反应过来:“干吗……”
“你不是让我多亲亲你吗?”她勾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亲,“是不是比安慰的话好使?”
在炎热的室外待久了,谢蔻面上泛着红晕,爬楼上来,鼻尖还冒出几滴汗来,眸子像浸过水,润润的。
付嘉言单臂揽抱起她,另一手放了钥匙,转了一圈,走几步,将她放在餐桌上,低低地问:“床单来不及换新,这里可以吗?”
“不是说不能剧烈运动么……”
“每次都是我服侍你,”他笑了,“你动什么了?”
说得也是。
他的脑袋拱在她眼皮底下,她一遍遍地,上下捋着他的头发,低喃着说:“没洗澡。”
“手洗了。”
这方面的卫生,付嘉言很是注意,指尖带着残留的凉意,随即,被她的热意化解。
“今天是故意穿的裙子?多穿点,很好看,也很好……”他在她耳畔低低地吐出最后一个字。
他往时从不说脏话,这也是谢蔲对他有好感的一个小点,她初中见过太多男生口吐粗鄙之语,然而,她没想到,他不是不会,只是克制。
谢蔲的脸愈发的红了,她知道他的肌肉她捏不动,于是揪起一小块,果真叫他吃痛。
她低骂道:“裙子设计出来,又不是为了让男人做这种事的。”
付嘉言不语,突如其来,算是报复。
“啊!”她撑住桌沿,才没被顶得往后滑去太远,然而桌脚摩擦地面,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接下来的事,他们已有十足的默契。
谢蔲想腾出一只手去抱他,然而她需要提起裙摆,只好抬起腿。
脚尖再也勾不住拖鞋,只好眼睁睁否认它跌落在地。一如瓶中的清水,溢满,从瓶口溢出,滴滴点点地滑下。
“好热。”
她的眼神渐渐迷蒙,撒娇般地抱怨:“想洗澡。”
热死了,每一道呼吸,每一次进出,人体自身的热度,还有周而复始的摩擦,热得仿佛被架在烧烤架上,反复炙烤。
空气几近凝固的夏日傍晚,似暴雨欲来,天边的最后一缕晚霞似一块燃烧不充分的炭,还呲呲冒着黑色烟雾。
“只有这种时候,”付嘉言嗓音也被灼得喑哑了,“你才会一副爱死我了的表情。”
“嗯……”
为了哄他快点给她,谢蔲软着声说:“我是爱死你了啊。”
“骗子。”
他嘴上不承认他上这个当,身体却泄露了他的开心满足。
汗从他的额上滑落,晕开彼此衣服的布料。
在日暮消失殆尽之际,谢蔲软趴趴地倒在桌上,眼皮无力地阖着,今天一整天约会,耗费她太多精力,现下更是精疲力竭。
两人的衣服都穿得好端端的,只是各有各的狼藉,昭示刚才的荒唐。
“懒鬼。”付嘉言抽出纸,收拾残局。
她说:“还不是怪你。”
“那谢蔲大人,罪臣伺候您沐浴更衣?”
她睁开眼,“ 我晚上还要回家。”
穿着他的衣服,她怎么面对吴亚蓉?她心里有数是一回事,被她撞上是另一回事。
付嘉言看向窗外,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快下雨了。”
原来不知何时,风一阵阵地拍打着屋外的树,直撼得狂舞不止。
一道白得刺眼的闪电在天边划过,下一秒,天边轰的一声炸响,令人疑心,天空是否要被轰出破洞来。
谢蔲被这一道雷惊得浑身一颤,他把她抱下来,“你现在回去也不安全,先洗个澡吧,我去开热水器。”
“算了。”她拽住他的手,她实在黏腻的难受,宁愿用冷水冲去这股不适。
在浴室里,雨终于落下来,先只是淅淅沥沥的,转眼间便大起来,和着雷和着电,大有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
水冰得很,谢蔲匆匆冲过一遍,付嘉言迟迟没送衣服来。
她将门拉开一道缝,眼珠子转着,没见他,“付嘉言?”
他从卧室出来,他胳膊上搭着两件T恤,他先用一件裹住她,充当浴巾,擦干她身上的水,再用另一件让她兜头穿上。
“你换下来的衣服呢?”
“在里面。”
“行,待会我帮你洗了,”他说着,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瞥她,“你是想看我洗澡吗?”
谢蔲犹豫的是,她自初中起,再没让别人碰过自己的贴身衣物,吴亚蓉也是,别提洗了。
闻言,她立即转身走了,“谁想看你。”
雨小了一些,但仍没有停的趋势。
谢蔲拿起手机,思忖着,要怎么跟吴亚蓉说她需要外宿的事,解锁手机,看见沉寂已久的高中群多了几十条新消息。
她点开。
谭吕婷:我今天在广场看见付嘉言和一个女生,校草交女朋友啦?
同学甲:什么什么?无图无真相。
谭吕婷:[图片.jpg]
拥挤的人群中,付嘉言的个子和样貌格外出挑,他们一眼认出来。
而和他说话的女生,正好被人挡住了脸,可以确定的是,个子不太高,需要仰视他。
陈毓颖:[斜眼笑]
同学乙:怎么?你知道情况?
陈毓颖:什么啊,我啥也没说,啥也不知道。
唐宸晨:@寸元
同学丙:哟,班长也在吃瓜。@寸元,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呗。
……
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八卦当中。
毕竟,整整三年,付嘉言没跟半个女生传出绯闻——和柴诗茜短暂的那段不算,加之他读警校,大家彻底没了他的消息。
难得有他的近况消息,他们不可谓不好奇。
谢蔲瞟了眼浴室的方向,拿起付嘉言手机。
有密码。
试了下她的生日,居然不对?他的生日,也不对。她咬了咬下唇,琢磨的功夫,他已经洗完了。
“怎么,想查岗?”付嘉言头发短,也懒得吹,任由往下滴水。
“密码多少?”
“0609。”
她输入,顺利解开,问:“为什么是这个?”
“是你夺走我少男贞洁的日子。”
“……”
谢蔲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又问:“你网名呢?”
他不答反问:“你这都看不出来?”
她从未想过有何深意。
好吧,经他一提点,便知道了,是自己名字里拆解出来的。
“那……头像?”
“哦,”趁谢蔲洗澡的功夫烧好的开水,此时还没放凉,他捧起来吹了吹,“也是那晚,我拍的窗帘。”
“……”
第67章 爱情
这全然是谢蔲没想到的, 失语感甚至使她忘记了,解锁他手机的本意是什么了。
还是付嘉言先问的:“你要看什么?”
“谭吕婷在广场看到你了, 在班群里说。”
付嘉言拿来, 未读消息已经99+了,还有数条艾特,他简单翻了一下, 说:“Z市就这么点大,碰不到熟人才奇怪。”
他大拇指一顿,看到他们前面在猜, 女生究竟是谁, 有猜万雪的,有猜其他女生的, 总之, 都是学校里比较漂亮, 且对他示过好的女生。
没有谢蔲。
付嘉言敛眸, 在屏幕上点了一会儿, 谢蔲想看他发的消息,却被他揽过腰, 毫不迟疑地吻住。
他声音带笑,在唇齿间,低沉而富有磁性:“吃醋了?”
她肯定不会承认,免得白白让他得意,“没有。”
“那你拿我手机干吗?”
“看看不行吗?”
“行啊, ”付嘉言含着她的下唇, 那么软腻, 能融化在他口里似的,“随便看, 我的就是你的。”
谢蔲被他吻得语音断断续续:“你刚刚说了什么?”
付嘉言没作声,手掌抚着她的脊背,不带任何欲望地,只像在安慰一个闹脾气的小女孩儿。
他发端的水,滴在她额头上,似凉似热,他的吻又移至她的耳后,脑袋湿漉漉地轻擦过她的皮肤。
“雨停我再送你回家,待会儿我去帮你买衣服。”
谢蔲推着他,“别亲了,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付嘉言的吻离开,但没松开她。她只能就着这个姿势,清了清嗓,给吴亚蓉打电话。
“喂,妈,外面下雨,我没带伞。”
“那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我今天跟柴诗茜逛街,到她家里玩,今晚就留下来了。”
吴亚蓉记性再好,也不会记得实验班所有人的名字,她只当是谢蔲同学,名字一听是女生,不再多追问。
“好,那你别给人家添麻烦。”
“不会的。”
吴亚蓉又问:“疫苗打了?”
“嗯,上午打的。”
全程付嘉言都是抱着她的,脸埋在她肩上,用额头、鼻子去蹭她的脖子、锁骨,黏人劲比之狗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蔲玩着他的头发,他头发硬而黑,沾过水则柔软些许,口上应付着母亲。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吴亚蓉在渐渐克制对她的控制欲,快二十岁的孩子,羽翼已经长得丰满了,再将她圈在狭窄的范围里,张开的羽翼,容易伤及彼此。
谢蔲一痛,是付嘉言在肩上吮着草莓印,幸好,吴亚蓉已经挂断电话。
露出獠牙的狼狗,又化身小型犬,用温柔细腻的舔舐来抚慰。
“好学生学会跟妈妈撒谎了,还背着妈妈留宿男人家里,做这样的事。学霸,堕落了啊。”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走了。”
她的衣服已经被他搓洗,晾了起来,意味着,T恤之下,什么也没有。
领口对她而言,也过于大了。付嘉言张开五指,还不能完整地包住,他说:“看来我功不可没。”
“你还想讨赏吗?明明便宜的是你自己。”
他笑着,胸腔像材质上好的鼓,发出的笑声带着回音般。
洗过澡的他,穿的是一条很普通的大裤衩,然而黑色也无法遮掩那一块。
“你怎么……”
“两个月没见了,知道我多想你吗?”
一次怎么够。
谢蔲背抵着墙,旁边就是沙发,她极力地勾紧他的肩,“为什么要站着?”
“这个姿势还没试过。”
说得跟集邮似的,样样要有,样样要试。
紧跟着,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付嘉言似乎很喜欢这样做,五一在Y市的那几天,他给她做过数次。其实,他得不到什么,只是讨她开心。
当然,谢蔲是满意他的技巧的,她拿手机的手都快抓不住了。
好奇心促使着她,趁着他专心致志,自己也还没到,点开班级群。
明明没有近视,眼前的字却有些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