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后和狗皇帝互换体感——枭药【完结】
时间:2023-07-03 14:43:38

  可是听了她这话后,刘景天却并没有被戳中心事的叹息虚弱,甚至连方才的疏懒散漫都不见了。
  他腰下用力,猛然起身,对她咬牙冷笑:“不劳皇后挂心,朕龙体康健,便是皇后病故了朕都不会死!”
  苏允棠有些失望,的确,瞧瞧刘景天那从承足上跳起来,腰身细窄紧绷,扶都都不扶一下的利索模样,看着简直还能再活五百年。
  倒是刘景天冷嘲之后,却突然想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苏允棠死了,他说不得是真的会死!
  一念至此,刘景天的神色便又是一顿,也再没了闲聊的兴致,只是记着一开始的来意,就着窗外渐渐透进明光查看自己皇后的面色——
  他原本就真是来瞧苏允棠身子的。
  刘景天生来一副强健体魄,向来少有疾病之苦,沙场征伐时,曾在当胸中了一箭,折断箭羽都能照样拼杀,硬是撑到大破敌军,回营之后才有军医拔箭裹伤。
  就这样,他也照旧无碍,箭伤口长好之后一丝暗疾都没留。
  推己及人,刘景天开始感受到苏允棠的病痛难过时,心下不算十分在意。
  在他想来,觉着冷自然是冷宫炭火不足,又因受冷患了风寒,膝上刺痛是因为踢人上药……这些毛病,只用赐回廪给将养着,再派去宫人侍从精心服侍,不叫苏允棠受累受寒,自然很快就能处置。
  只一个月事麻烦些,但也不是不能缓解,再一者也已过去了,暂且不必太着急。
  也正是因此,刘景天实在不明白,他那样要命的箭伤,躺了半月便能起身,苏允棠不过是体虚不足、风邪凝滞……这样的小毛病,为何如今锦衣玉食的养了这么久,他仍旧夜里手脚冰冷,白天乏力疲累——
  竟是一点没见大好!
  召来太医署,林医正生性谨慎,翻来覆去只说病去如抽丝,寒气入体,暗疾原本就需慢慢调养。
  倒是林芝年那小子,最后没忍住说了一句:“五志伤人。”
  心志喜,肝志怒,脾志思,肺志悲,肾志恐,一个人,若是心里总梗一股不平不愿,终日忍耐,不得释怀,便是锦衣玉食,身子都能熬垮——
  更何况,娘娘当真有暗伤。
  心下闪过林芝年的话,刘景天面色复杂难辨。
  他当然知道苏允棠的身子一直不甚痛快。
  苏允棠是皇后,一国之母有恙,根本不可能耽搁,不单宫人要立即禀报,太医署瞧过后,脉案药案也要专门送至御前,以刘景天的记性,甚至能数清这样的脉案他一共见过几次。
  但在这宫里,身子动辄不爽快的人实在太多了,“微恙”就是最好的借口,想见他时可以生病邀宠,不想见他也可以告病躲避,事后还能当成什么事都没有。
  董氏为了邀宠就时常心惊梦魇,体虚怯弱,连太后在宫里待的时候长了,想见儿子时都学会了头疼脑热,积食不克的套词。
  多少年下来,太医署都为了这些“毛病”专门攒了一本子的太平方。
  相较之下,苏允棠每次的“旧疾复发”,就只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病都病的格外敷衍,且每次说完这四个字,后头就立马要避不见客,关门赶人。
  次数多了,刘景天便也只当她也只是借着旧伤,存心夸大赌气。
  却没想到,是当真并难受至此。
  刘景天手指微动,习惯性想转一转碧玉串,最后一刻又想起苏允棠就在眼前,为了不叫她发觉不对,生生停了下来。
  他微微垂眸,径直问道:“林芝年说,你身子总不大安,也是为着心里不痛快,这话可对?”
  苏允棠闻言皱眉,疑心刘景天是又想给她扣一顶怨望不敬的大帽子,只冷声道:“有陛下这样的天子在前,宫中丰衣足食、养尊处优,哪个心里敢有不痛快?再一者,这一话一开头就不对……”
  殿内没有宫人,苏允棠自个从中空的壶内倒了温水,淡淡继续:“我身子早已大安。”
  很对!你身上病症都由朕替你担着,你可不是“大好”了!
  苏允棠下唇浸了水,刘景天懊恼莫名的按了按嘴角——
  苏允棠这次咬的实在不轻,这疼到现在都还没过去。
  感受到这微微刺疼下,再看向苏允棠嫣红的唇瓣,刘景天一时间,也难免想起他们还在家乡荆州时的从前。
  他心下软了一分,建议道:“你的性子,在后宫憋闷倒也难免,你的贵妃呢?它年纪不小,估计也跑不动了,不如接回宫里放在眼前养老。”
  有犬马陪着,或许心里能开阔些。
  苏大将军身为武人,难免爱鹰犬神驹,苏允棠打小受父亲影响,六七岁时便吵着要自己的犬。
  贵妃,就是她自小就抱来的细犬,生的极好,头如梭,腰如弓,尾似箭,浑身黑底如云,最妙的是脖下却有一处白毛形状像极了海棠,任谁见了都得夸它漂亮极了,因此才取名贵妃。
  这样的猎犬是不能圈在屋里的,宫中虽有兽苑,到底不比外头,苏允棠总觉着贵妃受了委屈,等她膝盖受伤,再不能纵马行猎之后,便将贵妃与马儿轻雪都一块送回了将军府。
  刘景天说得对,细犬的寿命大多也就十几年,自小养大的爱宠,叫它孤零零的死在外头苏允棠也觉不舍。
  可刘景天恩惠体贴来的莫名其妙,苏允棠不愿领受:“不必,宫中不便,贵妃一把年纪,我也不愿再给它改名。”
  虽是借口,却也有理,贵妃这名字,在外头时可以随便取,现在进了宫,“贵妃”这个名字就不太合适了,万一过两天,刘景天当真封了一个贵妃?
  刘景天无谓:“无妨,既是贵妃已经在了,朕往后不封贵妃就是。”
  刘朝后宫从前制,三夫人之位,依次为贵、惠、贤,贵妃最贵。
  这话若是传出去,董惜儿知道刘景天为她的狗占去她心心念念的贵妃位,该是什么表情?
  苏允棠的面色复杂,欲言又止,一时间竟是又怀疑起了刘景天刚才是逞强,实际是真的快死了。
  不是命不久矣,说不出这样不顾日后的疯话来。
  苏允棠生来一双杏核眼,水润生动,刘景天又知她甚深,一眼看去,竟是不需开口,就也猜出她神情下的言外之意。
  刘景天气极反笑,深吸口气,一时竟觉着林芝年是在胡说——
  不是说五情伤人吗?动怒志肝,他被气成这样,该伤的肝疼了才是,凭什么苏允棠还这样舒舒服服的立着,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龙体康健,反而合该吃亏?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周四,么么哒~
第19章 不可以
  ◎微臣谨记◎
  刘景天怒气冲冲的去了。
  天子出了殿门,帘外的春淡夏苍便立即捧着温水巾帕进来请安,开始如往常一般服侍苏允棠洗漱。
  显然,她们一直就守在殿内,只是刘景天来了后,便一声不吭的退了出去,听话忠心之极——
  只不过忠心的并不是她。
  直到这时,收到了消息的去厄才急匆匆赶来了内殿:“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小姐可有受了委屈?”
  苏允棠摇头:“没事,就是一睁开眼吓了一跳。”
  去厄立即明白是什么情形,恶狠狠瞪一眼春淡夏苍二人,抢过帕子亲自服侍,又认真道:“小姐日后都叫我上夜吧?”
  去厄年纪最小,在家里时无灾姐姐都不常叫她守夜,何况如今带进来的亲信侍女里,就剩了这个一个放心的?
  苏允棠:“别闹,你难不成能夜夜守着?白天还来不来?把你熬干了也不够。”
  去厄忿忿:“便是熬干了,也不能叫小姐身边光有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杵着!”
  这说的显然就是一旁的春淡夏苍,吃里扒外四字,对宫中奴婢来说是极重的罪过,可春夏两人自知理亏,却是一个分辨的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跪地认罪。
  苏允棠隔着铜镜瞧见,只是摇头:“罢了,你与她们较什么真?你就想想,这是刘景天送来的人,行事也算是客气了,当真换四个冷眉冷眼的,又要如何?”
  去厄咬牙闷闷,片刻后仍不甘心:“奴婢一个人不够,那再添两个人呢?先前咱们殿里的宫人,都是无灾姐姐亲手挑出来用惯了的,哪个回来,都比现在强些。”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刘景天的话,是她不违中宫制皆可,中宫用奴婢二十四人,眼下送回来的是二十个,要按着这话,再添两个人一点毛病没有。
  便是旧人们换不回来,能要两个刚剃头,根底清白的小宫女过来,从头调=教两月便也能用了,哪怕只是在刘景天来的时候叫她一声呢!
  苏允棠这么想着,便点头道:“也好,你一会儿召宫务府的人来问问,不成就罢了,横竖我圈在宫里,寻常也都无事。”
  刘景天嘴里的话不能尽信,只当是试试。
  听了这话,沉默的夏苍却诧异道:“娘娘不知,陛下移驾时,已吩咐解去永乐宫圈禁。”
  苏允棠疑惑看去。
  夏苍低头:“奴婢不敢妄言,再迟些,该是就有正式旨意送来了。”
  ———
  夏苍说得没错,用过早膳,李江海便亲自前来传了永乐宫解禁的圣旨。
  李江海的态度十分恭敬:“陛下还说,虽解了禁,可娘娘身子不好,受不得累,年下元节的一些琐事,就叫贤妃操办,娘娘只统领着得空瞧瞧就是了。”
  说的倒是好听,内里仍是想分权,苏家就这样叫他忌惮吗?
  苏允棠面带嘲讽,不过她如今无意去与董惜儿争宠夺权,也未多言。
  李江海又道:“陛下知道太医署的小林太医是永乐宫惯用的,已升林芝年为医判,又免了他的太医署轮值,专为娘娘服侍调养,务负娘娘与陛下的隆恩圣意。”
  说到这儿,李总管还为自家陛下补了一句:“陛下是当真担忧娘娘凤体。”
  苏允棠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会把这样的话当真,只是记着李江海在御前为她圆全的好意,便也温言谢了,吩咐去厄拿出来金叶子,客客气气的将李江海送出去。
  去厄送走了李总管回来时,便发现小林太医也已经到了,现在正立在廊下,由禁卫们细细搜身。
  自从周光耀调来了永乐宫后,就将永乐宫守的格外森严紧密,简直到了过分小心的地步。
  文武百官进宫时,在龙武门内便会卸剑去甲,搜一遍身确保没带进凶器,可周光耀非说城门口那群小子遇上位高的、脸熟的,便不肯得罪人,只拿着磁石敷衍一圈就当搜了身,一点不可信,非要按照面圣的规矩,在椒房殿外还要再搜一遍。
  且这一遍搜得格外仔细,冬日里衣裳厚,要由守门的禁卫动手,袖口胸口,衣袖裤腿挨着摸一圈,有时鞋底都要脱下来看看帮子里有没有夹带。
  这样的搜身敷衍是不敷衍了,可多少有些失体面。
  林芝年自个倒是毫无怨言,在殿外被人搜检之后,认认真真理正衣冠,进殿为苏允棠请安诊脉,仍旧是细心专注,一点没有恼怒,更不会因此寻借口少来。
  可去厄每次看见长身玉立的小林太医,叫如周统领这样的莽汉推来按去,都觉着小林太医是平白受了委屈,格外替人不平。
  这一次,去厄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周统领怎的还不走?”
  周光耀回头:“咱们为何要走?”
  去厄:“陛下都已下旨解了永乐宫的圈禁,不需人看守了,周统领还不知道吗?”
  周光耀一拱手:“咱是奉旨护卫娘娘,护卫,可与圈不圈禁不相干,自然不会走。”
  去厄瞪大了眼睛:“那不是骗人的吗!”
  满宫里都知道周光耀是皇后被圈之后,被派来守门的,开头来的禁军宿卫还嫌不多,上月还又添了一回!
  虽然说着什么护卫,可永乐宫上下谁也没当真,只当是面上说着好听罢了。
  “天子明旨,谁敢拿来骗人?”
  周光耀憨厚一笑,他早就看出皇后身边的小姑娘是心疼太医小白脸,想着日后常在永乐宫,总要给几分面子情,当下便赶走了下属,亲自上前,飞快在林芝年前后按了几下,还没回神,便已搜完了身。
  周光耀:“小林太医请吧,姑娘放心,有周某在,谁也伤不得娘娘一根毫毛!”
  去厄暗暗撇嘴,就是有你在这才不放心,查小林太医算什么本事?这个宫里,最可能伤娘娘是上头的天子,什么时候陛下来了你也搜一回我才服你!
  不过去厄到底经的事多了,心里再多不平,为了小姐,面上也扯出个笑脸福了一礼,才引着小林太医进了殿内,换了发自真心的笑脸:“小姐,小林太医来了。”
  看到清新俊秀的林芝年,苏允棠嘴角也噙着笑:“不必多礼,还未恭喜小林太医高升。”
  “不过赖着娘娘运气……”
  林芝年微窘过后,也认真屈膝拜了一回:“是微臣该恭贺娘娘解禁,辞旧迎新,只盼娘娘日后诸事顺遂。”
  听了这话,苏允棠面上便露出几分无奈:“借你吉言。”
  一旁去厄开口:“谁不盼着日后顺遂,只是这解禁来的蹊跷,不明不白的,总叫人不安生。”
  林芝年有些迟疑:“近些日子,荣喜宫似与长公主府常有来往,微臣凑巧听闻,南康长公主前日进宫时,说起娘娘告病,年朝命妇进宫恐无人操持,与陛下进言,欲于初五时进宫来,为太后尽孝分忧。”
  只是听见“南康公主”四个字,苏允棠便下意识的皱了眉。
  慈高太后生了一子二女,南康公主最大,是刘景天长姐,这位公主的性子,像极了慈高太后,却又比慈高太后越发无理蛮横。
  譬如眼前的林芝年,刚刚领职时就是给南康的小儿子开一回方子,南康自个不遵医嘱,给儿子喂了肉粥,叫刚刚缓解的儿子腹泻不止,险些不治,事后南康却怪林芝年医术不精,要拿人问罪。
  苏允棠看不过去,将人护下了下来,这才有了今日的小林太医这般尽心仔细。
  苏允棠按按眉角,南康这人,不但粗鲁愚蛮,还最爱掐尖争强,进京之后今日觉着单单公主不够尊贵,硬要长公主尊位,明日嫌弃进宫繁琐,要讨直入宫禁之例,后天又不满妹妹永嘉公主的宅邸比她大了三分,非要多占一条街……
  整日的眼高于顶,无事生非,莫说苏允棠了,便是刘景天也颇觉心烦。
  就为了拦住公主想受命妇拜贺的念头,就宁愿把圈禁中的皇后放出来,这话乍听着全无道理——
  可若是放在南康公主的身上,却又莫名觉着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允棠回过神,暂且放下这事,先对林芝年道:“劳你还为我留心。”
  林芝年只说是凑巧听闻,可哪里有那样凑巧的事,林芝年必然是为了她,才特意留神探听。
  只是,过于冒险了。
  林芝年抿着嘴角,眼眸清澈:“不过敬陈管见,若能于娘娘有一分助益,便是微臣所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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