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把老公变小啦!——九锡【完结】
时间:2023-06-30 14:38:13

  齐星辉听完孟玉蕾转述女儿在学校的表现,自己也跟着皱了眉头。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女儿的学业并没有太多期待,以前孟玉蕾跟笑笑为了作业嚷得鸡飞狗跳,他也总劝着说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在他看来,女儿的快乐成长比什么都重要,相比儿子,他更舍不得女儿吃苦。他宁愿她没有太大的出息,而是简单幸福地过一辈子——当然,要离他近一些。
  尽管他要求不高,可是女儿各方面都是让他省心的。她聪明又漂亮,学习成绩也一直不错。如果现在突然出了问题,那肯定是家庭的影响。现如今,齐星辉已经在努力把自己调整为一个“家庭主夫”。孟玉蕾的艰难维持让他不得不收起身为男人的骄傲,他做饭、洗碗、洗衣、拖地,他做的多一些,孟玉蕾就能做的少一些。他依然记得以前,他每天下了班是什么都不用干的,如果太累,连鞋也懒得换就倒在沙发上,而孟玉蕾会蹲在脚下帮他换拖鞋。她会给他泡一杯茶,饭好了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除了给他喂饭,什么都是她在做。睡觉前,她会替他拿睡衣、帮他放洗澡水,把干净的内衣裤整整齐齐地放在马桶盖上,有时候甚至连牙膏都帮他挤好了。他像一个巨婴一般享受着她的照顾,仿佛那都是她应该做的,作为家庭的经济支柱,他理应享受甲方一样的待遇。
  可是现如今他能做到的和以前的孟玉蕾相比,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抛开他身体不方便的原因不说,有时候看着地上脏兮兮的,他宁愿赖在沙发上发呆也不愿意去拖;做菜时也挑简单的入水,从前孟玉蕾各种煲烧炖煮的菜式,他连试都懒得试一下。对于儿子,他也并没有太大耐心,相比孟玉蕾抱儿子抱在怀里讲故事或是陪他玩耍,他只是看着他自己玩玩具偶尔回应一两句罢了。
  可是这些,孟玉蕾从来没有抱怨过。仿佛他做那些家务于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连给她倒杯水她都能开心地喊起来。而她似乎也从来没有认为家务如今就变成了齐星辉的事情。她晚上还是会洗碗,会手洗内衣裤,给儿子备好辅食,陪女儿练琴,给儿子讲故事哄他睡觉,直到自己也累得同样睡过去。
  他也会忆起结婚前的时光,那时候的她也不是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干。已过世的丈母娘是“中国式家长”,只要孟玉蕾好好练琴,什么家务也不用做。他还记得孟玉蕾在超市分不清调料的场景、记得她翻着视频皱着眉头学炒菜的样子,到底是从哪天起她学会了这一切,还学会了照顾两个孩子,他也无法确定,仿佛那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随着她获得母亲的身份,那些“超能力”也像蜘蛛侠被咬了一口似地一夜之间就获得了。
  而他自己,这些年来,除了工作的升迁,生活却没有太大的改变。他明白“父亲”这个身份的意义,也在第一次把女儿捧到手上时激动地泪流满面。可是对于责任,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用“钱”来履行,供女儿上学、上辅导班,给儿子买奶粉,家人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到他这里都具体为账面上的工资,为了那份工资,他兢兢业业,夜以继日,这便是他履行责任的方式,也是他爱他们的方式。
  可是这种方式,真就对吗?
  现如今,齐星辉觉出了惭愧。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对生活的感知是这样迟钝,而家庭生活却是这样具体而琐碎。母亲突然生病、儿子着凉拉肚子、冰箱里的食物、门口的垃圾;一顿饭、一筐脏衣服、一片纸尿裤、一张作业……所有这些,他不是丢三落四就是顾此失彼。他曾在孟玉蕾面前抱怨过设计图难画,甲方越来越难伺候,现在才明白,“生活”这个“甲方”才是世界上最难伺候最刁钻。
  更多的是,他意识到妻子的贤惠是个多么重要品质。他以前只知道别人总用“贤惠”来形容妻子,却不知道贤与不贤,其中究竟有什么不同。而如今自己遇上了变故,他才明白,婚姻在爱情的表象之下,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妻子的贤惠和丈夫的尊重。是的,这个过去被他忽略的问题现如今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当她在外奔波回到头里满头大汗时、当她在医院彻夜不休照顾自己的母亲时、当她对自己如今失去经济来源却没有一句责备时,他对她的尊敬就像水流一样涌进他的心里。
  女儿的变化自然不难解释。家庭出现的变故,孩子是最敏感的那个。即使她不靠语言表达出来,可是她总有别的方式让你知道。齐星辉思考了一杯啤酒的时间,他推开了女儿的门。
  “你知道今天妈妈去学校了,对吧?”
  女儿点点头,手里捏着她的小花朵橡皮,显得紧张了起来。
  “我不是来怪你的,而是想和你想办法,咱们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看来笑笑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老师说你学习退步了。上课听讲和作业都大不如前。”
  “哦,这个呀。”笑笑撇嘴。
  “你怎么想?”
  “我以后认真听就是了嘛,作业也认真完成不就好了?”
  “那你认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笑笑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我也不知道。”
  “听说你在招兵买马想要攻陷小人国?”
  “嗨,闹着玩儿呢!你跟我说过啊,那又不是我能去得了的。”
  “爸爸想给你道个歉。”
  “啊,为什么?”
  “家里出现了这样的变故,我和妈妈都急着应付生活里的大问题——比如怎么挣钱,怎么照顾奶奶,却忽略了你。你在学校跟同学们说小人国的事情,也是因为你一直想着爸爸。你上课不专心,写作业也不踏实,说明你心里在替这个家操心。我都忽略了原来我们笑笑长大了,作为家庭里的一员,她在以她的方式表达对爸爸妈妈的关心,对不对?”
  突如其来的温情让笑笑红了脸。
  “我记得以前每天晚上妈妈都要检查你作业的,可是爸爸却总是忘——也不是忘,就总是得过且过,一忙弟弟就忘了,常常让你自己检查。我信任你是对的,可是我高估了你的能力。”
  女儿皱起了眉头,“爸,你想干嘛吗?”
  “咱们得解决这个问题啊!”
  “怎么解决?”
  “我想跟你说的是,爸爸和妈妈的问题我们可以自己解决,比如妈妈出去挣钱,爸爸在家照顾弟弟,生活跟过去比当然有变化,但是我们还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爸爸妈妈一定能照顾好你和弟弟,一定能照顾好这个家,对不对?”
  笑笑噘着嘴点了头。
  “至于你的问题呢,我想现在有两个解决办法供你选择。第一,我继续相信你,但是你要提高自己完成作业并检查的能力,起码,不能再让老师找妈妈谈话吧?”
  “第二呢?”
  “第二个就是从今天起爸爸来检查,但是如果不认真就要受惩罚。”
  “啊,什么惩罚?”
  “数学错一道加三道,语文错一个字写三遍。”
  笑笑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思考。
  “再两周要期末考试了,我建议咱们各来一周吧?怎么样?”
  “也不是不行。”
  齐星辉看着她的机灵劲儿,不由地笑起来。
  “那你今天就认真写,一会儿我来检查,今天就按约定执行了。”
  “行。”笑笑狠狠地点了头。
  回到屋里,孟玉蕾急不可奈地问道,“怎么样了?”
  “搞定了!以后笑笑的作业都放心交给我吧!”
  孟玉蕾斜眼盯着他,“这么自信?”
  齐星辉不回答,抢过她手里的故事书,偎到她身边,对着儿子道,“来,爸爸给你讲故事喽!”
第23章 重操旧业
  孟玉蕾对这份工作算得上渐入佳境,最起码很多工作她都能独立胜任了。多年练琴养成的良好习惯,让她在工作中有查找问题并解决问题的意识。比如 PPT 里公司 LOGO 的大小比例要规范、文档里表述要规范、公司领导开会时的座次序列如此等等,她都会认真地记在本子上,重点内容还会标红加粗,时不时地翻翻看看,一如当年她对五线谱面表情记号的认真和重视。这种笨拙的方法却行之有效,起码她工作起来不用一遍遍地请教别人,被周经理严厉“强调点拨”的时候也少了。
  下午一场例会结束,孟玉蕾依例翻开本子记录:PPT 里产品编号用黑体五号。
  正记着,手机震动,是一个陌生电话。
  “请问是孟老师吗?我是欧阳依依的妈妈,夜岚夜老师给我您的号码。”
  孟玉蕾想起来,是那个要参加比赛的学生。孟玉蕾简单问了下情况,决定和孩子见一下。
  “我周末可以,要不周六上午吧?我下午还有点儿事。”
  “可以,没问题。那您把地址发给我,我带孩子过去。”
  孟玉蕾一下子犯了难。一个没有琴的钢琴老师,也的确是太过可怜。
  “我一会儿短信发给您。”
  孟玉蕾以前想过把河南老家的琴运过来,因为舍不得运费,就搁置了。如果去琴行租琴房,实在仓促,如果再提出去学生家里,又显得太不专业。想了半天,她只有求助蒋蔓。蒋蔓不仅有琴,而且是三角钢琴,如今就闲置在她的“单身公寓”里。
  “我周六早上要试个学生,想借贵宝地一用。”孟玉蕾打电话过去。
  “行是当然行,可是琴都两年没调了——你不管了,我这就打电话找人调琴。”
  孟玉蕾有些不好意思,“调琴的钱我掏。”
  “来劲了还!怎么突然又要带课了?”
  “夜岚给介绍了一个,想说试试看,能成就当挣点儿外快了。”
  “也是好事情。”
  “那周六我晚点儿去,你睡个懒觉,我给你带早餐。”
  “周六一大早我就要出差呢!你自己去吧,你知道密码。”
  “得嘞!”
  挂了电话,眼前的工作笔记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上面一页页一行行所记无非关于怎么做 PPT,怎么装订材料,怎么察言观色,这种学习与实践都让她痛苦。而现在,一想到钢琴和五线谱,想到要教学生弹钢琴,想到可以碰触琴键,想到聊聊音乐,她就感到全身心的愉悦。怎么练琴、怎么弹琴、怎么表达音乐,那些东西经过几十年的锤炼已经刻在了她的大脑最深处,像中药房密密麻麻的小抽屉,可以随时供她取用。她不需要请教任何人,也不会有谁像周经理那样可以插着腰斜着眼来“指教”她。她会因此而抬起头来,这种笃定感给她的是安心的力量。她从未如此为音乐而兴奋过,也从未如此紧张过。下班的路上,她更是把那个孩子要弹的肖邦圆舞曲找出来听了一路,在心里打着草稿要怎么向她介绍曲子,又该如何引领她突破技术难点。
  “我带孩子当然没问题。”齐星辉的表情很平和,可是相比孟玉蕾的兴奋,他显得太过严肃,“又要上班又要带学生,我怕你太辛苦。”
  “教钢琴一点儿也不辛苦,甚至是种放松。”
  齐星辉直勾勾地盯着孟玉蕾,“那是你太久没带课了,等你新鲜劲儿过了就不一定了。”
  “过了再说,比起公司那些枯燥的工作,至少现在我想带课。”
  “临时用一次蒋蔓的琴可以,你要是收了学生,接下来怎么办呢?”
  孟玉蕾的心凉了半截。是啊,总不能回回都放在蒋蔓家吧?
  “接下来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齐星辉笑起来,“没想到三十多岁的你比二十多岁时还有闯劲儿。”
  “生活吧,或者,也算是梦想吧!”这句话堵在心里,孟玉蕾却没有说出口。
  这个周六,孟玉蕾比平时起得还早。她给一家四口做完早饭就带上谱子出了门。和学生约的十点,可是她想提前过去“摸摸”琴。
  “蔓蔓,你走了没?”
  孟玉蕾喊着,打开门朝卧室走去。卧室门半开着,孟玉蕾刚一进去,就被吓得退了出来。原来床上趴着还光着屁股的李延科。
  “谁?”
  李延科连忙抓了毯子盖住自己。
  孟玉蕾捂着眼睛关上了门。
  “蒋曼没给你说吗?我早上过来。”
  “她说让我十点前离开。天哪,这还不到九点,你来这么早干嘛?”李延科在门里抱怨着。
  “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儿。”
  “我是他男朋友,你来之前就应该问问我在不在。”
  孟玉蕾朝卧室门吐了舌头,懒得理他。
  她把给蒋蔓带的包子和豆浆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到阳台边上的三角钢琴前。阳光洒在琴身上,细腻而温柔,几个相框摆在上面,有她们俩都喜欢的钢琴家阿格里奇,有蒋曼小时候的钢琴比赛获奖照片,手边最近的,是蒋蔓和孟玉蕾身穿学士服的合影。俩个人相拥在一起,笑容比那个夏天的阳光还要灿烂。
  “再也不用被逼着练琴了!”蒋曼扔起学士帽的时候大喊。
  “我要弹一辈子琴!”孟玉蕾大喊。
  然后,俩人相视笑了起来。
  “那个想弹琴的人却没有琴。”孟玉蕾小声念叨着,打开了琴盖。
  翻开手指练习的谱子,刚弹了一行,李延科走了出来。他穿好了衣服,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是洗过脸的样子。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点儿会扰邻?”李延科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吃起了包子。
  孟玉蕾看一眼手机,“九点了已经。我小时候周末都是九点开始练琴。”
  “那你弹吧,有人投诉我可不罩着你。”
  孟玉蕾笑起来,随之手也落向键盘。太久没练琴,眼前的双手就像不属于自己,僵的像一簇树枝。降速再降速,怎么练也不满意,一时竟有些恼火。
  “你弹的这什么东西?这是音乐吗?”李延科大口嚼着包子问道。
  “哈农。”
  “哈农是谁?”
  “别理我。”
  “切。”李延科翻了个白眼,把豆浆吸管塞进了嘴里。
  孟玉蕾打开节拍器,正练着高抬指,一抬头,李延科在自己身旁站着。
  “诶,我跟你说正事儿。”
  “说!”
  “蔓蔓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想结婚?”
  “没说过。”
  “我不信。她不是什么都跟你说吗?”
  “爱信不信。”
  “哎,你这人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你没看我这么煎熬?”
  孟玉蕾气得停下练琴,道:“你煎熬什么?你住着大复式,开着奔驰越野,工资高还旱涝保收,你煎熬什么?煎熬蒋蔓不嫁给你啊?你刚从她床上爬起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俩开开心心在一起就行了,结不结婚有什么重要?”
  李延科被呛得大眼瞪小眼儿,过了好久才道:“我这不是,想跟她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也想生儿育女吗?”
  “你知道生儿育女有多累吗?你知道女儿不好好写作业有多头疼吗?你知道儿子突然半夜尿床洗床单多麻烦呢?你知道你陪他们少他们会给你甩脸色吗?你知道奶粉一罐有多少钱吗?当然,你一个富家少爷,你不愁这些,可是你知道,你老公突然失去工作或是婆婆突然生病了你得多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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