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狸精总想坏我修行——水蜜桃味【完结】
时间:2023-06-30 14:47:49

  鱼脸人藏身人群中, 每次江采霜快要逮到他, 他就会将身旁的人推过来抵挡。
  江采霜只得险险收剑。
  众人起初只顾着看江采霜, 议论着她是谁家的姑娘,拿这把木剑是要做什么。
  渐渐有人注意到鱼脸人的怪异,瞥见他恐怖的长相, 吓得肝胆俱寒, 尖叫出声:“啊啊啊妖怪!有妖怪!”
  “什么妖怪?哪里有妖怪?”
  “这个人怎么长得如此怪异?怎么会是鱼脸!”
  “快跑啊!快跑!”
  整个楼上传来一阵骚动, 恐慌的人群尖叫着彼此推搡,都想赶紧下楼逃出去。
  这正好方便了那鱼脸人躲避, 还趁乱吞了一个人入腹。
  他吃饱喝足, 从窗上跳下去, 沿着连通对街的绸带往下滑。彩绸上挂的花灯被他踢掉,掉在行人头上,一簇簇火苗从人群中攀起。
  江采霜爬上窗棂,瞧见外面街上也是一团乱,人人推挤逃命,火势眼看就要窜起来。
  若是在这么拥挤的街上烧起了大火,后果不堪设想。
  她立刻丢下一枚施雨符,灵气引来附近的河中水,降在人群上空。
  还未来得及扩大的火势,被噼里啪啦的雨珠砸灭。
  江采霜冒雨跳窗,在夜色中继续追那鱼脸人。
  鱼脸人油滑得紧,故意往密集的人堆里跳,踢翻商贩的摊位,满满当当的货物滚落一地,精心镂刻的瓜果摔得破碎。
  江采霜心中怒意燃烧,恼恨至极,恨不得将眼前的妖物大卸八块。
  “别跑!”
  待她抓住这妖物,定不会放过它!
  江采霜摘下三清铃,以灵力驱使荡开,古朴的钟声悠扬传出去。前方鱼脸人身形一滞,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江采霜趁机跃上马车顶,踩着不同的马车顶前进,几个敏捷的兔起鹘落,跳到他身后,展臂朝他斜斜挥出一剑。
  鱼脸人堪堪躲避,却还是被砍伤了肩膀,他的左肩衣衫被割破,血液汩汩流出。
  鱼脸人凶恶地回头,方才轻松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翳狠毒。
  “找死。”他嘴唇张合,沙哑出声。
  怪不得他不常发出声音,说话时嘴巴也像鱼儿那样,张得滚圆,仿佛在嘴里含了个丸子,嘴唇须得顺着这丸子的边缘张开。
  “大胆妖孽竟敢出街害人,看本道不收了你!”江采霜小脸肃然,挥出一袖符纸,纷纷扬扬地朝那鱼脸人打去。
  符纸落到鱼脸人身上,便会“呲啦”一下燃烧起来,他的衣服被烧得破破烂烂,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腥臭的味道。
  “哼,方才你纵火伤人,这次让你也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鱼脸人身上贴满了飘扬的符纸,浑身被火焰吞噬,几乎成了个火人。
  围观的百姓看见这一幕,惧怕地揽着自家孩子后退。
  原本喧闹的街市,须臾便空寂下来,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摊位。
  江采霜取出了捉妖星盘,正要上前将这只妖怪收入盘中,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眼前的鱼脸人便突然缩小,消失在视野中。
  只剩满地的符纸,失去目标,如雪花般飘落而下。
  消失了?
  江采霜警惕持剑,目光四处睃巡,入目所及只有荒凉的街道,并未看到他的身影。
  下一瞬,她手中的捉妖星盘开始发烫,古朴的青铜指针颤抖着指向一个方向。
  江采霜想也不想地追了过去。
  等她一路追到虹桥边,却见一尾大鱼扑通一声,从岸边跳进了宽阔的汴河。
  江采霜扶着石栏往下看,桥下水流黑洞洞的,水草丛深,河面只剩一圈圈的涟漪。
  她猛地一拍栏杆,“可恶,让它给跑了。”
  方才交手时,便觉得这妖怪滑溜得紧,原来真是只鱼精。
  江采霜心怀可惜地原路返回,在一地符纸中,捡到一片掌心大的鱼鳞,鳞片还被符火烤黑了一块。
  等她回到潘楼,街上的摊位都已经撤去,淋湿的花灯被踩得稀烂,又在混乱中被人踢到墙角。
  巡检司守卫在附近,抓捕盘问可疑人员。
  江采霜刚一露脸,便被几名厢兵围住,“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跟我姐姐走失了,想回来找她。”
  “在什么地方走失的?”
  江采霜指了指潘楼,“楼上。”
  “这里已被封锁,里面没有人了,你回家去等吧。”
  潘楼果然被重兵看守,江采霜只好先行回府。
  还没走出去多远,便觉得身后有人跟随。
  她故作不知,引着那人往黑黢黢的穷巷走去。
  刚走到巷口,见附近无人走动,那人便沉不住气扑了上来。
  夜色中,短刀寒芒一闪,欲架上她的脖颈,以此威胁。可江采霜丝毫不慌,反身一脚踢到他手腕,将他手中短刀踢飞出去。
  那人闷声吃疼,连滚带爬地去捡短刀,还没够着,手掌便被踩住。
  “你想抢我的东西?”
  那人一只手被踩住,疼得脸庞扭曲变形,另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想要攥住她的脚腕。
  江采霜直接亮出桃木剑,钉在地上。
  那人躲闪不及,虎口迎着剑刃上去,被割出一道口子。
  “啊!”他终于忍不住呼痛出声,“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的只是想讨口饭吃,小的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
  他说话有南方口音,不像是汴京本地人。
  “你有手有脚,为何不自食其力?反倒做起了盗贼的勾当?”
  那人痛苦地呻/吟着,“小的恶疾在身,干不了重活,又不识得几个大字,哪里找得到活计?不得已才做起了这事……女侠饶了我一命吧。”
  他苦言恳求,江采霜微微有些松动,便移开了脚,“你先起来。”
  那人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怎料他刚站稳,便笑得淫邪,扬手挥出一包药粉,白色粉末散在夜风中。
  江采霜连忙屏息后退,抬腿一脚踹在他胸口,踹得他倒飞出去,砸在墙壁上。
  这下他跌趴在地,不省人事。
  马蹄声踏踏而至。
  “道长。”燕安谨策马而来,乌发半散在胸前,气息微乱。
  江采霜回头看他,顿时眼睛一亮,“你来得正好,我抓到一个盗贼,他方才拿着刀想要抢我的银子。”
  燕安谨使了个手势,林越梁武便上前将那盗贼押走。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没有受伤才放了心,低声解释道:“近日南方起战事,许多流民逃难到北方,所以夜里不太平,盗贼频发。道长出门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江采霜听了这个消息便有些紧张,“不知道采薇姐姐她们有没有安全回府,我得赶紧回去,用机关鸟跟她们通个信才行。”
  燕安谨对她伸出手,“上来。”
  江采霜想也不想地将手搭在他掌心,马背上的男人略一用力,便将她带到了身前坐下。
  燕安谨低咳了两声。
  “你没事吧?”
  “无碍。”他平了气息,扬鞭。
  马蹄踏着乌砖,在夜色中疾行。
  夜里风大,江采霜青丝被吹得散乱,拂在他锁骨附近,带来一阵痒意。
  燕安谨略微垂眸,用大氅将她裹了起来。
  好闻的徘徊花香萦绕在周身,带着他温热的体温,将夜里风寒阻隔在外。
  江采霜窝在他胸口,声音被风吹得破碎,“南方起了什么战事?”
  “江南、淮西等地有多人起事。战乱频发,流民北逃。”
  江采霜感叹,“怎么会这样。”
  “外祖和外祖母还没回去,让他们在汴京城多留些时日吧。”江采霜不放心两位老人这时候回江南。
  燕安谨赞同她的想法,“也好。”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儿?你不应该在家里休息吗?”
  毕竟今天初七,燕安谨身体不适,本该服了养气丹,在家中休养。
  “在下听说潘楼有异,有百姓看见一男一女街上斗法,水火齐涌。我便过来瞧瞧。”
  燕安谨一听汇报,猜到可能是江采霜,于是率人前来查看,正好撞上她打伤盗贼。
  回到家,江采霜一下马便直冲后院,放飞机关鸟给堂姐和莺儿姐姐传信,问她们有没有安然到家。同时还跟采薇姐姐说了一声,让她转告爹娘,江南事乱,暂时不要让外祖他们回去。
  没过多久,三只机关鸟都飞了回来,带来让江采霜安心的消息。
  江采青:“放心吧,我跟采薇姐姐已经到府上了,我们没事。你没受伤吧?”
  江采薇:“我听爹娘提起过,外祖家暂时还未受到波及,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让他们在汴京多留些时日。”
  宋莺也传来话,说江水寒让同窗送她回府,她早已安然到家。
  江采霜悬着的心落回原处。
  夜里,江采霜盘腿坐在床上,同燕安谨说了今日的所见所闻。
  她从怀里掏出那片鱼鳞,“这是那只鱼精留下的,只是上面的气息很微弱,没办法追踪。”
  鱼鳞细圆,比掌心还小上一圈。
  “瞧着像是鳜鱼的鳞片。”燕安谨端详片刻,分析道。
  “我见它跳进汴河,之后便不见踪影了。”
  “我让悬镜司排查汴河水系,看能否发现它的踪迹。”
  “好。”
  只是汴河宽广,支流四通八达,若是不能进一步缩小范围,怕是需要查探很久才能有结果。
  江采霜心中记挂着一事,“我与那鱼精斗法的时候,他踢翻了好几个摊子。刚才我本来想回去补偿,可是他们已经收摊了。”
  燕安谨温润的眸光染上笑意,“在下明日便派人去处理此事,按照损失给摊贩补偿双倍的银钱。道长无需忧心,专心捉妖就是。”
  江采霜这下总算放了心,正欲躺下休息。
  燕安谨疑惑问道:“道长不脱外衣?”
  江采霜闭着眼睛,和衣而卧,两只手拘谨地搁在身体两侧,“夜里风凉,就不脱了。”
  她看似从容,纤浓密长的眼睫却颤个不停。
  躺了一会儿,她听见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应该是燕安谨脱去了外衣,搭在屏风上。
  随后,脚步声渐近,床上多了一个人。
  前几日江采霜都是等他睡着,才悄悄摸上床,今天因为有事要说,沐浴完就跑到床上来了。
  这么一来,他们二人便是醒着在床上相见。
  江采霜颇为不自在,直挺挺躺在床上,手臂紧贴着身子,整个人绷得像根木头桩子。
  燕安谨躺下后,先是掩唇咳了两
  声,见她没反应,又低声开口:“道长的养气丹功效显著,只是在下怎么总觉得……”
  “什么?”江采霜忍不住问。
  “心口疼。”
  江采霜闻言立刻睁开眼睛,掀被坐了起来,“心口疼?我瞧瞧。”
  她不由分说地攥住他的手腕,搭上脉象,凝神细听了片刻,“脉象平和有力,不应该心口疼啊。”
  “兴许是因为不舍得与道长分开,所以才会如此。”
  江采霜不解,“什么分开?”
  燕安谨撑床起身,乌发如云如雾,披散在在洁白的里衣上。衣襟口微敞,若隐若现地露出平直的锁骨,还有胸口如玉的肌肤。
  他此刻衣衫素净,面容苍白如雪,淡红的唇角挂着笑意,不似白日里那么妖冶夺目,却也多出几分温柔清冷的气息。
  燕安谨徐徐抬眸,桃花眼澄澈见底,淡淡道:“道长可是看不上我妖族身份,不愿与我同塌而眠?”
  江采霜一时手心发汗,紧张地望着他,“我没有……”
  她顶多就是不习惯罢了,哪里又扯到看不起他妖族身份了?
  虽说江采霜整日说要收了他这妖孽,但心中并没有太当真。
  “道长只在我睡下之后,才肯上床,还不肯除去外衣,宁愿这么不舒服地睡着……”燕安谨无奈地叹了一声,“若是道长看不上我的身份,那我便去书房歇息吧。”
  说罢,他作势要下床离开。
  “等等——”江采霜下意识拉住他的胳膊。
  夜风寒凉,今日又是初七,让他就这么出去,她怕他的身子撑不住。
  燕安谨没有回头,嗓音低沉,“我心知道长秉性正直,不欲与我们妖类同流合污,这桩婚事更非道长所愿。说到底,是在下连累了道长。”
  他语调平淡,既没有像平时那样刻意拖长尾音勾引人,又没有故作可怜,仿佛只是在平静地阐述一个事实。
  可江采霜还是被他这番话说得头大,涨红了脸,“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过这些。”
  “可是道长……”
  江采霜一咬牙,将外衣脱了,胡乱团起来往床下一丢,“这样总可以了吧?”
  燕安谨眼底笑意一闪而过,轻咳了声,“道长不嫌弃就好。”
  “快睡吧,明日还要捉妖呢。”江采霜不自在地裹起被子,面朝大床里侧,闭上眼睛。
  燕安谨以灵力熄了烛火,在外侧躺下。
  经过这么一遭,江采霜反而放松不少,也不管身边是不是多了个人,只管睡自己的。
  这一夜,她睡得都比之前香沉。
  翌日醒来,神清气爽。
  燕安谨下了朝,便会待在书房处理公务。他有时勤勉,有时却也会偷懒,放着堆积如山的案卷不管,化为白狐趴在窗棂上晒太阳。
  江采霜总是坐在浩如烟海的书架中间,找来案卷或是自己喜欢的游记杂记,便直接坐在蒲团上开始看。有时从书架缝里看到他又偷懒,她便会放下书走出去,将燕安谨从窗上提下来。
  “还有这么多公务没处理呢,你怎么又躲懒?”
  狐狸干脆一动不动地趴在她怀里,语调懒散地回话:“这样好的日光,还要被拘在案前处理公务,岂不是浪费了?”
  江采霜叹了口气,十分不解,“你既然喜欢休息,为何还要来人间做什么世子?在山间野谷慢慢修行不是更好?”
  狐狸耳朵尖垂下去,趴在她臂弯装没听见。
  江采霜把狐狸放在桌边,在他的位置坐下。看着摊开的卷宗,她拿起他的笔,大胆地在上面勾画。
  他嫌审查这些简单的小案繁琐,江采霜却颇有兴致。
  她正缺历练,多看看卷宗,亲自找出其中被人忽略的细节,或是不合常理之处,对她也是不小的提升。
  江采霜坐在窗棂下勾画卷宗,有时也会腾出左手,趁燕安谨睡着了不知道,偷偷摸一把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翻看近日的案卷卷宗时,一桩太舍的失踪案,引起了她的注意。
  上面记载,自六月下旬起,太舍陆陆续续失踪了五位学子,至今下落不明,不知去向。开封府也曾派人找寻过,可附近都盘问搜查遍了,还是毫无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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