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停电了?”
两眼一抹黑后,徐宁终于消停,松开了相其言,相其言趁机逃脱,麻溜儿地翻下了床。
“停电了吗?”她也问,顺便拉开了窗帘,去看对面的楼,却发现对面楼依旧灯火通明。
*
老房子的弊端便在这里了,各类设施都在老化,且和独立女性相其言掌握的各类技工活有着一定的代沟。
“你到底行不行啊?”徐宁举着手机电筒半天了,胳膊着实有些酸了。
相其言扒着电路箱研究了半天,实在有些搞不懂这种老式的保险丝该怎么修理,于是只能先选择收工,继而上网去检索。
没了空调,整间屋子一下变得闷热不堪,相其言不得不把房门和窗户全部打开,但却是车水杯薪,只一会儿,她便感觉身上浸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黏腻厚重叫人心烦意乱。
“算了,我叫个维修师傅上门吧。”相其言搜索半天,终于决定放弃。
而那边,徐宁则悠悠地靠着阳台门,颇为松快地说:“啊,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已经喊人了。”
相其言瞬时预感不祥,“你喊的谁?”
徐宁:“你猜的谁就是谁。”
结果也并没有出乎相其言意料,徐宁果然非常懂得调动就近的资源,赵西南、赵东方两人也是非常买单,带着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功能超全的工具箱便赶来了。
“那个麻烦了呀!”相其言在等待间隙换上了带 bra 的 T 恤,面上云淡风轻,内里热的只想裸奔。
“客气了。”
赵西南其实也不能淡定,这几天他一直扎在大融,都没怎么见过相其言,所以临出门前有意将身上的三大眼背心换成了潮牌无袖,这也遭到了赵东方的鄙夷,认为他非常地大可不必,“你这胳膊的肌肉线条又没有很好看,穿什么都一样。”
没有很好看吗?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开始在赵西南的脑门脑后轮番旋转,以至于他检查电井箱的动作都迟缓了不少,又特别是一旁负责帮忙打灯的人是相其言,便更加剧了他的紧张感。
“嗯,那个……”赵西南终于摸清了更换保险丝的门路,回转过身,想让相其言帮忙从工具箱里拿卷保险丝出来,但却错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和相其言撞在了一起。
相其言有心学习,免得再有下次,所以靠的稍微近了些,赵西南突然转身,她全然没预料到,脸庞直接埋进了他的胸膛,更甚她一手举着手机,游离在外,有一种在拥抱赵西南的感觉,而且,相其言忍不住嗅了嗅,又被他身上好闻的木檀香所吸引,一时忘了往后退。
赵西南也是楞在原地,甚至还低头看了看相其言的脑袋,她大概刚洗完头不久,发烧还带着些湿,发顶则毛躁躁的竖起好多小碎发,看起来很是可爱。
“你……”
几秒后,相其言终于缓过神,往后退了半步,并顺势放下了胳膊,没了这点光,两人一下身处黑暗中,这氛围,对比刚才实在没好到哪里去,于是她又赶忙将手机举了起来,将电筒光重新对向赵西南。
“你怎么……”相其言看了又看,没忍住问:“脸这么红,是中暑了吗?”
*
是中暑了吗?
回家路上,赵东方不停拿这话膈应赵西南,几次后,赵西南终于被挑衅到,捏起赵东方的脖子,说:“周末的消暑取消了。”
赵东方方才完全没想到这茬,眼下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傻眼了,“不是,爸妈都同意了的,你不能临时反悔的。”
“我可以的。”赵西南微微笑,恰好电梯到达赵东方的楼层,他又立马做出了请的手势。
往往越简单的反击越是无懈可击,因为完全不给对战提供空间,赵东方被打懵,又因为想要跟徐宁一起去雅安的心情太急切,立马决定卑躬屈膝,跟着赵西南上了楼,而后又扮可怜的挡在门边,祈求赵西南不要把他拒之门外。
“你早这样多省事。”赵西南想,这家里的兄幼长次是该好好地归归位了。
“那哥,你能原谅我吗?”
“我不能。”赵西南去关门,誓要让赵东方知道他臂膀的肌力。
但亲兄弟总能最稳准的踩中对方的弱点,眼看着门就要被关闭,赵东方立马搬出相其言,说:“有关徐宁的表姐,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门瞬时停在了原地,赵东方松了一口气,赶忙推门进去,而只这一会儿时间,赵西南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沙发上,并还刻意地抬高了下颌。
“这个时候……还拿乔。”赵东方小声嘀咕。
赵西南则装得漫不经心,“说吧。”
“就……你感没感觉到,徐宁在有意的撮合你跟她姐姐。”
“嗯?有吗?”赵西南心里一阵窃喜,但外露的表达却很欠揍,“不过这也很正常吧,我老少皆宜,她想让我做他姐夫也不足为奇。”
赵东方感觉心累,“你要是这么有自信,我就不往下说了。”
赵西南稍微清醒了些,“那个……是吗?不应该啊,相其言不都有男朋友,有未婚夫了吗?该不是他们分手了?”
想到这,赵西南莫名激动了起来,喜悦之情开始在心间一点点荡漾开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徐宁没说,可你想,徐宁为什么会在她姐姐有未婚夫的情况下,帮另一个男人制造机会接近她姐姐?”
“……”
赵西南没吭声,赵东方也在用表情制止他说出老子是能量足以照耀大西南片区的男人的这个答案。
“那我就当你没想过吧。”赵东方老神在在,开始分析,“我以为,徐宁有意创造条件让你跟她姐姐接触,是有意撮合你们,但你也说了,她姐姐是有未婚夫的,所以她这个行为并不合理,但所有看似不合理的事情一定都有其原由,所以我以为,要么是她姐姐已经和那个未婚夫散了,要么就是她那个所谓的未来姐夫很不靠谱,徐宁想帮她姐姐换一个。”
“……”
赵西南再度静默,在认真思考赵东方的话,数秒过后,猛地一拍大腿,如会贯通地,“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
赵东方像看傻子一般地看着自家大哥,一阵叹息过后,又说:“本来我不想多说的,我前面跟你说过吧,我不想你和徐宁姐姐在一起的,这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复杂,但我也不想你孤独终老,免得到了还要我负责你的养老问题,所以拜托你要是真的喜欢别个,就好好表现吧,别每天跟个二傻子一样的刷一些没必要的存在感。”
赵西南自是不能认同赵东方的话,但悬在半空的暴栗终于还是没落下。
“你……”他清了清嗓子后,说:“想办法让徐宁的姐姐和咱们一起去雅安。”
*
而隔着条街,对面小区里,相其言因为徐宁,也是很心累。
送走赵西南兄弟二人后,她开始教育徐宁,想教她做一个独立飒爽的女性,“有些事我们有能力自己做,就该自己做,再者我们做不了,也可以花钱解决,总之动辄找别人来帮忙灭火,不靠谱也有风险,一来没有人会时时待命地帮你兜底,二是有些事情别人也不一定有能力帮到……”
相其言洋洋洒洒一大堆,后面口干舌燥,犹豫再三后,还是从冰箱里拿了罐冰镇汽水仰头喝下,就此打破了艾灸后少食冰的养身嘱托。
期间,徐宁听着她的念叨,频频点头,表现出不能更认同的模样,可相其言还来不及感到欣慰,徐宁便说:“你说的那些,很对,我都清楚,但我找赵东方他们来,无关我的处事准则,我就是单纯地想要帮赵西南制造跟你接触的机会,撮合你们而已。”
“你说什么?”相其言怀疑自己耳背了。
“你不觉得你们很合适嘛?”徐宁只接着自己的话继续往下讲。
“不觉得。”相其言摇头,觉得很有必要示出她的红线,“并且,感情的事是很私人的事情,我跟谁合适,要和谁多些接触,都不是你该插手的。”
徐宁没吭气,只略带懵懂地看着相其言,像在认真思考她的话一般。
“还有……”相其言想起区歌也知道了她跟于智昂分手的事,又有些心烦意乱,“我跟那谁分手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可你也瞒不了多久了吧。”这次徐宁回的倒很快。
相其言哑然,定了定后,不耐烦地边往卧室走边说:“那你更不用操心了,我自己会处理。”
“哦。”徐宁是并不信任的语气,在相其言就要把门合上前,又补了句,说:“我认为人和人之间可以多些牵绊的,那无关独立。”
第60章 中文的博大精深便在于此了,修理这个词,可以很正式很专业,也可以很挑逗很魅惑
确实是瞒不了多久了,相其言想,就在前些天,母亲过来给她和徐宁送泡菜时,正式地将婚礼筹备事宜提到了桌面说,叫她赶紧动起来,又让于智昂也抽空回来把把关。
“酒店必须得订下来了,还有婚纱,我听说现在的小姑娘都提前半年开始试婚纱,怎么在你身上我一点儿看不到要结婚的兴奋感?”
徐孟夏念叨加责问不断,越临近‘断头日’,相其言便越是胆战心惊,连在心里自嘲都带着紧张,她想,当然没有兴奋感了,早就吹了的婚约。
这一晚再经徐宁的提醒,相其言又再次不安起来,她想,必须尽快坦白了,而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等徐宁期末考成绩出来那天说,只祈祷徐宁考得很不好,能帮她有效地从徐女士那里分走些注意力了。
醒时烦忧不断,入梦后却是绮丽一片,这是相其言又一次梦见赵西南,这一次,梦里的赵西南更加放肆,竟然裸露着半身在她家的冰箱跟前咬着粉红色的草莓味冰淇淋,略带撩拨的对她说:“你的冰箱制冷好像不太好了,用我帮你修理下吗?”
可偏偏梦里的相其言却没有上一次争气,看着赵西南帅气的脸庞以及矫健的肌肉,脑子里竟然不自觉的在唱,冰淇淋的滋味,猫跟我都想了解,说出的话也是充满虎狼气息,“不如让我先修理下你吧!”
中文的博大精深便在于此了,修理这个词,可以很正式很专业,也可以很挑逗很魅惑。
总之,相其言醒来后,只感觉自己都被自己魅惑到了,而等她洗漱完毕化好底妆后,梦里的燥热感仍未完全褪去,她望着镜中的有些泛红的脸庞,感觉被打上了天然腮红。
也没空窗多久啊,这就空虚了?相其言认为是人身体都会有最原始的欲望,却不愿承认自己的欲望来得如此潦草,又或是……她想,她该不会是对赵西南动心了吧?这个答案让相其言更加心惊肉跳,出门时抓了手机忘记拿钥匙,到了楼下才发现鞋没换,如此折腾,还没等坐上车,相其言已然汗流浃背、精神涣散了。
而跟上次一样,梦后的第二天,相其言又再次见到了梦里出现的人。
今天,赵西南不在大融,来 WE 跟相其言对初步的设计稿,相其言又是临了才想起,故看见赵西南姿态挺拔地站在公司楼下大厅时,只觉得要命,但她还是佯装无碍的抬手在还隔着一段距离时跟他打了招呼。
“早上好。”赵西南也回。
不过相其言走近又多看了他几眼后,却感觉今天的这个人较往常很不一样,不再那么热情,开口也没那么多话了,甚至还带着些许疏离感,以及一些装。
等等,这不就是他们刚认识时赵西南表现出的模样嘛?相其言有些恍惚,不明白他又出了什么状况,而一旁,赵西南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想既然他在相其言这里还有机会,自然不能再是从前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了,他得开始散发光芒,尽可能的展现他成熟、稳重、智慧然后才是帅气。
“对了,我叫了咖啡,大概还有几百米就到,你是喝澳瑞白对吧?”
赵西南又问,相其言愈发没头脑了,迟疑了几秒后,才迟钝的点了点头,“好……啊。”
果然,因我漫不经心散发出的魅力而恍惚了吧?赵西南看着相其言慢半拍,想。
妈呀,这个宝器又在发什么癫又或是谋划什么?相其言发愁地看着赵西南,很想适时地敲打他一番,让他少些戏。
*
午餐前的最后一节课就快结束,徐宁的目光紧扣在前两排的区呈琛身上,只待下课铃一响,便冲过去将他扣下。
如若她预料的没错,今天的午餐,他大概又不和自己一起吃,这倒也无可厚非,谁也不是谁的私人专属陪伴,但徐宁在意的是,区呈琛有话不说清,并且还突然跟周海交往密切起来,这个想法乍一听有些奇怪,毕竟周海是区呈琛的父亲,关系再密切也不为过,可徐宁心里就是有疙瘩,总觉得周海算不得是什么称职的父亲。
就,这世界上有的人有父亲的身份,却不一定真的是父亲,徐宁如是想。
下课铃准时响起,老师却没准时下课,徐宁的弦紧绷着,半个屁股都游离在凳子之外,等到老师终于讲完黑板上的习题宣布可以午休了,她如箭一般弹射而出,这才刚刚好拦住正要离开教室的区呈琛。
“你又要去跟那个周海吃饭?”
徐宁略显霸道的问,瞬时变嘈杂的教室因为她的这一声变得安静但又很快重归喧闹,区呈琛尴尬的愣了下,点了点头。
“不许去。”
徐宁有些讨厌区呈琛的这般温吞,故意如此说,区呈琛表情变了又变,可最后还是恢复了隐忍,最后只说:“别闹。”
“你才别闹。”徐宁不依不饶。
两人在座位上僵持了好久,徐宁看似站了上风,还说:“我是你小姨,是你长辈,你就得听我的。”
这话过后,区呈琛忽然抬起了低垂的头,目光也变得有了锋芒,徐宁竟不自觉的吓了跳。
“你……”
她开口,却立马被打断了,“可他也是我爸爸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区呈琛直接转身走后门离开了教室,徐宁被留在原地,有些错愕,又突然地有些伤感,她摸了摸早已摘掉黑色孝字的左臂膀,又忽然觉得,哪怕有些父亲不那么称职,但还能摸得着见得着,便是好的。
不远处,赵东方原本等着跟徐宁、区呈琛一起吃午饭,见气氛忽然降低至冰点,一时不知该不该挪动步子过去,倒是徐宁,平静了几秒后,主动回头唤他,问:“走吗?去吃饭。”
“哎哎。”
赵东方忙不迭的答应,但走上前后,却又没了话,反倒是徐宁很快恢复了常态,提起下课前赵东方给她发的信息,“你说有件事要我帮忙,什么事?”
“就……”赵东方头疼,“我哥非要让我把你姐姐也喊上。”
“那就喊呗。”
徐宁不以为然,赵东方却觉得这事难度大概不低,“怎么喊?”
“你今天去我家给我辅导作业,见到她直接说就好。”
“啊?”
“我表姐这个人最好面子,最没法拒绝外人的请求,你只管说,她肯定答应。”
“真的?”
“嗯!”
徐宁微微扬了扬下巴,带着些笃定,又带着些得意,赵东方想着方才她还很失落的模样,没忍住问:“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