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战神的娇公主(重生)——月影星【完结】
时间:2023-07-03 14:44:26

  因只是慈宁宫的侧殿,凝秀殿不大,单独的庭院之内,一座两层的殿堂金碧辉煌,左侧一座小配殿,紧凑但精巧。
  进得正厅,更是能见里面的家什摆件,样样皆是精美贵重。
  上辈子与陈昱成婚之后,柔嘉便搬去了坤宁宫。此刻回到熟悉的地方,她不免心绪起伏颇多。
  知夏迎了过来,见柔嘉眼尾泛红,明显方才又哭过,忙担忧问,“公主,刚才发生何事了么?”
  柔嘉正是感慨时候,不愿开口,只安静道,“让见春与你们说一说罢。”
  知夏便不多问了,扶柔嘉在贵妃椅上坐下,拿了帕子给她擦拭。采秋给雕花炉鼎中加上安神的香料。
  柔嘉出神半晌,忽然惊慌地抓紧知夏手臂,“顾嬷嬷呢?”
  顾嬷嬷是柔嘉的奶娘,也是两任公主的忠仆。上辈子她为维护柔嘉,触怒高贵嫔,被陈昱杖毙在了翔龙殿前的御阶上。
  知夏心酸地笑起来,“公主又忘啦,顾嬷嬷喜得金孙,回乡吃酒去了。”
  柔嘉仔细回想,记起来确实如此,顾嬷嬷回乡抱孙,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身边的人尽皆安好,而她也踏出了改变命运的第一步。柔嘉感觉心脏一点点安定下来。
  此时,大将军府,最偏僻的院落,有人却感觉心绪猛然燃烧起来。
第4章 第 4 章
  ◎欺弄◎
  殷绪练过武,出了一身汗。他冷漠着脸,脱去上衣,提起院中木桶,将桶中井水对着自己兜头浇下。
  春日的井水甚是寒凉,哗啦啦淋在少年瘦削的躯体上,滑过麦色肌肤,打湿一片,将热腾腾的身躯冷透。殷绪却依然没什么表情,仿佛自己是一棵树,一张桌,不该有活物的情绪。
  拿过一旁的布巾,殷绪擦去脸上的水痕,迈步走入屋内,经过断了腿、又被修补过的木桌,来到衣柜旁。
  拉开衣柜上生了锈的环扣,里面是几套简单的深色衣衫,下面一层,放着一个木匣。
  殷绪敏锐地察觉到,木匣上的小铜锁,有着被撬开的痕迹。
  殷绪的表情顿时变了,英俊的眉宇皱起,眼睛微眯,拳头攥得死紧,骨节作响,一时间浑身煞气汹涌。
  刚才的一棵树、一张桌,忽然间变成了危险地蛰伏在阴暗草丛里的孤狼猛虎,下一刻就要跳出来噬人性命。
  殷绪按捺着,找到钥匙,打开木匣,从最里面,拿出一块布帛。原本木匣颇旧,用料也低廉,那块布帛却是上等的锦缎,花纹讲究用色典雅,与灰扑扑的木匣对比鲜明。
  布帛拿到手中的时候,殷绪便感觉到,里面包裹的东西不见了。怀着最后一丝侥幸,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布帛,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殷绪脸色森冷如冰,放下布帛,转身大步流星出了院落。
  转过一道回廊,穿过一道朱漆雕梁门洞,殷绪进了另一座更大的院落。
  相比殷绪院落的荒芜破败,这座院落却是考究气派。偌大的庭院内不仅种着名贵植物,还装饰着精良的石雕,当中几块巨石做了山水写意的景,端的风雅。
  此刻将军府三子殷翰趴在巨石边,手捧着一块和田玉佩,同自己的小厮嬉笑怒骂着。
  “瞧那孽种在意的模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就一块破玉。”
  “这种大小和成色的玉,少爷不知有多少,扔给狗都不会多瞧一眼,也就那个蠢物没见过世面。”
  小厮的话说的殷翰十分舒心,满意地抬手去拍他的肩膀,听到重重的脚步声,猜到是殷绪来了,脸上扯出一抹恶意的笑容,转过身。
  殷绪站定,脸色森冷,眼神阴翳,死死盯着殷翰,伸出手,压抑道,“还给我!”
  殷翰与殷绪年纪相仿,身形相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看着殷绪那仿佛要吃人般的眼睛,一时想到一个词——孤狼。
  将军府人人都觉得殷绪是养不熟的孤狼,人人畏惧他,人人讨厌他。殷翰也畏惧这样的殷绪,但他紧接着又想到,府里无人为野狼撑腰,殷绪孤掌难鸣,又何必怕他。
  殷翰挑衅地笑了起来,将那块玉佩在手中一抛一抛,“我便是偏不给你,你又能奈我何?”
  从小到大,不知被殷翰如此欺弄过多少回,知道话说不通,殷绪阴沉上前,打算将玉佩抢回。
  殷翰知道殷绪所想,立即作势将玉佩高高举起,喝道,“你敢抢,我便将玉佩砸碎!”
  殷绪生生止住脚步,咬紧了牙,双拳紧握,用力到掌心生疼。
  殷翰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才对啊,你一个妓子生的孽种,在我面前横什……”
  他的话没有机会说完,面前的孤狼忽然闪电般出手,狠狠捏住了他的喉咙,用力到他几乎窒息。
  殷绪眼神黑沉如深夜,一击得手,毫不犹豫地去夺玉佩。
  殷翰虽是纨绔,到底是大将军之子,从小习武,危急之下见殷绪动作,竟是立即将玉佩狠狠丢了出去。
  那一块和田玉在阳光下划过一线晶莹,撞上巨石,再落在地上,留下一地破碎。
  殷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血却往头上冲,抬手便是一拳,狠狠揍在了殷翰脸上。
  只一拳便见了血。
  殷翰捂着脸,冲小厮们叫喊,“你们这些混账,还不来帮少爷我!”
  院里的、屋内的小厮仆从都冲了出来,一时混战一片。
  将军府的主子都不在府中,管家收到宫里传召的消息,顾不得多问,急急忙忙来到后院,恰好看到殷绪和殷翰相斗的场面。
  殷翰以多欺少,却奈不何殷绪,脸上皮开肉绽,瞧着十分凄惨。殷绪嘴角也挂了彩,眼神却越加冷酷,让人想起雪地里的野狼,孤傲、桀骜又危险,谁也别妄图亲近他,谁也别妄图折服他。
  管家心里一突,对二人打架见怪不怪,也不担心后果——左右最后受罚的都只是殷绪。
  他想起正事,连忙高喊,“二少爷,三少爷,别打了!宫里来人传话了,太后娘娘宣二少爷入宫!”
  先停手的是皮青脸肿的殷翰,他转头瞧着管家,肿得眯起来的眼睛流露出十足的震惊,声音因为受伤含糊不清,“什么?你说宣谁?”
  “宣二少爷!”管家瞧着殷绪模样,后知后觉,一跺脚:这样子可怎么面见太后?冲撞了太后惩治殷绪事小,连累将军府可就遭了。
  他半是焦急半是不耐,嚷道,“二少爷,快去擦擦脸!再……换身衣服!”
  殷绪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他擦擦嘴角的血迹,走了两步,跪在了碎掉的玉佩前。
  他娘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就这样,没了。
  殷绪眼神死寂,弯下挺直的脊背,一块一块,慢慢地将晶莹剔透的碎片,拾在了锦缎中,珍而重之包好。
  *
  凝秀殿在慈宁宫内,离慈凤殿也近,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凝秀殿很快便知道了。
  得知太后召见殷绪,柔嘉感觉怀里蹦进一只小鹿,粉颊也罕见地紧绷起来。
  之前她求赐婚不顾一切,这会儿却心生忐忑,不知殷绪会不会答应娶她。
  柔嘉坐在黄梨木妆奁台边,纤白手指抵着红唇,心事重重的模样,连带凝秀殿的下人们也面面相觑,不敢多说。
  见春已将太后寝殿内的事情,告知了凝秀殿的一应宫人,众人虽一头雾水,瞧着柔嘉沉默的样子,却也不敢多问。
  采秋给柔嘉端了一杯茶来,瞧见柔嘉手指被无意识的轻咬磨红了,忍不住低声提醒,“公主,别把手指咬破了。”
  凝秀殿的公主可谓是娇生惯养,牛乳浸泡出来的娇嫩皮肤,太容易伤着了。
  柔嘉闻言便放下了手来,低头一看,果然柔白指节已经被磨红了,好在不疼。
  采秋却是心疼,正要给她去拿药膏,见春一脸喜色,快步进来了,“公主,殷家公子来了!”
  柔嘉腾地站了起来,低垂长睫,贝齿咬住一点红唇,略一犹豫之后,快步朝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总觉得节奏有点问题,所以还是把上章修改了一下,是最终版本了。如果觉得情节续不上,可以回上章看一看。
  哎嘿嘿两人要见面了。
第5章 第 5 章
  ◎不妙◎
  见春、知夏贴心地随侍在身后。见春快走一步,压抑着激动低声对柔嘉道,“公主,殷二公子模样俊呢!身量也高大,瞧着十分英武……公主眼光真好!”
  方才她远远瞧了殷绪一眼,只觉得他身量很高,似乎能比翔龙殿的那位高出一个头;容貌看不仔细,但粗看也知十分俊俏;虽不如皇帝高贵,但比皇帝更显英姿勃勃、沉稳可靠……她有些明白公主为何要选殷二公子了。
  柔嘉抿抿唇,没有接话,走出凝秀殿的院门,恰好看见殷绪的背影。少年一身黑衣,脊背挺直,瘦削却轩昂,十足地英气。
  不久之前为护自己惨死的人,如今又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柔嘉红了眼眶,忍不住喊,“殷将……殷二公子!”
  那声音清甜婉转,却十足陌生,殷绪压下心头的一点诧异,面无表情地回头。
  少年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带伤的唇,一寸寸展现在柔嘉面前,虽略显青涩,却实打实是上辈子熟悉的模样。
  只是那看她的眼神,却是那般冷漠,丝毫不见上辈子的温柔。
  柔嘉清楚意识到,现在的殷绪,不认识她。上辈子拼死保护她的人,现在却,不认识她。
  心头忽然涌现一丝委屈和酸楚,让柔嘉杏眸浮现水雾。
  殷绪莫名。他亦看着柔嘉。少女身形纤弱,容色清丽,美过墙头灼灼海棠;一双眼睛湿漉漉明亮亮,好似汪着一潭秋水。
  他听说过,慈宁宫有位柔嘉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生,雪肤花貌,姝丽无双。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位。可她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见春见殷绪站着不动,只盯着柔嘉瞧,只当他被柔嘉的美貌惊呆,忍笑提醒道,“公主面前,你怎么不行礼?”
  到底是个陌生人,一切与他无关。殷绪抛去心头的一点疑惑,恢复无动于衷的模样,冷漠低头,掀衣欲要下跪。
  柔嘉急忙阻止了他,“不必行礼,殷将……殷二公子。”
  他是豁出性命为她的人,永不必朝她下跪。
  柔嘉用力将水气眨去,努力漾开一个甜美的笑容,一瞬不瞬地看着殷绪,“我只是……想告诉你,见到你,我很开心。”
  少女的嗓音带一点哽咽,殷绪抬起眼皮瞧了瞧她,淡漠拱手,声音如冬日冷夜冰霜凝结,凉薄得没有一丝温度,“多谢公主。”
  柔嘉没再说话,殷绪转身,跟着宫人进入慈凤殿。柔嘉略一犹豫,也轻悄悄跟了过去。
  生为将军府庶子,殷绪从未入过宫。担心殷绪局促,太后将召见殷绪的地点,选在了东暖阁。
  殷绪跟着碧彤进入。柔嘉后进大殿,竖起手指朝正厅的宫人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恳求地看了她们一眼。
  凝秀殿的公主太乖,那样恳切的眼神看过来,谁也不忍拒绝。宫人们轻轻一笑,答应了柔嘉,一个个默不作声。柔嘉便躲在暖阁门边,偷偷听起里面的对话来。
  见春和知夏本跟着柔嘉,见了柔嘉的动作,露出打趣的神色,柔嘉耳尖通红。
  殷绪进入暖阁,恭敬地给太后行礼。太后坐于塌上,姿态随和,不动声色打量着他昂藏的身形,待他行礼完毕,道,“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殷绪手指蜷了蜷,对今日的这次召见十足茫然。不只他,将军府的众人也是一头雾水。入宫之前,他们一遍遍地提醒自己,要小心应对,不要得罪贵人连累府邸……
  殷绪心里发冷,得罪了又如何,就算是下狱,又能比殷府的日子,差到哪里去?而殷府是否受连累,与他何干?
  殷绪冷漠至极地抬起了头。
  太后细细打量过去,只觉得殷绪确实是英俊硬朗的长相,只是那嘴角……
  “是个俊朗小子,”她和蔼地笑了起来,“怎么受伤了?”
  殷绪垂下眼皮,淡声道,“不小心摔的。”
  门外的柔嘉抿抿唇,转头看向知夏,知夏立即懂了她的意思,转身离去。
  太后对那句谎话不置可否,又问道,“听说你在殷家子辈里行二,你娘亲是谁?”
  殷绪手指蜷紧,沉默片刻才道,“区区贱籍,不足为太后娘娘挂齿。”
  门外的柔嘉柔白手掌用力贴紧了墙壁。殷绪的声音一贯低沉清冷,但这次,她却听出了一丝低落,忍不住心疼起来。
  太后偏了偏头,一时不知殷绪这“贱籍”,到底是谦称,还是当真。但她没有追问,而是笑道,“今岁几何,可有职务在身?你父亲乃堂堂大将军,你应当也从军了吧?”
  从军?殷绪紧绷了脸颊,心中冷笑。因为这个问题,他与殷烈,已经吵了五年。殷烈想让他去城北大营,那是殷烈的根。可他与殷烈矛盾日久,不愿听从,只想去西江大营。
  争吵的最后,是殷烈极不耐烦的一句,“那你哪里也不要去了,省得丢人现眼!”
  太后还等着回话,他漠然道,“贱民虚岁十九,在家习武。”
  “嗯?”太后诧异,“怎地没有入军?”
  殷绪沉默。
  碧彤同太后对视一眼,笑吟吟地敲打道,“殷绪,太后面前,可不能隐瞒。”
  殷绪低下头去,语调极其漠不关心,“因贱民与家父意见相左,未能达成一致,因此耽搁了。”
  太后顿了顿,想听殷绪更详细的解释,殷绪却不再开口了。
  门外柔嘉却是想起,上辈子她隐约听人说过,殷绪十八岁投军,从城北大营起步,一路高升将军。她当时没有多想,如今才知,这其中竟然有诸多变故。
  柔嘉心中有些许疑惑,只是再也无法去向上辈子的殷绪,问个究竟了。
  房内太后笑了笑,“你父亲,虽固执了些,却也正直——你读过些什么书?”
  这些问题又有何意义。殷绪道,“读过几本兵书。”
  太后依然亲善地笑着,只是笑意疏淡不少,“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有婚配,可有意中人?”
  屋外,柔嘉心提了起来,雪白的耳根一片绯红。
  屋内,饶是殷绪冷漠,这会儿也诧异得没忍住,抬眼看了太后,又很快地低下头去,道,“未曾。”
  太后这是要为他做媒?可他一个人人厌弃的卑贱私生子……
  “哀家懂了,”太后理了理衣衫,笑道,“你回去罢。”
  殷绪压去心间狐疑,叩首,“贱民告退。”
  听到“哀家懂了”那四个字的时候,柔嘉的心便沉沉落了下去。
  她没有再听,转身愁眉不展地朝外走去。半路遇到手里捧着瓷瓶的知夏。
  “公主。”知夏手中握着瓷瓶,犹豫要不要递出,柔嘉却已经沉默将它拿了过去。
  知夏看了看柔嘉黯然的神色,又眼露询问地看一旁的见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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