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坐在赵学思身边)(握住他的手)(看他脸红后点头)你继续说,我在听
第40章 阿静,你太坏了
纺织厂是个好地方, 工钱给的多,一日包一餐,到点了都不会压着你延长做工, 甚至于每一旬还有评选最佳织工,能多分二两肉或半壶油。
只是在纺织厂干活都得按照纺织厂的规章制度办事, 每个人都得穿上纺织厂的衣服进厂做工,离开的时候再脱掉,交给专人清洁。
不许大声说话,不许带能擦出火星子的东西,细细碎碎的规矩繁多,但遵守起来却也不难。
“毕竟哪儿能找到坐在房子里纺线,风雨都打不着, 还工钱那么高的活儿呢。”
席娜达带着二两肉回家的时候就没忍住感叹了一声,对上丈夫孩子们的表情挑眉:“怎么了?”
“娜达, 你都连着一个月带肉回来了。”
有点惊讶于自己妻子的成绩, 徐哎也有点心动:“我听说衙门那边还准备搞个新的什么水泥厂,不知道招不招工。”
“水泥又是什么?”
“好像说是, 以后用来铺路的。”
铺路?铺路的话也要做工, 到时候应当也会广而告之。之前大家还对衙门有些不信任, 现在衙门做了不少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 只要是衙门推广的,应当都还不错。
至于衙门的几位大人都年纪不大?
那是英雄出少年, 尤其是他们的陈主簿, 年龄也就十八岁, 懂的东西多却也不会把大伙当成傻子来看, 还会认真教大家干活, 简直可以说是好得不能再好得一个官儿。
这样一个官,在度平肯定是做不长的。大家对此都心知肚明,最多也就是三年时间,夏大人与陈主簿就会高升。但在这段时间里,她们都想要帮她们,把她们想做的事情都做好。
“至少得弄个章程出来,跟着章程干事会更有效果,也更省事,至少到以后不会被某些不懂装懂的傻子推翻。”
参观了一圈纺织厂,左颜就没忍住在旁边指指点点。奈何她说的确实很对,贺澄在旁边只能微笑,做个阳光开朗大女孩。
“所以,左大人。”
她笑得热情洋溢,笑得充满期待,笑得就差伸手直接把东西抢回去:“您的炼钢厂里,有没有类似的章程给我参考参考?”
也不是什么别的,就是想要好好学习,充分交流沟通,给她抄,啊不是,参考一份,多省心啊。
“你就想着伸手白要,是吧。”
“这怎么能说是白要呢。”
贺澄突然刷拉一下抖开手里的东西,对着左颜念念有词:“这是协愈营沈大人给的协愈营章程,我就觉得挺好的,八十一百年下来也改了不少。章程嘛,自然是要统一点,大家以后都好互相打招呼不是?”
“你还想着互相打招呼?”
“左大人,现在没有,以后是会有的。”
贺澄轻笑一声,将沈息给自己的东西放在了怀里:“沈大人似乎想要您帮忙,给她打几把用钢做的医刀?”
沈息是个医生,甚至本人更擅长外科。动刀的手术在大庆之前就有过不少案例,麻醉方面也相当进步,唯一有些不好把握的就是刀,与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可能办到的无菌室。
医刀也就是手术刀比普通刀具更小,刀片需要更快更薄,也更需要时刻的研磨。偶尔沈息与裴丰问两个聊天,聊到最后聊到刀的那刻裴丰问都被沈息的刀造价给震惊了,问完所有的工序后他也只能感叹,确实是值得这个价位。
不是因为她的刀小,刀的大小打起来其实都差不多,工匠们并不会在尺寸上花太久,也并不是“越小的刀打起来越麻烦”。可关键就在于,沈息的医刀太细太薄太小,用一次划两刀,就废了。
“她手里起码有十把刀,用完就得再重新开刃打磨。本来就薄,要是断了根本就没法再续,只能回炉重新锻。”
划两刀就钝了,自然是没法再用。因此沈息每一刀都很谨慎小心,争取能够做到只用两刀就解决掉所有的病灶。
“用钢会好一点?”
“嗯,会好不少,但也用不了太久。”
在这方面左颜很谨慎,她明白开膛破肚这种事情是真的要命:“起码能用个八次,然后就得再磨磨。加起来的话,半年应该能顶用。”
“那已经好很多了。”
贺澄听了也不意外,现代的手术刀完全就是高科技和工业化的产物,现在只是单纯有了刀,能够用半年都已经是跨越式的发展。①
“不过,阿静。”
“什么?”
“我好像有点明白你说的‘释放生产力’了。”
现在整个度平开始隆隆运转,纺织厂建起来以后并没有什么一个人干了八个人的活,七个人要去死这种事情。反而现在多出来了七个人,他们可以去干别的事情。
来炼钢,去做水泥,去念书,甚至有人会选择去当乐师。
“小兔崽子,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要去当乐师!”
听着老郑的怒吼,在旁边啃烤面的贺澄愣了愣,抬起头就看到在旁边的少年梗着脖子抱着一把三弦,在那儿和老郑吵架。
老郑的烤面摊后面帮忙的是他女儿,留意到贺澄的目光时叹了口气,感觉到父亲马上要说什么话立刻开口:“陈大人,你有什么想添的?”
“好,陈大人,你来评评理。”
看到“陈静”的那刻老郑就知道这架吵不下去。但吵不下去归吵不下去,陈大人肯定是觉得自己说的对的:“现在度平厂都开了那么多,哪里都有手艺学,这小崽子居然都不愿意进厂子里,还想当什么乐师!”
就像是厨子里出了个伊尹宰相,又不用风吹雨打还能吃到不少好的,导致厨子的江湖地位都比别人高些,乐师也一样。虽然是要表演,但之前出了位乐师丞相,本就不存在下九流的大庆里乐师的江湖地位因此相应比别人高些。
“人家当乐师,从小童子功练了十年多,才上台说书唱剧,你能和他们去比?”
“我要是能练,会比他们更好的!”
贺澄在旁边撑着脑袋,瞥了眼周围的人发现大多人都觉得老郑说的对,而小郑梗着脖子脸通红,看上去都快哭了。
“不信,不信我给你唱一段――”
“让你去厂里你就去!进厂不比当乐师来的好?”
“倒也不一定。”
贺澄坐在旁边叹了口气,感觉到周围人都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笑了笑:“老郑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办厂么?”
看到对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贺澄放下手里的烤面,转头看向郑姑娘冲她笑:“郑姑娘,你喜欢烤面?”
“对啊,我喜欢做这个,也喜欢做饭。”
郑姑娘很坦然,看上去也是一副自豪:“女承父业嘛,我就喜欢给人烤面,看大伙吃得开心,我就特别开心。”
“我要建厂,也差不多。我想要大家都有活干,能让大庆变得更好,还有的话,就是另外一点想法。”
她曾经读到过一句话,并且深以为然。当然贺澄不太记得原话是什么,但大致的意思都是记得的。
她们现在努力在去搞工业,去做工人,去劳作,去增加生产力改变世界,是为了让下一代有可以选择的权利。
“他们可以去唱歌,可以去跳舞,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可以选择艺术,可以选择梦想,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但陈大人,总有人是需要去做工的啊。”
“是,咱们现在还没到这个阶段。”
但她确实希望以后会存在这样的世界。
沉默着看自家儿子依旧握紧拳头的模样,老郑到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找了个空位坐下后抱着胳膊,从鼻子里直哼哼:“那你倒是弹一个给我们听听。”
如果他们看在郑家烤面的面子上都没法叫好,那这乐师也不用做了。
面对一群人炯炯有神的目光,小郑也不怯场。看他拿了一张凳子坐下,调好手里的三线扫了两下便成曲调起了范的样子,贺澄坐在旁边笑眯眯地啃烤面,吃着听着突然感觉自己旁边来了个人。
“来了?坐。”
难得见到赵学思居然来找自己,贺澄给他让了个位子,侧头看着他有些好奇:“怎么了?”
“没,听说这里有狐狸精。”
“啊?”
狐狸精?什么狐狸精?
也不知道赵学思是开玩笑还是真这么觉得,贺澄满脸迷茫地看向赵学思,随即再看向满面红光唱着歌的小郑,瞬间恍然大悟。
“你醋了?”
“……我不是。”
他就是听着晃悠过来给他把脉的沈息提了两句,她还说什么“有人在追着阿静跑”,他左思右想都有点不能忍,索性就直接跑来了。
“这是老郑的儿子?”
“你话题转换度太差,一听就知道是口是心非。”
把最后一口烤面放在嘴里,贺澄笑眯眯地撑住下巴,耳边听着少年清亮的嗓音,眼前看着某人脸上微红,那双桃花眼躲躲闪闪就是不敢看她的样子,没忍住又笑出声。
“阿静?”
“没啊,我现在就在想。”
想什么?
前段时间还有些天热,现在就已经开始变冷,少女原本扎起的发垂落下来,披在肩膀上偶尔被风吹起一缕。赵学思等不到后续便将视线转向她,对着她无奈又没办法:“阿静,你太坏了。”
是的,她太坏了,话说一半留一半,逼着他去看她,逼着他去问她想说什么。
“哦。”
抑扬顿挫地点了头,贺澄只觉得耳边的歌声开始变弱,自己耳边除了来自边陲的风,只能听到赵学思的声音。
拖长着语调,她稍稍停顿片刻,最后还是歪着头,伸出手轻轻地点了下他的眉心。
“那赵学思。”
“嗯。”
“你喜欢我这样么?”
作者有话说:
现代手术刀也有寿命期限,刀头更新还是比较频繁的【问了学医的朋友,说现在手术刀刀头是可拆卸的,不够快就会直接换,刀柄可以重复利用。
赵学思:……(つ///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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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的东西,终究只会是我的
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这样, 贺澄反正是觉得自己这样不错。
尤其在看到赵学思的脸几乎可以说是“叮”得一下红了起来的那刻,虽然称不上是乐不可支,但贺澄着实是笑出了声:“怎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不是。”
稍稍定了定神,赵学思看到贺澄那仿佛很骄傲的样子突然也不再扭捏, 反而对着她笑得柔和:“还不如说是,很喜欢。”
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应,贺澄瞪大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迅速把面前的烤面全扫了个干净。
小郑的声音很亮,确实很适合当个乐师。他唱的曲目仿佛也是对着贺澄,带着点笑意与期待,虽然不是在唱她, 但也像是在唱她般轻哼。
“有坠如落珠,钗头似花眠。光似流水转, 飞鸟互缠连。”①
贺澄听着这幕曲子, 撑着下巴稍稍晃了晃脑袋。她的头上也确实有着一根金钗,阳光照下时偶尔晃动片刻, 就足以让人发出了然的轻笑。
“你看, 他也喜欢你。”
“很多人都喜欢我。”
贺澄看向赵学思, 挑眉的时候又对着他歪了歪头:“但我只会喜欢你。”
她的声音被压得很低,但也足够清晰, 能让赵学思听到耳朵里。少女对着唱歌的少年拍了拍手,随即用手里的折扇轻轻抵住了他的肩膀。
“不要想太多。”
这是什么?这算是什么?
“左大人!你说这算是什么?”
“……”
她怎么知道这算是什么!
赵学思那闪闪发亮的眼神看得左颜恶寒, 甚至于可以说直接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她最讨厌这种在自己面前秀的小情侣, 尤其讨厌和自己秀这些的还是赵学思。
主要也不是讨厌赵学思或者贺澄, 只是单纯觉得这对于一个死了老公的人来说刺激大发了。
“你那些心思别找我说, 找你那些小朋友去。”
她已经彻底过了讲这些的年纪了, 不过看贺澄对赵学思的态度,她又诡异地有点放心。
贺澄应该是不会始乱终弃的,吧?
不过贺澄来和赵学思说这些,左颜也觉得奇怪。她这样与其说是来宣布什么,还不如说她在紧张?
若有所思地看向乐呵呵的赵学思,左颜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尤其现在贺澄还跑去城里收豆子,忙成这样还有空来和赵学思和宣布主权一样的说话……
好好一个太女,这又是在紧张什么?
并不知道左颜的好奇,贺澄现在更加专注于度平的田地。豆荚已经开始鼓起来,但土地却并不见贫瘠。除却全大庆推行的农家肥以外,大豆本身的固氮属性让土地本身肥力得以恢复,甚至更上一层楼。
除了豆子以外,沙土地里种着的甘草同样让人在意――那些植株长势良好不说,甘草的根系还将沙土地仅仅系住,连成一片的绿让人看着都下意识恍惚。
这真的是在度平,不是在什么别的地方?
“陈大人啊。”
确认豆荚过十日可收,接下来还能再补种一波冬小麦,几个老农是彻底服气了:“之前多有不信你,真是罪过。”
“啊?这有什么,没事儿。”
点了一点泥土放在指尖抹开,再用舌头稍稍舔了下确认酸碱度,贺澄在感觉到舌尖上的微苦还是轻叹了口气。土壤的酸碱度对于作物而言相当重要,一般来说是微酸的土壤更适合种植。度平的土地盐碱度还是略高了一些,但无伤大雅。
现在大家已经在努力,度平总是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还是差了点,但已经好很多了。”
旁边的老农脸上有着微笑,看顾着贺澄忙碌着打出的草方格很是安心:“等到陈大人做的草方格长好了,咱们一点点就能把这儿重新变成草原。”
是的,只要这样继续下去,就会有个美好的结局。
“接下来的话,就等着收豆子,然后就能榨油了。”
大豆能够榨油,然后就是冬小麦,度平一年四季的种植时钟就这么定下,还有甘草能够种植收成,现在又在浇路――
哦对,浇路。
她本来没想到还有水泥的,结果赵学思和左颜琢磨了下用石膏调了几个配比,就这么直接做了出来,看得贺澄都呆在。不过这么一来,她也一样更确定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