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当社交悍匪——逐逐逐月【完结】
时间:2023-06-26 14:42:04

  相比起前头那两个诛九族的数量都一只手数不过来的,当今确实堪称圣人。
  能容忍参与过夺嫡的臣子,能将针对过自己的贤才奉为知己,还能接受现任内阁首辅把持朝政三年多,作为一位已经成年的帝王,这脾气可谓是相当不错。
  但要说他是纯粹的白,又显然不是。
  他亦有帝王的抱负与对权利的野心,也并非没有脾气。
  秦玉逢还记得他在陆贵人怀孕时露出的神情,觉得这位对后族的不满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
  只要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整治严氏。
  现下西戎投降,他做到了先帝与高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一时拥有了极高的声望。
  正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秦玉逢看着悠然穿过荷叶的新鱼王,觉得先帝老年虽然很疯,但脑子还是清醒的,选了一个很适合接手烂摊子的人。
  她捏碎手中的点心撒进湖中,那条大锦鲤迅猛地挤了过来,她眼眸倒映着一池红鲤,竟像是眸中有火焰在燃烧:“俗话说杀鸡儆猴,倘若杀鸡的是猴呢?”
  顾充仪轻声说:“君将非君,臣将不臣。”
  那皇帝想要亲自把住朝政,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非现在可比。
  秦玉逢:“阿秀是有大才的人,皇上竟不懂得欣赏。”
  谁都没有看出来她对朝政的关心,偏叫头一回跟她搭话的顾充仪看出来了。
  简直是奇怪。
  到底是谁在谣传顾充仪是个木头美人?
  这不是藏匿在竹林的狐狸吗?
  “当年在王府,我也曾同皇上一起读书练字,共剪窗烛。”顾充仪幽幽一叹,“但是他的求学之心,实在是不够虔诚。”
  秦玉逢秒懂。
  合着是美人嫌弃夫君心思纷杂,懒得奉陪了。
  “后宫之中,难得有阿秀这样清醒明白的人。”
  如果说最开始对顾充仪的喜欢带着表演成分,那她现在是真的对顾充仪起了结交之心。
  在这个充满恋爱脑和皇后的后宫里,当真是别树一帜。
  “也难得有您这样谈得来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
  到晚间,一同分享了用御花园最大的锦鲤做的红烧鱼。
  果然口感不佳,但腌制入味,调料很香。
  能就几杯青梅酒。
  “是个好日子。”秦玉逢回到宫中,横躺在贵妃榻上,眉眼慵懒,“关于这次班师回朝,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三舅舅可有来消息。”
  蓬絮跪在地上:“老爷说,明日早上大公子会入宫,想来是迫不及待地要见您的,也会憋不住地跟你告状。”
  “果然是发生了什么……”
  秦玉逢看着从顾充仪那里薅来的团扇,看上面极佳的字与词。
  “顾家的祖地,仿佛是在汉皋郡……嗯,如今是叫汉州。”
  而顾充仪家中的男子,都是汉州的地方官。
  是受祖上荫蔽,还是为了方便打理族务呢?
  她想到顾充仪对娴婕妤,也就是顾雪晴的冷淡与无视,觉得未必不可能是后者。
  转而又觉得自己在说“倘若杀鸡的是猴呢”的时候,顾充仪是有些高兴的。
  “嗯……”她沉吟了一会儿,十分歉疚地说,“此番怕是不能让美人如愿了。”
  这“鸡”,她要叫对方好好地,得意地活上一段时间。
  没了严家,谁又能替他们秦家挡风口呢?
  秦家站在风口浪尖上,很多事情就难做了。
  次日一大早,前线的一干武将文官便都聚在勤政殿,向皇帝述职。
  皇帝心情极好,连连说了好几句“此乃大功啊,大功”,又问起他们想要什么赏赐。
  头一个被问的就是秦跃。
  秦跃回答的时候也不假思索:“臣想要见织……家妹一面,没能赶上她出嫁,是臣一生之憾。”
  即使是有血缘关系,前朝官员见后宫嫔妃都是需要避讳的事情。
  而且这种时候不应该说“这些都是臣该做的吗”!
  皇帝一边觉得“不愧是兄妹,说话都毫不客气”,一边又对这样实诚的性格有些喜欢。
  成天跟一群老狐狸打交道,他都快忘记跟直率人打交道的感觉了。
  “这算什么奖赏?你们是兄妹,你又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合该叫她见一面才好安心。赵海德,去命人在紫华亭备茶,请华妃与秦大将军一同观景。”
  紫华亭在勤政殿不远处,离六宫有些距离。
  平日里只有皇上和入宫的王侯会去小坐,是很合适的地方。
  严博(皇后的兄长)见状,也说:“臣也想见妹妹一面。”
  皇帝自然答应:“凤藻宫就在后边,我命人直接带严卿过去吧。”
  凤藻宫是离前朝最近的宫殿,严博是国舅,避讳更少一些。
  当然,他也是希望严博快去快回,少被皇后拉着洗脑。
  人群的目光于是落到静妃的父亲身上。
  这位的女儿在后宫的位分也不低。
  静妃父亲名为楼安,是秦跃的另外一位副将,比起秦跃与严博这两个年轻后生,他瞧着便老了许多,脸上也带着风沙留下的沧桑。
  若说静妃喜欢扮稚童的天真,那楼安就是喜欢倚老卖老。
  只见这位年不过五十的大人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慢吞吞地说:“老臣听闻静妃娘娘受了伤,不便行动,便不折腾她了。”
  “只是不小心崴了脚。不过确实要静养,毕竟是有身孕的人了。”
  皇帝平淡地扔下一个大雷,又将话题转回正事上。
  秦跃耐着性子将要事一样样说完,又建议说:“西戎的使者如今被安置在驿馆中。当时抓到他们的时候,从他们的行李中搜到了精铁制成的短兵,臣建议陛下再晾他们几天,命京中欢庆几日,再见他们。”
  精铁制成的短兵,使者给出的说法是礼物之一,想让皇帝鉴赏一下西戎的锻造水平。
  没人相信。
  但他们已经班师回朝,就留了两位将军驻守。
  西戎那边又没什么异动。
  这边只好先装傻。
  而秦跃建议京中欢庆几日,是想叫那群人看看,就连街头的百姓都觉得要灭西戎是很简单的事情,晓得大顺国富兵强,天子是民心所向。
  错过了春耕,西戎其实已经无力与他们再打下去,那些使者见到这样的场面,自然知道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
  而造势一事,对如今的皇帝亦有相当的好处。
  皇帝立刻握着秦跃的手说:“子先(秦跃的字)有大才啊!”
  然后就是一通肉麻兮兮的夸奖。
  听得秦跃头皮发麻,满脸拒绝:“此事该交予文官去做,臣就不管了……我可以去见妹妹了吗?”
  皇帝轻咳一声,表示大家都辛苦了,各自去休息,晚上再来一同欢庆。
  秦跃见妹心切,但皇帝依然拉着他不放。
  皇帝欲言又止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问:“你妹妹……是有什么小名吗?”
  他惊异反问:“您竟然不知道?”
  “是的,朕竟然不知道。”皇帝说完,神色默默。
  华妃好像并没有把心思花在他身上这件事,他有所察觉,但一直没敢,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啊……可能是妹妹并不喜欢这个称呼。”秦跃摸着后脑勺说,“她说,织娘代指织女而并非是她自己。”
  秦玉逢是七夕出生的。
  所以取了个和七夕有关的名字,又有了“织娘”这个小名。
  她确实不喜欢这个小名,明里暗里整过不少用“织娘”来称呼自己的人,目前为止,会这么称呼她的,只有头铁的秦跃。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么喊她的时候,她生气的样子很鲜活。
  鲜活得就像是活在这世上的人,而非是短暂停留的仙女。
  皇帝立刻释然了:“织女虽心灵手巧,秀外慧中,却与夫君相隔银河,一年只能见一次面,确实寓意不好。”
  所以不告诉他只是觉得寓意不好。
  就是如此!
  秦跃不知道他释然了个什么东西,颇为急切地告辞,步履带风地朝着紫华亭走去。
  他比秦玉逢先一步到。
  还未喝过茶,便见到华贵的仪仗从路的另外一端浩浩荡荡地走来。
  漆红镶金的轿辇上坐着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妃子。
  她像一尊易碎的宝物那样被小心地簇拥着,是那样的夺目和美丽。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妹妹。
  秦跃忘了自己正待倾诉的满腹抱怨,也忘了要告诉妹妹静妃怀孕的事情,像一根木头一样立在亭中,待众人退去才找回自己的神智。
  “妹妹,你出宫吧!”他情绪激动地说着。
  “回江阴祖地当你的秦大娘子,跟舅舅游历天下,或者是等我出征,给我做幕僚……或者什么都不做……西边有一片很好的草原,比京城的跑马场更辽阔,你肯定会喜欢。”
  秦玉逢看着自己言语混乱,几近落泪的兄长,歪了歪头:“为什么呢?”
  “我……觉得你不自由,过得不像你。”
  秦跃捂着脸,有些哽咽:“我以为你出嫁就够我难过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令我不接受的事情……”
  她:“……”
  求一份哄哥哥的秘籍,在线等,挺急的。
第20章
  “这世上本就没有自由的人,兄长。”
  最终,秦玉逢以一种严肃而沉重的语气说道:“在这一点上,王孙贵族,贩夫走卒都是一样的。”
  这无关时代。
  就算是到了相对平等的现代,难道子女在家庭中会获得自由么?学生会在校园里获得自由么?工作者能够在社会中获得自由么?
  一旦一个人决定要加入团体,扮演某个角色,他就注定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秦跃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你从前……”
  “我从前鲜衣怒马,鞭指王孙,笑骂权臣,无人敢夺锋芒。”她平静地说着他想说的话,“可是,兄长,你觉得那时的我快乐么?”
  与其说是在为所欲为,不如说是在发疯。
  那时的先帝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一位霸主到了暮龄,免不了发疯,他疯了,周围的人也不能精神健康。
  那时的年景实在是不好,她对未来没有丝毫乐观,也完全不期盼明天的到来。
  偶尔还会幻想一夜之间将那些不顾他人死活的夺嫡政党全杀了。
  秦跃想起那几年也是心有余悸。
  他:“世人都羡慕你受先帝宠爱,行事无须顾忌,却不知道你才是那个在刀尖行走的人。”
  “兄长,别看我现在这样,但我已经找到了想做的事情。”
  尽管还在白嫖三舅舅的帮助,没考虑好要不要出力,但为了安慰哥哥,秦玉逢还是拿出一副准备沉迷事业的模样。
  秦跃摸了把脸,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真的。”她斩钉截铁地说,“说起骑射,我也好久没有骑马了,我们一起去北苑?”
  北苑包括养兽的园林,马场和演武场,供皇帝与皇族使用。
  但德昭皇后是草原来的,长于骑射,先帝特许后宫嫔妃也能去北苑。
  秦玉逢进宫这段时间沉迷吃瓜,点心也吃了不少,没时间锻炼。
  结果就是丰盈不少。
  是时候去锻炼锻炼了。
  马场的人听说华妃要来,当即一惊。
  “好些年没有后妃来了,这是哪位娘娘啊?”
  来传信的人嫌弃地瞥他一眼:“秦大娘子啊,你不知道她进了宫?”
  马夫:“哦哦哦,秦大娘子……她怎么不是皇后啊?”
  “你小声点!圣上在登基前就娶过妻了,总不能休妻立后吧?”
  “哦……”
  马夫不再说话,去将秦玉逢以前来时常骑的白马牵出来,摸着马的鬃毛,他低声说:“真可惜啊……”
  秦跃在没主的马里随便挑了一匹,便跟妹妹一起在道上疾驰了两圈,才减缓速度,边骑边聊天。
  “静妃怀孕了?”秦玉逢挑挑眉,有些惊讶。
  她没给静妃摸过脉象,但前几天静妃摔后的神态动作,可不像是知道自己怀孕的。
  太医令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怎么才几天就有了身孕?
  秦跃:“皇上说的,我没有多问。”
  又不是他妹妹。
  而且他内心里还是不太能接受妹妹嫁给皇帝的事情。
  秦跃给新帝干活也有几年了,他觉得小皇帝确实比武王那几个好,但配他妹妹还是差得远。
  何况只是一个妃位。
  在他这里,四舍五入就是没有婚姻关系。
  秦家想将姑娘要回来,皇帝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无论谁当皇帝,都需要士族帮助他治理天下,而秦家是天底下最大的士族。
  “没关系,晚些时候,就该有正式的消息晓谕后宫了。”秦玉逢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而问,“你是受了什么委屈,我的大元帅?”
  秦跃的脸一垮,情绪激烈地吐槽了好些话。
  十分之九的内容是在唾骂严博。
  秦玉逢是三月入的宫,但这件事年初就定下了。
  考虑到严博是皇后的亲哥哥,他一直对严博很照顾,也相对容忍。希望皇后也能对他的妹妹容忍和照顾。
  结果严博作为先锋,胆子忒小。
  命令下达的时候,这小子第一反应就是质疑,给他解释了,他还要抱怨一句准备时间不够,要点小将在自己左右保护。
  他们本就缺将才,那些所谓的小将论职位也不比先锋差,各有任务要完成,秦跃当然不答应。
  然后严博就开始摆国舅爷的谱,说自己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外头的人都要觉得是他这个元帅的原因,是他在谋害皇后亲哥。
  秦跃认识到这个人的傻逼本质之后,也不敢把打先锋的任务交给对方,另选了人一起,叮嘱对方只管冲锋,不要理会严博。
  这种架空先锋的事情,反倒被对方以为是认怂。
  严博的谱越摆越大,几次险些延误军机。
  秦跃干脆把他栓自己边上,带着他一道上战场,还顺手救过对方几次。
  严博呢,也并不感激,而是努力扮演猪队友的角色,时常将危险带给秦跃。
  然后搞笑的来了,严博趁着秦跃受伤昏迷的时候,将秦跃在战场上的功劳安在自己的身上,让人上报给朝廷。
  秦玉逢听完大为震撼:“他怎么敢的?”
  关系户抢功劳很常见,抢主帅的功劳的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真不怕她哥给自己穿小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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