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战神的娇公主(重生)——月影星【完结】
时间:2023-07-03 14:44:26

  柔嘉进入太后卧房。太后正等着她,愁眉不展地呷了一口清茶,抬头看着柔嘉,露出一个微弱的笑意,“你来了?”
  柔嘉乖巧地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袖,低低唤了一声,语带恳求,“舅母。”
  太后凝视着柔嘉的神色,见她半是委屈半是倔强,在心中叹息。昱儿犯倔也就算了,那么乖的柔嘉,居然也跟着犯倔。
  她叹道,“我的乖囡囡,不是舅母不许,是那个殷绪……实非良人啊!”
  柔嘉抿抿唇,为难地反驳着,“可我觉得……殷绪他,很好。”
  太后没急着否认,看了眼碧彤,碧彤将昨日陈列着殷绪信息的两页纸,放到了柔嘉面前。
  柔嘉拿起细看了起来,然后心脏像被银针扎过,密密地疼。
  上辈子她见殷绪时,殷绪已算得上功成名就。她听说过殷绪出身不好,也偶尔见过,殷绪与父亲长兄相处怪异。却不曾想,原来殷绪过得如此这般。
  她疼惜于殷绪出身卑微年幼丧母,疼惜于殷绪千里颠簸寻亲,却被整个殷府排挤。
  他一定,很苦、很苦罢?那嘴角的淤青,是不是被人打伤的?
  见柔嘉沉默,想必已经接受了纸上的消息,太后叹道,“撒谎面不改色,对事漠不关心,对我表面恭敬实际敷衍,对人心防极重。你性子弱,嫁给这样性子极强的人,恐怕受欺负。”
  这还是太后看在柔嘉的面上,往轻了说。若是往重了说,殷绪不敬君上,不孝亲长,不尊礼仪,只怕一身反骨胆大包天。这样的人,怎么能用一个“好”字形容?
  虽之前对答之间,殷绪大家公子的基本礼仪是有的,也读书练武,不是纨绔之人,但这远远不够。
  “何况,他这个身世,远配不上你,恐怕会让你吃苦。”
  柔嘉想着上辈子,殷绪那温柔的目光、温热的掌心。她不想违逆太后,却不得不如此,心酸道,“他……不会欺负我。他性子冷,一定是因为……别人待他不好。”
  太后之前说不通陈昱,难免心中郁闷,此时又见说不服柔嘉,终于丧失了耐心。她端正坐姿,皱起了眉头,一时间威仪尽显,“柔嘉,你一向懂事。”
  见自己的忤逆终于使得太后动怒,柔嘉难过,起身跪在了地上,俯首道,“求太后成全。”
  太后沉沉盯着柔嘉纤弱的身影,肃声道,“文武百官莫不知晓,你是哀家选定的中宫之主。你现在后悔,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可是……”柔嘉咬住了下唇。她经历过生离死别、国破家亡,已经不是那个与世无争、过于温顺的柔嘉了。她虽酸楚,却仍固执道,“赐婚圣旨还未下。而且,皇上也同意了这件婚事……”
  “什么?”太后惊诧,皱眉看向碧彤,碧彤也是莫名,看向其余宫人。
  柔嘉与陈昱的那一番对话就在凝秀殿门口,慈凤殿近旁,有不少人看见。当即一名慈凤殿宫人凑近太后身边,将那番对话告知了太后。
  太后惊怒,“胡闹!”这一个胡闹,两个也胡闹,成何体统!
  她忍不住训斥柔嘉,“你们真当天子婚姻是儿戏不成!”
  柔嘉为难,手掌贴在地面,额头深深抵了下去,“太后息怒。”
  太后怒道,“不必再多说了。你与皇上的婚事不可更改,还是早日成婚早日安生!”
  趁她现在威仪尚在,镇得住场面,她须得将一切推进正轨才行。柔嘉中宫之主的地位不能变,也许昱儿当真在宫外遇到了什么人,但皇帝本就三宫六院,到时候让他立为妃嫔便好。
  两个孩子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有救命的因缘,怎么可能因为一时的别扭,当真一拍两散?
  拿定了主意,太后心中稍安,却不料柔嘉沉默片刻,再抬头时,竟是将发上金簪摘下,抵在了雪白的喉咙!
  太后神色剧变,“柔嘉,你做什么?!”v
  侯在两人身边的见春、碧彤等人,也是瞬间面色苍白,想要扑上前,却又碍于柔嘉的坚决,不敢轻举妄动。
  柔嘉一贯乖巧,忤逆到这个地步,内心不比太后好受。她的手稳稳握紧金簪,眼睛却慢慢泛红,哀楚道,“舅母,柔嘉此生,只嫁给殷绪。”
  她总归要被催着嫁人的。她守着重生的秘密,深觉一个人的力量太过弱小。她想救舅母,想救见春她们,想救自己,想救殷绪,想救许多人。她最信任殷绪,无论是从私情上看,还是从大局上考虑,她只能嫁给殷绪。
  是她不孝,仗着太后对她的感情胡来,可她,别无他法。
  太后做梦都没想到,那般柔婉温驯的柔嘉,生平第一次忤逆,竟然到了以命相挟的地步。最初的惊怒过去,她慢慢变得疲倦、哀伤,喃喃道,“罢,罢!哀家老了,管不了你们了。你要嫁殷绪,便嫁罢!”
  柔嘉放下金簪,深深地俯下身去,哽咽道,“柔嘉不孝,谢太后成全。”
  太后背过身去不肯看她,挥袖道,“你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太后娘娘保重。”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惹伤心,柔嘉又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开。
  见春匆匆向太后行了礼,转身几步追上柔嘉,从她手中夺去金簪,死死握在手心,瞪着柔嘉的眼睛泛红,气得快要大哭起来。
  知道见春是为自己好,柔嘉没有斥责她无礼,继续朝外走着,又擦去脸上晶莹泪痕。
  方才那样做,确实狠狠伤着了太后,她心中凄楚,却并不后悔。
  “我知自己在做什么,以后你们也会明白。”柔嘉低声朝见春诉说着。
  回到凝秀殿,主仆二人哭红的双眼难免又引起一阵纷扰,柔嘉坐到罗汉床上,低落道,“你们都下去,让我静静。”
  婢女们便都鱼贯而出,围着见春,听她说了慈凤殿的事,一时心绪皆动。
  半晌后,众人推了最为沉稳的采秋进来。
  柔嘉坐在罗汉床上,侧身倚靠着一个苏绣大迎枕,面朝菱花窗,露出的半张侧脸清丽精美,表情却黯然。
  采秋将托盘轻轻放在床边檀木几案上,端起里面的一盏早茶,递到柔嘉面前。
  “公主……”她叹息着。
  柔嘉公主是整个凝秀殿的心头肉,她想嫁什么人,她们这些婢女必然是支持的,只是……怎么可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
  明白采秋想说什么,但这件事无法解释。柔嘉转头看她,安静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第8章 第 8 章
  ◎心生怨怼◎
  见柔嘉如此安静地便岔开了话题,说得自然又认真,采秋短暂一愣之后立即道,“好。”
  又将手中杯盏往柔嘉面前送去,“若公主不急,先用些早茶,也可安神醒脑。”
  柔嘉便将清茶接过,低头呷了一口。幽淡清甜的茶香味沁入心脾,十分醒神。
  采秋细细看了柔嘉的神色,见她脸上并无想象中的凄然或是悲苦,亦愿意吃喝,做事也有章法,可见已恢复过来。采秋顿感欣慰。
  柔嘉又喝了一口香茶,而后将瓷杯递回,这才吩咐道,“我的婚事有变,虽圣旨未下,但迟早传开。你去国公府知会一番,告诉父亲,关于婚事我心中有数,请他不必担忧,待到他日回府,会亲自与他细说。”
  太后金口玉言,既答应了她的求嫁,那么此事已是成了。预料中的皇后另做他嫁,只怕会朝野震动,想必镇国公府也将如此。
  未免父亲焦急,柔嘉觉得是该派人去交代一二。
  她本可以这几天就回府的,只是公主出行牵涉良多,而国公府待她恭敬客气多于亲热,但凡她回去,总是大动干戈。尤其是继室李氏,简直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唯恐怠慢公主得罪皇帝太后。
  柔嘉纯善,不愿如此困扰他人,久而久之便不常回去了。
  父亲不是纠结之人,她现在派人传个话,宽了父亲的心,余下的等待时机再说不迟。
  柔嘉条理分明地想着,而采秋闻言再度怔愣。之前她见柔嘉从慈凤殿回来,整个人梨花带雨失魂落魄,不曾想公主这么失魂落魄着,居然也将事情思虑得井井有条。
  也许公主在谋划些她暂时无法理解的事情,但公主如此冷静,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与见春、知夏她们说一说,她们也会明白吧?
  采秋倍觉心安,又将一碗粥羹送上,柔声道,“等公主吃完早茶,奴婢便去。”
  柔嘉接过温热瓷碗小心捧在手心,又嘱咐道,“给公府带些礼物。”
  公主总是这般体贴。采秋笑了笑,低声称是。
  *
  如柔嘉所料,虽赐婚圣旨未下,但她的婚事确实逐步传开了。满京城众人反应各异,但无法左右柔嘉的安稳。
  柔嘉在做女红。她贵为公主,本不需要亲自动手,但她性子静,喜欢做这些。
  太后娘娘被她伤了心,她想绣一双鞋面哄哄太后,殷绪那边,她也想亲手做点什么,这是她的心意。
  她已计划好了两条腰带,腰带皆用上好贡缎,一条赤色搭金线,一条黛蓝搭银线,一条是山川的纹路,一条是花与云。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殷绪似乎喜黑,这两条腰带的颜色,恰好都能与他的衣服相配。
  柔嘉正一针一线绣着,门外的小宫女进来禀报,“公主,二姑娘求见。”
  柔嘉的手顿住,抬起了头。
  二姑娘,说的是柔嘉的堂妹,薛琼,因为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养在了镇国公膝下。
  见春与知夏自小跟着柔嘉,是出自镇国公府的婢女,因此她们称薛琼为姑娘,而后整个凝秀殿便跟着如此称呼了。
  因自小在宫中长大,柔嘉与本家的亲人感情偏于淡薄,对这个妹妹的感触也不深。但她记得,上辈子的后来,薛琼选择站在了受宠的高贵嫔那一边。
  见春与知夏在一边清点柔嘉要带去殷府的首饰,采秋在清点房契与账本。她们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对薛琼没什么好恶。倒是见春想了一下,道,“说起来,二姑娘嫁给了殷家大公子,以后就是公主的嫂嫂了。”
  她打趣道,“这下辈分可就乱了。”
  知夏笑道,“再乱也是我们公主大一头。”
  采秋文静,但笑不语。
  柔嘉宽容地让她们说笑,柔声吩咐小宫女,“让她进来吧。”
  薛琼进得房内,轻轻抬眼看向柔嘉。
  柔嘉已放下手中绷子,端坐在罗汉床上。虽是随意的场合,但柔嘉自有一股高贵典雅,眉目清淡间仍是风华无双。
  薛琼察觉到,一段时间不见,柔嘉似乎美貌更甚,这让她心里隐隐地不畅。
  边想着她边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这个称谓出来,薛琼更觉心头不适了。同是薛家嫡女,柔嘉偏偏成了高贵的公主,甚至差点做了皇后,当真命好。
  柔嘉并不知道薛琼复杂的内心,也不在意。上辈子薛琼选择高贵嫔,对她的凄惨遭遇冷眼旁观,虽未当真害过她,到底属于忘恩负义。是以她绝不会再对这个妹妹心怀一丝一毫的亲切。
  她让薛琼进来,只是想打听打听,殷绪在殷家,是不是当真过得很不好。
  “起来坐罢。”既然决定不再亲近薛琼,柔嘉口气冷淡,心中倒是想起来,找个机会,她得提醒父亲,不要再对白眼狼付出了。
  薛琼还未察觉异样,直起身,抬起头,坐到一边。
  京中人说,镇国公府的薛二小姐,与金尊玉贵的柔嘉公主有五分形似,七分神似。这五分与七分,便足够让薛二小姐成为公认的美人。可这份“殊荣”,其实薛琼并不稀罕,甚至心生怨怼。
  薛琼看着柔嘉发上,皇家独一无二的凤衔珠金步摇,冷冷垂下视线,又露出一个柔婉的笑意来,“一段时间不见,臣妹来看看姐姐。姐姐可还好?”
  柔嘉性子恬静,不会没话找话。何况现下已对薛琼不喜,她简单道,“我很好。妹妹在殷家呢?”
  并非回已问候,只是想引出殷家。
  薛琼闻言露出一个羞涩又甜蜜的笑来,“也很好。公婆对我十分爱重。夫君他……对我也温柔体贴、处处呵护,还说要带我去今年的秋狩……”
  柔嘉出声打断了她,自己是让薛琼来问话的,而不是听她炫耀。
  “我要嫁给殷绪了。”她安静而坚定地说道。
  薛琼虽是过继的侄女,但薛怀文一直对她视如己出,京中诸人、府中下人亦当她是公府的嫡二小姐。
  薛琼自认也是高门贵女,说话鲜少被人打断,何况还是从不打断人的柔嘉。她一时有些难堪,脸色涨得发红,但很快她笑起来,作出一副喜悦的模样,“是啊,我也听说了。以后我们还能继续做一家姐妹,真是令人欢喜。”
  柔嘉没有接她的话茬,也没有配合地露出笑容,只是迟疑问,“殷绪他……在殷府过得如何?”
  薛琼今日入宫,不是来探望柔嘉的。而是殷府听到了太后将为柔嘉公主与殷府二子赐婚的传闻,大感震惊与怀疑。恰好薛琼与另一位公主有些情分,便入宫来打探消息。
  传闻是真的。且似乎是柔嘉非要嫁给殷绪,还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是什么原因,导致柔嘉舍去天下至尊,而选择下嫁一个私生子?薛琼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殷绪除了一张俊脸,还有什么比皇帝优越。
  难道这位公主是冲着那张脸悔婚?薛琼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那得多蠢啊!
  据说近几个月天子对这位公主稍有冷淡,但也未到争吵翻脸的地步,皇后之位应当还是她的,所以有什么必要如此惊世骇俗呢?
  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薛琼故意作出为难的模样,吞吞吐吐道,“二弟他出身不好,娘亲是贱籍……性子有些孤僻,还有些冲动,似乎总在惹公爹生气,还常与三弟斗殴。那日他从宫里回来,就挨了公爹好几十板子……啊!”
  她仿佛才想起来这将是柔嘉的未婚夫,眼带歉意地找补,“但二弟一瞧着便不是奸猾之人,想必是知道疼姐姐的。”
  说完,薛琼偷眼看着柔嘉。她倒是要看看,那般高高在上的柔嘉公主,得知自己看中的郎君如此卑贱,表情何其精彩。
  但她失望了。柔嘉听完只觉得心疼。自那日太后召见,已过了许久,殷绪受了几十板子,只怕伤已渐渐好转,再要如何关心也来不及。只希望,他记得用她送的药。
  柔嘉低声问道,“他为何总与殷三公子斗殴?”
  虽她对殷绪了解不多,但她总觉得,以殷绪的性子,断不会冲动,也不会主动与人生事才对。
  薛琼被问住了,“啊?兴许……兴许是三弟惹着他了?”她怎么知道呢?一个卑贱的孽种、孤狠的野狼要挠人,谁还管什么理由呢?
  柔嘉看向支支吾吾的薛琼,眼露了然,笃定道,“原来你们没人,在意他的想法。”
  薛琼脸颊泛红,说不出话来,又有些恼羞成怒。柔嘉却已是完全明白了。她想,难怪那日他嘴角带伤,难怪他对人总是如此防备,难怪他……不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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