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一整排，下了卷帘门。乔盈盈心痒痒，“要是能进去看看就好了。”
两人沿车库往前走，希望能找到一点突破口，最后一个车库的卷帘门开着，有个老奶奶在里面整理纸板箱，乔盈盈大喜，撂下蔡崇志就跑上前。
“婆婆！”她嘴巴甜甜地喊，“你还没搬走啊？”
老奶奶直起腰来，看看乔盈盈，又看看她身后的蔡崇志，眼神里满是警惕，用方言叽里呱啦讲了一通，蔡崇志听不懂，但能感觉出来并不友善。他忙快步到乔盈盈身边。
“她在喊什么？”蔡崇志轻声问。
乔盈盈耸肩，“她问我们是不是拆迁公司派来的，我告诉她不是，但她不相信。”
老奶奶走出车库，朝侧面的窄巷喊了声什么，乔盈盈等她回过身来，把手机举到她面前又问：“婆婆，你有没有看见过这种车子？”
老奶奶看也不看就拼命摆手，蔡崇志感觉不太妙，催乔盈盈说：“咱们走吧！”
乔盈盈不肯，“好容易碰见个活人，我得好好问问。”
“你看她什么都不懂……”
话音刚落，窄巷里就杀出一伙人来，为首的那个三十岁上下，一张肉肉的方脸，全身可见结实的肌肉，老奶奶跟他说了句什么，回头指指乔盈盈和蔡崇志，然后又钻车库里去了。
方脸男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他俩，语气不善，“你们是干什么的？”
乔盈盈早就组织好了说辞，“我们是汽车市场调查员，在做一份调研报告，大哥，你们村里一般都开什么牌子的车啊？”
大哥一声冷笑，“什么汽车调查员？欺负我读书少？告诉你们，我也上网的！现在大数据时代了，谁还搞这种调查，蒙谁呢你们！”
蔡崇志忙给乔盈盈解围，“我们是一家传统媒体，呃，还保留着很多传统方式……”
“你他妈是做蛋糕的吧？还传统工艺！我看你们一定是奸细！错不了！说吧，到底想干嘛？”
“我们真就是来了解车辆信息的……”
“滚！回去告诉老李，我们开的价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别特么想耍花招！”
乔盈盈脸色一沉，刚要开炮，被蔡崇志一把闷住嘴，在她耳边低声警告，“寡不敌众，冷静！”
他生怕乔盈盈冲动，紧紧搂着她，朝方脸陪笑，“那我们走，马上就走！”
乔盈盈在他怀里挣扎，蔡崇志没手软，硬是挟持般的架着她往回跑了，边跑边庆幸提前把车子掉好了头。
等越过堵在路上的那堆垃圾，蔡崇志才松开乔盈盈，她嘴巴都被蔡崇志捂麻了，一获自由就扑上去掐蔡崇志的胳膊，“混蛋！你捂死我算了！”
蔡崇志疼得龇牙咧嘴，却没敢反抗，息事宁人劝，“别急着窝里斗，赶紧上车，安全了再说。”
乔盈盈也看出情况不对，适可而止地报复了一下就火速上车，蔡崇志从后视镜里恍惚看见方脸等人走出来的身影，他一秒都没敢耽搁，发动车子后猛踩油门，一溜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直到拐上一条整洁像样的马路后，蔡崇志才放松下来，扭头看乔盈盈，她满脸沮丧，望着窗外发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蔡崇志和她开玩笑。
乔盈盈转过脸来，“我敢断定，那个村子有鬼！”
“有没有鬼都无所谓了，反正咱们尽力了。”蔡崇志突然放慢车速，指点乔盈盈往外看，“这里应该就是你朋友被撞的地方。”
乔盈盈忙落下车窗细细打量。
邓瑞茜发生车祸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而这里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原来是荒地的地方已经铺上草坪，和马路之间还隔着崭新的绿化带。自然也看不到“案发”时的任何细节了。
车子开过去后，乔盈盈把车窗关上，叹了口气。
蔡崇志问：“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得回公司。”
“那我去你公司。”
“你不是答应今天晚上陪你妈妈去吃饭吗？”
乔盈盈听他这么说，忽然觉得很没劲，“算了不用你送，我找人来接我――你在人民广场放我下来。”
蔡崇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乔盈盈已经在打电话了。
“大周……嗯，我回吴都了，刚到，你开上我的车到人民广场来吧，我在蓝星咖啡馆等你。”
乔盈盈一口气说完，对面的周闲却吭哧吭哧像结巴了一样，“盈盈，我，我可能没办法开你的车过来……”
“你有事啊？”
“不是，是你的车……有事。”
乔盈盈诧异，“我车怎么了？”
“前天有个朋友来找我，听说你的车在我这儿，他说想见识见识，我就开车带他去兜风，结果倒车的时候没留意，撞柱子上了，坏了个车灯……”
“那车子呢？”
“在卵皮他哥店里修着呢！他哥不是开汽修的么，就是你这个型号的车灯他店里没货，正想办？？？法找人订货呢，得等几天……对不起啊，盈盈，我也没想到会出这个事儿。”
乔盈盈叹了口气，难怪 4S 店没给自己打电话，果然周闲找野路子修了。
“得啦！你别修了，我明天过去找你，把车开 4S 店里去修。”
周闲再次吭哧，“那儿开价可贵，我不一定赔得起。”
“谁要你赔了？我自己修。”
“那多不好意思……”
“多年兄弟，你跟我客气什么？就这么说了！”
？？
第十八章 追凶（3）
蔡崇志等乔盈盈挂了电话，问：“车坏了？”
“嗯，今天诸事不顺！”
“你要真想去我公司看看，那就去吧。”
乔盈盈冷哼，“这么勉强，还是算了。”
“也没别的，主要公司比较寒碜，和赵总那儿没法比，怕你看了笑话。”
乔盈盈脾气虽爆，却也很容易心软，听他这么说，气又消了，“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公司。”
蔡崇志见她语气柔和下来，松口气，笑道：“那就去我那儿看看？”
“好啊！”
明月路一段好一段坏，蔡崇志的车子开得磕磕绊绊，经过郭泰村后，路又重新平整起来。他蓦然发现身边的乔盈盈变得很安静，让他颇不习惯，扭头悄悄瞟一眼，乔盈盈木呆呆望着前方，一副沉思模样。
“在想什么？”蔡崇志忍不住问。
乔盈盈苏醒似的动了动，“我在想，我朋友前天就把我的车弄坏了，却不敢告诉我，那个撞瑞茜的家伙是不是也有同样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一般情况下撞了别人不都是报警走流程吗？又不是故意杀人，怎么会怕到当场就跑了呢？肇事逃逸是要判刑的，风险很大。所以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人不想别人知道他那个时间曾经出现在出车祸的地方。”
蔡崇志顿时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乔盈盈得意：“我平时就是懒得动脑筋，真要动起来吓死你！”
“那你还是别动了，我不想被你吓死。”
乔盈盈开心地笑了会儿，又不笑了，“就算被我猜对了也屁用没有！”
蔡崇志安慰她，“别这么说，你能琢磨到这一层很厉害了。”
“对了，你那天晚上去张村工业园干嘛的？”
“找客户要钱啊！”
“要到了吗？”
“没有。”
乔盈盈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那就再去一趟呗！反正要经过的。”
蔡崇志摇头，“不去了，去了也要不到。”
“那可不一定，要去试了才知道！就当是遛个弯儿，不行就走，也不耽误什么。”
蔡崇志扭头看看她，“你是不想回去见赵总吧？”
乔盈盈笑容僵了一下，“你真是，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和自己妈妈有什么尴尬的？回去认个错，陪她吃顿饭，不就把她哄开心了？”
“我会回去的，但现在不是还早嘛！我妈正忙着，我去找她也是挨骂！”
蔡崇志看出她是能拖一时是一时了，虽然不太愿意，但也不想再惹她不高兴，想了想说：“咱们先说好，去归去，但不许使用任何野蛮手段催讨。”
乔盈盈翻白眼，“那你别想要到一分钱！”
“我这一星期被吓了多少回了都！心脏严重超负荷，不想再受任何惊吓了――你答应咱们就去，否则算了！”
乔盈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听你的！我今天会好好向你学习怎么文明讨债！”
蔡崇志把车停在公司门口后，才给采购部毛经理打电话，说要登门拜访。
毛经理着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哎哟蔡总！都五点多了，我们快下班了，你怎么这时候来啊？”
蔡崇志说：“我刚好经过，来问问那笔款子的事儿。上回你说要等丁总审批，我等了大半个月也没见你给我打电话，只能又主动上门来了。”
毛经理嘬着牙花说：“哦，那笔钱啊，丁总一直没时间批！”
“丁总真忙啊！”
“呵呵，可不是，不瞒你说，我们丁总这大半个月在公司的日子手指头都掰得过来。”
“忙成这样？”
“一直在外面跑业务。”
“既然生意这么好，那拖着我那笔钱干什么？”
毛经理笑道：“生意好归好，款子也得收得回来才行啊，这个蔡总你肯定懂。”
蔡崇志问：“丁总今天在吗？”
“没，今天压根没到公司。”
“那就是说我今天又白来了？”
毛经理宽慰他说：“蔡总你别着急，我们丁总办公桌上压着好多付款申请呢！据我所知，你的那笔就快轮上了……”
和毛经理打完这通毫无效果的电话，蔡崇志发现乔盈盈靠在车身上，好整以暇打量着自己。
“没戏？”
“嗯。”
“真文明啊！”乔盈盈叹，“文明到人家连公司的门儿都不给你进了。”
“我本来就没抱希望。”蔡崇志想了想，又拨手机号，这回打给了一个叫小林的工程师。
“小林……对，是我，上次你提到的那个资料册，我给你带来了，就在公司门口，你出来拿一下吧……不用不用，进进出出的麻烦，还要报备什么的，我就在停车场这儿等你……好，一会儿见！”
乔盈盈说：“你可以啊，居然还留了一手。干嘛不进去找他？顺便看看丁总到底在不在。”
“你想多了，我把资料给到小林，咱们就走。”
乔盈盈撇嘴，“他们欠你钱，你居然还帮他们找资料！”
“两码事。小林是个不错的工程师，好学肯钻研，我帮他不过是举手之劳。”
乔盈盈盯着他，半晌没说话。
蔡崇志看看时间，五点半了，想问乔盈盈待会儿送她去哪儿，两人视线刚对上，就感觉到乔盈盈目光里隐隐的威胁之意，他只得把话咽回去。
乔盈盈说：“我说到做到吧？”
“嗯？”
“没动用武力啊！”
蔡崇志笑了，“嗯，你讲道理的时候还是挺讲道理的。” “你这意思是，我不讲道理的时候多了？”
蔡崇志看看她，“你怎么变这么敏感了？”
乔盈盈一愣，细细一想还真是，自己今天一天似乎都在找别扭，她一咬唇，不说话了。
小林跑着步从公司里冲出来，老远就冲蔡崇志扬手，笑得霞光灿烂，“蔡总！”
蔡崇志也露出笑容，乔盈盈不经意间瞥见，发现他笑得单纯明朗，是那种真正放松的笑，心里不由一酸，暗忖，得亏这位小林是男的，要不然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出手捣乱。
小林跑到近前，看见乔盈盈，愣了下，蔡崇志也没介绍，弯腰去车里拿资料，小林就向乔盈盈微笑致意。
从小林的眼神里，乔盈盈看出他误会了，这误会居然还令她挺舒服，她也没解释，主动问：“你们丁总在公司吗？”
“没在。”小林人还挺聪明，“是不是欠蔡总的钱还没付？”
“对。”
小林眼里流露出同情和不忿，“他们就是欺负蔡总人好，有些能闹的早就要到了。”
恰好蔡崇志手持一本手册从车里出来，乔盈盈乜斜他，“听到没有，要闹了才能拿到钱。”
蔡崇志说：“我做不出来。”
小林接过资料，连声道谢，又说：“蔡总是谦谦君子，真正做事的。”
乔盈盈冷哼：“真正做事的快饿死了。”
小林说：“我也打算跳槽了，在这儿越待越没意思，老板太抠门儿。”
乔盈盈问：“听说丁总这些日子一直没在公司，是不是真的？”
小林点头，“还真是！以前三天两头开员工大会要鼓励士气，这都两周了，很少在公司看见他。”
乔盈盈好奇，“出什么事了？”
小林努了下嘴，神色暧昧说：“他有个相好跑了。”
蔡崇志眨眨眼睛，“什么意思？”
乔盈盈白他一眼，“就是情人啦――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那相好就是我们公司财务部的，她和丁总好了几年了，最近才被丁太太发现，说要么离婚，要么让那女的走，丁总没办法，只好让人走了。”
乔盈盈听得津津有味，蔡崇志却对这类老板八卦毫无兴趣，抽个冷子打断他俩，“小林你是不是要下班了？”
小林收了谈兴，看看时间，“啊对，得回去交接了――谢谢你啊，蔡总，还专门跑一趟！”
“小事。”蔡崇志示意乔盈盈，“上车吧！”
乔盈盈不情不愿拉开了车门，小林走到一旁目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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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歪打正着（1）
蔡崇志正要钻进车里，忽听小林说：“蔡总，你这车跟我们丁总的一个牌子哎！”
蔡崇志笑道：“丁总也开凯迪拉克？不应该吧，怎么也得是宝马大奔啊！”
小林说：“他有好几辆车呢！凯迪拉克是平时上下班开的，他说做事要低调……不过好久没见他开公司来了，他最近一直是开奔驰。”
蔡崇志没多想，上了车，发动车子，落下车窗，正要和小林道别，乔盈盈忽然把脑袋伸过来，对车外的小林喊：“你？？？们丁总的凯迪拉克车牌号是什么？”
小林被问住，挠着头说：“这我还真说不上来。”
“最后两位数记得吗？”
小林想了会儿，“好像是……D6？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乔盈盈说：“没什么，好奇！”
蔡崇志已经听明白她在琢磨什么了，扭头看看她，乔盈盈一脸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