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她是不是蠢不可及?痴痴迷恋他,连安全带都会忘记?
她究竟在傻傻地期待什么?他那样骄傲的人,难道会对她激情示爱不成?
“抱歉。”清清冷冷的两个字,更令贝依如坠冰窖。
她侧首面向窗外,自嘲般提了提嘴角。
这对别扭的小情侣啊,易欢欢在后座扶额暗叹,还得欢姐出手。
“对了老板,贝依最近睡眠质量很不好。根据科学研究,小动物具有很好的治愈解压作用,能有效改善睡眠质量。你俩不是养了只小猫?不如让贝依去老板您那睡两天吧?”
不知为何,贝依突然害怕听到男人的淡声回答,哪怕是一句“可以”,高高在上地施舍她登堂入室的权利。
她抢先开口,“不必麻烦黎董。”
短短六个字,字字如刀插在黎樗心上。
他一脚刹车,定在红灯前。
可是女孩还没完。
“黎董看起来累了,我们可以搭出租车回去。”
不知怎得,她就是想刺他激他看他失态,彷佛这样就能证明,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缠里,狼狈的不止她一个人。
易欢欢在后面轻“嘶”一声,她可是看见黎老板把方向盘的手握得死紧,青筋都迸起来了。她赶忙转移话题。
“哎贝依你放心,你房间里那束玫瑰我会帮你浇水的。毕竟是裴璋好心送的,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的。”
“我有一个妹妹,”黎樗这次发言很快,“她有一次收男同学的玫瑰,花粉过敏差点窒息。”
易欢欢眼珠一转,深刻领悟了一下老板的意图,“对嘛,贝依,你以后也要慎重,不能随便收男人送的花了。”
“不必担心,”贝依板着小脸,“我收过的花少说有上百束,活得好好的。”
车内又是一片寂静。
易欢欢咧了咧嘴,给副驾驶那位默默竖了个大拇指,虽然她看不见。姐妹,你是这个!
终于捱到了公寓楼下,易欢欢高声将贝依托付给黎老板撒腿就跑。
贝依伸手摸上安全带,却被一只大手倏地握住。
宽大的,足以包住贝依的整个拳头;火热的,温度很快传导过来,令她呼吸急促。
“小铃铛,很想你。”他声音很哑,像是费了很多心力,才琢磨出这么一句话,手上力气却丝毫不松。
贝依好想再多挣扎一会,可是她哪里敢赌,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是谁舍不得谁多一些?
她自暴自弃。
“我也想小铃铛啦!”彷佛大声可以掩盖委屈。
她却不知,黎樗微不可察地,狠狠松了口气。
车缓缓发动,到达,上楼,一路无话。
开门声响,小铃铛喵喵地巡视来人,被贝依抱起来后,亲昵地与她贴了贴脸。
见女孩抱着猫就要回屋,黎樗终于开口。
“贝依,我有话同你讲。”
讲什么呢?讲那晚的事?讲她不符合他对女朋友的期待?讲今后分道扬镳?
贝依恍若未闻,打开她的房门。
“我明早就要离开,去苏黎世,归期未定。”
贝依定在原地,霍然进屋“通”地把门关上。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他归期未定,她周日回国,此后今生,再无交集。
伦敦的故事,就像南柯一梦,美好过,破碎了。
她仰头咽下眼中湿意。
她好不甘心。
贝依放下小铃铛冲出房间,在客厅里找到了他。
黎樗此刻已摘下手表,解开颈前纽扣,静静立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
客厅并未开灯,只有门厅传来的微弱亮光,和外面通明的灯火霓虹。
贝依在他面前站定仰头,“我周日的飞机,回京市。”
黎樗垂眸看她半晌,轻声“嗯”。
无法确定做到的事,他不会给她承诺。但他知道,纵有疾风骤雪、惊雷闪电,他也一定会回来送她。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玻璃反射着灯光映在女孩眼睛里,亮晶晶,似有水光。
她听到黎樗说,“对不起。”
“还有呢?”贝依倔强地问。
她只想听他承认一句喜欢,为什么这么难?
男人偏开头望窗外,俊朗凌厉的侧脸线条之下,凸出的喉结滚得明显。
“我愿意作出任何补偿,只要你想要……”
“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吗?”
贝依幽幽发问,像夜色里,专噬人精魄的魅女,她听到了他肯定的应答。
她一把拽住他的衬衫领口,迫使他低头向她。
“我要你,与我做.爱。”
第22章 有雪
“贝依。”
“放手。”
完了完了!贝・黎樗微表情解读小能手・依心中暗叫不好。
这个男人居然生气了!
英挺深邃的眉目冷沉下来, 凤眸微眯距她极近,令她能够清晰地看见其中燃作一团的暗色幽火。
贝依心肝小颤,刚刚那股势在必得的气焰骤然短了大半, 又暗戳戳不服。
他、他凭什么生气嘛!
“要我再讲一次?”声音中严厉之意更重。
呜――贝依手比脑子快,直接就怂怂地松开了手感极好的布料。
丢人!她气得跳脚。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前一秒还在道歉, 后一秒就凶人,过分!我生气啦!”
大手落上她毛茸茸的发顶,一下一下地, 温柔又有力地抚平她的炸毛, 却极有分寸感地,不碰到她丁点的肌肤。
“这种话,以后不可以讲。”他迟迟地教育她。
我不讲,难道指望你这个大冰山讲吗?贝依好生气。
“黎樗!”她直呼他姓名,“你错过我这么漂亮可爱、温柔善良、聪明优秀、天生丽质、腰细腿长、秀外慧中、沉鱼落雁……”
“贝依,”黎樗无奈暗笑打断她。
“总之!你错过我!”
我也错过你。
“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我才不后悔!
黎樗沉默了片刻, “我会带小铃铛回港城。”
……所以呢?
贝依反应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他们还会在港城相见?
像是滚煮中的糖贻咕嘟冒了个泡, 她一戳, “啪”,甜的。
贝依心中舒坦了许多,只是记仇的小公主才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哦,港城啊, 等我到那的时候, 说不定已经喜欢上别人了。或许我也会跟他养一只小动物, 如果我实在喜欢他的话,可能也会邀请他与我做……唔!”
后颈被他倏地伸手握住, 粗粝的拇指又一次强势地封上她的唇,似是带着惩罚意味地捻抹按压,将她素净淡粉的唇肉逐渐揉搓到晶莹红润。
贝依愣怔得一动未动,她清晰地看见,黎樗此刻眼中烧着比方才更烈的火,与刚刚的严厉不同,她现在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贝依被他握着脖子转了个身。黎樗俯身向她耳边,声音带着浓重的哑意。
“去睡觉。”他拍拍她的后颈。
嗅觉敏锐的聪明贝依此刻毫不犹豫选择了听话,小碎步一溜烟跑出了客厅。
到了走廊口,她回头一看,男人依然立在窗边,只是手上动作,好像是点燃了一支雪茄。
回到房间关上门,贝依跳上床就把睡成一团的小铃铛搂在怀里。
“小铃铛你醒醒!你听,我现在是不是心跳得好快!”
然而并没有猫理她。
贝依兀自摸了摸灼热的唇,还有麻酥酥的后颈,默默将发烫的脸埋在枕头里滚了滚。
发烫的却并不只有贝依的脸。黎樗灭掉雪茄便意识到,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舒压方式。
雪松焚烧的炙热助燃了他心底的某种火焰,浴室冷水喷洒之下,青筋迸发的手张开、靠近,又倏地背起攥紧。
不可,不可再亵渎于她。
忍耐而已,他最擅长了。
直至夜半梦中,女孩吐纳着甜香附在他耳边,软嫩的唇轻轻擦过他耳廓。
“我要你,与我做.爱。”
凤眸锐睁,喘息.粗重。
于是夜静更深之时,大平层的某间浴室里,响起了时急时缓的水流声。
贝依却对此毫不知情。她要开始习惯,没有他的日子了。
没有他的第一天,贝依食不知味地嚼着薯条。
她苦着脸敲字:「我已经想象不了回京市之后那么久见不到他的日子了T_T」
易欢欢缓缓打出个问号:「和好只需要一个晚上?你俩做了什么?[震惊.jpg]」
贝依拧着眉尖:「没和好……说不清楚。」
没有他的第二天,贝依嘟着嘴在床上翻滚,突然一把搂住小铃铛。
“小铃铛!你想不想去你爸爸的床上睡觉觉呀?你非常想,对吧!那就说好了,是你要去的噢……”
贝依碎碎念着,蹑手蹑脚地,翻上了主卧深灰色的床。
清冽的皂角香、温暖的松木香,立刻体贴地包围了女孩,她开心地弹了两弹。
没有他的第三天,贝依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裴璋?”她警惕地多看了他手上几眼,还好今天没有花。
贝依又想起来那晚在他车里,那个小心眼的男人为了不让她收别人的花,连自己妹妹都编排。
豪门中人,绝不会轻易开口说出自己和家人的过敏原,这人真是……
幼稚的老男人。
贝依心中哼哼,想起来却忍不住抿唇笑。
“贝依,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裴璋笑得春风和煦,“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嗯?你说。”贝依仰头,一脸疑惑。
“其实你刚来节目,提到你是淮城人,我就注意到了,因为我……我也算是淮城人吧。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其实我妈妈也特别喜欢你。她看了节目一直以为,我们可以真的成为恋人。”裴璋苦涩地笑了笑。
贝依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我妈妈生了很重的病,在……接受化疗。”
贝依睁大了眼睛,“抱歉……”
裴璋摇了摇头,继续,“贝依,我想请求你,回京市之后,可不可以假装是我的女朋友,去见见我妈妈?她离开淮城太多年了,一直想听人讲讲家乡话,而且她真的,非常喜欢你。”
贝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
“我……我可以和欢欢青云一起去看望阿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答复我,贝依。”裴璋打断她,“你可以好好想想,毕竟,我们回京市,也会再联系的。”
好好想想,贝依直到晚上往嘴里塞了一口虾饺的时候依然在想。
望着对面拧眉不解的易欢欢,贝依询问了一下她的意见。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还真信裴璋的鬼话?”易欢欢对他嗤之以鼻。
贝依咽下一口浆果奶油气息的起泡酒,“可是,妈妈生病这种事,应该不至于是假的吧?”
“他妈妈的病可能是真的,但他这个人就很假!”易欢欢义愤填膺,“这个两面三刀的还敢来求你,你不知道他说你什么!”
贝依愣住,“说我什么?”
“他说你……说你配不上黎董!”
贝依一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又抿了一口酒,“这样啊,他好像,也没说错?”
易欢欢吞吐片刻,“哎算了不提他了,倒胃口!嗨起来姐妹,我们一会儿要看猛男哎!”
没错,她俩上周激情下单的猛男秀,即将在今晚上演。
“我记得说要来看秀的那天,是谁说要谁吃醋来着?”易欢欢打趣地向她挑眉笑,“给你那位发消息了没?告诉他,远水解不了近渴咯。”
贝依蓦地回想到他临走那晚,揽住她后颈时的那种眼神,弱弱地打了个寒颤。
“还是不、不告诉他了吧。”
醋可以不吃,小命得保住。
事实证明,贝依的沉默是正确的,这的确是场非常炸裂的视觉盛宴。
摇晃炫彩的明暗灯光下,贝依品着香草百香果味马提尼,开心地观赏着十来个肌肉健壮的男士在舞台上为她们跳舞。
不过嘛……
他们穿西装的样子,都不如黎先生美观。
黎樗的一身西装,永远笔挺合身、板正无瑕,端的一副贵在云端的姿态,让人看着就想将它撕扯、揉皱、攥在掌心……
“芜湖!开始脱了!”易欢欢激动地拍了拍贝依。
除下西装外套,台上的男士穿着白衬衫继续舞蹈。
贝依惊奇地发现,他们的胳膊上戴了黑色细细一条的袖箍。
说起来,她好像并没有见过黎先生戴袖箍哎,改日要让他试试,她想。
“又脱了又脱了!”尖叫声浪浪响遍全场。
这回,他们是彻底裸了上身。
“哇哦!”贝依惊叹,原来男士的上身肌肉分布是这样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易欢欢两眼放光。
“是好看,”贝依状态镇静地想,若是黎先生也这样脱给她看,绝对会更好看!
“哇靠!他们居然还脱裤子!这是能播的吗?”
易欢欢的尖叫声瞬间淹没在人群之中。
欢声鼎沸,热火朝天,转眼就到了互动环节。
“摸腹肌!摸腹肌!贝依,冲啊!”
看着肌肉猛男走到她们座位前,笑容热情地“Come on!”,贝依舔了舔唇边鸡尾酒残留的甜味。
“这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及的那一刻,一只有力的大手倏地从旁将她一拽。
易欢欢抬头看这个变故制造者,直接吓得埋起头来。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不是我带你家贝依来的……”
当事人贝依更是直接傻了眼。
谁能告诉她,这个本该在苏黎世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只是她并没有愣神太久,因为手腕上的力道提示着她,情况不妙。
于是场馆外面,路过的行人就会看见,一位高大俊朗的亚裔男士板着脸站得笔直,身旁娇小漂亮的女孩扯着他衣袖晃了又晃。
“黎先生~~”她又开始转着弯讲话,“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呀?”
黎樗冷冷垂眸,“不打算先解释一下吗?”
贝依垂下眼尾,可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我只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嘛!我也没做什么……”
“我进去的时候,他们在脱裤子。”黎樗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