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衍:“哦,搬家吧。”
无论修仙还是修道,与他无关。
隔日,王唯一找了个人牙子卖屋。院子虽然小,但好在五脏俱全,打理得也算干净。卖了十五两银子。
殷长衍决定搬到山那头的镇子上。他去过那里,人多、热闹、面卖出去的可能性大。
王唯一帮着收拾好东西,出门买上路的干粮。
怎么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冰糖葫芦摊子前围了很多人,王唯一凑上去,借着人群遮掩躲进一条巷子里偷偷往外瞧。
一个男子快速拨开人群,边皱着眉头边环望四周。为跟丢而不悦。
是富贵公子身边的侍从,他跟着她做什么。
糟了,他看见她了!
王唯一拔腿就跑。
这具身体孱弱得很,跑两步就喘。照这个脚程,被抓住是迟早的事儿。
王唯一随便推开一扇门藏,进去了才知道进了望春楼小南门。
湘儿正带着一帮姑娘们涂脂弄粉,试新得的蔻丹涂指甲。
“你?!”湘儿愣住。
望春楼小南门“砰”的一声推开,侍从钱璟视线停在王唯一身上。
王唯一后退两步,硬着头皮道,“我可是望春楼的姑娘,瞧我是要给钱的,你付得出这个价吗?”
换成别的姑娘她还能打个商量求一求人家配合,奈何这里站的是三天前刚结过梁子的湘儿。
完了完了。
“望春楼的姑娘?呸,你也配。”钱璟冷笑一声,上手抓王唯一,“我劝你乖乖地跟我走,免得吃苦头。”
一碟粉紫色蔻丹砸到钱璟额角,冰冰凉凉糊了他右眼。
湘儿翘着二郎腿,白嫩细腻的指尖夹着一根蘸了豆蔻细毛笔,对王唯一说,“没眼色的东西,调的什么丑蔻丹。”
王唯一愣住,反应过来后内心欣喜,“是是是,我这就重新调。”
钱璟抹了一把脸,瞪着湘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望春楼的姑娘再贱,也不是你能随便碰的。”湘儿说,“我是雪娘的人。你跟我说话前,先想想怎么跟赵公子交代。”
提到赵公子,钱璟显然迟疑了。
盯着王唯一看了好久,转身离开。
湘儿皱眉捡起小碟子,嘟囔道,“浪费我一碟蔻丹,可惜了。”
“多谢你。”湘儿没应声,王唯一继续道,“我最擅长调蔻丹,给你重新调一碟子。”
有前头调凤仙花汁的经验在,没一会儿便调出色泽鲜艳的粉蓝色蔻丹。
湘儿嘴上挑三拣四,立即下手去试色,唇角上扬得比谁都明显,“你懂什么叫调蔻丹吗?要不说你是从村里没出来的,没见世面。”
没过一会儿,殷长衍敲开小南门。胸口有一些起伏,是跑过来的。
目光上下打量王唯一。
她没事。
一个姑娘凑到王唯一面前咬耳朵,“湘儿姐姐怕那人还在门口,特地叫人通知你夫君来接。”
王唯一:“湘儿,你可真是个好女人。”
湘儿:......无缘无故发什么疯,有毛病啊。
殷长衍:“无碍吧。”
“身体倍儿棒。”
“我们回家。”
“哦。”
一天后。
钱璟踉踉跄跄捂着伤口逃跑。他是哪里得罪望春楼了吗,怎么被白公子追着打。
跌跌撞撞手脚并用,时不时回头,宛如后面有鬼在穷追不舍。
唇线发白,牙齿死死地紧咬出一条血。
看到赵宣后先是一愣,晦涩眼底迸发出一线希望,“公子,救我,救我呐!”
冲过去死死地抱着赵宣的双腿不撒手。
“别怕,先起来。”赵宣不着痕迹避开一步,弯腰用纸扇搀扶,温和道。
亏得赵宣修为深厚。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身形歪一下。
一个手持铁管、白色披风从头包到脚的人缓步而来,踩断树枝,发出咯吱声响。
赵宣拍了一下钱璟,示意他躲到身后,“望春楼的白公子,有话好好说,动手伤和气。”
“此人钱璟,虐伤望春楼夏荷姑娘。望春楼讨债,废他一双腿。”白公子搁在铁管上的五指渐渐收紧,指甲细长,嗓音淡漠,“赵公子要包庇吗?”
普通人面对赵宣赵公子,早就双膝一软任其予取予求。白公子却不卑不亢。这股气度令赵宣多了一分注意。
“把人家弄伤了?快赔偿,否则我也无能为力。”赵宣摇了摇头,低头对钱璟笑道。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早就认过罚、赔过钱。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突然翻出来。”钱璟声音抖个不停,却越来越放松,“公子,我认错,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白公子,宽限半年,好吗?看在我的面子上。”赵宣抬眼,微愣。
两人说话的功夫,白公子已近身。铁管在头顶高扬,敲下去钱璟不死也半残。
赵宣拉开钱璟与他交手,为之侧目。毫无修为,却能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这位白公子战斗敏锐度了不得。
“白公子,我在跟你说话,理一下我可以吗?”
白公子不言语,不罢休。
“冒犯了。”赵宣无奈。
白公子身子落地下陷,赵宣踩着白公子胸口,背部微弯、手肘靠膝,身子很低,即使有意克制,却还是藏不住无匹气势,“乖,听我讲话。”
明明身处劣势,一双眸子却无惧无恐。
嗯,在盘算什么?
莫非!
赵宣回头,却是慢了一步。
“啊!”钱璟捂着膝盖哀嚎,声音凄厉。
白公子在被压制的瞬间便翻转手腕、抛出铁管,精准敲碎钱璟膝盖。
赵宣回头,唇角微扬,“你叫什么名字?”
抬手摘下白公子的兜帽,看他的脸。底下是熟悉的人,殷长衍。
赵宣顿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松开脚。
王唯一寻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跑过去,扶起白公子。
白公子避开她,单手撑地,身子摇摇晃晃站起来。
胸口骨头断了。
“避什么避,别以为带了个帽子我就不认识你。殷长衍,我看到指甲了。”王唯一搀着殷长衍,“不是说好搬家么,你怎么跑出来了。我问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你。”
拖到大树底下,让他靠着。
“我去一趟药铺,你别跑。”
一会儿,带了一瓶丹药回来。
“这叫续骨丹,能让断掉的骨头重新长起来。张嘴。”
喂进殷长衍嘴里后,扒他的衣服。
手被攥住。
染血白袍鲜艳而热烈,衬得那双眸子格外冷。
“万一长不了骨头,我马上去退货。续骨丹可不便宜,抵你洗一个月的月事带。”
殷长衍松了手。
王唯一找到骨头断裂处,稍微一使劲儿,还能摸到断缝。
断缝很快长了起来。
医学奇迹啊。
“多少钱?”气不匀,殷长衍嗓子干涩。收拢好衣襟。
“十五银子。现在置办房屋的钱全没了。”王唯一摊开手,有些苦恼后面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会去考明炎宗。”
第14章 第 14 章
◎备考◎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殷长衍单手撑着膝盖起身,“明炎宗弟子能分房子。”
原来大佬成为明炎宗弟子的理由居然这么朴素,就是为了一套房子。
“你觉得我考不上?”殷长衍转头,定定地瞧着王唯一。
“谁说的?你一定能考上。”他可是殷长衍呀。
殷长衍试图在她脸上找到质疑,意料之中的没有。她似乎总对他有莫名的自信。
王唯一亦步亦趋跟在殷长衍身后,“今天下午吃什么?炸鸡蛋好不好?我听说吃炸鸡蛋能事事圆满。”
“炸鸡蛋并没有这个说法。”
“图个好彩头而已。”
“家卖了,我们没有厨房。”
王唯一拍了拍腰间的荷包,“没事儿,我有钱。我们可以先租一个小院子。”
殷长衍抿了抿唇。王唯一嫁他的时候,身上除了一方红盖头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钱?
“小晴给我的。她知道你得罪赵宣公子,就把她的体己银子给我,让我们找个地方重新生活。”
“多少钱?”
王唯一一脸的你放心,“我没数,好多呢,够我们生活一阵子了。”
“这个钱我得还。多少钱?”
他说这话时的模样看着心头怪暖的,“我借的钱不用你还。”
“王唯一,”这是殷长远第一次叫她全名,“我与你拜过天地,入过洞房,我不是外人。”
才不是,跟你拜天地的人,根本不是我。
王唯一说,“行,我现在去数银子。”
王唯一打算在名言宗山脚下租一个小院子,方便一场演考试。
院子主人笑道,“您租这个院子是租对了。咱们院子风水好,上一个住户考上了明炎宗。那小伙穿粗布麻衣来,换上“明炎一纵破天关”青衣去,脚下带风,姿势别提多气派。”
“这个窗户好像有点大。”一丈宽的窗户用薄纸糊上,比正常人家要大两倍。
院子主人一脸你不懂,“这才是我们院子的精华所在。炙热的阳光、冷静的月光无差别透过窗户,屋里的人才能取日月之精华修身养性,考上的几率要大几成。”
王唯一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当场拍板钉钉把这个院子租了下来。签了租楔,交了定金,回去帮着殷长衍一起收拾,准备搬家搬家。
东西早些时候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两人在晚上太阳落山之前便搬到了新的院子。
大概之前都是独身少年郎来租,因此床非常窄小,一个人睡还好,两个人躺在上头就稍显拥挤。
王唯一躺下,和殷长衍肩膀挨着肩膀。
热度透过单薄的衣料,像一只带爪的小钩子挠着心脏。不知道殷长衍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在气氛的推动下脑子里全都是一些有的没的。
王唯一悄悄朝床的另一侧偏去。
腰被一只大手扣住。
殷长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哦。”王唯一尴尬地挪了回来。
紧紧闭上眼睛,心头默念着赶紧睡着。只要一睡着就可以不用面对眼下窘迫的情境。
腰间衣带结一松,长指甲贴着她的腰线。有点痒。
“你、你做什么?”王唯一一个机灵惊醒,结巴道。
“睡你。”
脸“腾”地飘上一抹红,手推在他胸前,不让他更进一步。
殷长衍动作一顿,“来月事了?”
“没。”
“身体不舒服?”
“……没。”
“你不让我碰,我想知道原因。”殷长衍神色认真,“是我的动作、力道让你惧怕□□?”
黑暗中沉默了好久,久到殷长衍以为她不会再说话。
他一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说点什么吧,不说这事就过不去了。
她闷声开口,“有的时候吧,胀就算了,主要是还烫。”
烫?
殷长衍愣了一下。是了,她几次都让他不要弄进去。
王唯一悄悄收拢衣襟,他既不能控制着那玩意儿不那么烫,也不能保证不弄进去。至少今晚,她可以逃过一劫。
殷长衍搂住她的腰拉近,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声音淡漠,“你得学会适应。”
这句话像是开启了什么按钮,他整个人都冷了一层欲、念。
王唯一:……适、适应?
殷长衍即便有欲、望也是冷静的,身上似起了一层青色火苗,不烫人,但是烧得你心烦意燥,将她拉了进去与之同焚。
纸窗户上投射影子,殷长衍在她身下埋头,而后猛冲,动作大开大合,毫不忌讳。搞得大窗户上满屏都是胳膊腿儿打架。
原本有多满意大窗户,现在就有多羞人。
没眼看,没眼看。
在最烫的时候,她脑子一片空白浑身一哆嗦,软成一滩烂泥的身子回光反射一样支楞起来,牙根泛软咬在殷长衍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呜呜呜适应不了。”
殷长衍大掌摁紧她的头,哪知道热豆腐那般没用又被利刀沉进去一分。
他哑着声音道,“无妨,陪你练习,我有的是功夫。”
王唯一:混蛋。
明炎宗每一年九月份都会招收新弟子,也就是三天后。
王唯一在床上狠狠地躺了两天,第三天时总算缓过劲儿,爬起来给殷长衍收拾东西。
“家里什么都没有,去街上买吧。”裙子底下的腿还有一点打颤。
“好。”
殷长衍手一直虚扶在她后腰。
明炎宗山脚下有一条文昌街。文昌街只在每年九月份开放一个月,里面卖考生相关用品,小到经书、疗伤丹药,大到符咒、法器应有尽有。
一踏上文昌街,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宛如半个明炎宗弟子。
“王恒,那是不是你姐?”一个少年拍了拍王恒肩膀。
王恒早就看见了,低下头,继续挑选符咒,“你认错人了。”
“我听见那男的叫她王唯一。”
“同名同姓吧。”王恒拔腿就走。
“你娘上去跟她说话了,她就是王唯一。旁边是你姐夫吧?一个在妓院洗月事带的考什么明炎宗。”少年抬袖掩唇笑。
王恒脸黑成锅底,狠狠地推了一把少年,“我不认识他。”
少年踉跄两步稳住身形,他也是个有脾气的,扯起嘴角冷嘲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以为你有多金贵,同样是个脏东西。”
王母陪王恒来文昌街,看到王唯一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喝斥,“你跑这来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去,等会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好,在你弟未来同门面前丢他的脸。”
一脸张扬,宛如王恒已经考上明炎宗弟子。
殷长衍张口欲言,王唯一用眼神克制住他。女人的事我来解决。
王唯一提高声音,路人纷纷侧目,“长衍也要考明炎宗,到文昌街当然是来买考试用品。”
王母粗眉倒竖,抖着一身横肉上手去掐王唯一,“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斤两、妄图当仙人娘子。你配不配出现在文昌街,你过来纯粹恶心人。”
要考明炎宗弟子的是殷长衍,但王母下意识觉得对他口出狂言不妥,于是逮住王唯一喊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