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姜忆罗只觉得浑身刺挠,顶着三道奇怪的眼神,挪到了应钧跟前。
应钧神情自若地伸手替她掐术清理一番,而后递过一枚红彤彤的果子。
姜忆罗迟疑片刻伸手拿过,这个果子是筑灵果,酸酸甜甜,汁水饱满,最重要的是有助于灵力吸收,她近来几乎每日一枚。
应钧看着她懵懵的模样,温声笑道:“我这儿还有事儿,你先出去玩吧。”
姜忆罗乖乖点头,转身出去找地方吃果子。
直到殿门重新关上,姜忆罗才感觉周身稍稍放松,她来到小河边,仔细回想着方才的情景,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那一瞬间,自己似乎是有点心虚的。
“我刚刚为什么要心虚?”她长嘴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溢满口腔,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她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师尊只给了我果子没有给师兄?”
这时,彩照从河里探出了脑袋,看着她眼泪汪汪。
自今日被金光压制之后,他不但不能化形,连话也说不了了。
他趴在水底静思了好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尊主那不是在耍流氓,而是想和姜小妹结为伴侣。
可恨他明白得太晚,而某个罪魁祸首还在悠哉游哉吃灵果!
姜忆罗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你也想吃果子?”
彩照:就知道吃,就知道吃,你都成了尊主的嘴边肉了还不自知!
姜忆罗俯下身,仔细打量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彩照张嘴吐出一串泡泡,却没有声音,他气得想甩她一脸水,尾巴都摆起来了,又急急停住。
说不好她以后就是尊主夫人了,到时候如果记恨自己,指不定就把自己烤了,呜呜...做鱼太难了!
见他这样,姜忆罗脑中灵光一闪:“是不是师尊将你压制了?”
彩照点了点头,感动得热泪盈眶,总算猜到尊主身上了。
怎料下一刻姜忆罗立刻欣喜道:“上午你还说每次遇到我就被压制,我就说不关我的事,今日我可是睡了一下午,根本就不在你身边,所以说,肯定是你做错了事而不自知。”
彩照噗得一声吐出一个大泡泡,就像人啐了一口似的,紧接着他就开始在水里发疯游动,似乎是在发泄怒火。
姜忆罗见他这般,连忙从自己没咬过的地方掰下一小块果子给他:“你别生气啊,我就是开玩笑,来,吃口果子,争取早日提升修为,这样师尊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彩照发疯的动作一顿,往她手里的果子上瞟了一眼,觉得没必要和果子过不去,于是张嘴接住了果子块。
吃完之后,他看了一眼望着自己傻乐的姜忆罗,暗暗叹气,想了想到底还是想给她提个醒。
恰好,水面漂浮着一朵桃花,他连忙游过去拱了回来,示意姜忆罗看好了。
姜忆罗蹲在河岸看着他这番莫名奇妙的动作,满头雾水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竟然色眯眯地对着桃花一顿亲,动作之猛烈让完好的桃花直接散开。
姜忆罗:“......”好变态!
彩照亲完了对着姜忆罗看了两眼,将脑袋往长泽殿的方向一晃一晃的。
姜忆罗倏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彩照心头一喜,眼神希冀地看着她。
不料姜忆罗却口出惊人之语:“你竟然觊觎我师尊,想给我当师娘?”
彩照呆了,这都哪儿跟哪儿?
“你还想亲他?”姜忆罗愤愤地盯着他,心中像是有猫爪子在挠,十分不舒服,“难怪师尊压制着你现出原形!”
说罢,她转身气呼呼走了。
彩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狠狠扎了两个猛子。
都是他多管闲事,没长脑子的姜小妹就该被尊主剥了皮一口口吃下去!
姜忆罗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恶狠狠的将最后一口果子吃掉后,捧着脸叹气。
师尊貌美无双,连鱼儿都觊觎,更何况她只是朵没谈过恋爱的母单花,所以想入非非也是在所难免。
或许真谈个恋爱就好了。
正在心里挑着人选之际,孔清三人出来了。
三人一见她便齐齐顿住脚,相互看了两眼,整齐划一地朝着她走去。
孔清压低声音,问:“姜小妹,想什么呢?”
姜忆罗还沉浸在自己心事中,下意识回答:“想谈恋爱。”
虽然他们三个没听过这个词,但是从字面意思还是很容易分析出来,这是少女怀春了。
离墨凑过去,紧张兮兮问道:“你想和谁...那个恋爱?”
姜忆罗张了张嘴,正要回答,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她猛地站起来,戒备地看着三人,眼见着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诡异,姜忆罗身上又开始刺挠了。
“你、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三人再次相互看了看,孔清双手抱胸,吊儿郎当地笑道:“这不是许久不见关心你嘛。来,和叔...我说说,最近过得怎么样?”
姜忆罗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出之后,两个师兄的眼睛倏然亮了一下。
“别害羞啊,和我们说说,你两个师兄最近可是想你想得不得了。”孔清脸上的笑意越发慈祥,看起来很像专门诱拐无知少女的人贩子。
姜忆罗下意识后退一步,敷衍道:“挺好的,每日尽心服侍师尊,也算是提前尽孝了。”
此话一出,三人的表情从呆滞到迷茫。
尽孝?
想差了?
孔清有点激动,上前一步,弯腰凑近她面前,以一幅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道:“姜小妹,你看着我的眼睛。”
姜忆罗虽不解,还是老老实实看着他。
“你和尊主每日朝夕相处,就是为了尽孝?”
姜忆罗颤着声音“嗯”了一声,结结巴巴反问:“不、不然呢?”
孔清嘶了一声,吓了姜忆罗一跳,瞪着大眼无辜地看着他。
半晌,孔清扶着额头,突然笑了,甚至越笑越大声,最后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口中不住念叨着:“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尊主也有今天!”
“孔叔,你怎么了?”姜忆罗觉得他这样子有点精神不正常,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两个师兄。
宋音羽和离墨至此多少也看出了点东西,尽管孔清平时不靠谱,但是跟在应钧身边几十年了,若论了解,估计没人比得上他。
孔清笑够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姜小妹啊,你一定要保持下去,如今这样就很好,真的,相信我,你千万别多想。”
“我...”原本没多想,现在可说不准了。
孔清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身后的殿门吱一声,他的嘴巴立刻闭得死死的。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应钧的声音依旧淡漠,但是细听之下隐约带着几分焦躁。
宋音羽和离墨立刻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回身朝着应钧的方向拱手。
孔清也转过身,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睁着眼胡扯道:“回尊主,许久不见姜小妹了,他们两个都说想她了,所以便多聊了几句。”
果然,话音落下,成功收获了离墨愤怒的眼神。
应钧:“多聊了几句?”清冷的声线,微微上扬的尾音,隐隐带着几分压迫感。
孔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道:“其实,主要还是担心您,也不知道您最近好不好。正好,姜小妹说,每日在您跟前努力尽孝,我们也就放心了。”
一招祸水东引,果然成功转移了应钧的目光。
今日得偿所愿,他本来心情大好,这一下子胸口又开始闷了。
姜忆罗张了张嘴,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觉得这话说得没毛病。
她那点子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应钧哪儿能不知道,暗暗叹了一口气,才对着三人道:“你们今日便启程去天幽境吧。”
“啊?不是说歇息两日...”孔清下意识脱口而出,结果一对上应钧的目光,又立刻改口,“对对,尊主说得是,正事要紧,我们马上出发。”
说着,就招呼宋音羽和离墨,三人齐齐行礼告退后便朝外走去。
直到出了长泽殿的院子,孔清才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离墨一把拽过他,不满道:“你刚刚为什么要提我俩,明明是你在和师妹说话!”
孔清轻笑一声,挑挑眉:“别那么斤斤计较,尊老,懂不懂?”
离墨一听就要炸毛,却被宋音羽拦下了。
“孔叔,师尊和、和师妹,他们...”宋音羽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个问题,总感觉这话不管怎么说都有点烫嘴。
孔清轻哼一声,道:“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们了吗?”
宋音羽拧眉,纠结道:“可是...”
孔清拍着他的肩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们师尊有分寸,你俩就不用替他操心了,不过,你俩得提前练练。”
离墨耷拉着脸:“练什么?”
“当然是练一练脸皮喽,不然以后怎么敬师娘茶。”说着他幸灾乐祸地转身走了。
第35章 第 35 章
◎矫揉造作的顾诗茵◎
孔清三人能跑, 但是姜忆罗不能,当天晚上她便应钧摁着反喂了一顿葡萄。
干净白皙的指尖捻着一粒剥好的葡萄送到嘴边,迷离的桃花眼中似含着一汪水, 看人时仿佛带着丝丝电波, 直看得姜忆罗面红耳赤, 鼻血哗哗。
她好久都没这么激动了!
不知道是葡萄太甜了还是因为孔清今天表现,又或者是发现彩照居然也想亲师尊太过令人震惊了,总之在这个在平凡不过的夜晚, 姜忆罗看着眼前人, 突然就有了种微妙的感觉,只是有点模糊, 仿佛隔着一层窗户纸, 只要轻轻捅破就全都明白了。
她的心中有点害怕,不敢轻易去碰,唯恐打破来之不易的平衡。
可是, 平静的生活还是被打破了。
天幽境出事了, 尊主顾千川和他夫人李莹莫名暴毙于房内。
正阳殿内, 顾诗茵坐在椅子上嘤嘤啜泣, 身旁站着顾千川的徒弟江时寒,两人风尘仆仆,江时寒木着一张脸给她递过一张帕子。
应钧站在殿内负手而立, 拧眉问道:“顾尊主和夫人暴毙前可曾有什么异常?”
顾诗茵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摇摇头, 轻声细语道:“爹娘出事前并无任何异常,也不知怎么的, 人就没了。”说罢, 绞着帕子, 捂住胸口,再度呜咽出声,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孔清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移开视线,补充道:“属下曾经问过境内守卫,据说在顾尊主和夫人出事前曾经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但是后来设下隔音禁制,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顾诗茵低垂着纤细的脖颈,轻轻咬了咬下唇,解释:“爹娘平日里确实偶尔会拌两句嘴,但是多数时候感情还是很好的。”
这话说得就有点虚了,毕竟三境一渊谁不知道顾千川想要个儿子继承天幽境,结果生了个女儿,还是个资质平庸之辈,所以顾千川和他夫人李莹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接下来,应钧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是顾诗茵不是摇头说不知道,就是轻声啜泣,反正是一句有用的也没说出来。
反倒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江时寒出声了,道:“尊主先前问师尊和师娘出事前是否有异常,晚辈思索了许久,方才想起,师尊半月前见过迟衡尊主,两人还发生了些不愉快,甚至大打出手。”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寂静,顾诗茵也不哭了,红着眼眶看向江时寒,急切询问:“我爹在哪儿见过他?我怎么不知道?”
“在少陵城,追查傀儡术。”江时寒脸上的表情依旧麻木,平静得好似一潭死水,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生气。
少陵城地处天幽境和北冥渊交界处,廖氏曾经便是在此被灭门。
江时寒回答后,没人问话,他也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垂眸站好,存在感极低。
顾诗茵借着低头拭泪的动作,小心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上次摘花大会,秘境中混入了煞魂兽,害死了许多人,事后又发现了傀儡术,似乎多多少少都与北冥渊有些瓜葛,如今我爹与迟衡尊主刚刚发生了冲突便无缘无故身殒,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姜忆罗听着有点难受,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不就是想说顾尊主可能是被迟衡害死的吗?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顾诗茵一眼,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与江时寒对视了一下,他黑漆漆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情绪,可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姜忆罗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看向应钧,嗯,还是师尊看起来顺眼。
应钧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视着她,微微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姜忆罗有些不自在地抠了抠衣袖,低头看脚面。
孔清三人心照不宣地装作没看见,顾诗茵却是微微蹙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看向姜忆罗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打量,不过碍于人前而且如今还有正事,便将心事压在了心底。
“尊主,我也不是怀疑迟衡尊主,只是觉得他既然也曾见过我爹,会不会知道点别的我们不知道的内情。”顾诗茵再度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应钧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明亮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人心。
顾诗茵心下紧张,无意识攥紧帕子。
她还想在说什么,却见应钧收回了视线,道:“此事,本尊会查清楚。天色不早了,顾小姐一路辛苦,先休息吧,其他事情待明日再说。”
顾诗茵稍稍松了一口气,袅袅婷婷起身对着应钧福了福身,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细声道:“多谢尊主出手相助,诗茵无以为报。”
这番矫揉造作的姿态惊得姜忆罗虎躯一震,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应钧瞥了她一眼,被她的反应逗乐了,清冷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顾小姐客气了。”
顾诗茵愣愣地看着他的转变,脸上渐渐染上一抹娇羞,还欲再说两句,却发现应钧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漠然。
她下意识蹙眉,飞快地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情绪,冲着应钧微微颔首后,带着江时寒朝外走去。
待两人离开后,孔清轻嗤一声,揣着手啧啧摇头:“这顾大小姐还真是个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勾引尊主。”
应钧拧眉看着他。
孔清立刻收敛,打了个哈哈道:“属下不说了,不说了。”
姜忆罗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顾小姐真不知道顾尊主曾经遇到了迟衡尊主还发生了矛盾吗?”
孔清撇撇嘴,不屑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肯定是故意的。他们怀疑是北冥渊下的手,又没本事和北冥渊对质,便把主意打到了我们身上。”
离墨:“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借沧澜境的手报仇?可是天幽境内高阶修士也不少,实力雄厚,完全可以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