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把老公变小啦!——九锡【完结】
时间:2023-06-30 14:38:13

  齐星辉发出一声“哎呦”,忍不住骂出一句“我 X”,两个女孩儿被吓得后退一步。一个穿长裙的女人喊着“怎么了?”从人堆儿里小跑着过来,看样子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孟玉蕾将烤肉甩在童车上立刻将齐星辉抱进了怀里,她一把扯过浴巾将他的脸遮起来。两个小女孩儿紧张地依偎在一起,愣愣地盯着她。
  “怎么了这是?”长裙女人扶着小女孩儿的肩膀。
  “没事儿,车轮松了。”孟玉蕾道。
  “你俩没事儿吧?”长裙女人问她身旁的孩子。
  “没事儿,小妹妹摔着了。”小一点儿的孩子道。
  “是小弟弟吧?”
  “小妹妹!”
  “那么丑一定是小弟弟!”
  “小妹妹!”
  姐妹俩小鸟一般扯着脖子啄了起来。
  “行了行了,这有什么好争的,让阿姨给咱们看看不就得了?”长裙女人看向孟玉蕾。
  孟玉蕾哭笑不得,嘴里嚷着“弟弟,弟弟。”手里抓着童车就要走。
  “这孩子摔了怎么也不哭啊?别摔出什么事儿吧?”长裙女人的脑袋凑向孟玉蕾手里的齐星辉。
  “没事儿,哭过了,哄好了。”
  “他没哭,他喊了‘我 X’,所以我说他是弟弟。”姐姐喊道。
  “什么?”长裙女人脸都白了。
  孟玉蕾后背升出一层冷汗来,灵机一动,她指着最近那一桌道:“是那一桌划拳喊的,我就说被孩子听到不好。我看都是年轻人,也不敢去劝。”
  女人顺着孟玉蕾的手势看过去,那一桌围坐了三个男人不错,可是个个戴着眼镜,看着瘦弱文静的样子,而桌子上更是连一个酒瓶都没有。
  孟玉蕾有些尴尬,却也不敢再解释。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一手抱紧齐星辉,一手拉着车,囫囵一句:“我得走了,大的一个人在家呢!”说完,不由非说就走。
  没走两步,又一个车轮“啪嗒”掉落下来。长裙女人和孩子争先恐后去捡,孟玉蕾急得满头是汗。
  “车子都这样了,可别再用了。”长裙女人道,“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
  “谢谢,不用不用。我就住这小区,两步路的事儿。”
  “我住隔壁小区,更方便送了。”
  “别耽误你的事儿。”
  “我带着俩孩子溜弯儿呢,有什么怕耽搁的?”
  “对,我们送阿姨和弟弟回去吧!”姐姐抢道。
  “妹妹!”
  “阿姨都说了是弟弟!”
  姐妹俩又掐了起来。
  “让阿姨给你们看看不就得了嘛!”
  “他都睡着了。”孟玉蕾道,“小孩子家的,男孩儿女孩儿都看不出来。”
  长裙女人已经把车子抢在了手里,她试着把轮子装回去,可是怎么也不成功。
  “螺帽怕是早丢了。你回头让你老公重新配个螺母,兴许还能用一阵子。”
  “嗯,好。”
  长裙女人坚持要送,孟玉蕾拦不住,只得由她提着童车走在身旁。一对儿小姐妹跟在身后“叽叽喳喳”不停,时不时喊两声“妈妈”。
  “烤肉给你老公买的啊?”长裙女人问。
  “对,他好这一口。”
  “哎,我老公也是,一到夏天,那烤肉摊子跟勾他魂儿一样,三天不去浑身都难受。”
  “是吗?”
  “烤肉这个东西啊,真不能多吃,网上说里面含了好多致癌物......”
  门刚一关上,齐星辉就将浴巾扒了开去,这一路上,除了心惊肉跳,还险些被闷死。
  孟玉蕾将童车扔到一边,将烤肉扔在茶几上,喊出一声“哎呦”,立刻瘫进了沙发里。她斜眼看着齐星辉,咧着嘴笑了起来,如释重负。
  齐星辉一肚子的紧张和火气因她的一个笑容释然,毕竟挡在陌生人前面的是她,而自己只是安安静静躺在她的怀里。他通过她的臂膀和胸膛感受到了她的无奈与紧张,她几乎像护着生命一样保护着他。看得出来,她紧张得虚脱了,也累得虚脱了。
  齐星辉去冰箱拿了两罐啤酒,又拿盘子装上烤肉。如今在家里,上上下下拿取置放的他已经很习惯了。
  “干杯!”
  齐星辉盘腿坐在茶几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相视而笑。一口冰啤酒顺着喉咙流下去,毛孔通透,浑身都觉舒坦。
  “这一晚上,提心吊胆不说,还要被骂长得丑。”齐星辉笑着抱怨。
  “四五岁的孩子,有什么好介意的?”
  “我刚才就在想,真要被那女的发现了可怎么办!”
  “你记不记得咱们看过的那部电影《返老还童》?”孟玉蕾大口嚼着烤肉,“我都想好了,真要被她发现了,我就说你是中国的本杰明.巴顿,然后我‘噗通’就给她跪下,让她替咱们保密。”
  齐星辉笑起来,“跪下,你这礼可真够大的!”
  “不然怎么办?”
  “封口费呀,现在不就兴这个吗?”
  “她也不看看我身上这衣服,还有那掉了车轱辘的童车,我像是能给得起封口费的人吗?”
  一句话听得齐星辉心里凉嗖嗖的。生活的重担一直都压在那里,无论他变成何种样子都无法逃遁。
  “嗨,瞧我。”孟玉蕾脸上分明写满沮丧,“今天晚上先喝酒吃肉,别的事情明天再说!”
  “好,干杯!”
  齐星辉将酒大口咽下去,同时咽下去的,还有无奈和苦涩。
  一周后,齐星辉将辞职书发送到了人力资源部的邮箱。五分钟后,人力资源部伍部长的电话打了过来。
  “齐经理,你的事情我们都处理好了。公司这边能给到你的我一定会努力争取,你先安心养病,别急着辞职呀!”伍部长的声音听着比齐星辉还要着急。
  齐星辉与他交情不深,但从这些年打过的交道来看,他算是个有人情味儿的领导。
  “谢谢您。我相信您,也相信公司。可是我这个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实在不想连累大家,连累公司。”
  “怎么能说连累呢?咱们公司的风格向来是务实,虽然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这种话有些虚伪,但是再怎么着也不能因为你生病就抛下你不管。”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公司不是靠感情来经营的。于法,公司不能因为我生病就辞退我,于理,辞退我比我主动辞职更让公司为难,但是我不能仗着我在雇佣关系上的优势就这样一直占着位置,拿着不该拿的钱。”
  “职务上的事情我们当然会根据工作实际进行调整,给你发的那些钱,对咱们这么大一个公司来讲也𝖒𝖑𝖟𝖑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你先安心养病,这些事情等你好了再说!”
  “我理解您说的,可是我有我的想法——”
  “我知道,你还年轻,当然有你的骄傲,不愿受嗟来之食。但是你不是第一天来公司啊,星辉,你在这里已经干了六年多了,你的业务水平、成绩,公司从上到下都是有目共睹的。谁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生病不是?等你病好了再回来嘛!”
  齐星辉又难过又感动,除了说“谢谢”,已经无所表达。
  挂了电话,一回头,餐椅上的儿子脸上耳朵上都挂着细面条。齐星辉满腔的感慨来不及发泄,忙跳上凳子替他收拾。
第17章 逐渐适应
  一连几天,孟玉蕾一大早就出去找工作,赶着女儿放学再去接她,然后母女俩会在六点十分左右回来。齐星辉白天就在家里照顾儿子,做家务,过着从前孟玉蕾的生活。可是一来他本就对做家务不在行,二来身体又变小了,连很简单的扫地拖地对他来讲都变成了很困难的事情,做饭、晾衣服更是难上加难。
  起初,齐星辉干过的活儿孟玉蕾晚上总要再来一遍,两人还为此大吵一架。齐星辉觉得孟玉蕾数落他辜负了他的辛苦,而孟玉蕾觉得家务那样凑合怎么看得过眼。可是后来,收起脾气,齐星辉也便理解了她。地扫不干净真能招来蚂蚁,衣服挂歪了晾干后的确皱皱巴巴,甚至他自己也被没有拖干水的厨房地砖滑了跤。
  他开始仔细观察孟玉蕾到底怎么做——她洗孩子的衣服总要投到没有一丝泡沫才会晾上阳台、第二天要炒的肉也要前一天晚上放进冷藏室、儿子的米粉袋子每次取用后都要把口封好......齐星辉一点儿一点儿都记在心里,可是实践起来还是忘东忘西。因为每一项小事对他来讲都不容易,打扫客厅像打扫操场,洗衣服就像洗床单,连做饭都要站在梯子上,像极了电影里用铁锹炒大锅饭,而照顾儿子就更困难了,以前一手就能抓起来的小不点儿,现在想要把他放进餐椅都得满头大汗。
  可是一旦习惯之后,干活就不算太难了,难的是如何“低头”去接受这一切。齐星辉从小成长在一个严父慈母的家庭,家里大多数家务都是母亲在做,父亲虽是普通教师,却很善交际应酬,他喜欢出去跟朋友喝酒打牌,亲戚朋友遇到什么难处也总有他出谋划策牵线搭桥。齐星辉从父母的相处模识中形成了男人的责任在外而不在内的潜意识。
  除了挣钱,他更应该成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凡事想在前面,照顾好妻子和孩子,为他们遮风挡雨。可是如今,他遇上了这样的怪事,整个儿地被困在这小小的身体里,不能再工作,不能见人,甚至连出趟门都得冒着巨大的风险。三十多年建立起来的自我形象轰然崩塌,家庭也被他带入困境,除了自责,愧疚,他感受到更多的是耻辱与迷茫。
  米饭放进锅里,菜也都洗好切好摆在案板上。儿子坐在童车里专心致志咬着塑料玩具,不时“啊啊呀呀”地要跟他分享,齐星辉累瘫在沙发上,一只眼盯着儿子,一只眼盯着电视墙上的挂钟。五点五十五分,是时候隐身了。他喝了一口水,跳下沙发,直奔卧室门而去。三分钟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大门打开的声音,孟玉蕾和女儿说话的声音,还有儿子小母鸡一般咯咯喊妈妈的声音。
  齐星辉放下心来,一把拉过窗帘将自己裹起来。《资治通鉴》摆在脚边,已经看到二百零五页了。
  烈日炎火,孟玉蕾的车等在路边,半个小时后,蒋蔓小跑着钻出了办公大楼。
  “我就想不通了,这世道再怎么变,想弹好琴能不练基本功?哈农没意思,车尔尼过时了,一上来就要弹乐曲,弹什么你知道吗?凤凰传奇!当然,没问题,我一点儿一点儿教你,可是你总找个像样的谱吧!也不知道从网上哪个犄角旮旯摸出来的谱子,节奏错误百出,和声对得乱七八糟,我摸了一遍,卡了几次,还嫌我水平太差,我去他妈的!现在学琴的这都什么人?”
  “唉哟,消消气,这脸都气红了!”蒋蔓笑着。
  “还投诉我,说我态度不好,要换老师,换,赶紧换,我手上就俩学生,得,这一换,又少一个。”
  “还投诉,这什么人啊?”
  “一个刚退休的大妈,为了在同学聚会上表现报的短期速成班。我就不理解了,这琴行怎么什么钱都想挣,开什么短期速成班,钢琴能速成我小时候那么多打白挨了?”
  蒋蔓笑着,“瞧你气的,带不了就别带了,一把年纪了受这委屈?”
  “不带学生我干嘛呀?家里三张嘴嗷嗷待哺,我不出来挣钱可怎么办呢?”
  蒋蔓笑得更开心了,“先去吃饭吧,把你哺了再说。”
  孟玉蕾以前遇到烦心事都会告诉齐星辉,她连珠炮似地全倒出来,管他爱不爱听,有没有在听,只要说出来,她心里就能舒坦很多。可是现在,她更愿意找蒋蔓,齐星辉的状态已经不好了,她不愿意再用任何事情去烦扰他。
  点完菜,孟玉蕾给杯子里添上水,道:“齐星辉也挺让人担心的。他交了辞职报告,说是不愿意再骗公司钱,我理解他,他从来都不爱占人小便宜,可是没了公司每个月那些钱,生活就更不容易了。前阵子他还在网上找兼职,想说给人画画图什么的,可是如今他那个体格,搬个电脑都费劲,就算把图画出来,出图、交付也很麻烦。他好像也被打击了,图也不画了,整天躲在窗帘后面看书。我想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我真怕那么下去他该抑郁了。”
  “我本来想周末去看安安,想到齐星辉不愿意见人,后来就算了。”
  “齐星辉跟安安倒是处得挺好,俩人个头儿差不多,一起玩儿也方便。现在安安的衣服都是齐星辉在洗,他还会给儿子喂辅食,给他讲故事,唱歌。学会照顾儿子以后,他对女儿似乎也有耐心了,每天晚上都会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心情好不好啊,学校里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啊。这真是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让他带带孩子也挺好,他就能知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了。你以前不被他理解的时候不也很难受吗?”
  “可是现在,比起让他理解,我更希望生活能回归正常。”
  “什么是正常?他主外你主内才是正常吗?”
  孟玉蕾愣了一下,答:“我们所习惯的模式就是正常。很多人都是这样,不是吗?”
  “是,但是正常也可以是另外一个模式。当年你一个一个地停掉学生,回家去管孩子,你记不记得我阻止过你,以你那样的专业水平回去带孩子实在是资源浪费,可是你有你的选择,作为朋友,我只能支持。后来,看你生孩子,全身心地照顾家庭,虽然你有很多抱怨,可大体上还是幸福的。只是我有时候忍不住还是会想,成为全职妈妈的你,真的有抵御家庭风险的能力吗?”
  “我打算卖掉我妈那套房子,先渡过这一阵子再说。我不相信齐星辉会一直那个样子。”孟玉蕾忧心忡忡。
  “与其寄希望于齐星辉,不如借这个机会自己站起来。”
  “这不是正想站吗?忙活了快一个月,就招了俩学生。”孟玉蕾苦笑。
  “你要是不想带课我给你找个工作吧!我有个朋友,是做外贸的,他那里想招个行政,朝九晚五,也不用加班,你看怎么样?”
  “工资多少?在哪儿办公?”
  “交完五险一金到手五千左右,就是离你远一点儿。你早上送了笑笑九点前应该能赶到。”
  孟玉蕾的小算盘在心里打得啪啪响。如果她能带六七个学生一个月也能有五千多的收入,而且时间上更自由一些,可问题是她现在很难招得到人。
  “我考虑一下吧!”她微微点头。
  “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不然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好。”
  傍晚回家,女儿和儿子在客厅看动画片,孟玉蕾在厨房做晚饭。菜出了锅,正要端去餐桌,忽听得女儿一声大叫,吓得她把盘子差点儿扔了。寻着声音跑过去,女儿正站在卧室门口,身子贴着门框瑟瑟发抖。
  “怎么了?”
  “窗帘里有怪兽。”
  女儿白惨惨一张小脸儿看着孟玉蕾。孟玉蕾心里喊一声“完了!”,心跟着突突跳个不停。
  “大白天的,哪有什么怪兽?”她搂过女儿肩膀,装不经意道:“走,饭好了,帮妈妈摆筷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