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战神的娇公主(重生)——月影星【完结】
时间:2023-07-03 14:44:26

  除了薛非与采秋,南华院屋内无人出来,但门内烛火煌煌,显然人都在。
  殷烈将殷翰交给管家,上前一步,护在周氏身前,拱手面朝屋门,义正辞严道,“公主殿下,微臣一向尊敬你,只是今夜驸马将亲弟打成这样,微臣不能不管。还请让驸马出来,给微臣一个教训儿子的机会!”
  秦氏、殷弘与薛琼站在后一些的位置,一言不发,隔岸观火。
  柔嘉已经梳妆整理妥当,听见外边的声音,想到这是与一品大将军与夫人的对峙,便又换了一件庄重的炽金锦绣大袖衣,头上新插两只金凤衔珠步摇,一时间贵气逼人。
  她抚平腰间玉带,看向重新变回冷厉模样的殷绪,温声道,“驸马放心,此事有我。”
  殷绪闻言望她,虽不置一词,眼神的冷却缓缓化开。
  见春将厅堂的正门打开,柔嘉同殷绪一前一后跨步出去,两人表情都冷。
  柔嘉在门前的廊上站定,居高临下看着院中殷烈,一时神情竟有些睥睨。她冷冷想,曾经的许多次,殷烈是不是也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打骂殷绪。而殷绪面对如此是非不分的殷烈,泼辣狡猾的周氏、漠不关心的秦氏一房,是不是也这样,百口莫辩。
  柔嘉威严地看定殷烈,冷声道,“是我令他打的。”
  怒不可遏、叫嚣着要教训殷绪的殷烈,被柔嘉的当头一句,弄了一个目瞪口呆,心中暗道失策:他怎么忘了,这位公主是个极其护短的。
  周氏气急了,仗着有殷烈宠爱,不管不顾上前,“纵然你是公主,便能让人如此打伤我的翰儿了?瞧瞧我的翰儿多惨,他还是个孩子呀,老爷……”
  说着,竟似哭得不能自已,柔弱地倒向殷烈。殷烈倒还有些分寸,不欲大庭广众晚辈面前轻佻失态,便往旁边避了一避。周氏顿了顿,只能拿帕子掩脸,侧身痛哭,只盼哭得殷烈更偏向她,重罚殷绪。
  柔嘉想着,好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从前的每一次,周氏都是这样颠倒黑白的?
  她转头看向身侧漠然站立的殷绪,却只见他脸上一片冷然,一言不发。
  不屑于与周氏争论,柔嘉冷静地看向殷烈,“如此深夜,他醉醺醺翻窗闯入我房中,还轻佻戏弄我的婢女,大将军,你说他该不该打?”
  “什么?”殷烈闻言瞠目结舌,下意识不敢置信,“不可能罢?”他知殷翰喜欢与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举止也有些轻佻,但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
  柔嘉冷哼,“难道本宫还会与你撒谎耍诈?”
  殷烈自然不敢怀疑柔嘉,不说她是先帝御旨册封的公主、太后的心尖宠、皇帝的救命恩人,便说柔嘉公主素来品性高洁令人信服,就不是会撒谎耍诈的。
  说来也是,醉酒的人犯浑,什么事做不出来!他以为殷翰只是有事去南华院,因喝了酒有些失态,没想到实情竟是如此。这个混账!
  那便殷翰被逐渐变凉的夜风一吹,倒是有些惊醒了,忙忍痛嚷嚷道,“我以为回的自己的院子!那个婢女,我也以为是我的婢女!若不是喝醉,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冒犯公主啊!”
  还敢说!殷烈青筋直冒,狠狠瞪他,厉声大喝,“那你又为何要喝醉!”被他骂了多少次了,还出去喝!喝醉了便知道翻窗回南华院,如此习惯,还能避开府中守卫,是不是以前翻了许多次!
  如今酿出这个祸端来,这个混账!
  殷翰不敢说话了。殷烈又瞪向周氏:看你养的什么儿子!周氏吓得一抖。
  无论殷翰是有意还是无心,后果却是造成了。且殷绪与采秋打就打了,她不后悔。柔嘉忽略殷翰,看着殷烈又道,“驸马为救护我等,将殷三公子制服,他却对驸马出言不逊、破口大骂,于是我便令婢女掌嘴。大将军,你说他该不该打?”
  殷烈已是脸色讪讪,拱手道,“该打!公主说得对,该打。”
  知夏适时端了两杯茶水过来,柔嘉先拿过一杯,极其自然地递给殷绪。
  殷绪瞧了瞧她,沉默着接过,幽冷如冰的眼眸深处,浮现几丝温柔。
  柔嘉自己又拿了一杯,不紧不慢喝过一口,最后冷声道,“此事既已明晰,大将军便将他带走处治罢。”
  说的是处治。意思是还得惩罚殷翰,好让南华院消气。
  殷烈将腰又弯了些,拱手道,“微臣一定好好处治,给公主一个交代!”
  柔嘉默不作声,殷烈狠狠瞪向殷翰,咬牙吩咐,“将这个逆子,押去祠堂!”
  眼看这是要动家法,周氏连忙哭道,“老爷,这……”
  殷烈粗暴地打断她,“还有你!也去祠堂外边跪着!”周氏大哭。
  一地鸡毛着实丢脸,殷烈拱手道,“公主见笑,微臣告退。”
  柔嘉仍不做声,殷烈更觉难堪,带着殷正、殷翰、周氏几人出去,秦氏连忙跟上。
  殷弘最后才走。从柔嘉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她脸上。见她虽受了惊,但并未吃亏,殷弘的心放了下来,眼神转为温柔。
  此刻该走了,但殷弘有些不舍,侧着身,又回头深深看了柔嘉一眼。柔嘉已同殷绪并肩回屋,他只看到她窈窕的背影。
  身侧薛琼本已随着秦氏走了两步,眼角看见殷弘没有跟上,便回头等他。
  她看到了他那,留恋难舍的目光,不由得掐住了掌心。
  她再也不能用夫君只是在看殷绪来欺骗自己,是痛恨的眼神,还是缠绵的目光,她不傻,她分得清。
  薛琼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冰冷起来。
  *
  殷烈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打了殷翰五十杖,无论周氏与下人如何求情,他都没有松手。
  夜闯公主卧房,往重了说可以是死罪,殷烈丝毫不敢手软。
  殷翰哭爹喊娘的声音太过渗人,连南华院都听得到,几个婢女各自嫌弃地去关门关窗。
  柔嘉与殷绪回转卧房。殷翰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前在耳房的尴尬,清晰浮现在柔嘉心头。她已退去了那庄重华贵的大袖衣,一身淡雅绣花薄衣,拘谨地坐在罗汉床一角,低头谁也不看,葱白的手指搅在一起。
  这是第一次殷绪与殷翰对峙,最后却没有受到惩罚。相比他的以硬碰硬,柔嘉却是以理服人,将他从“六亲不认的逆子”,转换为有情有义的勇士。
  殷绪心中柔软,走近两步,想与她说一声谢,柔嘉却是轻轻抬睫看他一眼,而后抿唇,默默往后退了一些。
  殷绪顿时疑惑。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柔嘉再度抬眼瞥他,低头后退,却退无可退,挨上罗汉床的床架,紧紧挤过去,像害怕危险的幼兔。
  殷绪不禁停步,低眉思索:他做了什么,令她忽然怕她?
  柔嘉不是怕他,柔嘉只是一想到耳房的事,便窘迫得不敢面对他。他们若是亲密倒也还好,可殷绪根本与她不亲——半生不熟的尴尬最磨人。
第34章 第 34 章
  ◎你……别哭啊◎
  那边殷绪思来想去, 也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令人害怕的事,除了……难道是之前耳房中,他的耳光太过放肆失礼?
  唔……想到耳房中看到的景象, 他又觉得身体僵硬。
  既然是因此怕他,殷绪开口,不甚自然地道,“抱歉, 之前……我不是故意……”
  声音越来越小, 却足够柔嘉听清, 耳根爆红, 死死低头不敢看人:什么之前什么故意?她不懂!
  殷绪堪堪十九疏情冷性不涉情爱,柔嘉也不过从二十出头重回十八, 亦是柔婉羞涩。此时两人一个比一个难为情,僵在那里, 半晌不说话。
  直到顾嬷嬷迈入卧房, 解救了两人。
  顾嬷嬷本已入睡, 门窗紧闭之下, 半晌才听到声音, 等匆匆穿衣洗漱过来,这边已经事了。
  她只能急忙问,“公主, 驸马, 刚才发生何事, 怎么吵吵嚷嚷?”
  柔嘉镇静下来, 坦白与她说了。
  顾嬷嬷脸色发黑, “怎么殷府的人都这般出格, 又是谋刺又是夜闯的!公主这隔三差五受惊, 过的什么日子!”
  她这话却是无意间将殷绪也框了进去,不过殷绪并未在意。
  顾嬷嬷左思右想,殷翰是从后窗翻身进来的,南华院那么大,平安与薛非难免顾不过来,又是男仆不好进屋。公主这安危,着实令人忧心,得想个办法解决。
  眼前,不就有一个武艺高强又一身是胆的高手么?
  她看向殷绪,“房中没个男子还是不行,既已成亲,驸马不如还是常在这边?”
  殷绪一顿,看向柔嘉。柔嘉也抬起头来,看着殷绪,眼中渐渐浮出清亮的期待,仿佛蟾光流转。
  羞窘归羞窘,嬷嬷却是说得在理:万一殷翰或者谁,再来夜闯呢?何况她也不是,不想与殷绪改善关系。
  殷绪看着她双眼,略一沉默,点头,“也好。”
  顾嬷嬷原本还担心殷绪拒绝,此刻却是松出一口气,欣慰笑道,“那明日便在这边收拾一间书房。”
  耳房的门被踹坏了,如此深夜也不便修理,柔嘉安排了一个粗使婢女守门,便吩咐下人们各自睡下。
  祠堂那边的怒喝和惨叫渐渐消弭,柔嘉躺在床上,喜悦盖过羞涩,伴着温柔的风声睡去。
  这边罗汉床上的殷绪,却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娇艳的玫瑰花瓣随着水波荡漾,水中的女子长发沾湿,落在莹润滑腻的肩头。她杏眼水润,朝他伸出白皙的手臂,轻启红唇,缠绵唤他的名字,“殷绪。”
  他走过去,握住她抬起的柔荑,低头,吻上她手腕近旁的红色小痣。
  醒来后的殷绪不住皱眉,暗觉自己荒唐;又想他又不曾见过她手臂,怎会梦到她手臂上的痣;再一细想,那小痣颜色形状,分明是她腿上……
  察觉自己越想越不对劲,殷绪皱眉“啧”了一声,烦乱地起身。再看帐幔那边,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
  柔嘉不再羞窘地躲避殷绪,但她明显感觉到,殷绪对自己更疏离了。
  今日又是休沐,不必上朝。柔嘉起时,殷绪已经不见人影。知道他必然又是去练武去了,此时柔嘉还未察觉异常,只笑:她的驸马当真勤勉。
  待柔嘉不紧不慢地梳洗完毕,南华院的下人们忙开了。
  厅堂左侧有一间库房,专用来存放公主的一些摆件物品。顾嬷嬷带了薛非和两个粗使婢女过去收拾,打算改为书房。
  采秋与吴嬷嬷在厨房盯着膳食,知夏叫了人来,将耳房的小门修好,又将卧房的窗户加固。
  柔嘉带着见春,先看过耳房和卧房,接着转到了库房,站在门口朝内看去。
  顾嬷嬷额头忙出细汗,见她过来,慈声嘱咐道,“这里杂乱,公主小心。”
  “我省得。”柔嘉笑着应声,看过房内面积,还算宽阔,放下殷绪的书架与书桌,当是绰绰有余;再布置两个几架,放置盆栽与摆件,墙上挂点书画,便雅致了。
  柔嘉默默想过,再看那前窗,只觉得有些狭小,以至于房内光线晦暗,在内看书恐会伤了眼睛,又道,“恐怕得将窗户扩大些许,嬷嬷以为呢?”
  顾嬷嬷去看那窗,回头笑得慈祥,“还是公主细心。”
  柔嘉垂眉细想一番,以后殷绪会有同僚和部将,若是在书房会客,还得将书房装饰得尊贵些,以彰将军之风骨。
  于是柔嘉又道,“我的嫁妆里,有难得的古籍孤本,还有前朝名家真迹,都拿出来装点此处罢。”
  柔嘉也知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在顾嬷嬷略含调侃的眼神里,耳根越来越红。她轻咳一声,问道,“嬷嬷觉得如何?”
  顾嬷嬷神情越加慈爱,道,“公主想的周到。这样装饰出来的书房,驸马一定欢喜。”而这样处处为驸马着想的公主,驸马理当珍爱。
  柔嘉低头浅笑。
  商量好书房布置,已是日上三竿。细细算来,殷绪竟已练了一个时辰的武,却还未回房沐浴。
  柔嘉沿着庭院的鹅卵石路过去,并未在玉兰树下看见殷绪,只看到平安懒洋洋地靠着玉兰树干,手里甩着一根不知从哪来的狗尾巴草。
  见柔嘉过来,平安站直了些,轻快地行礼,“公主。”
  柔嘉疑道,“驸马呢?”
  平安道,“在书房看书呢!”
  这就看书了?往常若是不上朝,不都是晨间练武,早膳后看书么?柔嘉更加奇怪,“早膳用过了么?”
  平安笑道,“已用过了,公主放心。”
  早间柔嘉一直在主屋那边,并未见到殷绪。因此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殷绪已在书房沐浴完毕,又用了早膳,而后看书。
  ——从前至少还会在主屋那边用早膳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柔嘉与平安在书房外说话,殷绪一定听得见,但也没有出来与柔嘉一见的意思。柔嘉只能看一眼书房微开的窗户,而后一头雾水地离开。
  午膳、晚膳殷绪同样未回主屋。掌灯时分,顾嬷嬷笑着进入卧房,道,“公主,书房已布置妥当,老身这就去请驸马过来。”
  柔嘉略一沉吟,放下手中书本,从罗汉床上起身,“我与你一道去。”
  这尚是柔嘉第一次,来到殷绪的书房。她站在门口,因想到今日殷绪的异常,而略有些忐忑,轻轻敲了敲门,柔声道,“驸马,那边书房已收拾妥当,你可要过去?”
  吱呀一声,门从内打开。殷绪挺立在柔嘉跟前,眼睛却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烫到似的立即挪开,只盯着门槛一角,道,“好。”
  殷绪手持一本书册,看也不看柔嘉,从她身边经过,往外走去。受过殷绪的温柔,再见他如此疏冷,比开始时的冷遇还要令人难受。柔嘉半是疑惑半是委屈,闷闷跟在他身后。
  顾嬷嬷带了平安、薛非与一众婢女小厮来,招呼一声,开始搬书。
  等待搬书的过程里,殷绪一言不发地站在主屋檐下、屋门右边,眉目沉冷,看庭院中的花树与巨石,看地上被灯火染上艳色的青草,就是不看柔嘉。
  柔嘉站在屋门另一边,小心看着他,试着与他搭话,“驸马晚上吃了些什么?”
  殷绪也不是疏冷。他只是……心跳不太安分,手心冒汗。这种感觉很陌生,令他僵硬。僵硬的殷绪将脸侧得更向右一些,几乎拿后脑勺对着柔嘉,淡道,“就厨房那些。”
  “那……平安与薛非可给你上了茶?说起来,还不知驸马喜欢什么茶。”柔嘉努力扬起一抹笑容。
  殷绪仍是那副姿态与语气,“什么茶都喝。”
  “你……”柔嘉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委屈。昨晚还温柔安慰她的人,今日居然如此令她难过。
  她沉默着,想着,只感觉喉头堵住,眼睛渐渐泛酸,竟是心伤得要落泪。
  觉得自己的反应着实丢脸,一点也不像一个做过五年皇后的人,柔嘉拼命压抑,却越压抑越觉得眼睛难受。
  殷绪表面冷淡,眼角耳朵却一直关注着柔嘉,见柔嘉欲言又止,下意识将头转回一些,余光看着她低下头去,眼眶泛红,心尖莫名一颤,大脑顿时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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