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我说你俩能有啥事呢,你情绪稳定,他又不像会惹女朋友生气的人。”
“女朋友?”一个女同学坐过来,帮着弄火锅食材,“付嘉言吗?话说,你们知道他女朋友到底是谁吗?说是我们班的。”
陈毓颖看向谢蔲,但笑不语,后者抿抿唇,也没作声。
“谢蔲,你下学期要出国当交换生了?”
又有一个人不请自来坐下。
是秦沛。
高中毕业后,谢蔲没怎么和他见过,陡然一打眼,险些没认出来。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更“时髦”了。难怪人说,大学是整容医院。
“你怎么知道?”
她没在任何平台发过,陈毓颖也不会拿她的事到处说。顶多是从唐宸晨那听来的,毕竟他也在A大。
秦沛说:“看你们学校官网公布的名单。”
谢蔲想起付嘉言说的,心里咯噔一下,他那么关注她干吗?
她淡笑了下,说:“嗯,交换一个学期。你是对人工智能也感兴趣吗?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专业书籍。”
秦沛摇头,“就是比较好奇你的近况,但是不好意思来打扰你。”
“是挺忙的,跟我男朋友打电话都没什么时间。”
秦沛和女同学异口同声:“你有男朋友了?”
陈毓颖说:“是啊,可优秀了,还又高又帅,人间理想啊。”
半晌,秦沛才慢吞吞地说:“这样啊,那……祝你们幸福。”
谢蔲笑了笑,“谢谢。”
白球打出去,连子球都没挨着。
付嘉言吐了口气,直起身,眼睛斜瞟着,聊什么呢,还对别的男生笑那么好看,烦死了。
烧烤、火锅,两党各自为营。他们处理完食材,下锅的下锅,上架的上架。
天气热,谢蔲胃口不佳,还好准备了个清汤锅,骨头高汤的火锅调料包,她夹了两筷子素菜到碗里,刚坐下,面前多了个一次性杯子。
付嘉言一手拿一叠纸杯,一手拿一大瓶鲜榨西瓜汁,冰镇过的,给她倒满。
“谢谢。”
“要加的话,你再找我,冰箱里还有。”
“嗯,好。”
谢蔲高中对他也是这种态度,礼貌,但冷淡,付嘉言心里有点憋闷,不知道说什么,去给下一个人倒了。
一群人围坐在一个空间,七嘴八舌地聊着,很是热闹。
免不了探问八卦。
谢蔲听到他们在问付嘉言:“你女朋友到底谁啊?说嘛说嘛。”
“又不是高中了,还要谈地下恋情。”
“我说,这点风声都没听到,是你们不行还是我不行?”
冯睿说:“你们问啥啊,看他老盯着谁不就知道了。”
……
“我靠,真是我们班的?”
谢蔲想,他们此时一定像个雷达,四下搜寻着可疑人物。她还是无动于衷。
这回是付嘉言的声音。
“吃着饭呢,别打扰人家。”
“反正你们今天逃不过了,待会儿搞个真心话大冒险,非得套点话出来。”
付嘉言叩了叩桌子,警告地说:“就知道你们要整这出,别问,她脸皮薄。”
“哟哟哟,这么护人。”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男生们边喝酒边撸串,跟女生的画风迥然不同。
谢蔲只吃了点菜,然后小口地啜起果汁,参与话题的积极性也不高。
她们去K歌,看出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叫她一块儿。陈毓颖也说:“去嘛,放松一下。”
谢蔲正要应答,有人插话:“陈毓颖,你往旁边让让。”
陈毓颖下意识地挪开位置,原处立马便被人侵占。
他们不明所以地看着。
这俩冤家,高中三年,不说针锋相对,也是较量个没完,毕业后天南海北地上大学,按理没了交集,久别重逢,再对上,不会又是硝烟四起吧?
付嘉言抱住谢蔲的胳膊,小媳妇似的,“别生气了吧?”
有酒气传来,估摸着刚才没少喝。那些男生上大学,放开自我,烟酒都来了,他身上倒是没有烟味。
她皱皱眉,按着他的脑袋,强行往后推,皮笑肉不笑,“付同学,咱俩没那么熟吧。”
付嘉言没醉,就是借着这股酒劲,存心耍赖,“还要多熟才算熟,老婆?”
话音刚落,他们对上一众人震惊的眼神。
虽然意想不到,但是……
好像可以联系起来了。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他俩闹腾归闹腾,付嘉言对谢蔲终究是有那么点不一样的,只不过当时被他们误解成“和对手的惺惺相惜之情”,以及“对女生的照顾”。
优秀的人会互相吸引,这是真理。
王不见王,变成强强联手。
他们的关系也没想再瞒,但谢蔲没想到,付嘉言以这种小孩子耍小性子的方式公开。
她的胳膊被他抱得铁紧,抽不出来,只好别着身子,对他们说:“我单独和他说几句。”
“去吧去吧,你们干啥我们都不去打扰。”
“……”
谢蔲拖带着付嘉言,找个没人的棋牌室,进去,反手关上门。
她好笑又好气:“你幼不幼稚啊?放开。”
付嘉言还是不撒手,“不然那个秦沛老是在你身边打转,我看不惯,你又对我爱答不理的。”
“我跟他说了,我有男朋友了。”
“‘我有男朋友’和‘我男朋友是付嘉言’,显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谢蔲当真气笑了:“你挺有自信啊。”
“老婆,蔻蔻,我错了,”付嘉言张开手臂抱住她,“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谢蔲说:“我妈怀我,也是类似的意外。依照她当时的计划,并不想要孩子的,是我爸动了手脚,有都有了,她只好生下来。”
这事,还是他们离婚后,吴亚蓉告诉她的。
“她生我生得艰难,也为了我放弃了更好的工作机会。”她捋捋他的后脑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请原谅我,我很怕。”
他默了默,说:“你不想要,我就去结扎。”
她知道他说一不二,只要她首肯,他真的会去做手术。
“你别冲动,”谢蔲捏住他的耳朵,“目前不想,不代表以后的观念不会发生变化,再说吧。”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好担心你一觉醒来,跟我提分手。”
这场意外,对付嘉言的影响,似乎更大。
现在轮到她来哄他了:“我体质偏寒,导致有些宫寒,不易受孕,还吃了药,不会有事的。”
她还调侃他:“不过提前跟你讲清楚,你要是有什么继承香火的重担,可得想好,万一我怀不上,或者打定主意不要小孩,你怎么办。”
“什么年代了,我爸我爷又不在了,谁管得着我?”他蹭着她的脸,“再说了,我跟你在一起,就只是图你这个人,其他都是附加条件。”
“证也可以不领吗?”
“那不行,结婚证至少可以挡掉一部分有道德感的情敌。”
谢蔲笑了,“好了,出去吧,免得他们乱猜。”
“亲一下,今天还没亲过。”说着,他要凑上来。
“不亲,你喝酒了。”
她撇脸,推开他,走出去。
立在原地的付嘉言以食指抵了下唇,唇角勾起,至少,亲到了她的酒窝。
他笑得像独家占有了整个夏天。
估计是付嘉言那句话起了效力,他脾气好归脾气好,但兔子急了还咬人,谁也不想惹毛他,没人去追问他们的事。
谢蔲松了口气。
不过当她和付嘉言同框,老同学们的眼神多少有些暧昧。
要是再挨得近一点,拉个小手,他们还要起哄。仿佛,他们聚在一起,时光就还没有把他们带离高中岁月。
到现在为止,实验班就成了他们这一对,还是第一第二名,不可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付嘉言的目的达到了——秦沛的眼神黯淡下来,也行事低调了,不再黏着谢蔲。
但谁都察觉得到,他们感情多好。
谢蔲去上厕所,付嘉言悄没声地跟过去。
门口杵着个这么大高个,结结实实吓她一跳,“你干吗?”
他拉起她的腕子,走到楼梯下面。
那是个死角,旁边堆放啤酒瓶、塑料凳等杂物,光线不佳,除了玩捉迷藏,大概只有猫会蹿进来。
谢蔲说:“提前踩好点了是吧。”
“我吃了薄荷糖,没味了,你闻闻。”他呵了口气,没待她感受到薄荷的清凉,就吻上她。
嘬吻声在这个逼仄黑暗的空间,放大得格外明显。
付嘉言掐着她的腰,将她放在堆高的箱子上,仰着头,“叭叭”地亲了好几口,说:“我老婆真好。”
由着他胡来。
怎么会有谢蔲这么好,这么让他喜欢的女生啊。
他喟叹。
第72章 回家
楼梯上方传来步子声, 和几个男女的交谈声。
谢蔲拽住付嘉言的衣领,将他拽近了些, 轻声:“别被他们看见了。”
付嘉言往外瞟了一眼, “我俩名正言顺,亲个嘴而已,又不是偷情。”
谢蔲掐了他一把。
付嘉言仰起头, 作势要亲她,谢蔲余光瞥到什么,一把把他搡开。
同学尴尬不已, 硬着头皮说:“那个, 凳子少了,我们来拿一下。”
付嘉言镇定自若, 帮她们抽了几只凳子出来, “够了吗?”
“够了够了, 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你们继续。”
她们没走多远, 谢蔲隐隐听到她们压抑的激动声,似乎是说, 他们居然躲到这里来kiss。
她的尴尬程度不亚于初中来大姨妈,弄脏裤子,被男老师看见。
本来是情侣间挺正常的举动,刻意背着人做,就不正经了。
更何况, 付嘉言实际上还没亲上她, 但从后面的视角看, 就是他在索吻。
付嘉言好笑极了,“说你脸皮薄, 还真是薄得很。”
他捏捏谢蔲的脸。随着年龄增大,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些许,但仍保有满满的胶原蛋白,软弹宜捏。
这个薄,同时也是物理意义上的。这么捏一番,便泛起淡红。
谢蔲像夹子一样夹住他的嘴,“回家之前别碰我。”
“你都让陈毓颖抱你,牵你。”
“女孩子之间拥抱、牵手怎么了?”她扶着箱子跳下来,“反正别再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这样那样了。”
“遵命,老婆大人。”
她瞪付嘉言,“也不准这么叫我。”
“行行行,谢蔲同学。”
谢蔲扭头走了。
这场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
付嘉言几乎算整夜没睡,玩了一天,酒精的亢奋作用过去,有些意兴阑珊,撑着脑袋,往面前丢牌。
四人一桌,他输得最多,显然不在状态。
他们看不下去了,说:“你再输要把裤衩子都输没了,要不你叫谢蔲来顶一下。”
“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她一个女孩子,好意思么。”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他扬声喊谢蔲,“付嘉言快睡过去了,你来不?”
谢蔲起身过来,“打什么?”
“不愧是状元,就是有底气。十三张,会吗?”
她想了想,说:“会一点,你们再跟我说说规则。”
谢蔲简单了解过,直接上桌了。
付嘉言把手机、钱包全部留给她,“随便玩,我眯一会儿。”
他搬了张椅子,坐她旁边,手臂折到脑后,头一仰,当真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们的说话声都没吵到他。
等付嘉言再醒来,只剩谢蔲一个人坐在原地看手机。
“几点了?”
“快十一点。”她收起手机,把自己的水杯递给他,看着他一口闷完。
他看她面前的零钱整钱,“赢的还是输的?”
“赢回来的。”
他们打得不大,这些钱虽然不多,也得赢很多把,他揉了下她的脑袋,“厉害啊,状元。”
谢蔲说:“你也是状元,怎么还输这么多。”
“状态不好。”
“还以为你不怕累不怕困呢。”
“人又不是铁打的。”付嘉言抹了把脸,“可能是因为喝了酒。”
“以后少喝点,伤肝。尤其是你工作之后。”
谢蔲没到过警察局,也看过影视剧,知道那些警察聚餐应酬的,又是烟又是酒,压力大的缘故,比普通职业要酗得凶。
付嘉言去搂她的腰,鼻腔里溢出一声“嗯”。
他刚睡醒,脑子还有点犯迷糊,忘了她说的,回家之前不能亲近她。
但谢蔲没骂他,拍了下他的头,“走了,回家了。”
付嘉言莫名恍惚,不记得是几岁了,母亲带他去外面,他无聊得犯困,她也是这么拍他的头,说“结束了,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